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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也是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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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突然被泼了瓢冷水,牧春骤然想起,所有人口中的他,好像已经走了……
牧春目光清明起来,对着墙发呆,他缓缓往里走,被桌角绊了一下,眸子瞬间亮起,这桌子里,是……日记本!
视线横扫过去,这个屋子里,除了墙面上整理挂着的照片,包括书柜里……书桌上,全是各色各样的笔记本!
牧春手顿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满怀希冀地打开最表面的那个笔记本。
对了!字迹一样,这些全都来自一个人!他要找的那个人!!
“暮春,那些东西,你觉得没用,可以不必勉强自己收下,不过,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可不可以勉为其难收下这里?我也想成为你的一份快乐、幸福。2月28日。”
牧春的手陡然一紧,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宝,千万要幸福,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好,我很开心,可我还是害怕,有一天,你会难过。2月29日。”
“小宝,我后悔,后悔没能鼓起勇气,早些去追你,去随心所欲地爱你……我好后悔好后悔,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我怕我没有机会了……我要是走了。”
“希望小宝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小宝……暮春……不必来找我是谁,把我当成一个你爱而不得的追求者。”
“小宝,这些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那些照片,我看了都幸福得想流泪,你看了,也会很开心吧,小宝,22岁生日快乐。”
“我想我还是得告诉你,至死,都有一个人真诚且迷恋地爱着你。我爱你,死也爱。”
“小宝,我的故事翻篇了,你的生命还在延续,祝你一帆风顺,幸福安康。慕春。”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页内容,牧春登时反应过来,他是倒着写的,最后的几句在日记的第一页。
是害怕他不会耐着性子翻到最后一页吗?
牧春透亮明眸趋于暗淡,因为,他还是不知道他是谁,谁也不愿意说,连日记都没有他的署名,他好像不存在过一样。
思及此,牧春逐渐心痛得无法呼吸,为什么……什么都送了,偏偏就是不愿意见他,什么叫没有机会了,他……究竟去了哪?
“春竹!春竹!你在哪?!”
是高栩的喊声,他醒了,正顺着楼梯找上来。
牧春仿佛惊弓之鸟,猛地合上日记,条件反射一般,抱着日记本就要冲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牧春垂眸盯着手里的日记本,犹豫片刻,轻手轻脚放回了原位。
他心存侥幸,总觉得,有一天他会回来。
高栩迎面撞上牧春,见他神色慌乱,目光躲闪,眉头微微蹙起,却不揭穿,悄无声息伸头往里探望,黑漆漆一片,是牧春关了灯。
“春竹,这上面有什么?你怎么都不叫醒我,一个人来,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牧春在下意识维护这个陌生的庄园主,高栩瞬间明白,他在瞒他。
对峙半分钟,牧春依旧没有要倾诉的欲望,高栩失望地垂下眼,淡淡嗯了一声,转过身,带头下楼。
“想问的问了吗?有答案了吗?”
牧春反应慢,过了许久,才失神落魄地摇摇头,“今天问不到了,我们先回去吧。”
高栩停在原地,目送牧春下楼,眸色较深,许久,才轻叹口气,快速下楼。
阿姨看牧春的目光,肉眼可见地奇怪起来,高栩明显察觉到,但牧春不想让他知道,他面对现状,仍旧是一头雾水。
大叔依旧靠在窗口,轻轻吐了口烟,笑容浅而不自知。
“咳咳!”大叔被呛了两口,引起所有人注目,他淡定自若地挠了挠脸颊。“饿了吗?你们阿姨手艺一绝!”
阿姨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是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还是两个孩子。
阿姨不敢直视牧春,只是盯着高栩一个劲地追问,“对对对!饿了吗?我刚好今天买了菜!新鲜的!”
牧春察觉到阿姨的躲闪,便低头沉默着,高栩余光瞥见牧春,眼球一转,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们吃过了,很感谢,但我们要回去了。”
“好好……好,路上慢些。”阿姨说完,像是躲着什么似的,去收拾餐桌了。
大叔余光偷瞄一眼阿姨,静悄悄地摁灭烟头,送二人出门。
门口,大叔偷偷把门合上,似是宽慰,似是鼓励,低声对牧春说,“小伙子,她没见识,你也别怨她,我们和你们都差了多少代鸿沟了?她不理解,也正常。”
牧春没吭声,只是瞟了一眼高栩,他更为沉默,似乎对二人的谈话漠不关心。
牧春垂下眼眸,转而对大叔说,“你是在替他说话吗?他人很好?”
