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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

  •   “杨阿姨说我妈念着她不肯离开,其实我觉得——”拇指摩挲着冰冷的镯子上栩栩如生的蛇鳞,林晦低声道:“就算没杨阿姨这事儿,我妈也不可能因为这离开,她在我面前的温柔大多装的,我知道,她骨子里透的冷藏不住,骄傲也丢不掉,林锦光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走。......我也觉得,可是——”

      瞥见林晦表情似是有些自嘲,时潇蹙起眉,手指倏地收拢,一把拽起林晦,脚下的鹅卵石被踢开两块,噼啪落地的声音响起,无人在意。

      “嗯,知道了,起来,下去把阳台拖了。”腕上绿翡撞到林晦手腕突出的骨节上弹了回来,时潇嗓音冷淡,“......拖完地去书房把桌上那本红皮刑法抄了,到点我叫你睡觉。以后回家有空就抄,什么时候抄完一遍,什么时候这事儿算完。”

      林晦这会儿是真愣了,哪怕时潇话撂完就转身下露台,半点反应时间不给。

      往日活络的脑子跟锈住了样,林晦不信邪地跟着回去,眼瞧着时潇走进厨房,偏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确实才八点半,时潇这真的是安慰他嘛?

      ......他还是不明白。

      时潇为什么要让他回来后就洗漱,他还以为.......不是,就算不是按他以为的,那也不能让他洗漱完就去拖地。

      其实时潇刚说拖地那时候,他还挺开心,可时潇惯去的方向不是浴室。

      进厨房就算了,让他抄书干什么?明明卓定远连检讨都没罚,虽然这事是他干的,他明明也——

      机械地折回阳台拖净泥印水痕,顶楼阳台是阳台,露台是露台,露台原本空得很,林晦原来懒得管,单纯摆着,就算家政阿姨请来也不会加工作量收拾。

      可自从被时潇收拾出来种上花花草草,工作量一增加,林晦也只固定的时候请阿姨打扫屋里,多余的那些活计两人分着干,不过基本上是林晦抢着干。

      ......有时候时潇去浴室忙别的时候尴尬,也会让找点家务让林晦干。

      拖布放回原位,林晦擦着手状似无意经过厨房看了眼——时潇果然在偷吃,吃他从桃肆后厨用两条猪腿换回来的油鸡枞,连配的包子都是他从桃肆拎回来的。

      也算不上换,被他伯母没收了,原因是主厨打小报告说他从鄢武县买的腊肉质量跟现在餐厅用的差不多,甚至品质更好一些,价格却低了将近一半。

      于是宋祈年大手一挥一个电话打来直接没收,她得要样品找人比较下品质,再考虑换不换进货渠道,连林晦在哪儿买的都问的清清楚楚,林晦特意托主厨做的油鸡枞索性就当跑腿费,旁的东西还是主厨看他可怜,当添头给他一起拎回来的。

      面无表情筷子夹起油鸡枞,时潇咬着包子看着门口嘴角下撇的那人,规规矩矩嚼完后才咽下去。

      “......你吃过饭了,我没吃。”

      林晦默不作声,垂眼看向已经被咬了口露出虾仁内馅的包子。

      时潇嘴角微抽,不情愿地在包子上分了点鸡枞塞进林晦手里:“......你吃完还得去洗漱,起开,本来就没拿出来多少。”

      心满意足低头亲了口人,故意发出了声清脆啵响,赶在时潇恼羞成怒踹他前,林晦拿着包子离开厨房,甫一想到又欠下的五万六千六百八十一个字的债依旧头懵。

      不过。

      林晦去鄢武县一开始没打算带东西回去,只不过见时潇挺喜欢吃山野菜类,遇到了就顺手收了点。

      只是,林晦还是想不明白,他们家到底什么时候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一堆洪城特产?

      时潇买的?

      ......不太可能,就算他有空,时潇也不可能有空,很明显那堆特产虽然都在洪城,但是也算涵盖天南海北的洪城,算算时间好像是春节过完,时潇回来之后冒出来——都被他俩吃了个七七八八。

      有的名气大很难吃,有些名气小也很难吃,到底誰挑的,洪城那么多好吃的,故意挑了几个最贵还难吃的,就那条腊猪腿还不错,刚好这次跟卓定远出去酒楼吃饭,意外发现有道烩火腿还不错,问了几句,老板也爽快,给他们指了路去了家农家作坊。

      林晦垂下眼,笔尖停滞,狼毫暂时搁置,挪开镇纸,挑挑眉把墨染废的纸摆到一边,也不难受,正好下次练字纸有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狼毫,林晦不再分神,收了思绪,展眉垂眸,横平竖弯钩,收笔利落遒劲,笔锋不像他平时练隶书圆润饱满的转弯,倒是像了几分时潇的字,没有丝毫铺毫和摩擦力,像是刀割出来的,一笔一划都露锋芒。

      时潇眉头微挑,游移的视线在抿唇收拾东西也藏不住笑意的人和纸上墨迹尚未干四个墨字上逡巡。

      片刻后,时潇似笑非笑:“......四百五十二条的律法单单四个字就想清了?”

