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luminol9 ...
-
“你开什么玩笑？！”
范听澜这一嗓子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照来，他脸色瞬间难看，将女孩带到一旁，低声说：“麻烦你不要乱说，我有病吗喜欢他？”
孟野勉强笑笑，抬手指向他扎着留置的手，斟酌道：“你……没病吗？”
范听澜：“……”
范听澜脸色铁青，转头就要走，可才迈出去一步就被拽了回来，范听澜抬臂往回一扯，拉扯间便听见“啪嗒”一声。
范听澜回头看地上：“……”
孟野缓缓收回手，“对不起，手机…我赔给你……”
“……不用。”
范听澜按了按太阳穴，俯身捡起手机看到了上面的几道裂痕，顿时想把它再摔一次。
“那个那个……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你…我还没说完你就走了，这么不礼貌我就拉你了呀，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孩的话如泉涌般流入脑海，听得范听澜脑壳疼。
他下意识撇开视线，飘忽间却忽然顿住了。
又是他……
范听澜面色凝重，女孩叫了他好几下都没反应，谁知她呼叫时，恍惚间竟招来了范听澜视线尽头的那股目光。
孟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觉一个身影正朝他们走过来。
那人身穿黑色休闲西装，身形笔挺脸上带笑。他视线不动地走过来，站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你，你在这是来治病的吗？”那人无视了从范听澜身上传出的低气压，自顾自地问：“我没有把你治好吗？”
孟野站在一旁略显尴尬。如果范听澜没有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她可能会觉得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范听澜冷哼一声道：“医院没住够？”
闻言，那人低头笑了出来，又抬头直视他说：“没必要这么大恶意，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那可是犯法的，我可不敢。以前你就那么不打招呼地走了，我可伤心了好一阵呢。”
旁边的孟野待也不是走也不是，正想着借口离开时，就看见身旁的人已经先一步离去了。
那个始终笑容满面的人没有立刻离开，还一直盯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孟野走的时候撇到了他的脸，顿时觉得这笑容非常地来者不善。
-
范听澜回病房摔上门，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种种画面。突然，他喉咙处泛起一阵不适感，范听澜下意识用手捂住，强忍着把那股劲压了下去。
缓过来后，他浑身开始小幅度地颤抖，手掌蜷缩成一团猛地砸向墙面，但他不疼。
范听澜攥拳的手撑着墙，垂下头紧闭双眼粗喘着。
忽然，在耳边一阵不明出处的嘈杂声中，他捕捉到了身后金属磨擦的细碎声。
门被打开了。
看清来人后，范听澜嗓音低哑着问：“你来干什么？”
江昭视线四处飞了飞，最后对上范听澜野兽般危险的目光，语气平缓道：“物理治疗。提前了一会儿，记得去。”
“还有事吗？”
“没有。”
范听澜毫不留情，“那你就出去。”
江昭没应也没动，紧接着又听到他提高音量的重复：“出去。”
门又被关上了。
范听澜没法控制自己异常的情绪，只能跪在地上用头去撞病床的栏杆，每一下都撞的很实，等他撞累了，干脆瘫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大概过了20分钟，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起身时发现背后跟地板一样凉。
范听澜按开手机，想起了治疗的事，第一反应不想去，于是倒在床上头埋进枕头。一分多钟后，他重重叹了口气起身朝门口走。
刚开门迈出去的第一步，范听澜一下子愣住了。
“没事了？”
范听澜眉头皱起来，“你怎么还在这？”
江昭从靠墙的姿势改成面对着站在他面前，说：“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会靠着墙？还这么巧靠我门前?你不说我都以为你在守株待兔要打我一顿呢。”
江昭：“我为什么要打你？”
范听澜想了想：“我刚对你说话很不客气？”
“不至于。”
也对。范听澜心想，江昭肯定见过更不可控的人或场面，他这点动静又不算什么。
他们没有在门口说很久，几句话飘过就去了物理治疗室。
这次的治疗叫经颅磁，就是用仪器无痛刺激大脑神经从而达到治疗的作用。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碰到其他人出来，治疗室顿时又没什么人了。
范听澜躺在沙发似的躺椅里，微微仰头看天花板，不过就看了几眼，视线马上就被阴影挡住了。
江昭立在座椅后方，将仪器挪到他头上并调整位置。
范听澜目视着前方，但他只要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江昭，想到这，他视线变得更紧了。
但实在是靠得很近，范听澜闻到了江昭身上散出的味道，是消毒水混合着一堆独属于医院的气味。但他又动动鼻子，还闻到了一股融合其中的香味。
范听澜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大男人还喷什么香水……”
“什么？”江昭没听清。
“没什么，整快点。”
-
治疗结束，范听澜中午没吃饭，又吃不惯医院的，他总担心他们会往饭菜里也放药，果断地选择了出去吃。
不过也不能出来太久，顶多吃顿饭溜达一趟。
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下意识走向停车场，到了才想起自己车还坏着呢，修好起码得等到他出院。
