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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问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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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带走。”陆闲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警察便蜂拥而上。
任霖沉默着伸出双手。金属触感贴上皮肤的瞬间,他看见陆闲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警员要推他时,陆闲突然抬手拦住:"这个我来。"温热指腹无意擦过他的腕间,任霖差点下意识的收回手。
“艹,敢铐老子?一个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给老子等着!”钱长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脸上的横肉扭曲成一团。
任霖没有吸毒,但他确实和他们混在一起。他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默默低下头,跟在队伍后面走出了包厢。
酒吧里的音乐依旧震耳欲聋,舞池里的人依旧疯狂着。
秋夜里,冷风飕飀的刮着,走出警局时,单薄的工作服瞬间灌满寒意。
他忍不住打了个抖擞,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试图留住最后一点体温。
忽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温度透过单薄的工作服渗入皮肤,连指尖都跟着微微发烫。
任霖怔了一下,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清冽又沉稳。
“别着凉。"陆闲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度。他转身时,警服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劲瘦的腰线。
任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秋夜也没那么冷了。
警车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钱长明和他的小弟们还在骂骂咧咧着。
任霖靠在车窗边,目光透过玻璃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心里一片茫然。
他想起了奶奶那并不宽厚的背影,却总是一次次的挡在他的身前。
……
“阿霖才不是什么坏孩子,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门前,奶奶挥舞着扫把,年幼的任霖瑟缩在她的背后,眼眶红了一片。
“切,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屁孩而已,真没意思”伴随着轰鸣声,停在楼下的摩托陆陆续续开走了。
奶奶转身蹲下抱住年幼的任霖,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不怕不怕,我们家阿霖最乖了。”
……
外套上残留的温度像一团小小的火苗,在他心口安静地燃烧着,任霖将脸埋进衣领,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将这份温暖永远留住。
警局的轮廓从夜色里浮了出来,任霖顶着朦胧的睡意下了车。
灯光透过玻璃门洒出来,暖黄的光晕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在他身上。
与酒吧里那种阴冷、刺骨的灯光完全不同,这里的灯光像是太阳的余晖,又像是燃烧的火焰。
任霖只觉得心头一阵暖意涌上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陆闲的掌心落在他肩头,带着薄茧的温度,“你跟我来。”陆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霖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陆闲手里拿着警局的档案本,抬眉看向任霖。
“我……我……”那些糜烂的笑声突然在他耳膜炸开,格外刺耳。
任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勒出了一道道浅浅的红痕。
“例行办事,你不用紧张,只是做个记录。”陆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语气放得更轻了些。
“我只是工作而已。”任霖的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多说一句,那些不堪的过往就会从心底翻涌上来,将他淹没。
“不说实话,你手上的镣铐可解不开了。”陆闲的语气忽然带了几分调侃,嘴角微微上扬,晃了晃手中那串冰冷的钥匙。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却并不让人感到压迫。
“我真的只是在那里工作而已,只是……只是……”任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想让陆闲看到他那么狼狈的一面,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多么不堪。
“说吧,不会为难你的。”陆闲的声音依旧温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任霖抬起头,对上了陆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太阳的光,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们说让我陪他们玩玩,就给我钱。”任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吸了毒,我就是在旁边和他们玩玩游戏而已。”任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看着陆闲的脸逐渐冷了下来,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激怒了他。
钢笔尖在纸面划出长长的裂痕。陆闲起身时带翻椅子,金属腿划过地砖的锐响让任霖瑟缩。
“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手铐过会会帮你解开。”陆闲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了出去。
任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身上还披着陆闲的外套。外套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这是陆闲身上独有的气息。
一阵阵疲倦席卷而来,任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一天的工作早已让他身心俱疲,没等到陆闲回来,他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你们威胁那个服务员了?”陆闲冷冷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一排人,语气不似刚才的柔和。
“谁威胁那个臭婊子了?勾搭他两句就自己贴上来了。”钱长明又恢复了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明明戴着手铐蹲在地上,却依旧嚣张得不可一世。
忽的,陆闲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上去。钱长明一时没蹲住,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艹,你个小警察敢踹我,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钱长明嘴里脏话频出,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钱长明是个暴发户,仗着自己家里的背景,经常四处为非作歹。
“你能出得去再说。”陆闲转过头,不再看他,语气冷得像冰。
“仔细审讯,一个都别放过。”丢下最后一句话后,陆闲走出了审讯室。
在外面抽完一支烟后,陆闲找到了任霖。他就那样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明显大了一圈外套裹住他单薄的身躯。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将他腕间淤青染成青瓷开片般的纹路。
身体微微摇晃,好似随时会倒下。陆闲走近,轻轻抱起任霖,还不可思议地颠了颠。
“怎么那么轻?”陆闲嘴里呢喃着,眉头微微皱起。回到办公室后,他将任霖轻轻地放在了办公室的床上。
身为警局的副队长,他和队长一样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因为经常在警局里工作,他干脆在办公室里搭了张床。
陆闲看着躺在床上的任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忽然看清少年眼尾有颗泪痣,就藏在睫毛阴影里。
任霖的样子和刚见面时一样,依旧那么脆弱,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见。
陆闲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办公椅上批起了文件。
夜晚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漫过任霖凹陷的锁骨,漫过两人交错的身影。
钢笔悬在结案报告上方,墨水晕染成小小的黑点,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任霖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