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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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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乔在一位大儒的宴会上认识的宗长川。
满座宾客在饮酒谈论国事,沈元乔在喧闹里微醺浅笑,漂亮的眼睛泛着水光,偶尔和旁边的人搭上几句。
宗长川一手百步外裂石的箭术一瞬间吸引到他。
沈元乔关注宗长川良久,宗长川的许多思想也与他不谋而合。
见宗长川与一众大儒贵宾相谈甚欢,沈元乔打算宴会结束后再去拜访他。
没想到,酒至正酣,一支沾着露水的桃花落在他的桌上。
回头是一个头发毛炸炸的健朗少年,神色还有些不服气。
“喏,我大哥给你摘的。我大哥邀请你晚上在明月楼畅饮,沈先生有时间吧?”这是栾易,是宗长川手下的小兄弟。
沈元乔莞尔:“那就烦请小公子转告宗将军,沈某荣幸之至。”
当晚宗长川一掷千金,在江临城最豪奢的明月楼请沈元乔吃了一顿好的。
吹着江风,赏着明月,微醺怡然时,宗长川突然躬身致礼,请沈元乔追随于他。
正合沈元乔心意。
更不用说宗长川龙章凤姿,身高八尺有余,面容冷峻英挺,气质冷沉,垂眸时带着几分冷戾漠然。
被这样的人如此礼遇,难免生出些虚荣心。
从那以后,沈元乔就随他东征西战,数年戎马。
从几百人马一直打成一方诸侯。
宗长川此人和他的外表一样,冷静沉厉,冷戾狠决,有种不受任何情绪影响的漠然。
其实他的一些狠辣手段沈元乔不是很接受。
但宗长川对他很好,甚至很体贴,有时好得让他有些茫然。
天下之大,也没有比宗长川更好的选择。因此沈元乔还是一直追随于他。
这些年沈元乔为他出谋划策,逐渐在他的阵营里也有一定威望。
之前不服沈元乔的栾易小兄弟现在对他言听计从。
“栾小将军,可否帮我一个忙?”
“沈先生我不小了!”栾易炸毛,片刻又低声道,“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栾易年少有为,是宗长川手下的一员猛将。他最怕别人觉得他年纪小,沈元乔总忍不住逗逗他。
沈元乔莞尔,拍拍他的肩膀:“好,那栾大将军,多谢了。”
栾易局促:“我也还当不得大将军,我...”
沈元乔不由笑开,又敛了敛神,凑到他耳边,悄声吩咐了些。
栾易耳朵瞬间红透,听了他的话又渐渐神色严肃。
“元乔,栾易。”冷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宗长川从大帐出来,垂眸看着他们,神色晦暗。
他展开手中的白狐裘,要给沈元乔穿上。
“夜间风大。”
“多谢主公,我自己就好。”沈元乔接过随意披上。
栾易领了任务离开。
宗长川俯身,修长有力的手为沈元乔认真把狐裘的带子系好,又将他拢了拢,挡住大风。
“可有不适?”他低头。
“我哪里有这么娇弱?”沈元乔笑道。
宗长川对他有些过于关照,在有其他人在时,他总是不太自在。现在栾易离开,他反而放松了些。
“元乔,不要总逗栾易。”冷沉的声音响起。
沈元乔一怔:“是我逾距了么?”
宗长川沉默,片刻后别开了眼:“不,是少年人经不起撩拨。”
沈元乔没太听懂,但也没有深究:“那我以后不逗他了。”
后半夜,大帐一阵声响。栾易押着一个人进了大帐。
沈元乔披上外衫,走了过去。
帐里是宗长川和几位偏将。
“老孟?”
“栾将军,老孟怎么了?”
栾易将一封信重重甩在案上。
孟余也是宗长川手下的谋士,四旬年纪,为人爽朗。
“幸亏沈先生明察秋毫。”栾易怒道,“孟余早就要投奔随州牧!”
栾易把孟余掼了个踉跄。
“老孟你——”账中的同僚都惊愕不已。
孟余拍拍衣袖,也不再遮掩:
“随州牧魏公派人请我,愿拜我为随州兵曹从事。”
“主公是人中龙凤,但手下能人太多,政有赵仪儒,谋有沈元乔。我追随主公两年也没混出个名堂,再呆下去也没甚意思。”
“我只想知道,我如此小心,是如何被发现的?”
所有人看向沈元乔。
沈元乔走过去,轻轻拿起了那封信:“从定邑闪击安城前,你以长途奔袭害怕有失为由反对。但你素来胆大冒险,又怎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你当时的神色、动作都堪称反常。”
孟余眸光一沉。
沈元乔叹道:“你是怕秦晏的侄子在安城,若他被杀,秦晏不会允许随州牧收留你罢。”
如今诸侯四起,秦晏与宗长川是势力较大的两个。随州是秦晏的地盘。
片刻,孟余长叹一口气:“元乔,我服你了。事到如今,以主公的手段,也不可能留我性命。但我确实没做背叛主公的事情,除了想要离开。”
“主公,老孟也没做什么出卖咱们的事,就留他一命吧!”
