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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luminol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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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回去后问了范听澜吃没吃药,但一直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以为他是懒得回便没有追问。
谁知道半夜的时候,手机突然要命地响个不停,是手环系统的警报,上面显示,佩戴人一分钟前多数据波动异常。
于是江昭就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拨通但一直没人接,江昭逐渐怀疑是不是又出事了。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屏幕上开始计时了。
手机屏幕的数字一点点涨,却没人说话。
最终,江昭还是不放心,斟酌着开口:“你……怎么了?”
江昭没有立刻收到回复,电话那头一阵沉寂之后传来低沉的话音:“没事……你怎么给我打了电话?”
江昭回想,简略地念出手环上部分显眼的数据。
范听澜脱力摊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还在蹦的太阳穴。他听懂了江昭话里的内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发觉电话早就没声儿了。
范听澜沙哑着说:“我刚……听见了开门声,出来看的时候,发现没人……”说完他发现,这几个字拼起来真是莫名其妙,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嗯,”江昭清冷的嗓音传过来:“幻听,没关系的,不用怕。”
范听澜一听急了,“谁怕了?”
不可否认的是,范听澜刚才确实有些怕,自从患病以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有点动静就以为有人要害他,范听澜还骂自己有病,又想到是事实就没怎么管了。
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怕了的。
他觉得这些天的药还是有些用的,自己犯幻觉的频率都变少了,搞得今天突发还有些不习惯。
江昭想起他死要面子的性子,只能道:“你没怕,是我怕了,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吓都吓清醒了。”
电话陷入一阵死寂。
江昭看了眼确认还没挂,便又试探性地问:“范听澜?你还在吗?”
沉默一会儿后,电话那头不自在地应了一声,再次沉默过后补了一句,“没死。”
江昭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很快止住却还是被听去了。
范听澜突然有劲从沙发弹起,江昭一听就将手机拿远,听着手里的方块诉说着不满:“你还笑?就这么想我死吗?那你可放心了,我活不了多长时间,等到了地底下我一定想法子给你也拽下来,你就给我好好等着。”
江昭噎住了,属实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反驳:“我没那么想……”
“那你还笑?”
“我……”江昭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笑,但绝不是范听澜说的那样。
这时,江昭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沉闷又软绵绵地“喵呜”声,伴随木质摩擦的沙沙响。江昭握着手机掀开被子起身。
由于距离再加上手机通话的模糊,范听澜听到后莫名其妙地问:“你家也进小偷了?”
江昭心道,不是小偷,是捡来的祖宗。
房门拉开的一瞬,一个小黑影飞速窜了进来跳上床,然后找了个暖和的位置趴下。江昭回头看它,又看了看带着几道明显爪痕的门,不禁叹了口气。
这是他半个月前才换的……
江昭也没法跟一只猫置气,便决定明天少给它点零食。
回过神,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今晚吃过药了吗?我发的消息你没回。”
又一阵沉默。
“没有,忘了。”范听澜没什么情绪地回。
“那你明天来的时候,我们再聊聊幻觉的事,”江昭想想说:“毕竟有时候的确很吓人。”
“我都说了我不怕!”
“我也说了,是我怕。”
……
范听澜被分到精神障碍的开放病区,跟他想的不一样,这里的人从外表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路还有好多人跟他打招呼,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病房面积不小,窗户是朝阳的,阳光透了进来却因为时间而散发着阵阵凉意。
范听澜四周环顾了下,病床边摆放着各种仪器,他走过去摸了摸,比那窗光还凉。
他余光瞥到了病床四周边的绑带。顿时,脑海里强制性调出了几段灰黑色的片段,仿佛雷电般闪烁着循环播放。
范听澜站在病床前沉默不语,不知站了多久。
“发什么呆?”
江昭进来便看见这静止的一幕,叫了好几声对方才有反应。他顺着范听澜的目光看去,“这是用来……”
“我知道,”范听澜视线不移道:“不就是绑人的?”
江昭虽站在他身后侧,但还是注意到他的反应,立马干脆地说:“放心,不绑你。”
范听澜没应。
现在说得好听,他要是真发疯还不是得照样绑?
