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冰柜启示录 ...
-
陆深收银台上方的老旧挂表吵醒时，电子表盘泛着荧光的数字显示03:17。丧尸们在冷藏区开读书会，《基督山伯爵》的复仇宣言混着腐肉味飘来，他抄起货架上的鲱鱼罐头砸过去，世界终于清净了。
收银台旁的折叠椅突然震颤，货架上的泡面簌簌掉落。陆深摸向腰间匕首的瞬间，听见员工宿舍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又作什么妖..."他赤脚踩过满地掉落的零食，裤拉链都没拉好就踹开员工宿舍门，"你他m——"
后半句脏话卡在喉间。月光从通风窗斜劈而入，小蛮被黑衣杀手掐着脖子抵在微波炉上，加热中的爆米花袋正在两人头下膨胀成危险的气球。
"晚上好啊亲爱的。"小蛮居然还有闲心眨眼，"这位朋友非要请我吃宵夜..."
寒光劈下的瞬间，陆深甩出匕首撞偏刀锋。钢刃擦着小蛮锁骨划过，割断便利店制服的第三颗纽扣，露出底下印着"再来一包"的旧T恤。
"品味真差。"陆深拽过晾衣绳勒住杀手脖颈，"这又是你哪个老相好？"
"天地良心！"小蛮从微波炉后摸出一个苹果，"我又不是你，哪来那么多老相好——哦豁！"
杀手袖口弹出第二把匕首，陆深偏头躲过，刀锋削断他鬓角一缕银发。发丝落地时突然爆出火星，在瓷砖上烧出焦痕。
"自燃牌削发刀？"陆深扯着人往带电的洗衣机撞去，"现在的讨债服务挺别致啊。"
"这叫售后服务。"杀手的声音像坏掉的老式收音机，"有人托我问问..."洗衣机突然开始疯狂旋转，"...无限复活玩得开心吗？"
小蛮趁机把爆米花塞进对方领口："告诉他，便利店年卡我充到3023年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爆米花在杀手衣服里炸开。陆深趁机拽着小蛮撞开安全通道，身后传来玉米粒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你最近到底惹了谁？"陆深把他推进货梯，拇指抹去他嘴角的血渍。
"可能是上周偷吃零食的流浪猫？"小蛮用他的匕首削苹果，"或者上个月弄坏老虎机的帮派？"
"说人话。"
"上上个月救了个被霸||凌的丧尸？"
货梯突然剧烈震颤，钢索断裂的声响刺破耳膜。小蛮把苹果核塞进应急制动阀，在自由落体的瞬间扑进陆深怀里："抓紧哦——"
着陆的冲击让两人滚进零食区。陆深垫在小蛮身下，后背扎满碎薯片。杀手从通风管跃下时，小蛮正趴在他胸口数心跳："一百二，你果然很紧张我。"
"这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原因。"陆深翻身将人护在身下，甩出匕首钉穿杀手脚掌，"你他m能不能正经点？"
"正经多无聊。"小蛮摸出两根棒棒糖，把草莓味的塞进他嘴里，"请你吃糖，别凶嘛。"
杀手拔出匕首的瞬间，整排饮料柜轰然倒塌。丧尸们推着购物车冲出来，精装书书页糊了杀手满脸。戴老花镜的丧尸大喊："第四十五章！趁乱私奔！"
"这群书呆子..."陆深拽着小蛮钻进冷库，血腥味混着草莓糖的甜腻在舌尖炸开。小蛮突然把他推到肉架前，冻牛排的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现在像不像恐怖片里的小情侣？"小蛮用膝盖顶开他作战裤口袋，"要不要试试极地生存play？"
陆深掐住他后颈按在冷冻鸡胸肉上："你找死？"
"找刺激~"小蛮舔掉他喉结沾到的霜，"杀手先生要怎么惩罚我呢？"
冷库铁门突然被撞开，杀手浑身挂着冰碴扑来。陆深抄起冻三文鱼当武器，鱼尾拍在对方脸上迸出冰晶："滚去海鲜区！"
小蛮趁机拉开消防栓，高压水柱把杀手冲进活鲜池。螃蟹挥舞钳子夹住杀手裤脚时，他笑得差点栽进陆深怀里："现捞现杀八折优惠哦！"
丧尸们一拥而上，撕碎了杀手，池中一片鲜红。
警报声突然响彻便利店。小蛮拽着陆深翻出后窗，夜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他们蹲在霓虹灯牌后的阴影里，小蛮湿透的制服紧贴腰线，陆深才发现他后腰纹着串条形码。
"超市特价商品？"他拇指摩挲着那串数字。
"复活次数计数器。"小蛮转身时呼吸扫过他耳垂，"要不要猜猜还剩几次？"
陆深突然咬住他颈侧，犬齿陷进温热的皮肤。小蛮闷哼一声，指尖揪住他烧焦的发尾："属狗的啊？"
"对啊。"陆深舔去渗出的血珠，"再不说实话，下次就咬断你脖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小蛮突然把他推进垃圾箱。馊水味扑面而来的瞬间，陆深听见他在耳边轻笑："这么想知道秘密？"沾着雨水的手指划过他腹肌，"拿心跳来换啊。"
垃圾箱盖被猛地掀开，手电筒光束晃过他们交叠的身影。小蛮突然搂住他脖子娇嗔："警察叔叔，我男朋友在教我垃圾分类呢！"
陆深这辈子没这么想掐死一个人。