同僚们都同生共死过,孟余人又爽朗可亲。许多人为他求情。
宗长川站在案前垂眸,带着几分冷沉。
“栾易,”片刻后,他淡淡道,“军法处置。”
军法,逃兵杀头。
帐中一片寂静。
宗长川环视一圈,神色冷然:“天下终归一统。可用之才到了敌人手中,会成为刺向我们的刀。”
沈元乔怔了怔,也没再说什么。
栾易压着孟余出了大帐。
大军进入安城后,摆了一场庆功宴。
孟余的事情来得快去得快,大家很快就沉浸到胜利的喜悦中。
沈元乔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
酒至三巡,宗长川先离席。他总归是主公,在场时大家不能完全放开。
他走后,那几个武将喝多了开始比试摔跤,众人喝彩起哄,言语也越发不着边际。
沈元乔笑看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和身边人聊天。
突然,桌上落下了一枝玉兰,下面纸条上几个锋利劲道的字:
临江楼,宗长川。
抬头,一个小兵朝沈元乔眨了眨眼,跑了出去。
沈元乔不由笑起来。
悄悄离席,外面等候的马车把他送到临江楼。
二楼江景辽阔,浮光跃金渔火点点。
宗长川一个人坐着,背影竟有些寂寥。
听到沈元乔的脚步声,他回头,冷沉的眸子瞬间有了笑意。
他为沈元乔斟上酒。
“主公饶了我吧,”沈元乔笑道,“刚刚喝了不少,再喝要糊涂了。”
他顺着这话停手,垂眸:“今天不要和我这么疏远,好么?”
沈元乔抿抿唇:“长川。”
宗长川淡漠的眸子浮上些光彩。
“你在宴席上不怎么吃东西,看看这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他为沈元乔布了些菜。
“多谢主公...长川挂怀,很合我胃口。”
不知为何,沈元乔有些不太自在。
宗长川推了推他的酒盅:“北地也有甜酒,不醉人,元乔可以试试。”
沈元乔尝了口,很惊艳的味道。
边喝边聊,很快酒和菜都见底。
沈元乔酒量不太好,虽是果酒也有几分微醺。
“江边赏月,把酒临风,也是一桩美事。”酒意让他微微放纵,倚着窗框,浅笑望着宗长川,“还有俊杰相陪。”
宗长川的喉结滚了滚,片刻后,声音微哑:“你那里赏不到月,来我这边才有。”
他的位置面朝月亮,沈元乔背对着月亮,确实看不到。
沈元乔扶着桌案起身,摇摇晃晃到对面,被宗长川环住坐下,靠在他身上。
或许是喝了酒,宗长川的身体很热。
这边确实风景更好,不过沈元乔的目光被酒壶吸引。
“你喝的不是果酒么?”
“这是安城的烈酒。”他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震动。
沈元乔晕乎乎,拿起他的酒杯喝光。有酒顺着沈元乔的唇流到白皙修长的脖子,顺着衣襟流到锁骨,有些痒。
宗长川瞬间呼吸粗重,身体僵硬起来。他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唔——”苦辣的烈酒让沈元乔有些不适。
宗长川将手伸到他面前,“不舒服就吐到我手上。”
沈元乔摇摇头,忍着咽下去。
很快他的眼前更模糊摇晃。宗长川好像在说什么,但他听不清。
一双手将沈元乔强硬地揽过去,他昏昏沉沉。
“元乔。”说话时耳边一片温热,“再唤我一声。”
他皱眉,但抵不住要求:“长川。”
宗长川肌肉紧绷,片刻后哑声道:“换个称呼好不好?”
“嗯?”平日里温润清雅的嗓音此刻糯了些,像带了钩子。
宗长川的呼吸急促了些,半晌没有声音。
他紧紧抱着沈元乔,贴着他的额头深呼吸。
在沈元乔即将昏睡过去时,宗长川一把抱起他,起身离开。
“乔乔。”
安城后又攻下了几座城池。
数月后打到了信州。
沈元乔得知信州牧之侄郑遇与信州牧郑庄有龃龉,献策暗中教唆叔侄相杀,扶植郑遇夺权。
郑庄的长子是秦晏的手下,杀过宗长川手下的将领,他知道宗长川必然会杀他,因此会拼死抵抗。但郑遇已向宗长川投诚。信州与宗长川的领地相邻,距离秦晏太远,秦晏鞭长莫及。郑遇投靠宗长川更明智。
大军驻扎在励水之滨。
夏季多雨,近几日阴云翻滚,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励水流经纺山,西高东低,若截断下游,雨季水流暴涨能直接淹没信州城。”
说话的是傅凤白,去年新投奔来的谋士。
他谋算很深,但不择手段。
“不可,”沈元乔立刻冷道,“水淹城池后百姓十不存一,几乎与屠城无异。完全是伤天害理,倒行逆施之举。”
“如果能更快拿下信州,就算真屠城又有何不可?”傅凤白盯着他,“战争数年,每日死于兵祸的百姓不知凡几,如果天下更快一统,你怎知对百姓不是益事?何必执拗于一个信州,元乔?”
