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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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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黎杰使的眼色在,卓定远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谱,但他身后被鬼哭狼嚎吆喝来的大部队没,心里七上八下都没底,但当所有人看到面前这幕面面相觑,全傻眼了。
他们时队面无表情,罪魁祸首倒自在得很,举臂展示口子。
说是展示跟炫耀没什么两样。
据黎杰那小子义正言辞转述,本来都完事儿了,他几个正挨个摁手铐,誰知道那黄毛上性质,好家伙私藏匕首,小林同志一脚踢飞反手摁翻黄毛,然后被黄毛的大金链子上牛魔王造型划的。
身后该摁人的摁人,该上家伙的上家伙,喧闹的烂尾楼停车场里闲人就林晦一个。
中间隔着个人肉挡板,时潇依旧不上套,直直望进林晦瞳孔深处,抱臂冷然说:“林晦,再回答一遍,......他们为什么不跑?笔录拿来,我记。”
特意提来的医疗箱也算派上用场,就是有点大材小用,林晦刚借了片酒精湿巾擦手,闻言愣了。
下一刻,一脸爱莫能助的记录员双手上供记录簿,挥挥手怅然离场,林晦被迫看回那人,硬生生把混不吝的话重新坳进嘴,书面加工完才出来:
“我也不知道,人太多,肯定招呼不过来,只能逮着......专注于为首的主心骨杜子京,但他们见我动真格,僵持了挺长时间,后来黎杰来了,然后——”你就看到了。
“身上一点伤没有?林晦,别在这时候跟我耍心眼。”时潇眯起眼,面色阴冷得像是寒潭里冻过,“有空喊黎杰?没空往局里交代。”
“......有。”
林晦不情愿地露出来点左臂袖子盖住的伤,又极快盖下去,无奈辩解:
“伤不重,我没搞不清状况,不想在车上等,他们情绪还激动,当时附近有个年轻姑娘,停车场也偏,那姑娘附近没掩体,而且冲我来的,我不能——”
“所以。”时潇余怒未消,“你特么就赤手空拳从车上下来?八个人!你心里有点数没,你也知道他手里有刀,就敢什么都不带直接下来,如果不是报警及时,你——”
林晦神情暗淡一瞬,点头承认:“我......嗯,没想那么多。”
“头儿,……时队。”黎杰不好意思一直看热闹不怕事大,咧了口白牙过来,仗着暗处脸黑不显眼,挤眉弄眼地冲林晦耍宝,声音特正经:“那几个酒精测试仪都吹爆了,就差林晦了。咱咋整?先去法医室顺道做个伤情鉴定,还是120先拉走,刚刚那姑娘特负责,救护车都叫了,动静忒大,要不咱先撤,不然一会儿群众聚集——”
时潇利落转身离开,冷漠一锤定音:“带回局里做笔录,......不用扶,他自己能走。”
“兄弟,可以啊,咱这热闹还是没赶上,不过你竟然一打八还赢了,竟然没破相,啧啧啧,打输住院,打赢坐牢,来来来带个手镯庆祝一下。”
黎杰嘿嘿一笑。
手上专门留给林晦的玫瑰金舞得咔咔作响,等到瞧见时潇走远,黎杰才低声说:
“窦乔去看了,附近没可疑的人,你丫不能是钓鱼执法吧,也不能,你连手镯,呸呸呸,手铐数都说错了,哥可瞒不了时队多久,还有窦乔呢,他可没哥演技好。”
“卓定远那小子是不是知道点内幕,快跟哥透透底儿——咳咳咳!你小子可不能知法犯法,打架坚决不可取,时队回头了,哎~你别看了,一会儿讯问室审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快说快说——你放心,哥嘴属闸门的,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林晦翻了个白眼,这才轻嘶了几声。
时潇走了,他也没必要装了,刚刚没觉得,现在痛得厉害,背后衣服都被扯烂完了。
黎杰领着林晦远远坠在时潇后面,悄声问:
“疼?你内脏没出血吧?不能吧,刚刚时队对你上下其手,我写警情汇报的时候可看的清楚,你丫脸红啥,不都是男的——不对,誰管那个啊,难道是打热了,要不我门口小卖铺买俩冰棍给你冰冰?”
