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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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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前，梁有志慷慨陈词，时潇看似翻卷宗，实际思绪早翻走了，他还真没忽悠梁有志，一会儿是真有事，他着急回去看卢琛审的怎么样。
宋立恒一时找不到，就得从卢琛这下猛药。
鄢武县马亮那案子不可能是宋立恒干的，极大可能是卢琛，县局先前提供的六一二马亮被杀的案子生物证据不实，宋立恒不可能是凶手。
看了眼墙上挂钟，时潇余光扫向座位左前方的老者，打量的视线他早感觉到了，见到人也反应过来梁有志说的他“熟人”是什么情况。
撇开他姑娘的事不谈，事前调查能动到他大架，时潇于公于私讶异不比梁有志少，但人从一线退下来之前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就算他姑娘的事算自己头上时潇也半点没心虚。
会议结束，隔着人群，时潇冲人堆中间还在声情并茂的梁有志微微颔首，提着公文包就要出门，刚抬起脚便就被成德富眼神示意叫住。
不情不愿地跟上成德富，果不如其然，时潇推开门就见到会上主位那人——吴沛锋。
“吴主任好，成局说您找我有事？”时潇心中叹了口气，“要是跟那组织相关的情况，梁队长在会议上已经说的很透彻了，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宜需要私下询问么？”
吴沛锋眯着眼，余光扫过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肩膀微抖的成德富，又落回话里话外给他下软钉子的某人上，挑了个不出错的问题清了清嗓子：“小时啊，你父亲.......”
时潇表情一变，冷硬打断：“吴主任，我以为您要就公务相关交流，这我自然欢迎，您要是聊别的不相关的，抱歉，局里还有公务，失陪，......吴主任，成局，我先走了。”
说完，时潇利落转身，握上门把手才意味不明地又开口：“吴小姐的事，我很抱歉，但责任并不在我，告辞。”
“.......”
吴沛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看向憋不住闷笑出声的成德富，恨铁不成钢地说：“叙旧话题找个切入点！不对吗？什么态度！我就压根没打算提我闺女的事，他倒是先跟我提了！”
成德富耸了耸肩，拿过搪瓷缸子抿两口茶说道：“他私底下什么性格，我不清楚，他对象比他还炸。老吴，咱俩两清了，以后少拿你腿那事跟我拿乔。”
吴沛锋冷哼一声，鼻子一翕一张，气冲冲道：“我就搁这冷眼观螃蟹，中午把你藏起来的好酒都拿出来，哼，臭小子。”
成德富翻了个白眼，这老小子哪怕现在职位比他高，气性还是原来那么小，跟他这儿装什么呢。
想关心就学学彭兴烨明着关心，人都走了，搁他这倒扯上了。
不过，时潇竟然跟吴沛锋也有私交，他瞧着更像老吴单方面的私交，那时潇可不见得领他情。
“老吴，时潇当初那功为什么最后没评下来？你可别装不知道，我这可是明摆着连后门都给你开了。”
吴沛锋占着成德富的位子，瞧样子还生着气：“就他那跟仙儿似的，能走直线坚决不绕路无拘无束的犟脾气，还后门，两分钟不到就退出去了，这叫后门？还能为什么评不下来，存疑呗。”
“那毒枭可是生生被钉死在那山上的，事后调查才发现，那情况，时潇其实完全可以不杀，留着他一条命过国境线，偏偏死了，死了透透的，就没评下来。”
成德富满脸狐疑，他可有权限查那事儿，老吴这说的可有点儿。
“他左臂都骨折了，保全自己杀个恶贯满盈的毒枭倒起非议了，什么道理？”
