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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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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校园喇叭放出欢快的放学铃，几秒后，寂静的走廊活了起来，背着书包的学子们脸上挂起放松的笑容，三五成群拉手搭肩陆陆续续走出楼层。
在这一切的欢笑中，班门紧闭；的高二五班显得格外另类。五班的教室里，没有喜提周末的轻松，只有奋笔疾书的紧迫。
担心学生们会受教室外放学气氛的影响，王春晓从讲台后起身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学生们写的投入，对她的巡视视若无睹。她故意停在一名同学身边，那名同学呼吸都没有变化，只专心于眼前的题面。
王春晓放心了，脚步轻轻的回到讲台后，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计算时间。
十分钟后，她开口道，“考试结束，课代表收卷子。”
埋头苦写的学生应声停下，没写完卷子的学生趁着夏禾言收卷子的功夫快速补写。
夏禾言见怪不怪的招手示意其他同学交卷子，自己挡在补写的同学身边。
站在讲台上的王春晓对学生们的互动很是欣慰，但规定就是规定，她不带语气的开口，“守时同学们。”
补写的同学抬头看了一眼老老师，急里忙慌的写完最后一笔，将卷子交到夏禾言手上。
“谢谢言哥，救了命了。”
“客气。”夏禾言笑笑带着收齐的卷子去找王春晓。
“王老师，卷子齐了。”
王春晓没接卷子，“送去办公室吧，我布置一下本周作业。”
在一片哀嚎声中夏禾言走出了教室，他将卷子放到王春晓办公桌上，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离开了办公室。
深冬时节天黑的早，夏禾言借着手机手电筒的照明在银杏林间穿行，几夜冷风吹过银杏树叶已落得差不多，夏禾言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枯黄的在林道上，发出节奏的声响。他走的极快，不多时穿过林间走过活动楼，来到了校园另一端的车棚前。
走进车棚看清骆枫下一刻，夏禾言无声地笑弯了腰。
“同桌，你？”
不怪他笑点低，实在是骆枫此刻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穿着橙色冲锋衣的骑车少年，本应是青春洋溢的代言词，却因肩上背着的两个书包，生生破坏了美感。
骆枫毫无所觉，听到声音平静的抬头，“来了？”
夏禾言点头，“书包给我吧。”背上书包，他熟练的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亏我还一路快走，结果还是你先到。”
突然起跳增加的重量让自行车摇晃了两下，骆枫握住车把稳住车身，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不带语气的的吐槽，“早来不也是我骑车？”
夏禾言嘿嘿一笑，“哎呀，能者多劳。是谁说运动有助于增强免疫力的？”
懒出花了。
骆枫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山地车，反问坐在背后的人，“话是我说的。但是需要增强免疫力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前不久被冷空气击中，又感冒发烧到输水地步的夏禾言仰头看天。虽然感冒很逊，但是大冷天的为了增强免疫力受冻就不逊了吗？就算是运动能变成大力水手，他也不想跟着骆枫一起骑车吃风，于是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将脸藏在骆枫背后，“赶紧走吧，晚了排不上队了。”
骆枫认命的蹬起自行车，“赵翔他们先过去了，念一礼拜了保证让你吃上。”
“你是最靠谱的同桌！”夏禾言振臂高呼。
骆枫感受到身后的动作，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手抓着我校服。”
夏禾言老实的照做，在冷风中疾走而冰凉的手感受到冲锋衣内的热量逐渐回暖，夏禾言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好吃，好吃。”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份舒芙蕾的夏禾言，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赵翔早就吃完了，见夏禾言一副没吃够的馋猫样哪里还不懂，“还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去买。”
夏禾言顺杆就爬，“翔哥大善人！我要开心果的。”
赵翔点头，起身又看到三双渴望的眼神的盯着他，他认命的拿起手机，“王飞你那小眼睛就别眨巴了，我真是欠你们的，说吧，都要吃啥？”
“我要蓝莓的”，王飞点餐后，李毅、李文程相继报了自己想吃的。
