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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咚咚。

      墙角听得差不多,门口季槿舒也兴致缺缺,估摸里头两人案情交流得差不多,这才敲门。

      吴漾一开门,见到是他季姐,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季姐,怎么您送,小方呢?”

      “那不跟那帮傻小子进修先进经验?正好我闲。”表随手抛进吴漾怀里,季槿舒明显目标另有其人,“喏,杜子京的流水账单汇总,收支明细全在这儿。”

      顶头上司居安思危,非得找人当说客,她还点背,不过这几耳朵墙角听下来,她也觉得这趟有必要。

      “打款最多的银行账号就是薛竹父母名下,杜子京那样子还挺替薛竹孝顺,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薛竹工资最后也到杜子京户头上,那边派去的女警说薛竹情况还是不稳定,跟刚局里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按年龄,这俩年轻小子都算她后辈,不过林晦是凭实力考进来汝麓,小时不一样。

      要不是小时自己愿意,就算张如海八抬大轿,最后也落不到分局。

      “记录仪也在这儿了,表演痕迹挺重,反正我个人觉得够夸张——”

      吴漾见季槿舒隐隐有话题越来越偏的迹象,趁时潇看明细空当,凑到旁边挡嘴轻声说:

      “姐啊,你是我亲姐,咱先捡重要的说,正棘手呢,你没见时队表情又成那副无差别攻击誰都欠二五八万的,你等坎儿过了,食堂请你顿好的,体谅一下嘛,经费有限、经费有限~”

      背后悄无声息朝吴漾比手势稳定军心,季槿舒又说:

      “有一点挺可疑——杜子京的账户近期收到过一笔意图不明的大额转账,查不到打款人身份,走的国外不记名账户,时队,您也知道,这钱只要过了国境线就不好追了。”

      “按理来说,杜子京碰不到这种层次的东西,技侦和经侦那边铆足了劲儿想从来源查杜子京这笔钱怎么来的,一无所获,而且有一点特奇怪。”

      想坐到时潇这位次上不可能一蹴而成,只是中间隔了那么多普通档案记不了的岁月。

      就算是现在,时潇除了突发恶劣事件现场布局调控上指挥车,其余大多进进出出都在讯问室,见不到什么正常人,自然用不着亲和力这东西。

      讯问室不比别的地方,那一隅角落进出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想要撬开那些死鸭子嘴要口供找突破口,语言艺术自然是要有,或者说要懂。

      时潇似有所感。

      这话主语变了。

      要是他没猜错,张如海藏的那一半就应在这儿了。

      “结果是各种方面都没交集,所以他针对林晦这事儿本身就挺匪夷所思,万一顺着查有收获。”

      时潇身量极高,半隐在阴影里的五官看不出神情。

      果然,下一刻,季槿舒话锋急转而下:“这点我得好好夸——林晦也忒干净了。”

      吴漾闻言一呆,他真不知道下文是啥,好歹不是赖话,见真拦不住他姐狂野没遮拦的嘴,悄没声儿退一旁,妄图降低存在感。

      “地毯式搜索杜子京不容易,那地方鱼龙混杂的,真不好摸。”

      说客归说客,这话季槿舒真是发自内心:“但是林晦真好查,连个娱乐场所消费记录都没,不然结果出不了那么快,哦,也不是没,还真有一次,上次□□那案子结了,卓定远他几个去附近那个KTV撒欢,好像也是林晦硬要结的账,小吴,你上次是这么说的不?”

      吴漾眼观鼻鼻观心,使劲摁住疯狂蹦跶的右眼皮,语气虚浮:“......是。”

      季槿舒回忆里倒一边确定没遗漏:“也没什么了,差不多就那么多,你们接着忙哈,我走了,别送别送。”

      腿陷淤泥里拔也拔不动,逃也不敢逃的吴漾:“......”

