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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旧宅新局 ...

  •   帝都·城北 云岭山 步家老宅
      云岭山的寒意顺着高墙渗入,穿堂过院,扫过雕梁画栋。雪后的空气透寒,站在门外,能听见堂内低沉的交谈声。
      长长的石阶上,佣人们一字排开,黑色轿车一辆接一辆驶入,门口不时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
      步家家族成员陆续到场。
      这场家宴,看似循例,实则早已成为权力较量的试探场。
      步家老宅的餐厅宽敞庄重,檀木桌椅排列整齐,雕花红木长桌沿着厅堂铺开,桌上瓷器精致,银质餐具熠熠生辉,壁炉火光映在人脸上,照不亮彼此的心思。
      宴席布置一丝不苟,隐隐透着步家一贯的沉稳与压迫感,座次的安排已然是无声的较量。
      步远山端坐主位,神色沉静,眼底藏着锋芒。
      他右侧坐着步呈道,步家一代宗亲长辈,曾主理家族事务多年。
      两侧木椅坐着几位旁支长老。众长辈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年轻一辈。
      步安之则坐在左侧首席,锋芒隐忍,让人看不透情绪。
      他对面,二房三房的继承人步建安、步景修、步芷宁一字排开,视线在他身上微不可察地打量。
      佣人端着托盘上菜,低头添酒,步建安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抬起酒杯,语调温和,“安之,七年未见,今日难得,你也该敬大伯一杯。”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的空气微微一滞。
      步安之抬眸看向步远山,语调平稳,“父亲的酒,不该这么随便敬。”
      步远山声音沉稳,“安之,回来就直奔主位,心气不小。”
      “心气高,是因为底气够足。”步安之答道。
      他举杯敬了父亲。
      这一杯酒,敬父,而不敬权。
      “七年前你走得干脆,现在回来,想拿什么?”步建安笑着审视步安之。
      步芷宁随声附和,“家族的产业,可不是想接就能接的。”
      步安之目光扫过对面的人,语调平静,“能拿的,早就拿到了。”
      步景修推了推眼镜,“安之,你这话说得有些笼统。”
      步亦晨看你的他哥被针对,懒懒开口,“ 我哥还没怎么滴呢,你们就这么急?”
      步芷宁的嘴角的笑意稍顿,“亦晨,家族事务不是你能插手的。”
      步亦晨耸肩,眼神一斜看向步建安,“我能看出来,谁在急。”
      步建安冷笑了一声,语气不紧不慢,“安之,你回来是打算做步氏的主理人?”
      “你们在步氏股东会里,已经动作不断。我回来,不是为了看你们表演的。”
      步建安眉头皱起,声音微冷,“什么意思?”
      步安之嗓音平稳淡然,“我已经持有步氏核心股东11%的股份。”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步建安的手指轻轻一滞,步芷宁手中的银叉轻轻碰撞瓷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11%?”步景修的眉头微蹙,目光犀利地落在文件上,“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们一直以为步氏的股权结构不会变,可这几年,资本市场变得比你们想象得更快。”
      他抬手轻点文件封面,“有些老股东,该退的退了,愿意套现的,自然有人接手。”
      步建安冷笑了一声,语调微冷:“老股东?你是说,你从集团元老手里收购的股份?”
      “不然呢?这些股份本来就在流动,而你们一直以为它们不会动。”
      步景修语气更沉了一分:“你持股 11% 不代表你能翻盘。”
      步安之看着他:“那如果加上明恒资本呢?”
      “你们这几年融资三次,接洽的明恒资本,应该不陌生吧?”
      步芷宁微微一顿,眉头轻皱:“明恒资本?不可能。”
      “三年前,明恒资本开始介入亚洲市场,步氏三轮融资里,明恒投了两轮。”
      步安之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声音平静而笃定,“你们以为是谁的决策?”
      步景修语调终于染上一丝冷意:“你的意思是,步氏这三年的融资,都和你有关?”
      “不然,你们以为是谁在给步氏兜底?”
      在座的齐齐看向步安之,二房、三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步建安手指缓缓收紧,声音微冷:“明恒资本的股份结构不透明,你要怎么证明?”
      步安之伸手,掀开另一份公文袋,推到桌上:“这是明恒资本过去五年的投资记录,其中两次步氏融资的实际控股协议。”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我个人持有明恒 30% 的股份。”
      所有人神色骤变。
      步芷宁目光微收,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从容:“所以,你是在说——你能左右步氏的融资?”
      “你们不该问我能不能,而该问——‘如果明恒资本撤资,步氏还能撑多久?’”
      二房,三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而在主位上的步远山,目光终于聚焦到这个离开七年的儿子身上。
      他看着步安之,情绪有一丝的牵动。
      站在他这个高度,他比在座任何人都清楚步氏的资本运作,而明恒资本的介入,是这几年步氏国际化布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现在,他的儿子告诉他——这条资本命脉,其实早已被他掌控?步远山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收回眼光。
      二房三房的气势已经弱了几分,但步景修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底气:“即便如此,你也只是控股资本,并不能影响市场。”
      步安之似乎早已等着这句话:“步氏国际投资的 2.4% 流通股,我也持有。”
      整个厅堂瞬间死寂。
      长老席上的步呈道缓缓开口:“2.4%……你是在说,你有能力在市场上影响步氏国际投资的股价?”
      步安之继续说道:“股东信心是市场的核心,而你们现在的反应,市场会怎么解读?”