林晦现在挺煎熬,遭受黎杰作戏似的口头教育,又得忍受身上的生理疼痛。
更何况再聊一会儿,他都要被颠倒黑白成一人围殴八个的犯罪分子了。
何况他真没挨几下,又不是一点分寸都没,真想知法犯法,聚众斗殴,但是林晦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打断:“没,你俩来的挺快,我现在也搞不清状况,还是去小黑屋?”
黎杰无所谓地说:“昂,路就不用我带了,你门清。”
本着好人做到底原则,黎杰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往下数,说:“委托书没开呢,伤情鉴定不着急。他们我不知道,估计你得先录完口供,然后医院。”
说完,黎杰上下一打量时队转头就装得天真无邪那混蛋,又说:“好像用不着住院,那就回来麻溜进禁闭室,哥肯定替你备好万字检讨......的纸。你也是真厉害,那儿都能混成常客。”
“讯问室可能都塞不下八个酒鬼。刚刚问了嘴卓定远,有一半都喝蒙了,脑子拎不清被拉去的,不是他们疯了?打警察,还是围殴,啧,你小子有点东西。得亏有目击证人,不然就算有行车记录仪,你也逃不过一堆审,张局又得忙喽~~”
出完讯问室,卡点在生死时速24小时验完伤,实习护士新来的,上药手法不熟练,林晦下意识扒拉手上捆严实的纱布,来回翻腾诊疗手册,法医刚走,跟前熟稔的就剩黎杰,电话刚断没多久。
黎杰摁亮手机,头也不抬问光着上半身正被上药的林晦,一点都没对面是个伤员的自觉,贱兮兮分析:“林儿,问你,持刀的到底是哪个?都上家伙了,得是蓄意的吧。”
林晦垂着脑袋,阴影里脸上表情誰来都捉摸不透,缓缓道:“……杜子京。”
“哎呦喂,你是不知道群里有多热闹,连夜查刀具来源,啧,张局都跑去旁听,这事儿还不知道咋定性呢——倒是省得走访了,局里现成的,这也忒巧了,来~对,看镜头拍张照。”
没指望这讯问室都撬不开的小子开口,黎杰笑眯眯跟实习小护士探听,说:“护士小姐姐,这小子下半身没伤是吧,那就行,来~拍张伤情,对不错,光线贼棒,搞定!哥回去还得录库里。”
“好了,回去伤口别沾水,记得上药,一天三次外敷。”
“谢谢。”
林晦赤着青紫一片的上半身,反手接住黎杰随手甩过来的衣服,单手系上扣子,大步流星往外走。
黎杰抄起手铐往外追,语调微扬:“哎哎哎!你小子走那么快干嘛,手铐没带呢!好歹拎着你片儿和收据啊,说不定还有机会报销呢!败家!”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姆~~”
瞅两眼名字,黎杰再不敢造次,痛心疾首:“喂~时队,......对,马上回局里,该拍的都拍了,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
白炽灯底下归心似箭那人步伐自然而然缩水,黎杰瞧了眼身边林晦,使眼色手铐往他手上递,压低声道:
“对,旁边呢,一会儿就到局里,窦乔先回局里带话去了,刚走,我俩随后就到!行,照片和报告我都发群里——私发啊!行,您等着,我马上就发——”
滴地一声,张如海勾头瞧了眼照片,神情古怪起来,没忍住问时潇,这小子还是那副表情都欠奉的死样子,丁点看不出讯问室突击审问一整晚。
“林晦伤情鉴定委托书开了,严重不严重,器官有问题没,没骨折吧?......这照片哪个誰拍的?当拍写真呢?”
时潇一目十行快速扫过黎杰拍过来的病例,腰背挺直,面不改色地转身就走:“皮外伤,伤情鉴定报告过几天就能出,走了。”
砰!