      砰。

      后面蓝底白字八个大字照着,门刚关,这厢吴漾就开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时队,目前就聚了那么一回,哪儿敢去商K,我们不想活了?我,黎杰,卓定远,林晦,还有法医室的曲毅,就我们五个。其余情况跟季姐说的差不离,林晦好像真是花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他那时候来局里没多久,为了不走风声,我原本意思是把新来的外勤都弄来,整个私底下破冰行动来着。”

      季槿舒一走,有苦难言的吴漾恨不得效仿蔺上大夫,幻视出背藤条光膀子负荆请罪,低眉顺眼坦白:

      “您是不知道,江湖规矩——不带有女朋友的玩,值班的值班,备勤的备勤,有些害羞不来,然后大包缩水换中包,中包搁浅变小包。”

      吴漾越说越委屈:“最后就剩我们哥几个了,林晦基本上全程一言不发,就服务员点饮料的时候开了个腔,一听没冰可乐,不情不愿地要了瓶冰红茶,别说唱歌了,果盘都没动嘴,机器边一坐,安静切了一下午歌,黎杰一开始还说这包厢挺智能,口头就能换歌,转头才发现旁边焊了个人。”

      他容易吗他?

      到此为止,时潇一声没吭,全是吴漾自觉。

      时潇翻着明细表,见吴漾吐槽愈发铿锵有力,声音一如既往平静,适时没扫兴接了句话:“嗯。”

      简单一个字,吴漾却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满腹愤懑全泄出来:

      “捧杀啊,太心机了,黎杰那大白嗓能唱千年等一回?多糟蹋啊!一点调都没,跟念词一样,明摆着想多唱两首,打着不能让林晦白A钱的名号,硬生生要把林晦的份儿一块嚎回来,唱就唱呗,大不了耳聋眼瞎手抽搐。”

      “关键完事儿还有掌声,林晦点歌台是让出来了,自觉跑后面搁那儿呱呱呱鼓掌,好嘛,黎杰受到鼓舞上头了,嚎得更起劲儿,还扭起来了,比过年那年猪都难摁,真把自己当麦霸了。”

      “要不是赶巧遇上兄弟单位来执行任务,二话不说推开门,一看证件才知道是乌龙,幸好没把我们几个提溜回来,就这那小子还不忘把账先结了。”

      “阿——嚏!”

      林晦忍了半天,还是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

      卓定远忍不住好奇。

      “哎,林晦,你说杜子京有没有可能真跟祁芙祺有点关系,我感觉有点脱不开,梁涛你还记得不?后来时队审了一次,果然嘴里瞒东西了。”

      “没。”林晦显示摇头,后来沉默一瞬:“梁涛又说什么了?”

      “唔,我也是听说黎杰说的,他当时在局里路过听了嘴,好像是梁涛撞到过杜子京打薛竹,他还狡辩当时本来想帮薛竹报警,就这他还坚称跟薛竹没私情,本来没啥人信,一调聊天记录发现还真是。”

      卓定远话煞有其事:“梁涛还说他一开始不想干,薛竹主动提议的,当时手头又紧,他一想好像还行,薛竹带人他做手术,抽点成给薛竹,开始还比较谨小慎微,见没被抓到又尝到甜头后来就放肆了,又动了歪心思,偷工减料牵扯进祁芙祺的案子里。”

      “然后就被逮了个正着,还牵扯出一堆,医院那边已经严肃处理,都打算起诉了,何必呢?嗐~”

      林晦眉头微动,问卓定远:“逻辑不太通,就那畸形的抽成比例,梁涛背负的比薛竹多,他能尝到什么甜头?”

      卓定远“咦”了一下,趁红绿灯的时候灌了口水:

      “你这疑问跟时队提的一模一样,答案好像是梁涛有小辫子被薛竹抓到了,但跟祁芙祺的案子没啥大关联。”

      “单看他怎么认识薛竹这点就挺可疑,不过我没问,左不过那几个,懒得问,你要有兴趣回去问黎杰,他话痨还好事儿,老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给你说八卦也别全信,还是那句话,经常性他嘴里蹦出来的可信度为零。”

      林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栏杆发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穷其一生都在追逐海的女孩还躺在异乡冰冷的铁板床上等真相,等她妈妈带她回家。

