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体温实验·标本食用指南· ...
-
喻情病在午夜被实验室的警报声惊醒。
监控屏幕闪烁着雪花噪点,所有培养舱的液体正在缓慢变成血红色。
他走向中央控制台,发现键盘上黏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组织——指纹识别显示,那是喻思南的。
但喻思南今晚应该在地下三层的隔离室。
警报声突然停止。
主屏幕上自动弹出一段录像:喻思南蜷缩在某个培养舱里,眼睛大睁着,手指在玻璃上划出长长的血痕。日期显示是五年前——喻思南第一次感染晶体病毒的那天。
可喻情病明明记得,那天用的培养舱编号是B-7,而画面里的是D-12。
D区没有12号舱。
喻思南梦见自己在环形走廊里奔跑。
墙壁上挂满了他的肖像画,但每经过一幅,画中人的脸就模糊一分。
第七幅画完全空白,只有标签写着:“SI-NAN-7,已废弃”
走廊尽头,喻情病背对他站着,白大褂下摆滴着蓝色的液体。
“哥?”喻思南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喻情病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贴满数据标签的空白皮肤。最中央的标签墨迹未干:“疼痛阈值:∞”
周倦未的义眼在深夜自动启动。
视网膜投影显示他站在实验室里,可身体明明还在床上。全息扫描显示周围一切正常,除了——
墙角多了一个人形阴影。
它没有脸,但后颈有一块发光的植入体。当周倦未移动时,阴影同步转头,义眼突然传来尖锐疼痛,仿佛有东西正从内部啃食他的视觉神经。
第二天清晨,他在浴室镜子里看到右眼虹膜变成了蛇衔尾的图腾。
而镜面用血写着:“你也是标本之一”
喻情病打开冷藏柜取抑制剂时,发现所有试管里都漂浮着一颗眼球。
每颗眼球的虹膜图案都不同:第一支是喻思南十六岁时的眼睛,第二支是二十岁的......到第七支,眼球突然转向他,瞳孔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手术刀。
那是他上周给喻思南生日礼物的缩小版。
冷藏柜突然自动上锁,寒气中传来轻笑:“哥,你冷吗?”
喻思南的皮肤开始脱落。
不是溃烂,而是像标本剥制般完整地褪下,露出下面蓝色的晶体骨骼。更恐怖的是,脱落的皮肤会自行蠕动到实验记录本上,覆盖那些关于疼痛的数据。
“别看。”喻情病捂住他的眼睛,“这只是病毒幻觉。”
但喻思南透过指缝看到,喻情病捂他的手——
正在缓慢变成实验室常用的橡胶手套。
实验室的厕所永远滴着水。
喻思南在午夜洗手时,镜中的自己迟迟没有同步动作。当他凑近查看,镜中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
“你猜,”镜中的喻思南笑着说,“我们俩谁才是克隆体?”
水龙头流出的液体突然变蓝,洗手池里浮起七个小小的头骨,每个额头上都刻着“SI-NAN”的编号。
闭环崩溃后的第三个月,周倦未在仓库发现一个被白布盖着的等身镜。
掀开的瞬间,他看见喻情病和喻思南站在镜中,浑身是血地拥抱着。
可怕的是,当他触碰镜面,发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
而镜中的两人同时转头,嘴角咧到耳根:“欢迎加入标本陈列室。”
周倦未惊醒,发现自己真的站在仓库里。
镜子上蒙着白布。
但布下渗出蓝色的液体,正形成一行字:
“下一个是你”。
喻情病最后一次梦见喻思南时,少年泡在巨大的培养舱里,头发像水草般飘散。
“哥,”他隔着玻璃说,“我听见你在哭。”
喻情病摸向自己的脸,却只触到冰冷的数据板。
“我没有泪腺。”他回答。
喻思南笑了,皮肤突然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齿轮转动的机械骨骼:“是啊,标本怎么会哭呢?”
