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私心何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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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手霜有淡淡的茉莉香气，不算很闷，谢不聿放下手。
李罗文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又用手肘轻轻撞他。
谢不聿抬眼，望见走廊拐角一个人影：易陈玄正向他们走来。
两人一时对上视线，都无法在对方脸上看到什么多余的情绪。
谢不聿先移开眼神。
李罗文瞅着他表情不算异常，便招招手让易陈玄过来：“刚好，免得我再去找你一次。”
闻言易陈玄立刻改变方向，微笑着踱步过来：“什么话非要当面讲？”
“没什么，就是讲讲接下来的安排。”李罗文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正要开口，忽然发觉自己成了夹在两位中间的人。
李罗文：……
或许闺蜜组就是该忍辱负重吧。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天被夹中间了。
简单来说，接下来几个月有几项重大安排，好巧不巧，估计都要他俩同行。
“首先是下个月的执行使会议，这个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
这次执行使会议的主题是聚焦全球诡物连携发展态势。近年来国际形势动荡，但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与诡物息息相关，事关人类整体，联合署要求执行使作为领头人物进一步加强彼此联系。
然后就是观音堂的后续任务。作为能大面积影响现实的诡物，玉血观世音被确认死亡后，研究所开始排查全国范围内的相似事件，目前还在初筛阶段，但可以肯定观音堂的势力影响范围远不止平城这一处，后续还需他们作为负责人继续跟进。
“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李罗文皱起眉，“是一个国家层面的护送任务。”
华国的制度规定，研究所挂名于安全局之下，因此执行使也在安全局内担任挂名职务，在需要时必须执行国家级安全任务。
这次任务与国家外交相关，下月末将有外交使团访华，意义重大，但机场附近曾观测到诡物物质超标，为防患于未然，国家决定派遣执行使随行护送。
“遇到诡物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护送外交使团的意义比较重大。”李罗文摇摇头，“总之提前预留时间吧，负责那方面的事情，仪式性重于实际性。”
易陈玄靠在栏杆上，单腿屈起，姿态非常随意。
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这些琐事向来不能挽留他的心神，只有让他在意的人或事才可以。
谢不聿就在李罗文的另一边，他不敢直接看过去，只能用余光悄悄望他，像隔着一整个氤氲的春天。
在这样的岁数，他竟莫名感到一点暗恋的胆怯情愫。
这段二次复生的感情大概很难得到结果，毕竟谢不聿向来是个不容易被左右的人，他已经丧失了第一次机会，就不太有可能得到第二次。
易陈玄任目光慢慢收回，心中无不遗憾地想，或许，他以后都只能用这样谨慎隐秘的态度在背后悄悄望着长官了。
但那也没关系，易陈玄向来不会为这些东西介怀太久。
对他来说，爱比被爱重要。
“就这些？”谢不聿开口，声音直直撞进易陈玄耳中。
“还不够啊，想要更多任务？”李罗文笑着调侃他。
易陈玄也轻笑一下：“长官例来是工作狂的。”
谢不聿没出声但也没否认，顿了顿才与平时无异着回：“防患于未然，免得又时间冲突，不好筹措。”
这反应，真放下了？李罗文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都能平平静静和姓易的对话了，这模样，倒让她有些联想到以前的时候。
那时两人还不是执行使，李罗文也还没爬上行政主任的位置，三人就像研究所最常见的三个人一样，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踩着日光谈天说地，笑声落到地上，碎了一地光阴。
如今他们站在一起，时间在身后栏杆上悄悄溜走，留下一声窃笑。
她回过头，才发现他们都被偷走了岁月。
李罗文：“我之前听说，西方那边的研究所最近有点动荡，你们执行使不是有什么私下聚会吗，记得打听打听，这是上级的意思。”
“能出什么事，”易陈玄嗤笑，“无非是政治影响研究，要么经费不足，要么行动受阻，最后把烂摊子甩给国际，反正总能挑出倒霉鬼顶上去。”
“你在俄研所遇到过？”这是谢不聿的声音。
易陈玄微微一怔，再出声时，声音都不自觉放得柔和：“之前他们那边国家冲突，只能让第三方介入，最后是我帮吉纳维芙解决的。”
“你不是失忆了？”李罗文很诧异地手肘撞他。
易陈玄本来单腿支着身体，被她撞得身体一歪，差点摔跤，勉强才稳住身形，无奈地回身。
“李罗文女士，求求你改掉问话前一定要先戳一戳对方的习惯。”
他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风轻云淡地解释李罗文的问题。
“这几天记忆松动，想起了不少之前的事情，但大多都细枝末节，无关紧要，基本都是工作方面的。”