      他们能获取到的信息不够,...祁芙祺死亡时间太久了。

      东蛟山茂密繁盛的植被,洪城阴晴不定的气候,那个女孩最后能给予他们的线索太少了。

      薛竹必须开口,或许让她开口的契机就在她那混不吝的男朋友身上。

      有一点,他一直觉得很怪异,薛竹长期服用神经类药物——林晦也吃过一段时间。

      不是一种,他很清楚人在那种不受控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长期进行刺激性的工作,薛竹工作环境对她而言真的很不利。

      薛竹服用神经药物时间很长,这也是她对自身最大的一笔支出,其余的可能都被杜子京搜刮殆尽。

      她好像因为某些原因被强制性绑在杜子京身边,就像被木棍栓柱的象,打心眼里畏惧杜子京,但是又病态性地依恋杜子京。

      到底为什么?

      林晦想不明白,而且薛竹家中几乎找不到几件体面能出门的衣服——这意味着薛竹很可能除了工作外,基本不进行社交。

      至于他们笃定薛竹跟祁芙祺关系不错的原因之一——

      他们曾在拿到搜查令之后,对薛竹的家进行调查,在她的衣柜深处发现两个女孩的合照——16岁意气风发的薛竹和正值17岁被搂着薛竹看镜头羞涩微笑的祁芙祺。

      这很可能是祁芙祺杳无音信前,在她的家乡留下的最后一张相片。

      车停了,卓定远拍了两下车上框,喊向副驾走神的林晦,深吸一口气,赴死的看向监控室的位置,有气无力地对回过神的林晦说:“走吧,监控室走着,找老朋友叙叙旧去。”

      “......”

      三个小时后,卓定远一副悍不畏死的表情对隔壁的林晦说:“林儿啊~我想死,你给我个痛快吧——不是你咋还能笑得出来?”

      林晦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摸着头顶略长的头发,眼睛还盯着屏幕,他没话说。

      他就长这样,天生嘴角往上挑,发火都在笑,他有什么办法?

      监控真不是人看的,上次昼夜不休地看方天理艺术馆附近的监控,已经给他看应激了,回去看到他墙上以前的摄影作品都想吐,连镜头都恨不得十块一个发卖了。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垂头丧气的卓定远抱着头蹲在门口,含混开口,嘴里叼着林晦匀给他续命的棒棒糖。

      林晦叼着棒棒糖棍,靠着墙蹲在在卓定远旁边,刚才坐久了,猛地起来有点发晕。

      “好歹算筛完了,有用的就筛了那么点,一会儿还得抱回局里。”

      林晦还是低着头出神,直勾勾盯着手臂上泛紫色的伤口,早已经结痂了——杜子京的大金链子上的骷髅头划的。

      金链子是假的,骷髅头倒真是金子,就这林晦还是被押着打了破伤风,换药的时候,又被时潇摁着到医务室找安然姐涂紫药水。

      远远的就能看到,特显眼。

      薛竹住的地方社会情况复杂,贩夫走卒,引车贩浆的人很多——流动人口多,这就致使杜子京这样的牛鬼蛇神更容易混入其中,调查他的行踪堪比登天。

      但——

      一口咬碎剩下的糖块,林晦随意拍几下身上蹭到的白灰,冲卓定远挑眉:“我好了,回局里吧,跟我一块儿去汇报?”

      “誰?时队?”

      借着林挥右手,卓定远一骨碌站起身,听到又要见时潇,脸色霎时间灰了不少,谄媚地笑了笑,作揖向林晦讨饶:

      “咱俩老规矩兵分两路,你去时队那儿,就当回家了,汇报完还能歇歇,我嘛,还得找中队长呢,送录像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今天那么热,你中午也不吃饭,真没事?”