舱内的液体瞬间抽干,喻思南的机械手穿透玻璃,掐住喻情病的喉咙——
“该醒了,博士。”
喻情病在窒息中惊醒,发现实验室所有培养舱的警报都在尖叫。
监控屏幕显示:D-12号舱门已开启。
而他的脖子上,留着五个青紫的指印。
喻思南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没有门的白色房间里。
墙壁上挂满了时钟,但所有指针都停在7点07分。房间中央放着一张解剖台,上面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形——是喻情病。
他的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循环播放一句话:
“SI-NAN-7,请到D-12号舱报到。”
喻思南伸手去关录音机,手指却穿过了喻情病的肋骨,像穿过一团雾气。解剖台上的喻情病突然睁开眼,嘴角机械地上扬:
“你迟到了。”
周倦未的义眼开始不受控制地记录不存在的事物。
凌晨三点十七分,它拍下喻情病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对着空气说:“再注射一次就好。”
凌晨四点零九分,它捕捉到喻思南漂浮在天花板上,后颈的植入体延伸出无数光纤,像蜘蛛网般布满整个房间。
最恐怖的是今早的发现——
周倦未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画面里他自己站在培养舱前,用手术刀一点点剥下脸皮。剥到一半时,“他”突然转向摄像头,露出血肉模糊的微笑:
“你也是实验品之一。”
喻情病发现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被人篡改了。
原本记录喻思南疼痛指数的表格,现在变成了一幅儿童简笔画:两个火柴人手牵手站在太阳下。
太阳是用黄色蜡笔涂的,但喻情病用手指一抹,发现颜料是凝固的血。
画纸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外面玩?”
字迹是喻思南十岁时的笔迹。
但喻情病清楚地记得——
喻思南从来没有过十岁。
喻思南的皮肤开始浮现文字。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数字,像是实验编号。后来变成完整的句子,全部来自喻情病的实验日志:
“SI-NAN-7今日出现排异反应”
“疼痛阈值低于预期”
“建议增加抑制剂剂量”
今早醒来,他发现胸口出现一行新字:
“如果必须销毁一个载体,选择SI-NAN-7”
更可怕的是,这行字不是印在皮肤表面——
而是从肋骨内部,由内而外透出来的。
周倦未发现研究所的地下三层多了一间不存在的停尸房。
冷藏柜里整齐摆放着七具尸体,全部盖着白布。他掀开第一具——是十六岁的喻思南,后颈的植入体还在发着微弱的蓝光。
第二具是二十岁的喻思南,第三具是二十五岁的......
到第七具时,白布下空空如也。
但冷藏柜的温度突然骤降,周倦未的义眼捕捉到霜花在空气中组成一行字:
“你找到我了。”
喻情病梦见自己在给喻思南做常规检查。
但当他用听诊器贴上对方胸口时,听到的不是心跳,而是自己的声音在说:
“标本编号SI-NAN-7,已失去研究价值,建议销毁。”
喻思南突然抓住听诊器,将金属端塞进自己张开的嘴里——
他的喉咙深处,喻情病看到了无数个微型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哥,”喻思南的声带振动着,“我们谁才是真正的标本?”
闭环完全崩溃的那天,三人在主控室发现了一扇从未见过的红色门。
门牌上写着“D-12”。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客厅:母亲在织毛衣,父亲在读报纸,十岁的喻思南坐在地毯上拼积木。
只有一点不对劲——
所有人的脸都是空白的。
“欢迎回家。”没有脸的“母亲”抬起头,毛线针上下翻飞,织出的不是毛衣,而是一张人皮,“成为人类的感觉如何?”