张如海慢悠悠喝了口茶,扫了眼差不多摔上办公室离开的时潇,叹了口气。
没啥表情腮帮子还顶那么高,也是——
这林晦是真挺累人,真不消停,时潇光赶屁股后面尥蹶子纯忙活,行吧,林晦好歹也算情绪价值给到胃了,他敢保证时潇绝对比原来胖了点,面色都红润不少,他也能给他爸妈有点交代。
张如海推开窗户,任由和煦的日光照在冷了一晚上的身上,扭了扭僵住的老腰,咔咔作响。
他在局里除了跟时潇拍桌子,跟誰都没拍过。
以后得加个听不懂好赖话的林晦,烂摊子不收拾妥的,也就他俩了,时潇情况特殊点,理由也算正当。
但是,林晦吧,真犟啊,昨天讯问室里混不吝的话,他都想撸袖子进去捶了,不过......
张如海不由想起时潇手机上那照片,那好好的伤情照片誰家拍成那样,虽然得照脸才能证明关联性吧,但是他咋冥冥中就感觉有点怪?
“我靠,林晦,你丫真好面啊——不是,我真服了。”
黎杰停好车,正打算看群消息,手指又划回原先发给时潇的照片,咬牙切齿地看向旁边林晦。
“我说你怎么左胳膊伤重,感情是护着脸的时候挨了几拳,你丫跑不就行了,人小姑娘都躲老远安全了,你还往上凑啥?”
“万一把握不好度,定成互殴,害你脱警服咋办,你有地儿哭没?要没那聪明胆子大还负责的小姑娘,提胆子跑进废弃楼站高点帮你录像,还跑前跑后帮你辩解,你拿着压根儿没录全还没声音的停车记录仪跟一群沆瀣一气的醉鬼说理?”
黎杰翻了个白眼,嘴上不停。
熹微日光照着,林晦脸上也一点伤没受,大踏步地从停车场朝公安大楼走。
怪不得这段时间赶上夏季行动,出外勤多,卓定远脸都快晒得赶上唔西迪西那非洲大呲花,这少爷还能仗着一身晒不黑的暖白皮美丽依旧,他之前还以为卓定远吐槽最高记录一天八次澡就是巅峰。
帅而自知忒可怕了,他觉得时队那种帅而不自知的比较接地气,算了,......帅成那样就够脱离人间烟火气了。
窦乔咋夸来着——人板正,不管在哪儿,都站的倍儿直,五官更不用说,侧脸刷上墨往桑皮纸上一拍就能上拍卖会的程度。
林晦更离谱。
他刚发现,那会儿医院里给他拍个伤情照,这小子磨磨唧唧,好嘛,偷摸背着光源欠欠腰,敢情把一身乌黑青紫当点缀了。
再仔细一看好家伙,连胳膊都得配合凹造型,前侧手正向前发力撑在病床边,另一只没什么伤的胳膊他以为是没伤才放后面,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放后面借力显肌肉线条呢,丫的真把他话听进耳朵里,当写真拍了。
正扒拉领口的林晦动作一顿,这才吭声,偏头问向打着哈气的黎杰:“那姑娘有事没?”
