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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果然是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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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害怕被发现亦或是逃避现实，黎粤被偷亲后整整一天都没能看见周念融的身影，电话电话不接，信息信息不回，像变成了空气，明明感觉自己还在他的怀抱里，却看不见，摸不着。
哪有这样，亲了就跑？
黎粤不淡定了，趁着天水收干，趁着身体稍好了些，便要爬起来去找人。
天已经暗下来了苍茫夜色间看不见点点星光，似乎都被厚厚的云雾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瞥见一个模糊光晕。
巷子里的灯不亮很久了，或许是因为下雨，市场里的叔叔婶婶收摊早，连那点点喧闹也被隔绝在巷子外面，能听到的大多数都是些微小的杂音，比如屋檐下的滴答声，比如野猫打架发出的凄厉的哈气声，比如附近大排档那群醉鬼推杯换盏的划拳声……一点一滴，构建出一个并不安全的环境。
好在黎粤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了周念融，他似乎在跟一个年纪相仿的学生说了点什么，笑得开怀，甚至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像回南天一样，让人喘不上气，使不上力，闷闷地卡在喉咙里，像生了重病一样，连眼角留下的都不知道是汗或泪，还是回南天溢出的思念。
可是这样不对，他们不该这样，他越界了，他多管闲事了。
他年长周念融几岁，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种异样的感情不应该存在于他们的关系中间，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黎粤站在原地胡思乱想着，想他和那个男生的关系，想那个无端的吻，想周念融……
自我反省，自我纠结。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念融已经蹭到他的身边，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好一会儿才放下来，笑着望他：“烧应该是退下来了，你出来怎么不穿多件衣服啊？”
“忘了。”黎粤慌乱地转移视线，脑子里还是那一团乱麻，越想越乱，怕周念融看出来，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想我了？”周念融笑。
“担心你。”黎粤看向远处，不敢看他。
周念融听了却更开心了：“那就是想我了。”
好奇怪，短短几句话，周念融就把他的病给治好了。
风吹树摇，落了满地花瓣。
周念融说：“我也想你。”
花瓣们在空中打着卷儿，簌簌轻扬，或许今晚，或许明天，它们就会不知所踪，但在现在，此时此刻，它们成了拥抱着两人的花瓣雨，隔绝了空气，隔绝了声音，隔绝了一切，只有他们两个，一个笑着，另一个看着他笑。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没有任何其他的人。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足够心细，就会分辨出耳边狂乱的心跳声，其中一部分属于面对面的对方。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今晚的饭菜格外丰盛，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大桌，周念融甚至还买了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连黎粤都不知道。
但是他不允许黎粤喝，因为黎粤的病还未好全，这点酒只能他一个人享用了。
几杯酒下肚，身子便热了起来，周念融单手托着下巴，明明满桌子的好饭好菜，他却盯着黎粤的脸看，目光温柔，盛着细碎的光，笑得像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黎粤被看得不自在，脸红耳热的，像是去而复返的烧，一个不小心在心里燎了原，却没有一点水可以灭灭火。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周念融摇了摇头，却还是没有移开目光，肆无忌惮地望着，理直气壮道：“没有，只是觉得你真好看，我喜欢看。”
“胡说什么醉话。”黎粤笑了，只当他是醉得不清，可心里仍旧不受控制地为了这句话而狂跳起来。
怕被他看出来，为了掩饰，黎粤手忙脚乱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猛猛灌了一大口，却被酒辣得连连咳嗽，酒气上头，连呼吸都带着点不清醒的醉意，苦苦的，也甜甜的，辛辣刺激的口感直直撞进心门，把千言万语都放出来，停靠在喉咙里，蓄势待发。
是周念融喝的杯子，他拿错了。
明明是不喜欢酒的人，黎粤却突然觉得这酒喝起来好像也不赖。
只是脸更红了，更热了。
“哥哥也醉了。”周念融凑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他看见自己在笑，“我们这算间接接吻了吗？”
“我……不知道……”
算吧，但他不敢说。
周念融却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越凑越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抚过绯红一片的脸，停留在水光潋滟的唇上，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哥哥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趁着我还醉着，我什么都会说的。”
