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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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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凝成银灰色长针，簌簌刺入沥青地面，视线被雨水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张城的车技很好，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稳稳地行驶着，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轮胎碾过水洼的轰鸣中，鸭舌帽男人的剪影在雨幕中忽隐忽现。
“队长，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吗？”张城低声问道，目光紧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没错了。”陆闲的声音低沉，“不过得等一会儿，其他人还没到。”
任霖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街角，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大雨模糊了他的轮廓，但任霖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危险气息。
突然，鸭舌帽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环顾四周。虽然张城开的不是警车，但男人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不对劲。
巷口阴影里蛰伏的身影突然暴起，像颗被雨泡发的子弹。
“追！”陆闲低喝一声，张城立刻开车追了上去。
然而，前方的路越来越窄，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让车子根本无法继续前进。
陆闲皱了皱眉，果断下令：“没时间等他们了，我们追。任霖，你在车上待着，别下车。”
话音未落，陆闲和张城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陆闲甩上车门的瞬间，任霖看见他后腰的枪柄泛着幽光。
那抹银白很快被雨幕吞噬，消失在了尽头。
任霖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内的空气有些闷，任霖随手拿起后排座位上的一本《华夏禁毒法》抱在怀里。
《华夏禁毒法》硬壳封面硌着心口，任霖摩挲着烫金标题凸起的纹路书页，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雨声依旧，任霖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那种压抑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陆闲和张城已经追进了小巷。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鸭舌帽男的速度极快，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陆闲一边追，一边低声对张城说道：“我们包抄，你继续追，我从另一边绕过去。”
张城点了点头，继续紧追不舍。陆闲则迅速钻进了一个岔路口，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鸭舌帽男名叫莱西，曾经是外国雇佣兵，警觉性极高。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发现追他的人少了一个，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他猛地停下脚步，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出手枪，朝着张城开了一枪。
“砰！”枪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张城闷哼一声，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
莱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准备继续逃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陆闲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前方，手中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胸口。
莱西反应极快，迅速侧过身，躲过了陆闲的子弹。他的枪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刚刚已经用掉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近身搏斗。
雨越下越大，两人的身影在雨幕中交错。莱西的招式狠辣，招招致命，而陆闲则凭借多年的经验，勉强与他打了个平手。
然而，莱西毕竟是雇佣兵出身，战斗经验丰富，几次试图夺走陆闲的枪。陆闲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索性将枪远远地丢了出去，专心与他缠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莱西突然扯下了陆闲身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跑。
陆闲暗叫不好，他知道任霖还在车上，立刻追了上去。然而，刚跑没两步，脚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莱西竟趁他不备，在地上撒了一大片图钉。
雨下的太大了 ，陆闲完全没注意到。
他咬牙拔出脚底的图钉，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莱西了，赶紧掏出手机，想通知任霖下车。
然而，手机在刚才的打斗中摔坏了。
“该死！”陆闲低骂一声，拖着受伤的腿，回头去找张城。
好在张城并没有走远，陆闲很快找到了他。张城正捂着腹部，脸色苍白，但意识还算清醒。他已经用衣服止住了血，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手机给我，快！”陆闲急切地说道。张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将手机递了过去。
陆闲迅速登录了自己的账号，找到任霖的联系方式，发了一条消息。
……
此时，任霖正躺在车后座上，耳边是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他昨天没睡好，加上车内压抑的气氛，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突然，车门被拉开的声音将他惊醒。任霖还以为是陆闲他们回来了，刚想坐起身，却发现后视镜里，陌生男人脖颈的刺青正随着吞咽动作起伏，进来的正是陌生男人——莱西。
任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对方腰间别着枪，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蜷缩在座位后面，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发现。
莱西显然很急，迅速启动车子，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任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陆闲发来的消息。
——快，下车，快。
任霖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心里一阵绝望。现在跳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车已经开起来了，我下不去。
他刚回复完，陆闲的消息又来了。
——你千万要小心，正在开车的人是恶名远扬的毒枭莱西，手底下的人命数不胜数，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手机在掌心震动出濒死蜂鸣。任霖盯着对话框里跳出的文字，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如果让莱西跑了，后果不堪设想。无数人会因为莱西而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任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华夏禁毒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决绝。
此刻他胸腔里也燃着同样的火，裹挟着禁毒法扉页用黑色钢笔写的那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烧穿了最后一丝怯意。
——帮我照顾好奶奶，谢谢你，陆闲。
发完这条消息，任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书。他知道，自己的命或许不值钱，但如果能用它换莱西的命，值了。
他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书狠狠砸向莱西的后脑勺。
莱西倒下的瞬间，任霖闻到汽油与血腥混杂的锈味，失控的方向盘疯狂震颤。
任霖试图控制方向盘，但莱西的身体压在方向盘上，脚还踩着油门。车速虽然有所减缓，但依然极快。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路边的树，任霖咬了咬牙，在最后一刻跳下了车。
爆炸的气浪撕开雨幕，掀起了少年单薄的脊背，纸页在火焰中纷飞，有滚烫的灰烬落在他眼睑，任霖在热浪中蜷缩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但很快被大雨浇灭。
任霖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浑身是血，他看见无数灰蝶从燃烧的书页中振翅而出，载着法条里每一个铅字，融进滂沱大雨。
意识逐渐模糊，耳边是雨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但至少，他尽力了。
陆闲拖着伤腿冲进火场时，看到得是少年怀抱着焦黑的书卷，蜷缩成一团。
暴雨仍在冲刷着这座城，仿佛要洗净所有暗涌的罪孽。而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有嫩芽正顶开柏油路的裂缝，在弹孔与血渍之间，悄然生长。
……
雨，依旧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