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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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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少了单纵在旁边吆五喝六,单洪平连带着时潇都看顺眼了不少,“一会儿就下来。篝火誰点的?深更半夜的也不怕条子找过来!”
本就难堪的场面被单洪平这一声煽得更烈。
时潇充耳不闻,径直弯腰拿过椅子上军大衣,轻描淡写回:“没多沉,我给您抱着,......后山要是风不大,我再给您抱下来。篝火还是点着吧,您不是说单纵要来,临时扎的营地不好找,晚上凉,没带几件厚衣服,也让他们暖和暖和。”
单洪平满意点头:“那你拿着吧。没跟单纵学就好,跟誰都跟吃枪药一样,黄了多少生意,杀心太重!”
走出营帐后,时潇睨了旁边垃圾一眼,不过须臾就收回视线,跟上单洪平的脚步。
光靠月亮路不好走,单洪平猛地意识到时潇夜间出门头一回没打手电,转头直直盯向时潇,说:“你夜盲症好了?晚上出门不用打手电?”
“谢过大老板关心,能约摸地看清一点路。”时潇如履平地跨过一道道坑坑洼洼沟壑,轻声说道:“条件不允许,手电没带着。”
单洪平也不在意,慢悠悠嗯了声:“那也算单纵给你喂的那些橘子有点用了。”
落后单洪平半步的那人此刻全然冷着脸,语气却听不出端倪:“......是。后山风大,您想跟我聊什么?”
“跟单纵多久了?”单洪平背着手,站到空旷的地方仰起头,皎洁明月映在混浊的瞳底,“能跟单纵那么久,还被他捧着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也就你一个。”
时潇恶心地咬紧后槽牙,垂下眼睑:“算上在国内呆的,......应该也有三年。”
“嗯?底下那么热闹,估计是单纵到了。”单洪平踱步到崖边,向着下方热闹的篝火处看去,“估计一会儿他就找上来了,用不着下去。你也算忠心,枪林弹雨也替单纵挡了不少。哼,跟我说你能单手压AK,估计是唬我的。”
“就你在寨子里的这些年连把枪都没让你摸过,满嘴跑火车的混蛋东西。”
时潇没做声,只望向月色下盘山公路上那排没亮灯的车队,很远。
“妈的,远处是什么?车队?!怎么又来一帮车,哪儿来的,这据点他妈可一次没用过。”单洪平猛然向下看去,立刻转身准备往山下走,“快走!”
紧皱的眉宇骤然松开,听到单洪平的话又拧起,时潇刚想出声回什么。
身后响起单纵阴毒的声音:“.....时潇,扎在山寨最大的鬼,是你。”
单纵的声音不大,却惊得单洪平猛然看向阴影中那人。
时潇面色冷淡,斜睨一眼远处半山腰的车队,再不看。
右手不动声色向后腰摸去,时潇视线从单纵对准他黑洞洞的枪口移到单纵面色森寒的脸上,嗓音低沉:“单老板,我一直跟着你,......我是不是你还不知道么?”
“......”单洪平着急确定半山腰车队的身份,猛地想要抽身离开。
砰!
握着腰后别着的形似BC-41刀具的手一顿,听到枪声仍不松开,反而郑重地套手上,时潇右手原样放在身后戒备,眯眼看向距他25米外的单纵,眼底满是坦然。
单纵手中枪口冒着火药喷发的硝烟,久久萦绕未散。
扑通。
与此同时,单洪平跟面条似的软倒在地上,胸口一个大洞汩汩冒血,怒目圆睁的眼里还透着难以置信。
“我说过,时潇,单洪平随时可能死,我阿妈死在他手里的事儿你知道的,那地儿我还带你看过。”
单纵开完一枪后,反而表情平静下来,漫不经心卸掉弹匣里剩余的子弹,扑簌簌地一把甩至山下。
没有了子弹的枪瞬间成了无用之物,随手扔地上,单纵平静地开口:“跟你我不动枪,我说过的。”
砂石碎粒被硬质皮靴底践踏的声窸窸窣窣响起,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洒下,又被高耸的山崖所阻隔,分成泾渭分明的光暗两面。
冷眼看着隐于黑暗中的单纵在离明暗分界线三步之外站定,时潇单手套上指虎,东方式持刀握紧右手锋利的刀具。
时潇语气是稀松往常的平淡,仿佛问的仅仅是晚饭吃什么,只是这泣血的话却还是一字一句说:“你怎么发现的?或者说,单纵,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会儿终于不叫老板了。”单纵把玩起手上的疯狗刀,指背轻轻擦拭着光洁的刀面,表情丝毫没慌乱,仿佛被瓮中捉鳖的另有其人。
“刚刚吧,本来不太确定看到你战斗靴都穿上了,我就明白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忍到现在才肯......收网,你们条子是这么说的吧?唉,太生分了,不喜欢。”
余光瞥了最后一眼行至倒数第二个弯道的车队,不过一瞬,时潇冷漠地看向眼睛一错不错凝着他的单纵,回:“......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当然不是,根本原因是那摊死肉说你找他要了份饭?”单纵好整以暇,“怎么可能啊,时潇——你都没向我讨要过任何东西,更何况你连花生制品都吃不了,花生油,花生酱......你可一口都吃不得,老头子最爱这东西,压根注意不到那些。啧,总之,我就来了。”
一抬下巴尖朝着单洪平尸首的位置示意,单纵倏然兀自笑了起来,胸腔微震,连手中反手握着的钢刀连带着也震了几下。
单纵歪着脑袋说:“不过我想了想还是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还是亲自来看看才放心。”
时潇依旧没反应。
单纵没在意,语气笃定:“你见到跟老头子时间最长的那个缅甸佬了吧,......毕竟他确实知道我家事蛮多,平常藏得又蛮深,刚刚来的时候没看到,估计被你藏起来了。”
“你地位还是蛮高的,就是藏个狗的事嘛,对吧?”