赵翔挨个记下，“老骆，你吃？”话没问完看了眼桌面转身就走，“我看你应该不吃。”
骆枫淡定自若的把面前完好的舒芙蕾推到夏禾言手边，“没动，你吃吧。”
松软的舒芙蕾夹着厚厚的开心果味奶油，不需要猛吸，开心果的香气就钻进了他的鼻子中，夏禾言咽了咽口水推拒，“不用，我的一会就来了。”
骆枫将叉子放到夏禾言手心里，“邱阿姨还在等我们，你吃这份，我吃下一份，节约时间。”
夏禾言心想也对，“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挖起一块放进嘴里，醇香的口感让他粗嚼了两下咽进肚子里，而后又炫了一口，“这个真的好吃。同桌，一会你也试试。”
“好。”
说要让骆枫尝尝的舒芙蕾，最终还是进了夏禾言的肚子。吃饱喝足的夏禾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万分后悔，他扯了扯骆枫的校服，“同桌，我有点撑。”
风将骆枫的笑声带到他的耳边，夏禾言咬牙还没有来得及的作怪，骆枫就用一句话顺好了他的毛，“没事，晚上我帮你吃。”
当晚，骆枫在饭桌上不经意的说起学校食堂饭菜不如夏母的手艺好，惹得夏母又高兴又心疼，一边说骆枫瘦了，一边猛给骆枫加菜，不一会饭碗上摞起一座小山，成功为夏禾言求得了喘息的机会。
无人盯梢的夏禾言乐呵呵的扒着米饭，还颇讲义气的放慢了进食速度，和骆枫同时放下筷子，“妈妈，我们吃饱了，我和骆枫去学习了。”
邱楹点头，“去吧去吧。”
为了方便两人学习，夏父夏母特意在夏禾言房间里换了一张大书桌，一进房间，夏禾言就瘫坐在了椅子上，“同桌，咱们今晚写什么？”
一个人吃了两人份饭菜的骆枫撑的很，他偏头打出一个嗝，默默将运动一小时加进了计划里。
再转头时，又是体面的高中生，“我准备去画蛋卷，你要一起去吗？”
竟然不是要做数学题？！夏禾言眼睛腾的亮了起来，一下坐起身子，“去！”
骆枫坐在画板前，手握一根铅笔在白色的素描纸上勾勒，简单几笔画出轮廓，接着是身形、衣服、头发、鼻子、嘴唇，少年的形象跃然纸上。
唯独少了眉眼。
他看着空白处，久久没有动笔。
“空这么大地方，等着我给你画啊？”在画室里巡视学员作品的邓苗，看到骆枫的作品皱起了眉头。
骆枫抬头看向邓苗，“不用，邓老师。”
看看台上的模特，再看面前货不对板的素描，邓苗发出质疑，“你这是按照模特画的吗？”
“画着玩的。”骆枫面无表情的将画纸拿下，露出后面的模特图。
邓苗弯腰观察，“嗯，这张还行，人物的比例抓的可以，上一张面部留白的太多了，你是准备在鼻子上画俩乒乓球吗？”
骆枫抿着唇不说话。
邓苗习惯了学生的寡言，她指了几处要修改的地方，让骆枫修改，“改完再画别的。”
再一次巡视到骆枫附近，邓苗看着新改的素描图表情满意多了，她拿着铅笔将不完善的地方调整了一番，“这样就行了，你那乒乓球呢，接着画吧。”
骆枫没言语，另起一张白纸，笔尖簌簌，勾画出记忆中的少年形象。一画就画到了下课，学员接连离开画室，只剩下骆枫还坐在画板前，邓苗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抱着胳膊端详，画板上的人物比课上那幅细致了很多，看来自己教的骆枫有听进去。
只是，那眉眼位置依旧空着。
尤其是眼睛好像十分难画，骆枫画了擦，擦了画，几番下来画纸都擦起毛边了，邓苗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能把人叫到跟前画吗？”
握着橡皮擦的手一顿，骆枫回头看向邓苗，“我再试试，老师您先回家吧，画室我来锁。”
轴孩子。
邓苗将钥匙扔给骆枫，自己气哼哼的走了。
骆枫平静的取下画纸，换上新的，举着铅笔思考了片刻，重新下笔。
落日的余晖透过画室的窗户在画纸上投下橙色的光影，瞬间填补了眉眼处的空白，骆枫静静地看着那束光，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拨出电话，“夏禾言，你能来一下画室吗？”
光线移出画纸的时候，骆枫听到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夏禾言提着航空箱小跑着冲进教室，“我带蛋卷去洗澡了。同桌，你这么急，叫我来，是什么事？”
“兑现承诺。”骆枫起身走到夏禾言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航空箱放到地上，重获自由的银渐层围着骆枫的鞋子喵喵的叫着，骆枫摸着猫脑袋仰头与气喘的夏禾言对视，“我来还欠你的画。”
“咳...！”夏禾言喘岔了气，“现在？！”
骆枫点头，“你昨晚不还问我什么时候还吗？我问邓老师要了画室钥匙，有时间。”说着放开蛋卷，手指模特坐着的椅子，“你坐在这里就行。”
夏禾言懵懵的跟着骆枫的指引坐下，满脸纠结，“可是，我今天没洗头啊。而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蛋卷干饭积极洗澡却真总磨洋工，每一次给蛋卷洗澡都是一场大战，他焦头烂额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去逮猫了，没有搭配不说，黑色的卫衣上还粘了不少猫毛。
骆枫在画板后探出头，上下打量了夏禾言一番，“素描，没关系的。”
到底是想要骆枫亲手画的画的心思占了上风，夏禾言别别扭扭的坐直身体，“那也行吧。”
“放松些，你太僵硬了。”
夏禾言活动了活动肩膀，脸上也挂上了笑，“这样可以了吧？”