“为了大计确实可以有所取舍,但一些事情应该是底线。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共识。”沈元乔情绪起伏,手都有些抖。
“但暴雨将至,到时候地面泥淖,我军骑兵受阻。秦晏麾下的援军到来,我军危矣。”赵仪儒道。
他是将军府长史,统领一切政务,兼参谋议事。
“赵公,你也...”沈元乔无法相信。
帐内议论纷纷。
沈元乔:“昨日郑遇在信中说他已经策反信州守将,近期就能举事。”
傅凤白:“但他还在迟疑,不是么?你能保证他在暴雨前献城么?不能罢,元乔?”
这时帐外一声惊雷响起,有雨滴落下。
“主公,让我进信州,我能让郑遇今日内献城。”沈元乔看向宗长川,“我立军令状。”
他从宗长川的神色看不出什么。
“主公,请慎重考虑。”傅凤白、赵仪儒和几位将军站出来。
宗长川垂下眼,曲起指节敲了敲沙盘。片刻后:“依傅参事的意思,自下游碎石滩处截断励水,倒灌信州。”
沈元乔私自进了信州。
他找栾易弄了条船,冒雨走水路摸到了信州北门。
上船前,栾易紧紧抱了抱他,埋头在他颈间,眼眶有些红:“我还是无法拒绝你。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沈先生。”
“我会的。”沈元乔拍了拍他。
填河的动静很大,站在城墙上隔着雨幕就能看到。
城楼上,沈元乔被绑着双手送到郑庄面前。
郑庄神色很复杂,一边恨不得把沈元乔挫骨扬灰,一边下不定决心杀他。
这叔侄俩一样的优柔寡断。郑庄知道信州早晚要破,也知道自己与秦晏关系匪浅,宗长川必然不会留他性命。但他仍心存侥幸,不敢把事情做绝。
“沈元乔,宗长川竟然舍得把你送过来当说客。”
沈元乔浅笑:“郑公抬举,不过我以为现在您需要的并不是说客,而是一个您能活着的保证。毕竟很快信州就要成为一座空城,不是么?”
屋外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屋内的人神色各异。
沈元乔镇定浅笑,但心跳飞速。
郑庄冷哼一声:“宗将军难道会大发善心,留下老夫的性命不成?这话即便你信,我也不信。”
他神色一厉:“不如杀了你,我们打出去,那才是生路。”
“郑公勿急。我怀中有一封书信,想必您看后会有所改观。”
沈元乔不动声色瞥了眼他身后的郑遇。
郑庄的近卫过来,拿出信呈给郑庄。
信封上只写着四个字:宗将军启。
这是郑遇给宗长川的密信。沈元乔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计策,只是想赌上性命,逼一把迟疑的郑遇。
“这是何意?”郑庄眉头皱起。
“这是信州的生路。”沈元乔浅笑着。
郑庄展开书信。
周围气氛瞬间紧绷,仿佛一触即发。
沈元乔骤然神色一冷,厉喝,“还不动手!”
郑庄此时已看到信的内容,他神色一变,正要怒喝。
正此时,一柄大刀从他身后直插入他心脏。
鲜血喷涌。
郑遇拔出刀,郑庄轰然倒下。
屋内一片哗然,几位将领手起刀落,很快没了反对的声音。
郑遇拎着沾血的刀,狠狠咬着牙看沈元乔。
沈元乔沉声道:“我家主公一诺千金,只要按计划行事,诸位救信州有功,官升一级,过去一切既往不咎。”
郑遇狠狠攥着刀,片刻后,闭上眼,扔下了刀。
从信州出来,沈元乔就看到等在城外的一众兵马,以及面色冷厉的宗长川。
城门打开,宗长川大步过来紧紧抱住他,丝毫不顾在场的其他人。
风狂雨骤,宗长川的身上早被淋透。他平日里体温偏高,但此时全身冰凉一片,像一块铁紧紧裹住沈元乔。
宗长川埋头在他的颈间,用力蹭着他的鬓发,声音发颤:“元乔。”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宗长川。
宗长川的手臂箍得他有些疼,胸腔内心脏疯狂跳动,就像要把他嵌入骨髓。脸上的雨水蹭在他脖颈上,很快宗长川的体温高得吓人。
宗长川的状态有些吓人,把沈元乔拉进一间没人的屋子,一把抵在门上。
他停下动作,呼吸粗重,直直盯着沈元乔。
“主公?”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沈元乔有些无措。
宗长川呼吸骤然急促,下一瞬,竟垂眸俯身,重重吻到沈元乔的唇上。
沈元乔震惊茫然了一瞬,宗长川竟趁机侵入口中,手臂也更用力几分。
耳边尽是粗重的呼吸声。
“宗长川!”沈元乔回过神,震惊地推他。
宗长川竟真被他推开,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头发还在滴水,很是狼狈。
“我差点失去你。”宗长川的眸中是他说不出的浓重情绪。
“我...”
