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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走吧。”

      卓定远目瞪口呆从车里探出脑袋,他没想到林晦当真能拿着张授权书出来。

      车开出段路,卓定远才回过神:“你真认识?誰签的授权书?方誉恒外公还是外婆?”

      林晦瞳孔深处映出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情绪不高。

      “......方誉恒外婆是我之前老师,她今天不在家,现在这事儿不好现在让她知道,先等等吧,他外公签的。”

      得,一家子都跟他旁边沾点关系,怪不得每次跟林晦出完任务,手续卡的死不说,时队看完记录仪影像,有时候还得从头到尾让他现场复盘一遍。

      卓定远愁眉苦脸,哪怕眼瞧着照片传了过去,心里还是怯。

      毕竟这待遇要搁别人身上高低也得惊弓之鸟,但他这搭档不一般,不仅免疫,还想一出是一出,好像生怕闹不大。

      路口红绿灯坏了,没指示灯。

      前头突然蹿出辆敢跟正常行驶警车呜呜轩轩抢道的勇士,卓定远忙不迭一脚刹车踩死躲开,车身都颠三颠。

      出了这插曲,卓定远又开始絮絮叨叨:“林子,咱真不让他班主任跟着?虽然咱是询问不是讯问吧,条文里写了,可以也不是应当,但是......”

      林晦知道卓定远言下提醒之意,怕留把柄,可这他本就是想亲手送上去。

      哪怕中间没时潇介入,他也会让那些流言蜚语从方誉恒周遭散干净。

      “班主任就算了,他还要上学,咱俩警车停远点,走着去吧,中午快放学了。”

      林晦扫了眼旁边小巷一间网吧,不明显地顿了下,转头对卓定远说:“仪器也装不透明袋子,附近有个餐厅,我去先订个包间,时间不紧张。”

      卓定远挠了挠头。

      还是带个熟人好办事,尤其针对青少年儿童,不过也忒巧了,而且他总怎么感觉林晦对附近熟悉得过分,难道提前做功课了?

      他俩腿脚挺快,哪怕定完餐厅才去的,到门口方誉恒还没放学。

      林晦嘴甜,脸又发挥到极致,一来二去跟门岗大爷唠成忘年交。

      卓定远本来飘飘然,被林晦一拐子捣醒,也不敢造次,晒木的脑子也拽回来点。

      “大爷,你看咱仨,太投机,正事都给唠忘了,那个方誉恒,您看?”

      没想到大爷根本不上套,一到正事表情立刻变了:“小伙子,初一二班的方誉恒是吧?”

      “对对对,您记得真清楚,他妈托我俩给他捎点话,不方便跟老师细说,这一时又在外地来不了,没法子,他外公腿脚又不好。”

      卓定远瞅了眼林晦,又说:“这不就托我俩过来跟他聊聊。”

      原本被夸得就差彪炳史册的大爷眉头一跳,脸黑得直奔锅底灰,手里叉子咣砸地上,直砸得卓定远小心脏砰砰跳。

      林晦仗着脸嫩,使劲往后拽了下就差亮证件的卓定远。

      “老师不是给您听过电话?我俩午休结束前绝对把全乎人送回来。大爷,看您这样子,之前有人因为这来过?”

      好在天南海北聊得欢的劲儿还没过,大爷还乐意听两句。

      门岗大爷戴上老花镜,细看学校老师发过来的信息,终于开了话匣子: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劳什子闲的人有多爱找事儿,哼,我都在校门口呆了多少年,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就差架着长枪短炮架在我脸上了,我能看不到?”

      “要不是瞅你俩挺正派,否则跟我搭话都不能够。既然那事以后人既然还愿意把孩子交咱手上,哪怕老师也同意,还得仔细,你俩且等着,应该快来了。”

      卓定远顺着茬套话:“大爷,您的意思说门口有人蹲?因为啥啊,这里面可都是祖国的花朵,胆子那么大手都伸这儿来了?哪家媒体小报那么嚣张?”

      “哼,可不是吗?”

      大爷越说越气:“有点捕风捉影的事儿就大张旗鼓,那鲨鱼闻腥还得见点血呢,警察都没往里头问,这些闲得蛋疼的人倒是装的道貌岸然,我呸!反正咱是丁点信息没透,我那几个老弟兄也都一个想法,齐了心得把嘴闭严喽!”

      林晦远远瞧见校里面还没几个学生往大门走,说:“大爷,我俩阅历没您多,没听明白,这有什么能扯到学生身上?”