“不是我说,你真得好好谢谢人家,人没啥事,就爬楼的时候,高跟鞋踩费一只,身上蹭了点灰,听卓定远说,好像也没回家,等确定暂时没她啥能帮忙的才走。”
“所有联系方式都留了,常用电话都留了俩,说有啥需要她作证的只管打电话,她假多,二话不说拎包直接上班去了,不知道誰嘴不牢靠,说漏你职业。那姑娘走之前还不忘打听一嘴你警号,看样子打算送面锦旗。”
黎杰懒懒散散送林晦到门口,这才把门口替林晦拿来的小箱子扔回林晦手里,下巴朝门里一抬:“进去呗,哥就送你到这儿,宿舍补觉去,哈~~啊~困死了,哥不行了,你自己加油,东西拿着,聊完自己乖乖进禁闭室睡会儿哈~”
咚咚咚——
林晦掩耳盗铃似的敲了敲门,没人应。
推开门进去,空调嗡嗡吹,林晦一抬眼,就跟靠在紧闭的玻璃窗前的时潇撞了个对眼,一时语塞,低下头沉默地三下五除二把箱子里的东西拆开放在时潇办公桌上。
眼下青黑,一宿没睡。
.....因为他。
“......一会儿你记得用热水泡温再喝。”林晦出门扔了趟垃圾回来,才轻声说:“常温放不久,也不能冻,就一天的量,饭前吃,餐后隔一小时再吃,现在有点早。”
时潇半阖眼,漆黑浓密的睫毛垂着,似乎在看手上的卷宗。
除了开头那眼,任是林晦怎么动弹,时潇再没抬头。
林晦也看不清其中的神色,磕磕巴巴说完,一时也不知怎么再开口。
关闭的门窗将除阳光外所有的一切悉数阻隔,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时潇慢条斯理往后翻了页瞧了不知多久的案情报告,边角都因停留时间过长微微翘起。
平整的领口紧贴冷白脖颈,警用领带夹佩戴在藏蓝色印着颜色稍浅的警徽领带上,位置在衬衫自上而下数第四和第五粒纽扣间,领带夹上彩色的警徽哪怕逆着光,依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林晦半垂下眼,昨晚分开到现在。
闪烁的红蓝警灯,纷杂嘈乱的人声,哪怕高楼上被灰尘糊住的玻璃窗,尤其......时潇焦急的神情,他一丁点都忘不掉,医院电话里忙碌的背景音中骤然响起的那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淡嗓音。
漠不关心也好,横眉冷对也好。
为什么偏偏关心他,他从来都不是知足的人,给他一点,他都偏执地渴求更多。
......但是他没底气,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清晰地知道时潇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他不能说,他甚至连设想那个场景心都是痛的,崩坏,彷徨,痛彻心扉。
过去的每一天,他无数次想方设法逃避,妄图步入正轨,他做不到。
自他母亲就连去世都不清不楚,那条轨道就断得彻彻底底。
母亲,父亲的接连离世,他更是连驰骋旷野的资格都没有,蜷在岩浆横流的深谷,靠在陡峭锋利的石壁,抬头盯着仿佛永远没有天明春归的世界,任由头顶扑簌簌碎裂的石子从崖顶的裂痕中滚下。
直到见到那朵绚烂鲜艳的花,被荆棘困囿的他竟贪婪地意图与其正向共振。
昨晚自下而上跟时潇对视的那瞬,长达半分钟的言语缺席的空档,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安心。
时潇什么话都没说,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出的他尽归深处,装出来的从容,藏不住的狼狈,绷紧的脊背骤然放松,深邃的瞳底似乎藏过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讯问结束那道划清界限的凝视,隐晦而疏离。
“哑巴了?昨晚讯问室不是演的挺像吗?我说过,林晦,你要是不想当警察,犯不着变着法走远路——自己上赶着揽错,再顺其自然引咎辞职那么麻烦,系统里其他人通不通过我管不着,你前□□辞职报告,后脚我就给你批。”
时潇毫不避让地对上林晦明显黯然的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外卖两份药的事儿,我是没长腿,还是自己不会点?别人家属都是上赶着取保候审,生怕晚一点就一家人陷进去了,跟这儿是吃人不眨眼的炼狱似的。”
林晦一怔。
“到你这儿就反着来了?让你找个能主事的人,你找的什么人,劳什子聂双?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比他靠谱,值班室送份包裹,溜达一圈直接就走了?你不想提其他人,我想吗?!”
“伦常纲纪,道义礼法你吃了?”
时潇锋利到极致的眉眼染上几分阴鸷,哐的一声罕见地砸了桌子,刻薄冷酷到极点:
“你自己想揽责任,好,我就当你脑子犯抽,我是不是问过你对分局有没有意见?”
