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爱的镜头 ...
-
送走钟日佳，牧春开车到一处小店，高栩看了一眼，是他们上学最常去的店。
“下车，我请你吃东西。”牧春拍拍窗户，便独自率先找了处位置坐下。
“老板，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辣不要香菜，一碗加辣加香菜。”牧春喊完，便单手撑着下巴，目送高栩下车。
高栩推开车门，撩了把头发，任由清风灌注，炎热退散，他自然而然落座，笑意盈盈。
“春竹，其实……我挺高兴的，我们还是老样子。”高栩单腿翘着椅子一摇一晃，惬意无比。
牧春闻言，轻笑一声，属于他们的青春回头，微风扬起凉爽，骄阳不燥，他也习惯性地撩了把头发。
“我也高兴，当然，如果老钟也在就好了，我们，一个都不能少。”
“噗嗤，你少折腾老钟了，让他休息两天，看他瘦得跟个猴似的。”
牧春点头，开了一瓶啤酒，递至高栩手边，“喝点？”
高栩不悦蹙起眉头，“你要开车，喝什么喝？”
牧春似乎是演不下去了，捂着嘴坏笑，目光朝啤酒挑了挑，“所以这是给你开的。”
“……”高栩越发觉得这瓶啤酒碍眼，却还是接了过来。
“你不喝就不要开啊！真浪费！”高栩一边教训牧春，一边浅尝，唯一的感觉，就是苦，他不喜欢喝酒，却喜欢此刻的氛围。
喝了两口，被苦得呲牙咧嘴，高栩愤愤瞪了牧春一眼，“我去了，这么难喝，下次请喝点好的，再把那酒鬼拉上！”
“没问题！”牧春比了个ok的手势，开了一瓶可乐，看得高栩心痒痒。
牛肉面端上来了，牧春把那碗没有辣椒没有香菜的推到高栩面前，“辣椒也不吃，香菜也不吃，你这生活到底有什么滋味？”
高栩嗦进一口面，拨动汤里表面浮着的红油，不服气地辩驳，“这！这不就是辣椒油吗？乱说！”
牧春嫌弃地看了一眼，多看一点那滴油都要散了，“啧啧啧，快吃，吃完陪我去问阿姨一些事。”
高栩陡然噤了声，搅动面，却没有想吃的念头，抬头复杂地看了牧春一眼，假装云淡风轻问，“你很在意那个人是谁？”
牧春手一顿，克制不住掐了掐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什么东西，他好像已经察觉到了，有一条陌生的藤蔓紧紧缠住了他的命运。
高栩默默点头，敲了敲牧春的手，“快吃，想知道去问就是了，这么犹豫干什么。”
牧春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眉眼的冰霜融化，有了高栩的支持，他的心里便有了不少的底气。
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熟悉路线过后，二人火速来到庄园，昨天弯弯绕绕，走了半天，今天换了条路，早到不少。
叩叩叩！牧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敲响了门，他想见阿姨，又害怕见阿姨。
阿姨含笑开门，慈眉善目，一如昨日，牧春却笑不到如此轻松。
“小宝少爷啊，请进。”阿姨退开，朝后方大喊，“老伴，小宝少爷来咯～”
被两个陌生人如此欢迎、重视，牧春不免有些害羞，高栩看准时机，不动声色走过来撞在牧春肩膀上，擦肩而过。
“阿姨，客气了，走，我扶您进去坐。”
“好好好，好孩子。”阿姨还不忘回头提醒，“小宝少爷要跟上哦～”
牧春深呼吸一口气，坐上沙发，如坐针毡，因为……那条大黄狗正坐在那里注视着他。
“阿姨，这条狗是……你们说的那个少爷养的吗？”
阿姨笑着点头，“是呢，是少爷捡来的，一直都很乖很乖呢，我和老伴也很喜欢很喜欢它。”
高栩忽地想起钟日佳说过的话，捡来的……与牧春神似的狗这么好捡？他也想……等等，偏了偏了。
“对了，你们吃晚饭了吗？我现在去热菜，今天新炒的！”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你坐吧，好好休息休息。”
高栩拍拍脸颊，侧耳倾听，不过……仍旧像上学那般时不时走神，昏昏欲睡。
一个大叔缓缓走来，一眼看见沙发上的牧春，笑着调侃，“小伙子比照片帅多了。”
“老伴！”阿姨低喝，同时甩去一个威胁的眼色，动作无比明显，牧春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是吗？我觉得我挺上镜的……”好像有哪里不对，牧春笑容慢慢冷了下来，眼里充斥着警惕。
“恕我冒昧，二位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牧春心提到嗓子眼，这俩人有点自来熟得诡异。
大叔浑然不觉尴尬，呲着牙给牧春递上一根烟，“抽吗？”
牧春连连摇头，盯着大叔的脸，一本正经，“谢谢，不抽，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叔绕到沙发后，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朝牧春抬抬手，“少爷说的，包括你要继承这座庄园，你要来。”
牧春呼吸沉重起来，偶尔紧张到窒息，他抠抠手指，目光闪烁，“你们少爷……认识我吗？”
“肯定认识，既然是少爷的人，人品不会差，况且，连小宝都喜欢你，我们都无条件相信你。”阿姨不知何时，洗来车厘子，放在中间小桌。
牧春重心莫名放在了“少爷的人”，羞得小脸一红，双手插在兜里，直冒汗，说话支支吾吾，“我不是……”