虚伪的骗子,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范听澜跟江昭在诊室聊了幻觉的事,全程都没什么精气神,之后独自回了病房,倒床上没动静了。
躺了不知多久,后来是被护士叫醒的。
护士姐姐推着治疗车进来,上面摆着一堆看不懂的药品,只见她从上面拿了个留置针,边摆弄边嘱咐:“先扎个针,大概要在手上留三天,到时候你自己注意点儿,不要沾上水不要提重物,自由活动还是没问题的。”
留置针是避免反复穿刺而使用的长期输液工具,范听澜都不知不知被扎过多少次,现在看到都觉着习以为常了。
护士姐姐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着说:“虽然比普通输液针疼了点,但你这么大个子扎着应该没什么感觉才对。”
闻言,范听澜拉着个脸说:“得了吧,明明每次都疼得很,我静脉都要被扎烂了。”
“那肯定是给你扎针的人技术不好,扎着疼不疼还是分人的,像我们江医生扎的就一点也不疼。”护士说。
范听澜别过头,从鼻子低哼出一声。
“诶,江医生你来啦,正好,那你来给这帅哥扎留置吧,他老担心会疼,都给我整紧张了。”
一听到那三个字范听澜就猛地回过头反驳:“我哪担心了?!你不要乱说。”话落,他瞥见了病房门口的江昭。
护士一脸笑意,“是是是,谁担心你都不会担心,都是我乱说的。”
范听澜:“……”
江昭忍住笑意,走过去冲范听澜伸出手:“手给我。”
范听澜不太情愿地把左手伸了过来,江昭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愣了几秒,随后将止血带扎上,说:“握拳,攥紧。”然后拿食指划过手背皮肤确定位置。
江昭动作很轻,但范听澜被他这么一下搞得不自在,淡淡的酥麻感从手背扩散至半个胳膊,让他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江昭微微蹙眉,“我还没扎呢。”
范听澜暗骂自己,又开口怼:“我也还没瞎。”
自从范听澜脑子里出现那个奇怪的猜想之后,他觉得江昭的一切行为都怪怪的,但又好像很正常,他真是疯了才会这么想,妄想严重到没救了简直。
江昭消完毒拿起留置针,夹持着针翼用拇指抵住导管座,找准位置刺入并推进。疼痛感逐层递加地从针孔中心扩散,可没一会儿就凝固消散。
弄好之后,护士姐姐把东西收拾好随口问:“怎么样, 不疼吧?”
范听澜低头盯着,压低眉头。
分明是一样的东西,这次怎么就不疼了?奇怪……这东西真的分人吗?那之前那么多人都……
江昭本来也是来看他一眼,扎完留置就出去忙自己的了。
护士又把药递给他,吃完后还要看他咽没咽。
该说不说,形式倒是走的全,那么难吃的药不赶紧咽下去,留嘴里苦死吗?估计比吃韭菜留下的味儿还大。
护士走后病房就只剩他自己,范听澜看了眼手机,才10:23,而下一次的物理治疗在11点多,也就是说,他又闲起来了。
实在无聊的他打开聊天框翻找了一个人,那是他工作室的伙伴,这次住院也把工作拜托给了对方。他原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做,结果对方让他好好养病别瞎操心,转头就把电话挂了。
范听澜躺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站起身出了病房。
他住的是开放式病区,活动区域还是蛮大的,除了迷宫一样的走廊外,走廊右拐的通处是一块面积比普通客厅还大的地方,是留给病人休闲的地方。
范听澜大致扫了一眼,遍布的大多都是年轻人,有闲聊的,有围在一起打牌的,还有拿个手机坐角落玩的,自然还有发呆不动的。
这时,他察觉有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那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女生,一身粉白色条纹病服,头顶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正跟随她那阳光热情的笑容一同摆动。
女孩笑的灿烂,大方的开口问:“这位帅哥,有女朋友吗?要不要加个微信啊?我叫孟野,你叫什么?”
范听澜无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语气质疑:“小屁孩儿,成年了吗就到处要微信?再说了这不医院吗?你觉得在这要合适吗?”
“哦,”孟野想了想,说:“那就等出了院再给?”
“……这是重点吗?”
孟野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小声嘀咕道:“起码像江医生一样哄几句打发我吧,你这位帅哥怎么这么无情……”
范听澜又凑近半步,竖起耳朵问:“你说谁?”
“江医生啊,他长得好看人又温柔,简直是我的理想型。”她摇晃着身子说。
不听还好,这一听范听澜脸色更难看了,“不是……你疯了?他都能当你爹了吧?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肤浅?再说了,他又不喜欢女的,你就死心吧啊。”
他语速比平时快,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勾搭他老婆了。
范听澜想不明白,怎么一个个的都围着江昭转呢?之前那个医生,刚的护士,还有面前这个小不点,他难不成是苗疆人吗会给人下蛊?
看着就让人来气。
女孩看他的反应深深不解,说:“你怎么这么着急?”
范听澜想说,当然是不想看你走上歪路。
谁知还没说满三个字,就被措不及防打断。孟野突然拍了下手,恍然大悟一般,“难不成你也喜欢江医生?!”
范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