      门岗大爷叹了口气,摘下帽子扇了扇风。

      “我哪儿知道,扯什么能扯到一个好好的孩子身上,那些人也没敢那么明目张胆,不然我早报警了,还往我们老哥们几个手里塞钱探消息。到这时候,我们心里才心里有点数,但这昧良心的钱能接吗?”

      “合计了一下,统一对外说就一句话,老师同意,家长允许,想见誰就见誰!不过——”

      “估计跟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那个纵火案离不开关系,听说还烧死一个大好人,学校收藏室好像就有他捐的藏品,嗐!”

      卓定远旁边就是话茬念了半天没白念,大爷原本转身要走,又转过头念叨几句:

      “现在学校里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那些学生也真是,学校里不就是该好好学习?我们使劲拦着,赖不住有不学好的自己往坑里跳,不跟你俩唠了,学生放学,你俩凉荫歇着,我维护秩序去了。”

      跟林晦一使眼色,卓定远低声道:“林晦,孩子外公怎么说,都有人手伸进学校里了,这......你跟方誉恒关系怎么样?要不要知会一声,我瞧你一路情绪都不咋高,还有就咱俩带白月梅回局里做笔录那回。”

      林晦神色微动,却没立刻应声。

      卓定远见大爷走远才声高点:“她一副跟你不熟,但是又见过你的样子,你通过方天理和方誉恒的门路见过?”

      林晦掩去眼底蒙上的阴霾,说:“他外公担心方誉恒安全,想让我劝他先回家,最好先避过这段时间风头,方誉恒家里情况挺复杂,他跟他外公外婆时间久,一来二去就熟了。”

      “......挺熟但是不算太好。我没正式跟他妈打过照面,性格不知道,只知道挺早就结婚,方天理那儿不用我说,调查你也能看出来,按我理解,他对白月梅......控制欲强,方誉恒,他挺不服我。”

      “那资料挺准,写的也是方誉恒跟他爸关系不好。”

      卓定远越听越纳闷,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再加上时队本来查给方思成办理养老院手续的年轻男人资料,好查歹查没查出来,他跟林晦好不容易熬出个苗头,时队又不查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一眼瞥见林晦手里被扯得只剩脉络的枯叶,卓定远又说:“这方天理有血缘关系的,真就没一个跟他关系好的,哎,林晦,你说,有没有可能真跟你上次提的那什么雕像背后诅咒有关系?”

      林晦睨见卓定远求知若渴的眼神不像作假,摸了下鼻子。

      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俩人树荫底下都快晒成人干,神色萎靡的方誉恒才慢慢悠悠晃到门口。

      林晦瞥见黑发间挑染的那缕黄毛,不由分说脸阴了些。

      方誉恒看得分明,怯怯咽了口口水,看了眼明显便衣的卓定远,眼底又闪过了然的难过。

      语气却毫无端倪,方誉恒一开口就刺林晦:“哟?这不林叔叔?”

      什么玩意儿?!

      叔叔!

      卓定远咽了下口水。

      喊林晦都喊叔叔了,这孩子辈儿……

      等等,他俩又不是亲的,咋能被辈分管住。

      卓定远头脑风暴半天还是不理解,趁两人说话空当,仔细分析起林晦履历。

      ......刚研究生毕业,没超龄,年龄搁这摆着,二十四。

      个子大是大了点,脸还是挺嫩,反正依他看林晦怎么也算不得方誉恒叔叔辈。

      “叔,那我们走了,保证午休前给您全须全尾还回来。”

      招呼完大爷,林晦又变了副神色,语气熟稔:“交假条,不是两张?填完表,一张交门岗,另一张自己揣兜里,省得再找不着又哭天抢地追着我要。”

      ......激将法管用吗?

      卓定远没见过这路数,被这一条龙整得目瞪口呆。

      就怕挑染的小黄毛被林晦激得不配合他们工作。

      但事实证明,管用。

      全程方誉恒一脸不忿,不过规规矩矩填表,交假条,一步不少。

      方誉恒前面走着,卓定远跟林晦后面跟着,小声嘀咕:“这你俩关系不是不好吗?那他为啥还听你话。”

      林晦这才拎起脚边装东西的包,侧沿啪一下拍上卓定远背,才漫不经心回:

      “不知道,大概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点不在意‘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没暗示你,眼神收回去,怪瘆人的,方誉恒,出来那么晚,中午吃饭没?”