大叔不合时宜地打断，“对，少爷走了，这里就是你的了，他这么和我们说的。”
牧春面上温度渐渐退了下去，有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他走了，他去了哪？”
两道疑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牧春愣了一下，“我是说，他为什么要把他的房子留给我？”
阿姨突然捂着唇与大叔“低语”，“唉，老伴，少爷都走了，那些房间是不是就可以进去看看了？”
大叔拧着眉头思索，迟疑地点点头，“可以吧，这里不都是小宝的了吗？他想去看，应该是可以的。”
牧春竖起耳朵偷听，其实倒也不必用心去听，他们年纪大了，悄悄话都那么大声。
见二人转过身来，牧春连忙正了身形，若无其事地虚吹了吹口哨。
“小宝少爷，我们带你去楼上看看吧……很多你都会明白。”
牧春顿住，求助似的看向高栩，心陡然又凉了半截，原来高栩不知道什么时候，撑着沙发睡着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
牧春悄悄推了推高栩，“噗呲噗呲！你睡你大爷啊！这他喵都能睡着？”
高栩挠了挠，翻了个身，恰好落进沙发，顺手趴在抱枕上睡得更香。
……牧春的手僵在空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高栩，好……好样的！算了。
“小宝少爷，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不会把他藏起来。”大叔吸了口烟，往窗外一吐，被凉风吹回来，烟雾缭绕，笑容仿佛看透了一切。
牧春心思被看穿，尴尬地笑了笑，看似大方地跟在了阿姨身后，“哪有……你们可以给我讲讲房子主人的故事吗？”
牧春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尴尬，不曾想，此话一出，另外两人充耳未闻，缄默不语，也不只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氛围是更尴尬了。
都尴尬到这个份上了，牧春不好追问，选择沉默。
牧春双手交叉，搓了搓胳膊，四处张望，不知什么原因，越往里走，越冷。
阿姨和大叔在二楼楼梯口停下，齐齐看向最外侧的这个房间，其实，他们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啪嗒一声，锁开了，他们二人与牧春一样，对于屋子里的一切充满期待。
他们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清冷孤僻的少爷，珍藏保护了这么久。
打开灯的一瞬间，牧春的呼吸都在发烫，脸上更是烧得通红。
一屋子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关于牧春的照片，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从幼儿园到最近，都被洗出来，装裱着挂在墙上。
两位老人瞬间明白一切，不可置信地看着牧春，忽地，趁牧春还未回神之际，大叔慢慢地，轻轻地，悄悄地把阿姨拖出了出去，贴心地关上门。
牧春不知所措立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拖动步伐走进去。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张，是他幼儿园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张合照，不过另一半……被涂黑了，看不清面容。
第二张……估计是隔了很久，他已经上小学了，正和高栩、钟日佳在学校的角落里弹玻璃珠。
牧春不可置信地瞪大瞳孔，看着墙上的一切，手指慢慢轻抚上去，有一股童年的稚嫩悄无声息灼烧着指尖。
“这是……什么？”
所有的，满满的照片，随便一张都没有丑的仪态，足以看出那个人有用心……
可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追他，有的只是偷偷塞进课桌占位置的情书……
因为他的颜值，加上经常三人小团体，别人视他为高岭之花，无论男女，压根不敢靠近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竟然藏有这么多充满爱的镜头？！
也许是惊喜吧，牧春此刻心情竟然是雀跃的，甚至越往后面照片墙走，脚步就越轻快、漂浮，心脏与胸腔猛烈地碰撞着，他快开心死了！
终于……也有人敢于剖开真心，毫无保留地来爱他了吗？！
顺着照片墙一直走，泪水开始流淌，牧春抚摸过一张又一张，以爱人的目光，拍下的照片，他好像也靠近了爱的汪洋。
仔细看，每一张照片都写有日期、地址和暮春的署名，都是他留下来的，和那封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牧春被一个不知名的追求者疯狂示爱，头脑已经断片了，他只是想着，如果他真的愿意勇敢现身来追他，他就立刻欣然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