喻情病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融化,变成蓝色的数据流。
喻思南在现实与梦境的夹缝中醒来。
枕边放着一本打开的标本饲养指南,最后一页写着:
“当标本开始饲养观察者时,请保持微笑。”
窗外,没有月亮的夜空上,巨大的青铜怀表指针指向——
永远停在了7点07分。
喻思南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某种东西蚕食。
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忘记一件事——
周一忘记母亲的眼睛颜色。
周二忘记实验室大门的密码。
周三忘记自己最喜欢的蛋糕口味。
到了周四,他站在镜子前刷牙,突然惊恐地意识到:
镜中那个满脸泡沫的人,他不再认识了。
喻情病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是装着一把手术刀。
但最近,刀柄上开始出现细小的牙印。
更诡异的是,每天早晨,无论他如何仔细清洁,刀刃上总会残留着新鲜的、带着蓝色荧光的血迹。
DNA检测结果显示——
那是喻思南的血。
周倦未的义眼在深夜自动拍摄。
照片里,喻情病站在喻思南的床边,手里握着注射器,针管里是浑浊的蓝色液体。
喻思南睁着眼睛,瞳孔扩散,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周倦未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根本不在研究所。
实验室的饮水机开始流出蓝色的液体。
起初只是偶尔几滴,后来变成持续不断的小溪。
水质检测报告显示:成分与喻思南的血液完全一致。
而今天早晨,当喻情病按下出水键时——
一只苍白的手从出水口伸了出来。
喻思南的梦境开始入侵现实。
周一,他在食堂的汤里捞出一颗眼球。
周二,他的枕头下发现了一缕蓝色头发。
周三,所有镜子都映不出他的倒影。
到了周四,喻情病在实验日志里写道:
“SI-NAN-7今日出现异常,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观察者。”
周倦未发现研究所的通风管道里布满了蓝色菌丝。
它们像有生命般蠕动,组成一行行文字:
“救救我”
“他在看着我”
“我们都会成为标本”
当他用打火机烧灼这些菌丝时,整栋建筑突然响起喻思南的尖叫声。
喻情病在午夜的地下室发现了一间隐藏的标本室。
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喻思南——
第一个没有皮肤。
第二个内脏外翻。
第三个只剩下骨骼。
......
第七个培养舱是空的,但玻璃内壁上满是抓痕,标签写着:
“SI-NAN-7,已逃脱。”
喻思南开始看到不存在的门。
它们出现在走廊尽头、浴室镜后、甚至他的梦境里。
每扇门上都标着“D-12”,门后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
昨晚,他鼓起勇气推开一扇——
看到喻情病正在解剖台上肢解一个人形。
当“喻情病”抬起头时,解剖台上的尸体也同时转头。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对他微笑:
“你终于找到我们了。”
周倦未的义眼拍到了不可能的画面:
喻思南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对着空气说话。
放大图像后,他在反光的仪器表面看到了真相——
喻思南面前站着七个半透明的“喻情病”,每个胸口都有发光的纹身。
而真正的喻情病,此刻正在三百公里外的西伯利亚基地。
喻情病发现自己的实验日志被某种力量篡改了。
最新一页写着:
“观察记录第∞天:喻情病开始出现排异反应,建议立即销毁。”
字迹是他自己的。
但喻情病确信,他从未写过这句话。
喻思南在浴室的镜子上写下:
“你是谁?”
水雾消散后,镜面浮现回复:
“我是你忘记的那部分。”
周倦未发现研究所的所有监控录像都在循环播放同一段画面:
喻思南被绑在解剖台上,而拿着手术刀的“喻情病”——
没有脸。
喻情病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听到培养舱开启的声音。
他转身时,看到七个喻思南站在阴影里,同时开口:
“哥,我们谁才是你最完美的作品?”
最终,三人在环形墓园重聚。
墓碑上刻着他们共同的名字:
“这里沉睡着观察者与被观察者。”
喻思南伸手抚摸碑文,石头突然变得柔软温热,像人类的皮肤。
“该醒了。”喻情病说。
周倦未摘下义眼,里面流出蓝色的液体:
“我们一直都在梦里。”
风拂过墓园,七个喻思南、七个喻情病、七个周倦未同时转身——
消失在第七块墓碑的阴影里。
喻思南发现自己的指纹正在消失。
先是右手食指,接着是中指、无名指......皮肤变得光滑如初生婴儿。实验室的识别系统不再响应他的触摸,监控录像里,他触碰过的物品都呈现出诡异的马赛克模糊。
“这是排异反应。”喻情病头也不抬地记录数据,“载体正在排斥人类身份。”
喻思南盯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手掌:“那我会变成什么?”