      说罢,卓定远心有余悸,瞧了眼一点端倪都看不出的林晦,他现在特想往林晦嘴里硬塞一碗饭,啥饭都行。

      中午他俩忙得过了饭点,回过神就两点多了,附近也没啥饭店,事儿没办完也不能到处溜。

      寻思吃碗泡面得了,加肠加蛋就行他好养活。

      这少爷不行,也不知道晚饭有啥好东西,一看过了饭点,非说饿过劲儿了不想吃。

      卓定远欲哭无泪。

      得,早饭到现在就吃了一根棒棒糖,哦还有包饼干,还是他硬塞的。

      林晦笑完,挑眉享受卓定远捏肩捶背的五星级服务,这才摇了摇头说:“不了,回去吃,中午太晒没胃口,......晚上约人了。”

      卓定远面无表情腹诽。

      还约人了......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原来这小子给肚子腾地儿,生怕晚上没肚子吃饭让人家扫兴。

      他觉得悬。

      能不能正点下班都不知道,何况现在都五点多了,回局里汇报完再去宿舍一收拾出门不得七点。

      哎,提起宿舍他想起来一件事,林晦宿舍选的真好——彻底杜绝他从今往后串门的可能。

      他不仅不串门,而且还得绕着走。

      开玩笑,他上班都躲着时队走,下班……

      算了,他现在想起来右胳膊还有点疼,唉,虽然时队下手有分寸,而且又不是他一个挨揍。

      但是——

      林晦疑惑地看了眼旁边。

      他俩下车没多久,这才刚走到公安大楼,卓定远莫名其妙捂着右胳膊,还往空气里呸呸呸了好几下。

      ......好像卓定远嘴里进沙子了?刚刚风很大?

      “报告——”

      林晦没敲门,装腔作势地打报告拖长尾音,径直推门进来。

      里头别说人影,桌上连个摊开的文件都没,水杯都没在。

      林晦抿了抿嘴,沉默地坐回办公椅,电脑打开埋头撰写报告,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现在群里面把该回复的消息回复完,才点开跟时潇的聊天窗口——一条新消息都没出现。

      门没锁,但是人呢?

      好不容易时潇今晚上有空,吃完饭他正好能顺理成章送时潇,上次从方誉恒家回来后,他实在再没借口送时潇,每次都是眼睁睁看着时潇坐出租车回家。

      ......算了,好歹饭能一块儿吃,但是这都六点多,明明说好汇报完,直接出去吃饭。

      【卓定远:搞定!林晦你出去吃饭没?晚上还回不回,要是回来给我捎个小炒呗~鸡爪就行!】

      滴。

      “你小子又蹲门口诈我是吧?”黎杰叼了根辣条,撒开搭着窦乔肩膀的手,对着办公室门口的卓定远含混道:“上次就是你小子害我,一层楼的水全是我换的。”

      “起开,你丫手上全是油,还往我警服上摸,这衬衫多难洗你不知道?”

      卓定远眉头皱起,瞧着半晌都没回消息的林晦,林晦看到消息不可能不回,除非.......

      下一刻,卓定远也不问不靠谱的黎杰,探头问向吃饱喝足准备补觉的窦乔:“窦乔?窦乔,你们从外边回来见林晦了没?”

      窦乔懵逼挠头。

      卓定远刚才问的急,窦乔一时没听仔细:“誰,林晦,没碰到,这点都下班了,再说今天不是跟我调班了,早回家了吧?你就算要找他也得打电话,卓啊~啥事那么急?”

      这事不蹊跷,但搁小林同志身上十分有八分的蹊跷。

      黎杰心大,闻言抢过卓定远手机,瞧见半个小时前的消息林晦都没回:“不就是林晦没回消息,好歹那么大块头儿,丢不了。可能就是手机没信号,或者开车没看到?你打电话试试?”

      七八点的太阳依旧雄风不减,卓定远脚尖一转准备往楼上办公室走,不假思索:“他中午没吃饭。”

      “我靠,这大热天的,他还低血糖哎!哥哥。”

      黎杰深知林晦的龟毛程度,知道事情大条,也跟着卓定远往外走:“才半个小时,应该还搁局里丢不了,时队办公室你找了没?真晕也晕不了多久,难道林晦恐高,好端端咋能低血糖呢?”