“你怎么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的,说出来的话还能吐出来再咽回去?......没意见?你把公信力往那儿放了,深夜一男子偏僻停车场围殴八人,纠其身份竟是烈士遗孤出身的警察,这话扔到网上,我不往大了说,汝麓分局所有人,因为你一个被戳着脊梁骨骂,你能怎么办。”
“自己倒是爽了,大不了脱衣服出去浪,别人呢?你再等半夜其他人办案熬夜加班的时候,匿名点几车外卖堵大门口,不收不让下班就够了?”
林晦脸上一僵,声音有些尴尬,语气潜藏茫然:“我......没有——”
“没有?正当防卫怎么才算,你专业课没背过?直白地说明白‘我当时真的害怕极了,有人拿刀追我,所以我才进行反击’能难死你?”
时潇捏了下鼻梁,咬紧后槽牙,喉结上下滚了几次,推开林晦这时候倒不装傻递水杯的手。
“局里上下昨晚上内忧外患全遇上了,从技侦到图侦,提清晰度的提清晰度,看监控的看监控,加班加点连轴转赶工,生怕外边闹出点什么文章,里面呢?敢情最大的太岁犯你头上,九个人笔录七八种说法,最不利于你的竟然是你嘴里说出来的。”
“别人都是顺着自己说,你呢?装死加诱导。当我们干刑讯的都吃干饭的,一点儿听不出来?连个素昧相识的姑娘都知道利害关系,生怕忘一点细节让我们误判你,恨不得把口述情景画下来,你呢?”
“非得定点分组审讯用你头上,才能从你谎话连篇的笔录里逼出一点对自己未来的顾念,对自己警察制服的不舍?”
时潇面无表情,声音哑得不像话,冷冷道:“要是不想干,直接递辞呈,林晦,没那么麻烦。我就问你,......对受害人家属恨不得把自己都填上去的关心是装的?跟在警局老前辈后面端茶倒水学经验也是装的?天天跟卓定远吆喝着烦死加班了,真有案子办案区的灯都是你俩关的,也是装的?”
林晦愣了几秒,大脑彻底宕机,“嗡”地一片空白,愣在原地看向连发火都能维持住冷脸的时潇。
片刻后,林晦轻声说:“......你知道?”
时潇罕见动了怒,张如海装样子拍桌催他方天理的案子结案的时候,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顶下来。
......林晦,去他的。
“不知道。拎着你的东西一边坐着去。”
时潇下意识拿起整洁的桌上的擅闯物——两装在透明袋子深褐近黑的液体,手心向外的动作不伦不类地变砸为抛,嗓音微冷:“我就问你一句,还想不想当警察,想就把忏悔书跟辞职报告一块儿写了。”
林晦轻而易举接住到他手边一丝额外的力道都没有的袋子,甚至连手都用不着他抬,上半身只那地方不疼,嘴唇发着抖:“要是我不想呢?......我还能当警察,我——”
时潇眼皮一抬,冷冽的眼神扫向林晦:“拎着你的止痛药滚去禁闭室写检讨,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滚回家修养等处理结果,该怎么配合调查你心里清楚。”
砰的一声,办公室里重归平静。
时潇双眼半闭靠在椅背上,狭长的眼睑裂内勾外翘自然外延,眉尾斜飞入鬓,削薄的眼皮半掩,思绪翻飞间,露出的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仿若细雨润下时,骤风抚过翠竹林,一杆空心的断竹不堪重负颓倒在竹荫游动的溪边,潇雨渐歇,白色的雾霭绕林而出,晦影重重,沾了水的青叶除了多几分春色欲滴的青,尚且不知齐腰断的竹节内里也已被雨打湿。
时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眉头紧锁,眼下的青黑遮不住,深深提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又瞟了眼桌角重新委屈立着的中药袋。
......不动声色下套跟誰都不说,明明等人钻进去把笼子口扎紧就行,非得多此一举拿自己去挡笼子口。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