骆枫摇头，“太假了。”他从随身的背包中找出杂志给夏禾言，“看书吧，当我不存在。”
夏禾言看到封面脸上的假笑真心实意了几分，“你随身带着？这新一期，我还没看呢。”
夏禾言起先还有些拘束，动作刻板的很，看着看着就被故事情节吸引，捧着书低垂眼眸看的认真。
久久没有动笔的骆枫，也终于等到了灵感，下笔坚定。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散去，画室里灯火通明，夏禾言翻过杂志的最后一页，轻轻阖上书册。一直保持着阅读的动作让他的肩颈僵硬有些酸疼，原本看书还能转移些注意力，现在，坚持半分钟都觉得难熬。
正当他觉得坚持不住，想休息一会时骆枫若有所感的开口，“起来吧，差不多了。”
“好嘞！”夏禾言利落的起身活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哀嚎。
活动完舒服多了，夏禾言环顾四周寻找银渐层的身影，“上哪野了”，转身就看到蛋卷趴在骆枫书包上睡的正熟。
“原来跑你这了。”夏禾言背着手悠哉的来到骆枫身后，骆枫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为画中人勾画衣服上的刺绣花纹。
夏禾言看骆枫画了很多次画，看骆枫画自己还是头一回。
他的目光跟着骆枫的动作移动，看着自己在骆枫的笔下一点点完整。
“这感觉很奇妙。”
“哪里奇妙？”素描完成后骆枫站在一旁让出位置，看夏禾言拿着手机上下左右变换角度的拍画。
夏禾言拍够了图，指指自己又指画板，“和照镜子不一样，我刚才这么装吗？”
画上的人一手拖着书脊，一手掀起书页，眉眼低垂，唇角含笑，仿佛在为书中的故事高兴。
“你是觉得画的不好吗？”骆枫语气低沉，“那我下次再给你画。”
夏禾言拦住骆枫要取下画纸的动作，“没有，特别好！”
“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没想到”，夏禾言努力组织着语言，最后自暴自弃的说了实话，“我还挺帅的是吧同桌？”
骆枫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画，语气平淡，“还行。”
“阿枫，你真的很严格。”夏禾言故作沉重的摇了摇头，让出画板走到一边摆弄手机。
缩在两人脚边舔毛的蛋卷见夏禾言移动，冲骆枫喵了一声，跟着夏禾言走到一边，缩在他脚边接着舔毛。
周遭再度安静，骆枫扭头看向夏禾言，夏禾言双手捧着手机，两根拇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骆枫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取下画纸，他把画纸卷起拿在手里思忖着该怎么办。
“同桌，你看！”熟悉而上扬的语调打破了几乎静止的氛围。
“你看，他们都在夸我帅！”
骆枫低头看向夏禾言的手机，【等了一年才收到的素描，画的不错。】文字下方是他刚完成的素描。
“你看，赵翔还问我是找谁画的，他也要。”夏禾言指着状态下的评论，给骆枫看。“我准备装作没看见，等赵翔求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他是你画的，到时候场面一定很好玩。”
说着戳了戳骆枫袖子，“同桌，你可要保密啊，别说漏了。”
骆枫点头答应，“好。”
又跟赵翔白活了几句，夏禾言收起了手机。
骆枫整理画具也不忘关注夏禾言的动作，余光看到夏禾言把手机放进口袋，问他，“聊好了？”
“嗯。就等翔哥求我了，不给我带一周早饭我绝不告诉他。”
骆枫骨节分明的手将几根铅笔橡皮有序的放进笔袋，听见夏禾言的要求失笑的摇头，“出息。”
夏禾言蹲在骆枫身边看他收拾，“你不懂，冬天早起真的太痛苦了。”
全年保持固定作息的骆枫确实不懂，但不妨碍他帮助同桌，“要不我打电话叫你起床？”
夏禾言想也不想的拒绝，“算了，宿舍里还有其他室友呢，大清早打电话的不好。”
骆枫心想也是，“那我从食堂给你带早饭。”
夏禾言更是拒绝，“食堂早饭哪有外面的香。”
骆枫也没招了，但夏禾言有招啊。他靠近沉思的骆枫撞了撞对方胳膊，“同桌，你搬回来住吧。”
骆枫失笑，“你这地图也是够长的。”
夏禾言理直气壮，“甭管，你就说回不回来吧。”
骆枫将东西装进书包拉上拉链，“宿舍挺好的，不折腾了。”
夏禾言撇嘴，骆枫起身背上书包，又拉起夏禾言，“周末我都回来了啊。”
“那过年呢？”夏禾言气哼哼的看他。
原来在这等着我。
“过年我也来。”骆枫温声保证，“就算你把我关在门外，我也不走，行了吧。”
夏禾言怒给一拳，“我什么时候把你关门外了？”
骆枫竖起手指跟他算，“你不想起床，不想写练习册，不想…”
“啊啊啊啊！”夏禾言一顿嚎打断骆枫的吐槽，“你别说了，我不关你了。”
骆枫配合的闭嘴。
“但是写竞赛题和跑步不行，你敢说我就还关你。”夏禾言想想打了个补丁。
骆枫举手比了个OK。
夏禾言被骆枫的配合逗笑出声，圆乎乎的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真能装，说吧。”
骆枫也跟着笑起来，深色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我们回家吧，夏禾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