这次沈元乔擅自行动,本来做好了宗长川发怒的准备,但现在的情形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正当沈元乔无措之时,面前的人突然身形一晃,向他倒来。
沈元乔险些接不稳,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沈元乔这时才发现,宗长川之前一战的箭伤崩裂,浑身湿透滚烫,竟昏了过去。
“宗长川!”
“主公一直在城外等你,淋了近一日的雨。哎,”军医吴老叹气,“之前箭伤很重,主公也不好好调养,现在淋雨又伤口崩裂失血,再加上急火攻心,如果修养不好,怕是很危险啊。”
沈元乔守在宗长川床前,给他换药降温。
看着他双目紧闭失去意识躺在床上,沈元乔有些失神。
在宗长川同意水淹信州时,沈元乔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
或许他真的过于心慈手软,但如果必须要违背他的原则才能平定四海,那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当谋士。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他只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益之事。虽然不会再是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只要不违背他的心,便也不枉这一世。
迟早要离开,沈元乔不愿再去想宗长川对他的种种特殊。
他更怕的是,按照宗长川的狠戾冷漠,得知他要离开,会不会像对待孟余那样,斩草除根。
沈元乔衣不解带照顾了宗长川七八天,他的高烧才终于退去,人也消瘦了些。
吴老为他诊脉后,放下心来:“主公脉象平稳,这两日应当会醒来。放心吧。”
所有人终于露出放松的笑容。
“元乔去歇歇吧。这几天辛苦了。”
沈元乔坐在床边,赵仪儒拍拍他的肩。
赵仪儒神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哎。是我对不起你。”
“赵公言重。”沈元乔连忙起身要说话。
赵仪儒止住了他的话,长叹一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
宗长川脱离危险,沈元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起身出屋,也要准备离开了。
刚出门,就发现傅凤白立在屋外。
“元乔。”他叫住沈元乔。
“傅参事。”
“经过这么一场,我在你的心里更下作了罢。”
“傅参事言重。”沈元乔看着一旁的花圃,“我无法改变你,你也无法改变我。”
“是。”傅凤白看着他,伸出手,拇指抚了抚他的鬓角,目光带了些怜惜,“元乔。”
沈元乔皱眉,后退一步。
傅凤白望着他,片刻后笑道:“快去休息吧。”
沈元乔从他的眸中感到了几分落寞。但也没有精力细思,拱拱手便告辞了。
沈元乔当夜就策马离开了信州。
他给宗长川留了一封信。沈元乔不想和他们结仇,也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他说他会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一些益事,不再参与天下纷争,不会与他们为敌,希望宗长川放过他。
沈元乔感谢他和赵公、栾易、凤白这些人几年来对他的关照,恩深难谢。
但理念不合,他也无法再继续追随宗长川平定四海。
没想到,月夜蝉声起伏的官道上,身后一片马蹄声传来。
沈元乔心里咯噔一下。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两旁都是陡峭乱石,无处可藏。
回头正对上宗长川为首的一行人。
他大病未愈,面色阴沉冷戾得可怕。
他声音冰冷压抑:“元乔,过来。”
“主公。”沈元乔心脏狂跳。
孟余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沈元乔面上神色镇定,手心却死死攥着缰绳。
“宗将军,我意已决。我此生不会再参与战争,不会与你们为敌。不知能否放我活着离开?”
宗长川的脸色瞬间更加可怕。
他压抑着冰冷的声音,重复:“乔乔,过来。”
沈元乔强自镇定,与他对视:“抱歉,宗将军。”
宗长川脸色阴沉,一抖缰绳,纵马前来。
沈元乔心脏一紧,策马飞奔起来。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他心里甚至有些绝望。
宗长川很快追上他,伸手把他一把抓上马,箍在身前。
“沈元乔,”炙热的气息洒在耳边,“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沈元乔向前探身,避开他侵略性的胸膛。
他重伤重病未愈,气息也虚弱许多。但沈元乔仍不是他的对手。
他在沈元乔耳边一字一句:“我之前太珍惜你了。如果早把你睡服了,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一声不响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