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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可以收留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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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望知好不容易瘸着腿回到家，正准备做点宵夜吃，他的电话猝不及防地响了，吓了他一大跳。
然而，看到来电人姓名时，褚望知却猛地顿住。
宋昙倾。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宋昙倾的哥哥派人跟褚望知说过，今天他不用去宋家，宋昙倾怎么还会给他打电话呢？
铃响了三声，褚望知来不及思索，忙不迭接通电话，“宋少爷？”
正要解释今天是宋昙倾的哥哥不让他去上班的，下一秒，褚望知就听见宋昙倾沙哑着嗓音问：
“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站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安静到，褚望知几乎能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
他不开心。
褚望知也很难说，他是怎么从宋昙倾平静的声音里听出来，宋昙倾不开心的，但宋昙倾就是不开心。
“我在家，”褚望知放下想要开门的手和钥匙，“你在哪儿？”
“我在银桦街。”宋昙倾依旧是平静地在回答。
褚望知等了一会儿，宋昙倾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忽然来了一句：“你想，让我来找你吗？”
“好。”宋昙倾说。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褚望知说完，听见宋昙倾回应了他一句，便匆匆忙忙下楼，难得奢侈了一把，打了个出租车。
他今天赚了很多钱。
坐上出租车去见宋昙倾时，褚望知问了司机师傅，大概要多久才能到银桦街，司机师傅说，半个小时就能到。
褚望知愣了愣。
他总是觉得，去见宋昙倾是件很难的事，他只有自行车，其他交通工具都要钱，他还一直想着要攒钱买一辆电瓶车，这样的话，他只用花一个小时就能到银桦街。
可现在，他坐上了出租车，半个小时就能到了，甚至不需要用什么力气。
褚望知第一次觉得，钱真的能买到时间。
宋昙倾就蹲在银桦街路边，穿着单薄的白衬衫，他的脸色比他的白衬衫还白。
“晚上好，宋少爷。”褚望知终于站到了宋昙倾面前，宋昙倾依旧蹲在路边，他的头发长得有点长了，额间的头发几乎快要遮住他的眼睛。
褚望知没得到回答，更加确定宋昙倾心情不好。
“我饿了。”宋昙倾站起身。
“那要去吃饭吗？”褚望知盘算着今天赚的小费，够不够宋昙倾去高档餐厅吃一顿，就听见宋昙倾来了一句——
“不吃。”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啊？”褚望知眨巴一下眼睛，“宋……”
他还没说完，就被宋昙倾打断，“别叫我宋少爷了，搞得我像清朝余孽。”
“哦……”褚望知跟在宋昙倾身后，宋昙倾往前走，他就往前走，宋昙倾停下，他就停下。
“那，我叫你什么？”褚望知顿了顿。
“随便。”宋昙倾有气无力地说。
不能叫得太亲近，听起来会很肉麻，但也不能叫得太疏远，不然宋昙倾会不开心，褚望知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宋昙倾？”
夜晚的银桦街一片静谧，这一片没有商业街，公园倒是有好几个，环境不错，人也少，的确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听到褚望知的声音，宋昙倾垂下眼帘，忽然转过身。
褚望知以为自己叫错了，连忙错开视线，不与宋昙倾对视。
“褚望知，”宋昙倾的声音很好听，他的脸好看，性格也好，哪哪都好，“我今晚想去你家睡觉。”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褚望知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我家，环境不好。”
“我知道。”宋昙倾说。
“我家的床也不软。”褚望知响起他和宋昙倾睡在一起的那一天，他从来没有睡过那么软的床。
“我知道。”宋昙倾继续说。
见他一直坚持，褚望知也不好再推脱，“我回去收拾一下，给你换一床新的被子。”
褚望知的被子被他睡得有一股他自己的味道，宋昙倾应该不喜欢，虽然那床被子褚望知三天前才换过。
“不用，我只睡一晚。”宋昙倾又开始往回走，去商业街的话，会比较好打车。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褚望知会打车过来，他都已经做好等褚望知两个小时的准备了。
对褚望知来说，打车应该不便宜吧。
褚望知默默地跟在宋昙倾身后，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好。”
这一次是宋昙倾付的车费，以前他被宋玉商赶出来，都是随便找个酒店去住，宋玉商会派人跟着他，说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所以，酒店的环境再差肯定也好过褚望知家的出租屋。