      卓定远没听懂。

      就林晦突然这蓦然似笑非笑抬头看天的样,也挺难懂。

      见方誉恒回头,隐晦掐人中的卓定远,表情立刻正经严肃:“你好,我是你——”

      “......警察,我知道。”方誉恒垂头踢着脚底石子儿,低声道:“不用瞒我,我都知道。没吃。”

      卓定远:“......”

      这小屁孩誰爱带谁带,下次再有他绝对调岗,跟警保科一块儿抡大铲都比这爽利。

      “谢谢您,先就这些,还有需要我再喊您。”林晦递过菜单,笑着跟服务员说:“那再来瓶可乐和橙汁,卓定远你要什么?”

      “喝水就行。”

      卓定远头疼地捏了下眉心,他突然发现林晦不仅脸嫩,爱好也挺嫩。

      别说出来了,哪怕在局里一个样,他没少见林晦往贩卖机买可乐,而且只买可乐,一买还都是复数。

      也不知道时队咋忍的,上次敢在时队办公室吃东西的狠人还是隔壁庆隆的梁大队,半道就被赶出来,能知道还是梁大队端着没吃完的东西,跑他们办公室美名其曰视察才解决完。

      “你外公严格意义上是你监护人,但他没空来,你妈现在情况不太方便,其他人我觉得你可能。”

      林晦话撂半截,突然又断了,过几秒才说:“反正你外公委托我暂时当你的临时监护人,我现在两个身份——既是你监护人,保证你笔录上是你陈述,之后你外公得亲自签字确认,当然也是我公务。我先跟普及普及你的权利和义务哈。”

      方誉恒揣着被硬塞的橙汁,瞥了眼不在状态的卓定远,他知道林晦宁愿违反规定,也要暂时瞒下他家情况为的什么。

      ......哪怕是装的也行。

      卓定远配合着正大光明走神演戏,无声叹口气,方誉恒情况林晦路上早给他说了,年纪小只能哄着来。

      “饭热,等会儿,当初怎么突然转裕丰?”

      方誉恒下意识呛声,别扭道:“你饿就你饿,带我干什么,......管我去哪儿上学,有话直说,你们也是为了方天理才来找我?”

      卓定远刚确定完执法记录仪拍不到饭菜,小心翼翼顺着话拉回话题,说:“方同学,等等也?有人找过你?”

      转头一脸看傻子样瞅卓定远,方誉恒想了想却没发作,自顾自说:“要问什么直接问。”

      得,林晦没说错,这小子果然不吃这套。

      卓定远摁下执法记录仪按钮,直截了当:“你爸和你妈之间是不是曾有什么嫌隙,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虽然方誉恒年纪太小,笔录只做调查方向,旁的一般没用处,可方誉恒这开口闭口就是他爸大名,里头实在不对劲。

      方誉恒下意识看向林晦。

      “例行调查,有什么说什么,不想说的可以不说。”

      青春期的孩子不太藏得住事,更何况他清楚如果中间没他介入,方誉恒早不想藏。

      只是说句冷血的,方天理一死,林晦眯眼扫向力重,笔录上倏然晕开的墨色,他想查的事就彻底断了。

      果不如其然,方誉恒开了口,语气却极其不安定:“......我不知道,我爸不喜欢我,我跟他感情不怎么样,但是我不知道我妈,也突然变得好陌生,我,我问了,她说我不懂,她都不跟我说,我怎么懂?!”

      “我六年级有天回家放学早,一进家门就听到他们在吵架,我不想忍了,想弄懂为什么,我以为那个机会到了。”

      这些事他誰都没说,他打心眼里后悔,但凡他能跟其他大人说一句,可能这些事到现在都不一样了。

      他妈不会掺和进去,......或许他爸也不会死。

      方誉恒不再低头扣手指,恨恨袖子一擦脸上水痕,语出惊人:“我想我妈跟他彻底离婚,我肯定跟我妈走。我爸赶我上楼,我妈也说不用我管,我被强制拉回屋里。”

      “直到我听到巴掌声,我挣开其他人下去,我妈脸上巴掌印,特红,后来她抱着我一直哭,我当时心里竟然在窃喜。”方誉恒神色有些迷茫,“我以为这就能让她下定决心。”

      “我还跟她说,咱可以报警,找律师打官司,离婚的话我肯定跟她,咱有机会,我妈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

      “我妈本来都不哭了,突然那会儿又哭了,才发现她其实脸绷的特紧,眼睛也特别红,我后来又想也许我没回来前,她就哭了特别久。”

      方誉恒搓了下手掌心,扭头看着窗外叽喳的小鸟,出神很久才说:“我想上楼找我爸理论,我闻到酒味了,特别浓,可他以前从没在家里喝过酒。”