      洗好的笔挂回笔架,林晦眉眼含笑,低声问道:“能吗?”

      “收拾东西,关灯睡觉。”

      够肯定是不够。

      时潇一挑眉,意味深长睨着林晦难得用侧锋写就的字,不能说完全杀气冲霄,倒显得有些圆滑逢迎在里面,不落俗套,相辅相成。

      倒是聪明。

      狭长的眼尾挑起,时潇视线从桌角放着的那本红皮书上一扫而过,嘴角微勾,转身离开书房。

      “时潇,咱家那些东西到底哪儿冒出来的,......就是那些怪难吃的。”

      洗漱完关了灯,林晦打蛇上棍般挨挨蹭蹭躺到时潇旁边,抱怨:“我今天去桃肆后厨拎的东西都被扣了,伯母不是知道的多吗?我就顺带问了一句,伯母语气有些......怪,听着特生气,有点像——”

      像宋祈年想从屏幕里递出刀把他这个不争气的剁了,他哪儿不争气了?

      时潇神情微动,压住林晦往他裤腰带下伸的手,咬牙切齿说:“滚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伯母说什么了。”

      林晦不气馁,手倒是老实放在原地不动,翻身一骨碌压上人,头埋进颈窝,闷闷开口:“你就听到伯母了,我还被骂了。”

      人被林晦整个猝然压上,时潇一时不察闷哼一声,任是面对林晦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想骂,最后嘴上还是没骂出来。

      那贼手又不拿出来,就直愣愣地硌在两人中间,薄薄两层家居服什么都挡不住,随着灼热的体温渡来,渐渐地两人连呼吸都共频,时潇耳尖微红,到底是没推开林晦,冷着眉眼听林晦模仿宋祈年的口吻,抿得平直的嘴角竟是翘起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弧度。

      时潇有时候都怀疑,林晦到底有没有对自己身高体重的自知之明,上次体检身高直奔193,就算发育再迟缓,誰特么能成年后能比档案上再蹿两厘米。

      他觉得一准是当初量少了,哪怕林晦体脂率一直11左右徘徊,重点是体重在这儿放着,动不动就整个压过来,到底心里有没有点数!

      林晦再次动了动,时潇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气息不稳地咬牙切齿骂:“......滚下来,少特么搁老子身上蹭,你属树袋熊?当我死的么?......重新说,刚刚没听到。”

      “我就蹭蹭,干嘛那么生气,晚安吻也还没给我。”

      不情愿地翻下来,林晦不老实的手也被不客气地拖出来。

      温热的呼吸直接打上时潇清隽的侧脸,林晦理不直气也壮告状:“伯母说我不争气,还拿方言骂我,说我嗦泡,懒搭的你个哎乱切,嘀了嘟噜的,腔调特浓语速特快,比我上次路口起步慢那回被骂得还狠,话里话外就说我噶好咯,连个事儿都办不妥,让我干什么事了——”

      时潇轻笑出声,胸腔微震。

      林晦被骂那次他听到了,他看来还好,好歹只动口,要是在他们那儿,可能林晦是行人,至少得住个把月院。

      开车的话,大概还好?最起码不用住院。

      洪城话林晦只听得懂,压根不会说,只零星能蹦出几句词,不过幸好林晦不会说,顶着那张脸说洪城话,时潇有点不太行。

      尤其上次林晦兴起用方言喊他哥哥,整整三天没理林晦,誰特么那时候用方言,差点——

      皎洁的月色倾泻进卧室,给林晦五官渡上层朦胧光晕,林晦丝毫没注意到时潇眼神微妙变化,继续告状:“本来还好好的,扯七扯八的就扯到我说上次家里那些东西挺难吃的,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伯母就问我,我自然就给他说具体有什么。”

      “她开始还特冷静地问我是咱俩吃的吗,我回肯定,然后她就生气了,说那该是你俩吃的,然后就骂我了,唔。”