单纵最后一句话是问句,却比普通的陈述句笃定的意味更甚。
时潇不语,半点反应都欠奉。
看了眼时潇没带战术手套的右手,单纵有些气馁地开口:“那么笃定我的人找不到?我好歹下的是格杀勿论的命令呢。”
“......也是毕竟在外面不方便,狗在寨子里关着呢,唉。连你手里的刀还是我亲自找师傅给你锻的,咱俩刀一起锻的,你不能忘了吧?我这个老板当得真是蛮失职的,劝下属都没成功过,唉,你非要选那个样子的,我还劝你了呢,指虎打人你手指又得痛了——”
“杀你,一刀不够。”
交战的枪声人沸恨不得越过山,时潇丝毫没受影响,双目紧盯对面人一举一动,语气满是淬骨的寒:“一个人206块骨头,单纵我替你记着。”
“哦,那个被剖开的倒霉蛋是你那边的啊。让我想想,颅骨二十九,躯干五十一,上肢下肢差得应该不多,脊椎看着多,怎么才二十六块,他剖到第几个断气的来着,.......忘了。”
“跟你一起的,怪不得比这边的差佬能忍得多。时潇,我想想啊,按你们那边的说法,.......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特想把我们这种贩毒头目带回中国接受审判?啊?!”
单纵恍然大悟,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好似在发善心的祈祷,实则是无人道的嘲讽:“咱俩隔得有点远,目前打不起来,再聊会儿,下面打着正热闹呢。”
“要是我杀了你,下面你的人找上来,那我就输了,要是你杀了我,下面我的人上来,那你也活不了,你还是输了,.......反之吗?那你就赢了。”
单纵视线挪到时潇缠着绷带的左臂,饶有兴致道:“不过嘛,我觉得够呛,左手骨折了?还背着这死老头子一路从山上下来。唉,都跟你讲爱护自己身体了,管那死老头子去死,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火场里咱俩不是冲散的吧,是你故意跟我走散找单洪平?”
“确实,他比我好捏得多,我也不问你通信设备哪儿来的,估计厂区你们的人给的吧,你明明用不着死的——”
因为背光侧身而站,时潇神情晦暗不明,森寒的字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死不了,我和你从头至尾就不可能是一边,所有的债我都记得,你的债,单洪平的债,一桩桩一件件,1496天,我记得清清楚楚。”
“呵呵~时潇啊,你对数字还是那么敏锐,咱俩不知不觉都认识这么久了?”
单纵轻捏虎□□动手腕,刀身在皎洁的月光下不时反射出白惨惨的冷光,几度打到时潇神情冷酷煞气外泄的脸上。
噗。
踏过分界线缓步持刀向前,单纵嘴角勾起看向时潇:“你要是左手没出事,或者说出事的是右手,我还得担心着点自己,......可是时潇啊,你怎么偏偏出事的是左手呢?啧,明明不是左撇子的人,偏偏左手控刀最厉害。”
“对了,问你件事,好歹我信守承诺没用枪嘛,你左手手枪打胸靶最远多少,右手我知道五十米,那左手呢?当时你不肯打,你自己呢?还是那句话给你最好的,高倍瞄准镜,枪口制退器。”
阳把格斗式持刀而立,黝黑的刀身反射不了任何光,反倒如饕餮般将所有直射到刀身的光线吸食殆尽,时潇眼神锋利如刀,语气平淡:“最高记录七十五。”
单纵耳尖微动,山下的声音小了不少,战斗接近尾声。
单纵面色遗憾:“那么远,可惜咱俩没机会印证了,啧啧啧,唉,本来还想跟你多聊一会儿,可惜没时间了,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你的身份......你真的是军队里被开出来?”