      “擦擦,先缓缓。”

      方誉恒没接纸,脸上除了眼泪,沉重的表情完全不像只十几岁的孩子。

      “我以为......我妈也反悔了,她说得再想想,家里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我妈还是没走,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刚想在饭桌上爆发,我妈给了我个眼神。”

      “我......听她的话又跟保姆回房了。真的特压抑,晦哥,你那时候不在,我外公外婆身体不好,我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我年龄不够,他们不会信我话。”

      “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方誉恒手指插进发缝,挑染的黄发蹭到手上一层粉,语气染上哭腔:“......哥,所以我逃了,跑来裕丰,寄宿制学校。”

      “我原本只想的是,既然我妈因为我才不肯离开,那我就先离开那儿,让我妈先看到我决心。”

      方誉恒声音越来越小,蜷起手指瑟声道:“哥,我是不是选错了,我妈开始还看过我两回,我......她后来搬出来了,我以为能往好走了,但是我爸......方天理又出了这事,我真不知道以后——”

      “后来一听到我爸出事,我就打我妈手机,不接。我去找她,楼上的帘子都是拉着,她不肯见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会牵扯进去吗?”

      “他们都说我爸死得蹊跷,死得惨,要为我向社会要个答案......”

      林晦垂下眼,他知道方誉恒说的他们是誰,依旧给不了答案,哪怕当年这些事,他面前上演过数次,这条插满明刀暗匕的路,他走过两遭。

      ......他妈去世,那些人闻着血腥气来了,到他爸走的时候,那些人依旧要围上来。

      “我知道他们是哄我,他们想拿这事当谈资,当笑柄。”

      方誉恒双眼泛红,定定看向两人:“我不跟你们添麻烦,我就想知道我妈她现在怎么样,她瘦了没,她挑食,我……”

      幼小的困兽般头缩进尚未强壮的肩膀,方誉恒额头就差触及膝盖。

      包间里除了抽泣声,一时安静得出奇。

      见方誉恒泣不成声噤了声,卓定远瞥了眼沉默的林晦,嘴张半天,到头来依旧只能用空泛的话安慰:“你好好学习就行,别想那么多,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林晦突然搭腔,开口却不是安慰:“大概什么时候的事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方誉恒没等情绪缓和,哑着嗓子说:“以前我爸从来都顺着我妈,除了那次,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我妈不告诉我,我去找过我爸,他让我走。”

      “哥,我以前问过我妈,我到底是不是我爸孩子,我真的感觉他从来没发自内心的,把我,把我当成家人,他眼里只有我妈,要是他对我妈好,我可以忍的,但是他为什么——!”

      方誉恒崩溃了。

      只能到这儿。

      林晦打了个手势,见卓定远关掉记录仪才开口:“......没你事了,喝口橙汁缓缓。”

      “你外公想接你回家,他说你拒绝了,为什么?黄毛誰染的,老师没训你?”

      林晦又倒了杯橙汁给方誉恒,见方誉恒扭过脸擦眼泪不肯扭过脸,也不急着催,手却一直递着,直到方誉恒别扭接橙汁才放下。

      方誉恒吊着眼珠子,重新呛声:“我凭什么走,跟那些人,我又不心虚!我还等我妈正大光明接我回家,......我已经逃了一次,我不想再逃。”

      至于方誉恒那句话,林晦没反驳也没附和,这小崽子从小鬼精鬼精,卓定远不清楚,他清楚,还是没放弃从嘴里套白月梅情况。

      “黄毛呢?”

      空气突然凝固,方誉恒身形明显一僵。

      林晦面无表情重复:“不用多想,你班主任人挺好,没告你状,在家头发盖得挺严实,老爷子一点没逮到你。方誉恒,我再问你一遍,黄毛怎么染的?哪家店?”

      “一次性,我买的。”

      说完,方誉恒求助地看卓定远,见卓定远心无旁骛埋头吃饭,只得局促扣了下手指,嘟囔道:“我没学坏,我学坏我妈就真没依靠了,还没说我妈怎么样。”

      林晦撕开一次性筷子,放方誉恒手里。

      瞥见卓定远挤眉弄眼打暗号,林晦顺着意思敷衍:“我跟你妈不熟,以前也没打过几次照面。好好吃饭,安心学你习,等我有假来找你。”

      “一会儿吃完,给你个地址和联系方式,就你学校附近,有事你找他,我不在给他打电话。别想那么多。”

      方誉恒嘴还没张开,林晦原封不动堵回去,说:“想再多也没用。吃你饭,等瘦成麻杆,就算染上黄毛也没用,没一点威慑力,回去洗了,议论你的同学别放心上,你糊弄不了我,既然不想躲,那就说什么由他们。”

      像是意识到什么,方誉恒藏在桌底下的手局促地拽起袖子遮住手臂划痕。

      他果然知道了。

      方誉恒面上却没显,一字一顿,发自肺腑痛斥没人道的林晦:“林叔叔,你、真、的、好、烦!”