      这句话,让二房三房的脸色彻底变了。
      步建安的手指骤然收紧,力度过重,红酒在杯沿晃了一圈,洒落出一道弧线。
      主位上,步远山抬眸看向步安之。他已经没有再说“你做得不错”这种空话,而是目光沉沉,像是在审视,甚至——像是在重新评估。
      他本以为,步安之七年后归来,不过是带着海外资本的一个商人,但现在他发现——这是一个资本玩家,一个有资格坐在这个桌上的棋手。
      而长老席上,几位对二房三房有些倾向的旁支成员,终于露出了一丝动摇。
      他们刚才还在想着,步安之回来,是不是要“争权”,是不是要“抢位子”。
      但现在,他们意识到——步氏如果要活下去,需要的是资本,而不是家族情绪。
      他们的眼神渐渐复杂,有人皱眉沉思,也有人目光浮现一丝认可。
      但最惊人的,是步远山刻意的的沉默。
      步建安的眉头死死皱着,试图说点什么,却被步远山淡淡的一个手势打断。
      步远山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看来,你不仅是回来,而是要重新执棋。”
      整个厅堂,气氛彻底变了。
      步安之眼透寒光,低声道:“我只是,不想重蹈七年前的覆辙。”
      步远山目光最终落在步安之身上。
      语调意味深长:“棋局,落子无悔。安之,你的第一步,走得够狠。”
      这一刻,二房三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长老席上的人交换着目光,有人低声咳嗽了一下,有人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杯。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
      这场家宴的权力确认,步安之赢了。
      帝都·城北 步家老宅 后院
      宴席散得很快。
      檀香在空中飘着最后一缕,檀木长桌上仍残着热气,佣人开始清理杯盘,一切恢复步家惯有的沉静克制。
      步安之站起身,向厅外走去。脚步很轻。不惊扰任何人。
      刚走到厅口,身后响起一道低沉而沉稳的声音。
      “安之,过来一下。”
      他停住脚,转身。
      步远山仍坐在主位,身形笔挺如山,藏着年深月久的威压。
      旁边,他母亲端坐,低眉缓缓拨着一串深红佛珠,目光落在脚下,神色平静,却仿佛什么也看穿了。
      步安之走近,在两步远处站定。
      “你今日的话,不该在席间说。”步远山的声音低而有力,听不出喜怒。
      “但席间的每一个人,都该听见。”步安之语气如雪夜风声,不带温度。
      他母亲抬眼看了他一眼,神情无波。
      “你这性子……是随了你父亲,也冷得够久。”她说得极慢,却不含柔情。
      步远山没接这话,只抬手一挥,像是驱散残念,又像是不耐烦再谈感情。
      “你走了七年,这局重新铺好,接下来的棋,不许有错。”
      步安之点头:“不会有。”
      “你要的是执棋者的位,那就守得住。”他父亲语气依旧稳,“输了,没有人替你兜底。”
      “我不需要。”
      他没有叫他们“爸妈”,他们也没叫他“儿子”。
      一切礼数周到,却冷得像场交易。
      “去吧。”步远山终于收了声,摆了摆手。
      步安之转身,走出廊厅。没有回头。
      他不知道身后,母亲的手指仍停在佛珠中间,良久未动。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像是看一件明知失而不可复得的东西,默默沉入暮雪之中。
      步安之走出主院,绕过长廊,走向别院。
      那里更静,风从瓦檐滑下,卷起未化的雪末,在石阶上旋了半圈,又悄无声息地散开。
      他靠在松树下点烟的那刻,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脚步声。
      “哥。”
      是步亦晨。
      他穿着墨灰色呢大衣,手揣在口袋里,一边走一边缩着肩,呼吸化成白雾,在寒空气中一闪即散。
      “你不回屋?”步安之淡淡问。
      “出来透透气。”步亦晨走到他身边站定,视线扫了眼他指尖那支点燃的烟,“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出国之后。”
      步亦晨沉思了一会,没说话。他记得他哥最讨厌烟味。
      过了一会,步亦晨突然开口:
      “妈今天看你很久。”步亦晨轻声道。
      “嗯。”他应了一声,不喜不悲。
      “这些年她不常提你。”步亦晨看着远处的围墙,“但我在她钢琴室看到你上封面的杂志。还有那份是你在美洲谈判时的演讲草稿,我发现她打印出来夹在书里,折痕很深,像看过很多遍。”。”
      步安之没有说话。
      “爸也一样。”步亦晨轻笑,“他从来不夸谁,但有一次我听到他和海外律师打电话,说‘我那儿子眼光不错’。”
      他顿了顿,“你七年不在,他们没说想你,可你每一次成功,他们都默默记得。”
      步安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一层淡淡的疲惫。
      “他们记得我的价值,不是我这个人。”
      步亦晨被这句话噎住。
      “哥,你总是这么冷。”他低声道,“可你也不是天生就这样吧?”
      步安之没有回答,只是将烟头按进雪里熄灭,丢进垃圾桶。
      步亦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说:“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是陆之然。”
      步安之脚步微顿。
      “因为他让这个家第一次像‘家’。”
      他绕到步安之跟前继续道:
      “因为他每次来总是会先看我一眼,问我冷不冷,问我成绩,问我有没有吃饭。”
      “他记得我考试的分数,会给我买我爱吃的羊角包,会陪我写作业,还会拉着我偷偷从老宅溜出去——就为去吃一次麻辣烫。”
      “他看人的眼神……是有光的。”步亦晨垂着眼眸,“我一直觉得,如果你不出国,我们家这屋子,可能会暖一点。”
      一阵风卷过,树上的雪簌簌而落。
      步安之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清明低语:
      “喜欢一个人不代表能护住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老宅大门的方向。
      他低声喃喃:“可如果你都不护他,那谁还能护?”
      远处灯未亮,家中如故,只有雪落无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旧宅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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