大叔动作一顿,歪头深深看了牧春一眼,瞥见故作镇定的高栩,嘴角轻轻扬起。
“替他说话?”大叔摩挲着下巴思索,又挠了挠后脑勺,“……是吗?”
大叔停在车前,噙着笑容,朝二人随意地摆摆手,“他人固然很好,我也是在为你说话。”
牧春僵在原地,目送大叔开门,关门,忽地眸光一闪,低矮处黑暗里,又是那一双熟悉的、亮晶晶的眼神。
高栩面无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今天能开车吧?还是说,你信得过庄园主来帮你开?”
牧春能听懂他的阴阳怪气,本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大叔的话,好像阴差阳错打开了他心中的某处洪水。
“上车,我慢慢和你说。”牧春靠在驾驶门,朝高栩歪了歪头,笑容浅浅又愧疚。
高栩冷漠抱胸坐在副驾,面上乌云密布,显然在生牧春的闷气。
牧春瞥他一眼,启动车子,伴着夜风娓娓道来。
“老高……你……”牧春紧咬着唇,鼓起勇气,“你知道我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吗?”
高栩重重哼了一声,看向窗外,目光委屈又可怜,牧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瞒着他。
牧春顿了顿,又看他一眼,“那上面全是我的照片。”
“春竹,你还真是蠢猪,能不能再编荒谬一点?不想说可以不说,我懒得管。”
高栩回头瞪他一眼,合上眼,剧烈起伏的胸口出卖了他的怒火。
“是我从幼儿园到现在的照片,年年有,甚至可以说……天天有。”牧春一五一十说出。
高栩怒不可遏,红了眼眶,“让你踏马编你还真编啊?!你是不是真以为,你编什么,我都会信?”
牧春眼神平静,一本正经,“这是真的,之所以不敢让你看,是因为……他……他也是男的。”
高栩瞧见牧春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极致忍耐,面容上又是恐惧,又是兴奋。
他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蠢猪,你醒醒!他有你这么多照片,是跟踪狂啊!!巨吓人的好吗?”
说到一半,高栩神经高度敏感,拢紧衣领,往空无一人的后座扫了一眼,“说不定,他还在车里安装了摄像头!”
牧春眸子一颤,没有回头,却迫切为那个庄园主辩驳,“不可能!我看了,每个角度,都是正常拍摄,不可能是摄像头!”
“你疯了?!这是角度问题吗?他偷拍你啊!牧春!!你清醒一点!!”高栩不可置信大吼,试图叫醒一颗被蒙蔽的心。
牧春没有吭声,罕见的,脸上有了愠色,他猛地拍在方向盘,误碰按下了喇叭。
“老高,不要说了,好吗?”看见牧春通红的眼眶,高栩被迫深呼吸一口气,别过头去。
“行,是你让我不管的。”高栩果真不再言语,直至牧春把他送回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牧春颓废地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全是那面墙,每一个有爱的镜头里,牧春都笑得那样欢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么爱笑。
是爱是恨是恶作剧,他会分不清吗?从来没有人这么热烈地爱过他,说不动容,不在意,那都是假的,他最恨不得别人惊天动地地向他示爱。
现在,他来了。
牧春开车离去,高栩听着声响走远,烦躁地一拳捶在墙上,拨通了钟日佳的电话。
“喂?”也许是手机的问题,钟日佳的声音居然这样冷冽又沙哑,高栩低头看了一眼通话页面,心里开始计划换手机了。
“老钟,你在哪?我有话和你说,出来喝一杯?”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时间,地址。”
“立刻,老地方。”
“好。”
高栩想起牧春的事就头疼,或许钟日佳说得对,他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迷惑住了,才会不管不顾地讨好那个庄园的主人。
居然连偷拍这种事都上得了台面了!钟日佳来了,一定得好好找应对方法。
夜幕降临,一处烟火气满满的烧烤摊,出租车在面前停下,钟日佳开门下车,捋了把头发,看见高栩的位置,便抬脚走了过去。
高栩靠在椅子上,递给他一瓶白酒,“来,你最爱喝的。”
钟日佳低眸,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接过白酒杯坐在对面,仰头一口灌了进去。
他擦着嘴角,抬起墨眸,手里捏着白酒杯,“怎么了?春竹出啥事了?怎么只叫我来。”
高栩一口白酒下肚,呲牙咧嘴,闻言摆摆手,“我也觉得,春竹大概是真的被下套了,听他说,那个二楼里,全是春竹从小到大的照片,这么来说,这个庄园主就是偷窥狂!跟踪狂!他居然还很信任他!!气死我了!!”
钟日佳默不作声倾听着,不停蹂躏着手里的白酒杯,没有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