“老成，做戏做全套，明白吗？单纵手底下那些马仔被捕后，不少还为时小子脱罪。”吴沛锋似笑非笑：“说他们二当家没做过那些毒品的勾当，你知道这其中含金量吗？调查组可没放过这蛛丝马迹，事后往寨子里一查，才发现时潇拥护不比那单纵小。”
“短短三年啊，立住脚了，拿一些罪犯血砌出来的威望，评功的那些人有些觉得罔顾人伦，虽不至于面上嚷嚷着算是罪犯也得有人权吧，啧，反正没评下来，至于时潇左胳膊在单纵去山上之前，到底怎么断的，也说不清。”
吴沛锋半阖眼：“回国之后，一点异样都没，心理评定上没显现后遗症，行为逻辑评定也合标准。简而言之，一句话，跟没事人一样。......就跟去山寨卧底的人不是他一样，组织上问什么答什么，半分抵触都没有，如数家珍，明明一桩一件都记得，偏偏跟忘了无异。”
成德富微蹙起眉，吴沛锋的话暗示得够清楚，骤然头皮也炸了一下：“......你这还敢让你姑娘跟他？”
吴沛锋摇了摇头道：“他心里有谱，那条线他没跨过。再说不是我撮合的，我没那么闲，我确实欣赏他，雅宁自作主张找人的，我骂过她了，不是因为时潇，她自己胡作非为，想一出是一出，活该！我没空，雅宁他妈这事上拎不清了。”
“我本来想借今天......算了，这不重要，干一线的誰心里没落点毛病？......都有瘾，要不是我这腿，成德富，你刚刚说誰有对象？”
成德富翻了个白眼，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吗？不管聊到什么最后都能落到那一句！
婆婆妈妈，没个正行。
成德富心里腹诽这老小子宁愿走得不舒服，也不愿让人看出他腿的问题，借着衣服遮挡，借力给吴沛锋让他能走得舒服点，气不打一处来：“......哼，不知道，少逞能步子小点，仔细你的腿。”
原来是两个有病的小子凑一起了，听张如海的意思，好像两人还挺和谐，他们这些老家伙就少在旁边咸吃萝卜淡操心，可惜他妈——
成德富跟吴沛锋算是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跟彭兴烨没特别熟，对他而言，彭文尧跟硬凑上来的无异，所以他对彭文尧口中的时潇不感兴趣，也信不过。
......恪尽职守的勤奋小白兔。
成德富言简意赅总结，这是他从彭兴烨那只言片语中能推出他印象里的时潇，真亏那老小子能说得出口，这得多少层滤镜才能说的出，他听着都打寒颤。
时潇半阖眼，半靠上靠背，食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手机侧面的音量键。
他特意没让林晦进卢琛的审讯室，他知道林晦特别想进去，但是——
时潇睁开眼，余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沉寂一上午的聊天界面，上划了一会儿以前的聊天记录，半晌才关上手机。
卓定远摇着头疑问三连，脚步却诚实地跟着林晦，语气也昂扬起来：“咱俩进去真行吗？时队说多组审问是没错，也没排咱俩的班啊？咱又不是专门干审讯，咱万一搞砸了呢？”
翻着证物科让他转交的资料，林晦低声回道：“......就进去一会儿，黎杰不是被排进去了吗？他估计困了，倒个班。”
“那我找叶副局问问，他放话咱俩就跟黎杰倒个班。”
卓定远丝毫没觉得林晦三言两语就给黎杰弄睡着了不对，低头付诸行动，不一会儿就收到回复。
“搞定，叶副局说黎杰要是睡着了，就找人替他，不当事，让里面的记录员也歇歇，出来喝口水。”
“哎哎哎，你俩啥意思啊，哥们还好好站着呢？！！合着你俩三言两语给咱弄晕了咋回事？”旁边正喝牛马咖啡提神的黎杰差点一口没给自己呛死，咳嗽半天才停下来，“咳咳咳——几个意思啊你俩？看我搭档出去了，就剩我孤家寡人，合伙欺负我是不？”
卓定远翻了个白眼，欲盖拟彰地捂嘴压低声音冲林晦说：“一会儿里面那组出来了，咱俩就进去。”
被卓定远远远抛投了个橙子的黎杰：“......”