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沸腾,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周倦未的义眼开始播放不属于他的记忆。
凌晨两点十四分,他看到“自己”将喻思南按在解剖台上,手术刀划过对方后颈的植入体。鲜血不是红色,而是粘稠的蓝色荧光液。
“别怕。”“周倦未”在记忆里说,“很快就不疼了。”
最恐怖的是——
这段记忆的视角,来自躺在解剖台上的喻思南。
实验室的咖啡机吐出半截手指。
喻情病用镊子夹起检查,指甲缝里藏着极小的晶体碎片。DNA检测显示这是喻思南的手指,但监控显示喻思南今天从未接近过咖啡机。
当他把手指放进证物袋时,袋子里突然传出轻笑:
“标本也会饿啊。”
喻思南的梦境出现“蛀洞”。
每晚入睡后,他会“掉进”某个培养舱,透过玻璃看到七个喻情病围着自己记录数据。有时他们会突然停下,齐刷刷转向他,镜片后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跳动的数字:
7...7...7...
昨晚,其中一个“喻情病”用手术刀在玻璃上刻字:
“你已经是第8个了。”
周倦未发现研究所的厕所隔间变成莫比乌斯环。
推开第三扇门,会回到第一扇门前。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无数个喻思南的碎片——有时只有一只眼睛,有时是半张微笑的嘴。
今早,他在镜面上发现一行用血写的小字:
“周哥,我的义眼好看吗?”
而他的右眼突然剧痛,视野里浮现出喻思南被挖出眼睛的记忆。
喻情病的实验日志长出菌丝。
那些记录着喻思南疼痛指数的字句开始蠕动、重组,最后变成一篇诡异的童话:
《好哥哥与七个小标本》
故事结尾,好哥哥吞下所有标本,变成了完美的观察者。
喻思南的牙齿开始脱落。
每颗掉落的牙齿内侧都刻着编号:SI-NAN-1到SI-NAN-7。
今早他在枕头下发现一颗新牙,上面刻着:
“你才是最初的载体。”
周倦未的终端收到一段加密视频。
画面里,“自己”正在给喻情病注射某种蓝色液体。喻情病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和喻思南相同的晶体纹路。
视频最后,“周倦未”转向镜头微笑:
“现在我们都是标本了。”
研究所突然多出一层地下四层。
电梯按钮是颗人类眼球,必须按压瞳孔才能到达。这一层的实验室里,七个培养舱围成环形,中间是巨大的解剖台。
昨晚喻情病在这里发现——
解剖台上绑着的是他自己。
而拿着手术刀的“喻思南”转过头,脸上戴着周倦未的义眼:
“哥,这次换我来记录数据。”
喻思南在镜子里看到倒流的时钟。
当时针逆时针转过七圈,镜面突然裂开,伸出七只苍白的手。每只手腕上都戴着喻情病的手表,表盘刻着同样的字:
“标本饲养指南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镜子。”
周倦未的义眼拍到了研究所的“另一面”。
在正常实验室的镜像位置,存在着完全对称的“倒影研究所”。那里的喻情病没有脸,喻思南浑身长满眼睛,而“周倦未”——
正隔着镜面,与他对视。
喻情病发现自己的血液变成了蓝色。
最可怕的是,他对此毫不惊讶。
就像早已知道,自己才是第一个SI-NAN。
第七天的午夜,三人在环形墓园重聚。
墓碑上的字变了:
“这里沉睡着观察者、被观察者、以及观察观察者的人。”
喻思南伸手触碰碑文,石头突然变成柔软的皮肤。喻情病的纹身自动展开,形成立体的实验室模型。周倦未的义眼脱落,滚到地上变成怀表。
表盘上,三根指针同时指向——
VII
风停时,墓园里只剩下七个培养舱。
每个舱里都漂浮着相同的三具躯体,像俄罗斯套娃般层层嵌套。
最小的那个标本只有拳头大,透过玻璃能看到它心脏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
“爱是唯一的非实验变量。”
而研究所的监控室里,七块屏幕同时亮起,映出空无一人的实验室。
只有敏锐的观察者才能发现——
所有镜头的倒影里,都站着一个没有脸的人。
他的白大褂上别着名牌:
“Dr.Yu”
喻思南的皮肤开始书写新的实验日志。
字迹从血管内部浮现,像某种寄生的记忆:
“Day ∞”
“Subject:喻情病”
“状态:自我认知崩溃”