      “我俩差不多高,也没这样哎,难道前段时间被打的伤还没好全乎?估计还是养得太少爷,你先打电话,我刚跟窦乔买饭回来碰到时队,好像又突然拉去市局开会,这会儿应该到办公室了,哎,别玩手机了。你刚不还巨着急,前方一点钟方向楼梯,时队出没!”

      顺着卓定远视线,黎杰一眼瞧到时潇,比卓定远还急,心底有些震惊,他没见过时队这明显表情失控的焦急神情。

      黎杰面上一点不显,大声说:“时队好!”

      “嗯。”时潇脚步一顿,点了下头,突然问低头发信息的卓定远:“卓定远,你跟林晦回来多久?”

      卓定远刚收到林晦的消息,还没放下心,压根没注意前方来人。

      一抬眼看到时潇,卓定远冷不丁吓一跳,心惊胆战回:“四十分钟吧,反正没到一个小时,您没碰到?他刚回我消息说在办公室,......这会儿可能去宿舍换衣服了,您找他有事儿?”

      得到答案,时潇暗骂两声,下意识低头想看手机,这才想起面前有人。

      时潇硬生生扼制住动作,面无表情点头:“没有,你们先忙。”

      随着时潇大步流星离开,危机解除,黎杰恢复贱兮兮模样,架着卓定远八卦:“那小子今天是不是有啥活动?又是调班又是跑宿舍换衣服,直接提袋子厕所一换得了,哎,卓定远你丫真不够意思,林晦也是,脱单也不跟哥分享!亏哥还那么着急,生怕这小子再出个三长两短,呸呸呸!”

      滴滴声一直没停,手机上林晦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

      “不知道,聊天记录你自己看,问完我相亲心得没多久,就半个小时,一点音儿都没,要不是怕这小子又睡马路牙子上,誰着急找他。”

      黎杰听到半句话就忍俊不禁:“......他问你相亲心得?他相亲请教你?疯了?”

      “哈哈哈哈——你丫要是心得管用,恋爱能谈一段崩一段,亲能相一桩黄一桩。嘶!你好的不学学赖的,咋也好动上手,我不就是话捅你心窝子至于吗?也不能拿胳膊肘真捣我心窝子啊,很疼的!哈哈哈——”

      卓定远没理黎杰,摸着下巴轻嘶了声,他还真没注意到林晦今晚上调班。

      黎杰刚才那话提醒他了——林晦要是真去相亲,干嘛回局里的路上还跟他说晚上回局里,不然他也不至于让林晦顺路回来带个小炒当夜宵。

      因为那家巨好吃,但是生意太红火了,老板特有脾气,说什么都不肯入驻外卖软件。

      幸好发的早,不然相亲的时候看到多扫兴,他得给林晦发个信,不然这死心眼的还真能专程给他带过来。

      【卓定远:好好跟人家聊哈,自由发挥,千万别给我带夜宵,我吃的贼饱!】

      叮咚。

      时潇正环手臂靠门上,面无表情略过林晦扔在床头柜上蓦然亮起的手机,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叠着刚换下衣服的林晦。

      尴尬的气氛仿佛沸水结冰。

      林晦紧张地咽口水,有点慌,连带着手重,给叠着的衣服也压了道极重的褶儿,轻声问:“......晚上吃烤鸭,行吗?我馋那口鸭皮蘸白糖了。”

      门把手隔着硬挺布料清晰地硌着后腰,时潇不动声色调整好呼吸才开口,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特有的喑哑:“......没晕?”

      末了末,似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抵赖,时潇加重语气,补充道:“为了吃口鸭......烤鸭,馋的宁可中午饭都不吃?嗯?”

      林晦稍稍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他能回答,而且理由特正当,半点没犹豫,脱口而出:“早上吃得多没消化,中午盯监控没看时间,也没饿,而且饭点过了不想吃,主要想着也没多久,......而且我中间吃东西了。”

      时潇不紧不慢走过来,两指拎起林晦扔在旁边的衬衫——上午刚换的就被丢一边,上班时间还没林晦一天时间长,紧接着视线略过背上的白灰和凳子上医务室拎来的葡萄糖,重申一遍:“没晕?”