      反手推过林晦后脑勺贴近自己,时潇准确地堵住那张越说越气喋喋不休的嘴,再也克制不住嗓音笑意,翻身加深这个迟来的晚安吻,或者说时潇见到林晦的那一刻起就——

      ......笨蛋,他说是捡的,真就再没问过。

      梁有志纽扣擦得锃光瓦亮,难得穿着板正。

      常服也很难穿不板正。

      除非——

      梁有志越看时潇这一身越奇怪,也没纠结多久,嘿嘿一笑:“走吧,一会儿调查小组就到了,成局说了,见个面走个形式,用不着站门口接,不是正式,就是厅里派下来的专员在专案组下来前,来洪城摸摸情况,就叫咱俩了,嘿,誰让史雷鹏是治安大队,我看啊,这案子正式由咱刑侦口接了。”

      “嗯,走吧,都有誰?”这事通知得突兀,他没准备,时潇揪了下常服领口里面塞着不伦不类到脖子的衬衣:“你认识?”

      梁有志满脸同情,嘴唇微动,声音就容得下时潇一人听到:“人不多,还是那几个,不算认识,不过——时潇,有个人你认识,关系匪浅呢!”

      时潇一挑眉,倒是有点兴趣:“我认识?我在这儿又没呆多少年,我能认识誰?”

      “时潇,你忘了闺女砸你手里那个?”梁有志促狭冲时潇一挤眼,竖起大拇哥,“赶巧了,这方面,人从一线退下来之前,就是这个,专家,正好到咱省,一听这案子就跟来了。想起来没?”

      时潇整完领口拽衣袖,摇了摇头:“不记得。”

      梁有志震惊张大嘴,他知道时潇不屑于说谎,所以他说不记得就真是不记得。

      “哥,你真是我哥,你比我年纪小这方面也是我哥,你祸害多少妹子啊到底。”

      子虚乌有的事儿,时潇现在理都懒得理。

      按道理他们该去门口接,不过成德富放话说让他们去会议室等着,时潇也用不着上赶门口等,抬腿径直往里头走。

      其实当初见时潇真人之前,梁有志就找过几个跟这小子一届的师弟打听过。

      他俩是同校不假,紧跟紧的前后届,也算共校三年,但凡有点八卦就没从他跟前溜走过,可就是回忆不起来时潇这号靠脸就风云的人物,关键能整整四年透明人,到底怎么做到没被宣传协调走。

      他真没印象——能露脸的全没露脸,成绩没到前三,还向来深入简出,有点名头的聚会就没去过,后来更是除了同寝的几个哥们,没人知道有这位兄台。

      这还是他接到老师耳提面命特意找几个消息灵通的哥们打听半天,才发现端倪,时潇没进过前三,但也从来没掉过前五,但凡有记录的成绩,综合下来全部稳在这区间,这就很诡异了。

      还有一点,他们学校有一点特牛逼,男女比例八比一,管你男的女的进来,管你直的弯的,包分配男朋友,时潇长成这样,就算是勤工俭学,家庭条件不好,那也是加分项,虽然这点后来印证过是假的,那当时也不至于一个对象都谈不到。

      难道是——

      梁有志吞了下口水,歪上椅子,问,“时潇,跟你打听个事,大学四年真没人跟你表白?”

      时潇想都没想:“......不记得。”

      那姿态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梁有志咬碎了牙,合着人搁那儿炫呢,他还傻乎乎地凑跟前。

      他就是嘴欠,想当年他第一次被小姑娘递份情书,高兴的仨晚上没睡着觉,还得装模作样拿出来秀两下,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人可能是没人要吗?

      估计压根就没想找,管你男女老少,一视同仁就仨字——不、记、得。

      会议室门开着,脚步声跟人声几乎前后脚,时潇扫了眼还在出神的梁有志,眯起眼:“人来了。你报告带了没?”

      梁有志蹭一下窜起来,愣了:“你没带?不对,你不打算作汇报?厅里露脸的事啊。”

      时潇一挑眉,不置可否:“......你去,我能查案子就行,速战速决,我回去还有事,你不是说里面还有我认识的人?就当回避了。”

      这馅饼太大了,梁有志恨不得挂时潇肩上,中年男人的羞涩格外膈应人:“爱死你了,要不是我有你嫂子,我就以身相——”

      右眼皮剧烈抽动,顾忌到警服,时潇只抬腿膝盖顶了梁有志个趔趄,那力度巧妙得过分,正正好到门口跟前头那老人脸对脸刷足存在感,少一分不疼,多一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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