没办法，他只能选择打车了。
司机师傅是个热情的，一上车就开始闲聊。
司机双手转动着方向盘，是不是往后视镜瞥一眼，“小伙子，怎么来这医院了呢，家里有人住院啊？”
“没，我自己住。”
“哦哦……”司机又问：“你这年纪轻轻的，犯了什么病啊？我看你身子骨也挺硬朗的呢。”
“精神病。”
“啊？”
这三个字一出车里瞬间安静下来，司机师傅假装无所谓地点点头，小声嘟囔“没事的没事的”，范听澜一时分不清这话是对谁说的。
他去了平时常吃的那家牛肉面店，一进去老板就热情地接待他。
范听澜有段时间很落魄，身上淋着雨走到了这家店，老板看他可怜就做了碗面给他，还好心留了他一晚，那天过后，范听澜就常来。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牛肉面，现在一口也吃不下，他明明很饿，可始终动不下筷子。最后，他留了一大碗面没打招呼就走了。
-
江昭忙活一番完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休息。可刚坐下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实习护士轻轻推开门，“江医生你在这啊，我刚找了你半天。”
江昭：“一直在忙免不了到处跑，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13号床的那个病人，出去很久都没回来，我想着他毕竟是江医生你的病人，所以就过来问问。”
江昭坐直身子：“他还没回来？”
“对啊，都好久了，”护士小声说：“不能……出什么事了吧？”
很大可能，江昭想。
范听澜毕竟是有前科的，出车祸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回指不定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江昭冷静下来，拿手机调出手环的定位，上面显示他在不远处的一处墓地里，已经在那停留了很久。
今天的道路格外拥挤，江昭反复观察定位的地点，但对方始终都没有移动。
江昭驱车赶到，扫了一眼面积颇大的墓地，掏出手机，往手机上看一眼又抬头望望四周。
他找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终于停了下来。
江昭拿着手机的手如释重负地垂了下去，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不远处的一块墓碑前放着一束向日葵花束，还有他要找的人。
范听澜就挨着墓碑坐在地上，视线重点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就那么一直盯着，连缓慢靠近的江昭都没发现。
这里很安静。
直到江昭走到面前，范听澜才终于抬头。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范听澜的目光被他身后的“彩虹”吸引了，他把面前的人和彩虹全都框进视线框内，这才发现那原来不是彩虹。
而是即将说再见的太阳留下的最后痕迹，太阳不知道怎么留，只好让单调的天空变得丰富多彩。一个冷色一个暖色，居然也能相处地这么融洽。
但很快，这面“彩虹”在范听澜眼里就又沦落成了背景板。
范听澜没动，微微仰头问：“你怎么在这？”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场景太不真实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扭曲至灰飞烟灭，但范听澜还是选择继续，他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不见。
“你一直没回去，我就来找你了。”江昭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昭说了两个字，范听澜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他已经快忘了这个手环的存在。
原来是手环……
范听澜大概是真的昏了头。因为他第一反应觉得，江昭能出现在这里是偌大的缘分，这个人总是掐点一样次次出现，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范听澜一直垂着头，突然开口问：“那要是没有手环呢？”
“什么？”
“那要是没有手环呢？你要怎么找到我？”他终于抬起了头，江昭被那认真的神情看愣了。
他见过无数种眼神，喜悦的、悲伤的、愤怒的、空洞的……唯独没有见过这种，认真中又带着渴求般的求知。
他在等一个答案，或者说是……别的答案。
如果没有手环的定位，是不是没有人能找到他带他走呢？
江昭回过神，蹲下身靠近了些，回答道：“没有就没有，手环只是碰巧有定位而已。你要是真丢了，我还有一万种方法找到你，”
“但能不能约法一章？下次你再需要我找的时候，不要乱走，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太阳好像又落了些，光照在他们身体的一半，一半是亮的一半是暗的，跟平常不同，亮暗都可以看到。
突然，范听澜抬手勾过江昭的脖子，猛地将人拉近。
他动作实在说不上温柔，江昭平衡被打破只能用一只手撑在地上，范听澜力道太大，乃至于他们差点迎面撞上。
他两人靠得很近，连压不住的粗喘声都变得存在感极强。
范听澜手上死死按着他，眼睛却垂着微眯起来，像是在认真观摩。但又好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变成了令江昭陌生的样子。
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掉，范听澜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就像怕人会飞走一样，随后干脆地仰起下巴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