不等时潇回答,单纵径直持刀向前,虎口处匕首根部朝前。
时潇从来没回答的想法,唇色此刻因左臂没有好好处理灼伤的皮肤和断裂性骨折发白。
两人说话那会儿,时潇一直余光瞥着身后空地,绕着单纵远离悬崖,步子扎稳向后退到空旷处。
紧张的对峙下,单纵倒还有闲情逸致,丝毫没吝啬夸奖起时潇。
“还挺怀念的咱俩也算一起学过刀,你比练得好,基础摆在那儿嘛——我没穿甲,我知道你没穿,所以我也就没穿,本来你就受伤了,我再穿甲那不是欺负人,也来不及,我到了就找你了。”
神色鄙夷地瞥了眼地上那摊软肉,单纵说:“死老头子倒是会找地儿,那么多条岔路,偏偏找了条平台那么大的好地方,你们踩过的草,和故意留的记号,我可是专门花了点时间清得干干净净。你不会跑,我也不会。呵呵~”
听到破空声,时潇忍着左臂的剧痛,迅速侧身闪躲避开直冲关节而来的利刃,握着指虎的右拳直直捣向单纵露出破绽的脸部。
单纵稳住重心,腰略往后压,躲过破空而来直冲眼睛的右拳,左腿猛地后退半步,避开铁鞭似的横扫过来的腿。
嗖。
右手被下压的肘部骤然挡住,单纵暂时无法迅速再次抽刀,没持刀的肘部顺势横向一扫,右臂呈九十度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直奔胸腔。
极重的力道下,骨头断裂的剧痛袭过,时潇硬生生咽下顶上来的血腥味,单纵这肘他必须接,单纵刀身比他长得多,刚刚那刀横向扫过的位置不是薄弱的关节,目标根本就是他的左腰。
时潇挨过一肘,迅速抽身闪过单纵顺势借力下刺的右手,躲过那直冲朝他骨折的位置横过来的铁拳,全身肌肉紧绷。
电光石火间,那人动了,骨节绷起硬似铁的指关节攻击腹部同时,刀刃顺势向下拖割。
单纵眉头紧皱,反手柄尾撞击顶开刀背,叮当一声,后撤一步,避开肋间肌,护住颈部的左臂猛地下压,压下时潇右臂,眼神狠厉地横过刀背,顺势从时潇肋骨下沿斜向上刺。
噗嗤一声,钢刀埋进血肉里的声音极闷。
生死之间,时潇听着这声音竟有些耳熟,那瞬有空思考这声音像什么。
......他想起来,全都想起来了。
这跟他最后一个兄弟也死在山寨的那个夜晚的雨声一样闷,他连为他们恸哭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是眼线,竹屋里是监控,他只能趁着氤氲的雨才敢为他们外泄一点悲伤,他听了一整夜,怎么会不熟悉!
......针扎的感觉,原来刀尖刺入心脏的感觉是这样的。
邢楷他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种感觉么?
只感觉灵魂和□□被道无形的薄膜各自隔过界,肾上腺素猛地飙升至顶点,被砸在石壁上头破血流也丝毫没有痛感,时潇徒留本能的身体随心而动,趁着刀被血肉阻隔的滞留——
凌冽的刀光,温热的血色,单纵眼神完完全全被顶入时潇心脏的钢刀牵引,嘴角那抹痴狂疯癫的笑意,浓得扎眼。
......他笑得太早了,颈部露出来了,可以杀。
时潇此刻冷漠地像极局外人,对那扎入心脏的刀不回不避,借力反手顺势划破膝盖后部神经,帮助站立的腱和腿肌后群被割断。
单纵猛地一个趔趄,弓身向下,手上握着刀的手不松反紧。
碎石沙土被战术靴快速摩擦四溅的声音响起,时潇快速后撤,骨头完全断裂血肉模糊的左臂回光返照般往下用力一顶,右臂青筋鼓起。
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飞速涌动,右手锋利的刀刃划开喉咙,刀刃划破颈部肌肤的声音很轻,如静谧竹林中,一片翠竹叶飘然坠落,轻盈地落于水面之上般轻。
力道却极重!
整整一千六十五天,他午夜梦回间被同伴喋血的残肢,怒睁的眼球惊醒的无数次,日日夜夜恨不得手刃的敌人,怎么可能下手不重!