但宋昙倾就是想去看看，褚望知二十二岁以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地方。
到达褚望知家里时，已经是零点了，褚望知的妹妹已经睡下，两人轻手轻脚地进到出租屋，褚望知的养父母带着弟弟去外省旅行了，整个老破小就只剩褚望知和他的妹妹。
“要不要我给你煮点面吃？”褚望知还惦记着，宋昙倾刚刚说他很饿的事。
“不用，我要洗漱睡觉。”宋昙倾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去吃一碗面。
“我给你拿新的牙刷和漱口杯。”褚望知连忙去存放牙刷的柜子前面。
超市的牙刷都是几个几个地卖，特别是打折的牙刷，牙刷是不缺的，就是洗脸的帕子没有新的了，褚望知拿出了自己新买的拿来喝水的，还没用过的杯子，连同新的牙刷递给宋昙倾。
褚望知：“我下去买张新的帕子，你要洗澡吗？要的话，我再买张浴巾。”
“不用，我用你的就行。”宋昙倾费力地挤出用到只剩一点点的牙膏，接了点水，就开始刷牙。
褚望知怔了怔，一边刷牙，一边将自己的毛巾用开水烫了好几次，才兑了盆温水，让宋昙倾擦脸。
然后，他们坐在一起洗脚。
因为只有一个很小的洗脚盆，所以他们的脚只能放在一起。
这间狭小的出租屋没有任何装修，就连地板都是没铺地砖的水泥地，角落里堆了很多宋昙倾称之为破烂的东西，人越穷，收集欲越旺盛，就连破了个洞的锅，都没有舍得丢掉。
宋昙倾很快就对这间破旧的房子失去兴趣，转而一眨不眨地盯着褚望知。
褚望知一直低着头，连一点对视都不和宋昙倾发生。
怎么看起来像个小心翼翼的鹌鹑？一点也不像那个能在整个年级都混得风生水起的褚望知。
过了一会儿，洗脚水变冷了，宋昙倾的脚被褚望知的夹在中间，他思索了一下，毫无预兆地将自己还没擦干的脚放到褚望知的大腿上。
大概是常年做重活的缘故，褚望知大腿的肌肉很紧，宋昙倾一踩在上面，就听见褚望知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帮我擦。”宋昙倾岔开双腿，褚望知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盯哪个地方，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家里最好的卫生纸出来，小心翼翼地擦过宋昙倾的脚背。
白皙的，连指尖都泛着粉，像人精细打磨过的雕像，褚望知生怕把他给打碎了，温柔地，仔细地，一根一根地将他的脚趾擦干净。
宋昙倾穿着褚望知的拖鞋，换了褚望知洗到泛黄的白衬衫，用着褚望知的东西，好像他从头到脚都要属于褚望知了一样。
紧跟着，宋昙倾将他的另一只脚抬了上来。
褚望知抓住宋昙倾的脚踝，他的手掌很烫，烫得宋昙倾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他还能感受到褚望知凑近他时滚烫的呼吸。
“我想睡觉了。”宋昙倾将擦干的脚从褚望知手里扯出来，头也不回地进到属于褚望知的那间卧室。
很小的一间卧室，好像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了。
宋昙倾毫不顾及地躺到褚望知的床上，木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等了好一会儿，宋昙倾都没等到褚望知。
他没好气地站起身，看见褚望知已经准备在客厅睡一觉，宋昙倾扯了下嘴角，“跟我一起睡。”
“床太小了……”褚望知的声音也很小。
宋昙倾没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褚望知，过了一会儿褚望知就缴械投降，乖乖和宋昙倾进到卧室。
“我睡地铺吧。”褚望知不想让宋昙倾睡觉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脸，睡着了还要看到自己的脸。
宋昙倾拉住他的手腕，依旧没有答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褚望知就乖乖躺到了床上。
单人床的确很挤，褚望知睡在床的边缘，不想挤到宋昙倾，就听见床“嘎吱嘎吱”地响。
然后，褚望知就不动了。
好吵。
会吵到宋昙倾吗？
褚望知侧过头，宋昙倾还睁着眼睛。
可能真的吵到宋昙倾了。褚望知垂下眼帘。
“褚望知，”宋昙倾忽然开口，“你有梦想吗？”
褚望知愣了一下，才回答：“有。”
“是什么？”
“买一辆电瓶车。”
一阵静默，宋昙倾忽然大笑起来，“只是买一辆电瓶车？”
“对。”褚望知并不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什么逆袭，什么打脸，他从来没想过，他就想赚到钱，给妹妹治病，带妹妹去别的城市，再也不回雾都。
但他又总是舍不得。
雾都有他很珍视的人。
“我帮你实现这个梦想，”宋昙倾侧过身，轻轻笑了一声：“你帮我杀一个人怎么样？”
这是一笔非常亏本的买卖，宋昙倾也是开开玩笑而已，他从不指望褚望知什么。
但是褚望知坚定地，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好。”
仿佛，他是在回应什么海誓山盟的誓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