黎粤慌乱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嘴唇上，因为紧张导致的口干，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渴了吗？问了我给你喝水好不好？”周念融又贴近几分，几乎要贴上他的唇。
警报响彻心头，安全距离不够，可黎粤似乎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借着这股劲儿，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不经意地问他：“那个人是谁？”
周念融没答，笑容璀璨，满天星光都降落在眼底，反问道：“哥哥是在吃醋吗？”
“只是随口问问。”黎粤扭过头，不愿再看他。
“真的吗？”周念融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直呼其名道，“黎粤，这里没别人，你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话音落下，安静了好一会儿，但谁也没急。
三，二，一……周念融在心底默数。
“嗯。”黎粤说，“我在吃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周念融在这个时候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是花店老板的儿子，我在他那里订了一束玫瑰，那个时候我在付钱。”周念融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把藏起来的玫瑰花从冰箱里拿出来，塞到他怀里。
玫瑰娇嫩而热烈，每一朵都像是捧出来还在砰砰直跳的心，往他身上撞。
看见黎粤震惊地抬起头，没等他问，周念融便答了：“黎粤，我知道你没睡着。”
“为什么？”
这句话好像问来已经没有意义，但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句话说得出口，他好多的问题想问，为什么知道还要做，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呢？
周念融只笑不语，可黎粤却懂得了他的意思。
因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纵容着他的胆大包天，默许着他的肆无忌惮，爱是他们之间公开的秘密。
外头的雨又下起来了，雨季总是那么烦人，把世间万物都弄湿，地上湿湿的，心上潮潮的。
潮湿的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雨水叮叮当当地砸在屋檐上，声音圆润，清脆，天暗下来，雨雾挡住了远方的山，只朦朦胧胧能看见一道影子。玉兰花树也被浇灌了，莹莹润润地坠满了水，毛绒绒的芽鳞包裹着还未开的玉兰花，把它抱在怀里，抵在胸腔。
他们就这么抱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哥哥？”周念融不满足地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哪怕是一点点的不确定性，他也紧张得要命。
黎粤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一句：“风好大。”
周念融看看窗户外面，雨还在下，看样子大有下足一晚上的打算，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却不叫人厌烦。
到处都是湿哒哒的一片，屋檐，墙壁，地板，连心上都是潮乎乎热腾腾的一片湿意。
“我去关窗。”周念融马上就要起身，但是被拉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黎粤，嘴里不禁念出他的名字来，“黎粤……”
“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周念融紧张地去看他的眼睛，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睛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与那个偷来的浅尝即止不同，他被黎粤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侵略着，包裹着，嘴里尝到了酒的凛冽，暗潮汹涌的潮，以及响彻天际的心跳。
是甜的。
拥有了一次，就想拥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千千万万次，直到他们血肉都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但是还不够，这些都不够，远远不够。
周念融也说不准他还想要什么，他被骗走了一个吻，还被骗走了一颗心。
后面似乎又亲了几次，抱了几次，周念融记不得了，他太开心太幸福了，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般，飘飘然的不真实，怎么亲怎么抱都不够。
小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他们之间又熟悉得那么彻底，连每一根发丝的走向，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可亲吻起来就是这么新奇，让人心潮澎湃，像一面波澜壮阔的大海。
玫瑰花被黎粤放在了喝酸奶剩下的玻璃瓶里，拿清水养着，就放在床头，连带着晚上做的梦都是甜的。
或许不用等到晚上做梦，也许这一切就是个梦吧，一个让人不愿意醒过来的梦。
他就这样对黎粤说了，黎粤亲亲他眼角的泪：“那我就陪着你永远都不醒了。”
果然是梦吧……
指间一凉，黎粤抬手，左手无名指上赫然就是一只刚刚好的素圈，上面刻着周念融的名字，就好像是周念融这个简短的三字咒语，霸道地绑定了他的一生。
“黎粤，男朋友，帮我戴一下，可以吗？”周念融把另一枚戒指郑重地放入了他的手心。
没关系了，是梦就是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