颈静脉瞬间被割断,鲜血如箭般喷涌而出,声带被割断,嗬嗬的气声中混着血液汩汩涌出声。
膝盖猛地顶向单纵下落的胸膛,那沾着血的钢刀迅速勾住左眼窝。
闪烁的红蓝警灯中,警笛声长鸣,单纵捂着喉咙颓然跪倒,喷溅的血液顺着五指之间的缝隙流下,身体歪倒在地瞬间,惊起无数碎草细石,四散飞扬,宛如骤起风暴。
因鲜血染上罪恶的双手,也必须由鲜血洗净!
......害了他那么多同胞,杀了他那么多兄弟!去你的单纵,去你的兄弟,什么狗屁平分财富,什么狗屁共享地位,他从始至终要的就是单洪平死,单纵死,制毒贩毒集团要除,那片罪恶的罂粟花田也要铲!
咔吧!!
时潇神情冷漠,单手捏碎喉管,俯身靴底踩上背部,面无表情地忍着剧痛的左臂,双手扶住单纵脑袋。
此时,时潇嗓音喋血低沉,鲜血从青肿撕裂的嘴角缓缓流下,充斥着无数恨意:“......听说人死之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告诉你。”
“我爸是军人,我妈曾经也是,我曾经也可能是,但是我不是,咳咳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是我的。”
“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杀了单洪平,......咳咳,然后跨过国境线,回家。?????????还你,你他妈才是......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时潇嘴边猛地冒出血沫,说一个字都是钻心的痛,手上力度丝毫不减,骤然使劲往右一拧,咔嚓脆响一声,头部和颈部瞬间分离。
凛冽的风声中,恍惚间一句轻的似乎微风就能吹走的话,却最终仍没被风声彻底盖住:“......带他们回家。”
时潇没看胸前插着钢刀往外渗着血的伤口,甚至从始至终没低头,迷彩衣服胸口处已经被血凝成浓郁的黑。
细看之下这黑不只存于一处,乃至遍布全身。
肾上腺素的作用衰退,痛意瞬间涌上全身,时潇硬生生顶着口气,摁开裤兜里的强光手电,照向如刀削般被一刀斩下的山壁,那道光所照之地犹如白昼。
忍痛抓起扔在一边的军大衣,已经做好基础止血工作的伤口此刻血流如注,时潇左臂以诡异的弧度完全垂下。
时潇顶着剧痛屈腿坐在背风处,盖在腿间的衣服防止身体因山风料峭失温过快,壳子被刀磕了个口子的强光手电,尽职尽责地为山下的搜捕队伍指路。
从始至终,单纵就说错了一件事,他压根——
冷漠地将饮满血的军刀插进坚硬的泥地,时潇瞳底只能看见皎洁明月的倒影。
意识涣散间,时潇恍惚见到了很多人。
群山峻岭中涌出无数举着火把跟他告别的人影。
......零星几个没有举起火把,回头挥手冲他告别,人慢慢齐了,并排走向日照金顶的神山。
一张张模糊的面容此刻渐渐清晰,......有的他死也忘不掉,有的他甚至从未见过。
成群飞鸟途经山谷,归林啼鸣,声如清歌回荡。
天色将明,淡淡晨光洒落,映在浩荡天穹下峭拔的石壁上,照在那孑然独坐却并不孤单的人身上,下方遍布高声疾呼寻人的搜救队。
松涛阵阵,天地共鸣。
“这人骨头真硬,嚯,怪不得,多了块指骨,还是个畸形,少见,你要不要留着玩?”
“......时潇,你猜那次警方系统消息泄露,我去中国干了什么,咦?!你想象力真匮乏啊,怎么可能老头子让我去我就去,我是那种听话的人吗?”
“我当然是自己去的,幸好去了,不然那么对我性格的人错过了可不好。......在中国动条子,我疯了吗?其实也没干什么,顺手的事,把跟那相干又不太相干的人清了清而已。”
......去你妈的而已。
时潇靠着凹凸不平的石壁阖上眼,飞溅状的血液染在狭长眼尾,红得扎眼,太阳穴和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来。
无意识用力咬紧苍白的下唇,隐隐泛着青色,细碎的黑色额发散乱垂下,锋利喋血的刀身钉入冻土三分,时潇冷峻的面容上是挡不住的肿胀淤青和尚未干涸的血渍,洁白的蝴蝶轻盈落上鼻尖。
长风浩荡,陡峭的崖壁上那株斜松傲然独立,飘逸迷离的光线透过松针,打在自下而上未完全陷入心脏的凌冽钢刀上,于腰侧形成一块类圆的光斑,宛如满天星斗中最明亮的北辰星般耀目。
风一呜咽,光斑似乎也随之悲鸣。
“找到了!!!......他在这儿!救护车?!!救护车到了没,担架呢?快抬担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