当夜巡警察红着脸离开时，小蛮笑得差点从箱沿摔下去。陆深拎着人往便利店后门走，发现丧尸们正在清理战场。戴老花镜的丧尸举着书喊："第五幕！殉情未遂！"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员工宿舍里，陆深按着小蛮上药。碘伏擦过锁骨伤口时，小蛮突然抓住他手腕："好疼啊，别抹了。"
"伤口感染会死。"
"死不了。"小蛮躺倒在床上，无意间露出领口下狰狞的旧疤。
储物柜的荧光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陆深盯着小蛮的旧伤疤——那是他自己亲手捅的，如今结着层冰晶般的诡异血痂。
"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当傻子？"他攥住小蛮的手腕，"丧尸会读书？杀手能变脸？你死了十四次还活蹦乱跳——"
"你信不信——"小蛮突然打断他，“这个世界是部烂尾小说，我们都是纸片人。”
陆深呼吸停滞："…被吓疯了？"
“我说的是真的。”小蛮委屈兮兮，“哼，说了你又不信！”
“…证据呢。”
小蛮突然拽着陆深冲进冷藏库，他轻笑着，指尖划过结霜的货架。丧尸们停止啃食过期便当，齐刷刷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他们其实是被删除的支线角色。"小蛮敲了敲冰柜门，“你难道不觉得他们长得很眼熟吗？他们可都是被你杀死的。”
陆深倒退半步撞上货架，速冻水饺簌簌掉落。小蛮接住一袋韭菜馅的，随手抛给丧尸："而且，我可没接受过身体改造，但是我却能一次次死而复生……你也觉得奇怪吧。"
"够了。"陆深扯开领口喘气，"你他m嗑||药了？"
"不够。"小蛮突然贴近，染血的唇蹭过他耳垂，"其实我被人追杀好长一段时间了，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派来的。"
"为什么告诉我？"陆深掐住小蛮后颈，力道却泄了几分。
小蛮凝视着他，眼底倏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因为......"他顿了顿，声音轻得仿佛叹息，"我怕哪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还被蒙在鼓里。"
未等对方回应，他忽又绽开那副惯常的没心没肺的笑颜："喂，要是我真挂了，你会不会哭得特别难看啊？"指尖随意把玩着衣角，仿佛方才的黯然从未存在。
"闭嘴。"陆深扯过小蛮，把他重新带到宿舍扔上床，"再胡扯就把你塞回冰柜。"
“还有其他证据…怕你一时消化不了，等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吧。”
"疯够了吗？"他把扔在地上的被子扯上||床，"盖好，睡觉。"
小蛮接住被子轻笑："这么怕听真话？陆大杀手在怕什么？"
床边镜子的镜面突然浮现细密的裂纹。陆深一拳砸在镜中人影旁，飞溅的玻璃渣在小蛮颈侧划出血线："我他妈怕你死不透！"
空气骤然凝固。血珠顺着小蛮脖颈滑进领口，在"再来一包"的印花上晕开暗斑，冷藏库的嗡鸣混着丧尸翻书声从门缝渗进来。
"你知道吗？"小蛮蘸着血在镜面画笑脸，"每次你说'去死'，眼睛都会变成灰色——就像现在。"
陆深猛然揪起他衣领，却在撞进那双琥珀色瞳孔时愣住。自己的倒影正在对方虹膜里扭曲，虹膜纹路间竟真有数据流般的银光闪烁。
"幻觉..."他踉跄后退，鞋子碾碎一地玻璃渣，"你给我下了药？还是其他什么见鬼的玩意儿？"
小蛮忽然拽过他左手按在镜面。裂纹间的倒影开始诡异地重组，陆深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在便利店外徘徊——那是他记忆里从未存在的场景。
"那晚你本该进来拿创可贴的。"小蛮的嗓音里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哽咽，"但有什么东西把你推出门外，就像..."他指尖划过镜中少年虚影，"...就像被橡皮擦抹掉的草稿线。"
陆深触电般抽回手，镜面霎时恢复如常。他喉咙发紧，仿佛有团带电的钢丝在胸腔里搅动。
小蛮歪头笑起来："要不要赌一把？你待会去冰柜，能看到正在重播今晚的'电影'——"
"我让你睡觉！"陆深抄起医药箱砸向电灯开关。黑暗吞没镜中诡影的瞬间，他几乎是用逃的撞出更衣室。
丧尸们正在货架间修补整理，冰柜门上反射着幽光。陆深鬼使神差地走向冰柜，手指触到金属把手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打斗声。
霜雾弥漫的玻璃门上，正重演着他三小时前大战杀手的画面。但当他凑近时，画面突然卡顿——自己的银发变成漆黑，匕首化作钢笔，最后定格成少年攥着试卷夺门而出的背影。
陆深跌坐在一地狼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