      “......那时候没,后来回办公室有点。”

      林晦心里也苦,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是容易低血糖,又不是时时刻刻都低血糖,实训成绩拔尖儿的事也见人挂嘴边提,就晕一次让人念叨到现在,去哪个科室串门只要上年纪的都恨不得给他脖子上挂个糖罐子。

      ——真没晕过几次。

      入职到现在就一次,熬夜加没吃早饭。

      铁路边血刺呼啦的尸块儿捡了两小时才找得差不多,那时候刚跟卓定远搭班,只能恭恭敬敬地把法医室的几位元老连带着尸袋一块儿送回去。

      暂时用不着他们俩,大中午下班,卓定远瞧见篮球场打球的人手痒,想上场摸两把球,旁边就是食堂,时间没到供餐没开始,他想着等着就等着,太阳毒照了会儿,手突然发抖开始耳鸣,心脏剧烈跳动,两眼一黑晕了。

      其实也没多久,应该几分钟就醒了。

      反正醒来之后就躺医务室,他睁了半天眼,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还傻不愣登试探伸手搁眼前晃,什么都看不见——

      林晦越想越无语。

      不就低个血糖还能给自己低瞎了,往眼上一扯才发现,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往他眼上缠了几圈黑布,能看到才有鬼。

      刚解开就见黎杰急头白脸拎着瓶药冲过来,二话不说给他灌嘴里,又辣又苦,辣的是十滴水,苦的是藿香正气,那种直击灵魂的苦,喘不上气的辣,他倒现在还记得,喝完嗓子都快纤维化。

      百转千回间,林晦莫名其妙抬眼看向时潇,态度坚决,一字一顿:“我不喝白粥,尤其甜的。”

      时潇转身从衣柜里随意取了几件衣服,直奔浴室。

      天色将黑不黑,室内昏暗的光线使得时潇嘴角噙着的笑都模糊了些。

      ......蠢,他都不想想大中午正常情况,食堂能供应粥?

      有时候命运就是机缘巧合,那天事发生也差不多是这时候。

      白糖和葡萄糖都喝不出,蠢死了。

      ***

      “嗯?怎么是粥,......甜的?”

      粥尚温热,林晦只喝了一口,俊挺的眉毛就纠得厉害。

      还是甜的。

      林晦似乎意识还没清醒,眼一眨不眨盯着时潇冷冰冰的俊脸谴责:“白粥怎么能是甜的?”

      他可以接受先吃糖后喝粥,先喝粥后吃糖,甚至可以接受他们在任何地方相遇,哪怕是胃里。

      ......除了嘴里。

      时潇俊眉挑了下,面沉如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晦有那么无理取闹,声线压低,一字一句:“白粥不是甜的,还能是咸的?”

      哪怕意识不清,只靠本能。

      余光一瞥见时潇,林晦被摧残过的喉咙似乎把脑子都搅和成浆糊,开始还绞尽脑汁打圆场,后来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知道吧,它既然叫白粥,顾名思义,白粥就得是白的——它怎么能有其他味道?”

      末了,脑子还没灵光的林晦自我认可地点头。

      瞧见林晦还略显苍白的脸色,时潇也懒得这时候跟林晦计较,转身脱下外套去洗澡,大中午扛了个重物,还不能直接扛肩上,一身汗真不爽。

      短短几步路只走到一半,时潇突然扭头看向还在端着粥的林晦,淡淡地说:“喝了,睡觉。”

      智商彻底下线的林晦倒也听话,苦大仇深盯着仿佛前来索命的粥碗,捏着鼻子硬生生灌了下去。

      等时潇出来,林晦已经侧躺背对时潇床位。

      趁着放手机,时潇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已经干净的粥碗,嘴角勾起抹清浅的弧度。

      安静半晌,清朗的声音幽幽响起:“白粥真不能是甜的,......我忘洗漱了。”

      少顷,另一道磁性的声音回:“闭嘴,睡觉。”

      ......蠢死了,大中午洗什么漱。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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