      林晦早学到时潇对人表情真谛,好似挥着鞭子但不甩的奴隶主,完全不为所动,压下方誉恒微弱的反抗,喉结上下一滚,眼皮半抬怼回去。

      “等把你吃我的肯德基原封不动还过来再说,方誉恒,以前我就算不在洪城,放假回家也见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更何况你有我电话,我不在,聂双也不会推辞。”

      聂双?

      卓定远嘴里塞得满满登登,抬头一脸懵。

      不是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咋家常又唠上。

      林晦嘴里叽里咕噜打什么哑谜呢?

      聂双又是哪条石头缝蹦出来的?

      方誉恒眼珠子一转,仿佛突然有底气:“我外婆现在还没原谅你,嘟囔你好端端为什么不干摄影跑了,聂双哥也转行不干了,我外婆现在提起来就生气。卓哥——”

      卓定远算是反应过来了,没他事。

      有饭不吃王八蛋。

      见卓定远还是对两人话充耳不闻,没打听出来的方誉恒不死心,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被林晦眼神阻止,不情不愿低头。

      “当警察,为人民服务。别见誰就叫哥,你才多大。”林晦啪地甩出警官证,不咸不淡开口:“聂双没退,就是没空。不想休学就继续上,想转学就跟我说,我安排。但你妈那边我没法子。”

      方誉恒泄了气,睨了眼老神在在喝可乐的林晦,低声回:“......知道了。”

      大中午头,太阳毒辣辣的街上没几个人。

      两人直送到离大门口一百米才停。

      “哥,其实我觉得你当警察挺好的,谢谢你没惊动......其他人。”方誉恒声音小如蚊鸣,也不管林晦听到没,说完就跑。

      “还得是熟人好办事,完美收工,打道回局,查案最怕就是遇到小朋友,要是不熟简直噩梦。”

      一大一小琐琐碎碎说了一堆,他又得装背景板,中午吃得撑。

      见林晦突然往奶茶店走,卓定远吓一激灵,这小子不能饭桶吧。

      “林儿,咋还买奶茶?中午没吃饱?”

      林晦挑眉,后知后觉掏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晚,送到也能赶在时潇开会前。

      “喝吗?”

      “小杯,去冰,爱你~”

      卓定远挠了挠头。

      林晦排队拿奶茶就拿奶茶呗,怎么还老看手机,更别提笑得跟偷腥狐狸一样鸡贼,中邪了?

      【时潇:不用。】

      一路压根一眼手机没看,林晦饭店结账才发现时潇早上发来的钱。

      ......有点多。

      尤其跟他那顿买的早餐比,属实给的太多。

      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

      那用不着那么大手笔,或许......时潇只是不喜欢欠人人情,啧,算了,走一步瞧一步。

      林晦嘴角微勾。

      时潇红包他看到就领了,半秒都没犹豫,领了才发现多得恨不得包圆他未来几周奶茶。

      他是不了解情况,但卓定远了解,时潇这好多几倍付钱的习惯并不是只针对他一个。

      那就是想跟所有人都撇开关系?

      唔,还是先看看。

      笃笃笃。

      “有人,进来。”

      林晦笑眯眯推门,倚着门框晃晃手上两杯奶茶。

      正午阳光晃得刺眼,办公椅上批报告那人抬了下头,一言不发看着来人,清俊的五官逆光一概看不清,没关的门过了道穿堂风,惊起耳边几根补觉补得炸毛的黑发。

      林晦补齐门开前所想,反正领的不亏,既然那层壳子真让他撬开口,那日后什么角度怎么别,他说了算。

      至于剩下的,名正言顺当餐费,现如今,裹着时潇的那层壳子太厚了,一次累一次不够。

      林晦指腹抚过鼻翼那枚浅痣,睨了眼对面垂眼那人骤然一颤的睫毛梢,就好像见面的时机总不对,别说壳子了,他连想跟时潇多熟悉就得滚雪球,日后多得是下功夫的道。

      暂定就一次扣一块,......是不是还可以再少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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