......就给一个橙子，这点玩扔还没他爸打窝扔的多，还他妈用砸的，直挺挺奔他脸来，那力度简直不砸晕不罢休。
吱呀。
卢琛已经被审过三组，最开始那记录员早出去休息，没一会儿审讯室就又迎来新人。
手铐限制了动作，卢琛愤怒地手抓头发，低吼道：“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马亮是怎么死的，他都已经成灰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林晦眉眼藏着冷意，勾起嘴角看向卢琛。
卢琛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两人正是抓他那几个警察中下手最黑的。
冤家路窄，卢琛满脸怨毒质问道：“你们凭什么说马亮不是宋立恒杀的，十几年了，马亮都成灰了，证据呢？你们想为一个在逃犯翻案，也要讲证据！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跟马亮没交集，我怎么知道马亮是不是宋立恒杀的？！！”
“我明白了，你们就想让我替宋立恒做伪证是不是！那我就顺你们的意思——”
林晦轻咳两声打断，嘴角硬是噙上丝笑：“卢琛，县局内部被彻查的事儿，你知道吗？就算离职了，也并不代表他彻底安全，被喊回来配合调查就是他的归宿，你猜他这回还有能力么？”
“不只是他，所有经办人都会被一查到底，卢琛，我们既然能问你这个问题，就是在给你机会，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晦顿了顿，眸光微沉，起身把页纸摆到卢琛面前，一派温和：“我们从来问你的不是马亮是不是宋立恒杀的，我们想问的是马亮是不是你杀的？你现在可是犯罪嫌疑人啊，你以为局和局之间破案率能一样？零口供定案讲究死证据，你以为能是什么，屈打成招刷的？”
“以宋立恒当时的身高体重，这还得感谢你，起码把宋立恒和你当时的身高体重记录得一清二楚，如果指纹在锄头中下段出现，按力距比对，宋立恒完全做不到打到身高足有一米八马亮头上，但是卢琛。”
“这个位置，你当时的身高可是完全有能力做到。你还在希冀有人能再次挑战法律权威，再次为你保驾护航吗？”
卢琛愤怒的神情一点一点变冷，面色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还在逞强：“宋立恒完全有犯罪动机，他爸妈跟马亮明明有龌龊，我跟......马亮之间毫无纠葛，就算不是宋立恒杀的，是其他人，怎么可能是我？”
林晦不置可否笑笑，转身坐回审讯桌后，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卢琛啊，你这是笃定有人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不把你吐出来？你还没明白吗？现在比的可是你们誰交代得够快。”
“失手杀人和蓄意杀人的定罪量刑不一样的事儿，我们当然一清二楚，问题，现在......嗯？我想想啊，别看这是分局，零口供定案照样可以，只要人证物证确凿，忘了，物证被销毁了。人证呢？”
林晦眯了眯眼，微微俯身向前致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千丝万缕，你猜久压之下的反扑，有多少人会倒豆子一样，把那些作威作福的都供出来？嗯？”
漫不经心收拾整齐桌子，林晦才停下手，似笑非笑看回垂下头不再说话的卢琛，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哦。我现在想起来，你们比的可是誰交代得够快，誰开口的早，誰立功就多，这减刑啊~”
林晦没再说话，甚至不再理会卢琛，朝着目瞪口呆的卓定远一示意就出了讯问室。
人是出去了，但林晦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室外温暖和煦的阳光，而是时潇逆光都清晰可见的俊脸上丝毫没掩饰的怒意。
......完蛋，这都能正好撞上。
先斩后奏和被逮了个正着，可差得远了。
林晦后颈凉意再也盖不住。
他就说，讯问室冷气什么时候跟不要钱似的那么足了。
尤其张局是几个局长里数一数二的抠，也不对，他特意问过今天开车送时潇去市局那哥们。
他进去的时候，时潇应该还没从局里出来，市局跟分局隔得距离又长着，所以——时潇到底怎么来的？
趁着时潇没发话，林晦不动声色打量周围——人证物证还挺齐全。
卢琛估计还没认罪，他倒得先认罪了。
尤其黎杰，手里橙子才刚剥了皮，带着白色脉络的皮滴滴拉拉吊橙子上，就差一条没撕。
还有今天替时潇开车那哥们也在，就站时潇身后，还特义气地朝他打口型报信，约摸是——林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哥们对不住你，我全交代了！
车行至湖畔，林晦眯眼看着窗外。
远处黛色的青山离得远，隐隐绰绰看不清，淡蓝色的夜雾像轻纱似的从翠湾湖面缓缓蒸腾，烟岚壮阔，水鸟翻飞，清朗夜空中弥漫开浓郁醉人的白玉兰香。
“......时潇，湖边走走，行吗？”被发配后座的人抿了抿唇，试探性问回驾驶座，低声道：“今天天挺好，湖边人少，我——”
白天时潇把林晦单独撂旁边，挨个把三人喊办公室问完事情原委，就留下林晦一个。
他觉得真没什么，跟叶副局也算汇报过了，其他三个人也是被他扯进来，所以时潇问完叶副局确实没做什么表示。
仨诸葛亮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该干嘛干嘛去，临走人还挺开心，还安慰唯一那臭皮匠。
不过——
林晦心里知道，时潇越没什么表示，他麻烦越大。
果然，他下班正准备腆脸上副驾，直接被锁门外，伸手拉开后座门，车门才拉开。
时潇冷着眉眼，瞥向车内镜，不再吭声那人托腮痴看着湖面。
余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时潇油门松了，他俩回家不常走这条路。
但时潇对这湖印象还挺深。
......每次都是因为林晦。
第一次因为是祁芙祺母亲，第二次是他第一次教林晦抽烟，那时候他真没想到林晦竟然不会，后来才发现那盒烟是聂双常吸的牌子，他当时还以为——
没有显露丝毫情绪色彩，砰一声拉开车门，时潇理都不理眼睛骤然亮起的某人，抬脚径直朝湖边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