回忆的碎片无时无刻不在干扰他，会在易陈玄做任何事的时候忽然冒出、占据他的大脑。他被迫投入对回忆的重温之中，仿佛看陌生人的经历般快速闪回一切，再在恍然间的熟悉感中把回忆收回脑海。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痛苦，像是这具身体千疮百孔，而世界上的一切都随时可能触发新的拼图，他挑挑拣拣，匆忙应对，把散落的拼图一片片拼回自己躯壳，却始终找不到最关键的那些。
他想找回与谢不聿共度的记忆，偏偏那些被死死封存，不泄一点风声。
谢不聿淡淡开口，越过李罗文的脑袋，望向他的方向：“你的失忆由诡物导致，也算后遗症的一种，记忆的回归必然与寻常失忆不同，实际上也是会带来干扰的病症。”
不分时间场合冒出的记忆必然会对易陈玄造成极大影响，没人能从回忆中轻易抽身，那些记忆碎片会干扰到他的日常行动与思考，当然也会导致精神力下降。
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过程，易陈玄回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知道你递交了身份置换的申请。”谢不聿抬眸，忽然换了话题。
易陈玄笑意瞬收，猛然抬眼，与谢不聿乍然对视，而后像被烫了一般，瑟缩着又恶狠狠挪到了李罗文脸上。
易陈玄：你泄的密？
李罗文：。
李罗文：两个神经病。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我不需要，易陈玄。”谢不聿依旧平静，仿佛没看到身侧两人的眼神交流，只极沉静地盯着易陈玄的眼睛，语速平均到令人发指。
“两年的时间足够我习惯这样的工作节奏，不如说那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大发善心，我感激万分，但没必要，这样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后续反应。”
易陈玄眼神忽然淡下来，冷淡地垂着眸盯地板，一副抗拒从严的模样。
被夹在中间的李罗文垮着脸望谢不聿，满脸都写着“你怎么敢在我还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提这个的”。
谢不聿：“我们之间没什么其他的关系了，等你恢复记忆，把一切想起来，再次回到俄研所，又要让我再一次熟悉新的生活吗？”
他说得很在理，李罗文一怔。她知道谢不聿一向深思熟虑，不然也当不上执行使，但没想到对待感情、这对他伤害如此之深的感情，他也能冷静甚至冷血地提前考虑最终结局。
易陈玄现在的态度只源于他的失忆，他还保留着两年前对谢不聿的好感，但等记忆恢复，双方都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之后，这样的虚假表象还会继续下去吗？
“我无法改变你的态度，只是从被影响者的角度提出个人的建议。”谢不聿看着易陈玄毫无弧度的唇角。
“此外，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独自出任务面临的风险不可估量，作为华国执行使，作为全球执行使，我不希望你进一步受到影响。”
“于公还是于私？”易陈玄忽然开口了。
他抬眼望向谢不聿，眼中竟有些翻涌的戾气，又缓慢重复了一遍：“于公，还是于私。”
谢不聿和他对视，眼中流转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易陈玄忽然觉得那一刻他们之间相隔很远。
远到他以为谢不聿要转身离去。
好一会儿，谢不聿才轻轻开口：“都有。”
易陈玄定定看着他，轻笑一声，移开视线。
“那就谢谢长官的关心了。”
他声音有些难以分辨的哑。
像是落寞。
谢不聿走后李罗文立刻后撤一步：“我只是出于责任感才把你交申请的事告诉姓谢的，但说实话，就算我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的。”
“你如果针对我但是不收拾他，那叫欺软怕硬，或者见色忘友。”
易陈玄微笑着扫了她一眼，看上去像是秋后算账从轻发落，李罗文“嘁”一声，放松下来，又没骨头似靠上栏杆。
“生气了，郁闷了？”李罗文歪着头继续调侃，“你不会对谢不聿又有感情了吧？”
“谁知道呢，或许。”易陈玄望着面前的白墙。
“你指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当然是后一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易陈玄喉管中窜出笑音，“长官不明明是在关心我吗。”
李罗文夸张地摇头：“哇，你疯了吧，我没看出一点他在关心你的意味，语气那么公事公办。还是说你们最后那个打哑谜一样把我当play一环的神奇对话真的起效了，你那么好哄？”
鬼才看不出来易陈玄当时的情绪。在熟人面前他从来不会藏着。
易陈玄看上去好像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唇角淡淡的笑意也没什么变化：“他那么说，我就那么信。”
“……你果然是疯了。”
不过她不是同时丢掉记忆的人，李罗文深知谈恋爱时这家伙脾性如何，恋爱脑嘛，意料之中。
“所以呢，你打算撤回邀请吗？”她感觉谢不聿就差威胁他了。
“当然不，我很少后悔。”易陈玄眯了眯眼。
“只是我很想知道，在明知我不会听的情况下，长官还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拉远距离吗。
是发现了什么？
“说吧。”易陈玄对着李罗文抬抬下巴，“麻烦您，李罗文女士。既然他当着你的面对我说这些话，肯定是等着你补充他说不出口的那部分。”
“恰巧，我也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私心何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