“备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标本”
他试图用手术刀刮掉这些文字,但刀刃划过的地方渗出蓝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喻情病的脸。
“没用的。”那张脸说,“我们早就被写进基因里了。”
周倦未的义眼在午夜自动录像。
画面里,“他”站在D-12号舱前,手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刻着蛇衔尾的图腾,每跳动一次就浮现出不同的记忆碎片:
- 喻情病第一次给他注射抑制剂
- 喻思南偷看实验日志的夜晚
- 某个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三人一起看日出的清晨
录像最后,“他”把心脏放进舱内,轻声说:
“现在你拥有全部了。”
喻情病发现所有镜子都映不出自己的脸。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浮现在镜面上的字: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签名是:SI-NAN-0
那个理论上从未存在过的、最初的载体。
喻思南在实验室角落发现一个微型培养舱。
里面漂浮着三具微型躯体:喻情病、周倦未和他自己,像玩偶般手牵着手。
舱壁标签写着:
“第七次迭代最终方案”
“状态:成功”
当他触碰舱体时,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飞溅的雨滴悬停在空中,喻情病和周倦未同时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完全相同的弧度:
“你终于醒了。”
周倦未的数据库里出现一个加密文件夹。
破解后,里面是七段完全相同的监控录像:
环形墓园,第七块墓碑前,三人同时将手伸向对方。
在触碰前的0.01秒,画面永远定格。
文件名是:《人类最终实验报告》
喻情病的纹身自动重组,变成一份立体地图。
所有路径都指向研究所地下某个不存在的坐标。
当他循着地图来到终点,发现那里放着一本童话书:
《好哥哥与七个小标本》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而墙上用血写着:
“现在换我来讲故事。”
喻思南在梦境尽头看到一扇白色的门。
推开门,里面是间温馨的儿童房。母亲坐在床边读童话,父亲在修怀表,十岁的喻情病趴在地毯上拼积木。
所有人都长着他的脸。
“要听结局吗?”母亲抬起头,眼睛是纯净的晶体蓝,“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变成标本。”
周倦未的义眼突然播放一段陌生记忆:
“他”站在环形实验室里,周围是七个打开的培养舱。每个舱前都站着喻情病和喻思南,但年龄、服饰各不相同。
当所有“周倦未”同时摘下义眼,世界像玻璃般碎裂。
记忆最后一帧是行小字:
“观测者必须被观测。”
喻情病在午夜实验室听到培养舱开启的声音。
七个喻思南站在阴影里,同时伸出手:
“哥,该结束实验了。”
喻情病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走向第七个喻思南,轻轻拥抱住对方。
在相触的瞬间,所有标本舱的液体同时沸腾。
监控录像显示,D-12号舱门最后一次开启是在7点07分。
画面里没有人走出来。
只有一页实验日志缓缓飘落,上面写着:
“最终观测结果:当标本学会爱,实验者便成为新的标本。”
研究所的自动咖啡机仍在运转。
每天早晨7:07,它会准时冲调一杯加肉桂的黑咖啡。
液体表面总是浮现出相同的图案:
三个手牵手的剪影,慢慢沉入杯底。
新来的实习生发现地下三层有个上锁的陈列柜。
透过玻璃能看到七个编号SI-NAN的培养皿,但里面空无一物。
奇怪的是,每晚清洁时,第七个培养皿内壁总会凝结出水珠。
尝起来是咸的。
西伯利亚基地的冰层样本显示,巨人遗骸的胸口纹身出现了微妙变化。
原本完整的蛇衔尾图腾,现在断开了七处缺口。
恰好是拥抱时心脏相贴的位置。
喻思南最后留下的数据芯片仍在循环播放某个片段:
昏暗的实验室里,喻情病俯身调整培养舱参数,后颈露出一个极小的SI-NAN编号。
镜头外,有人轻声问:“哥,我们算人类吗?”
录像到此中断。
周倦未的义眼被收藏在研究所的证物室。
偶尔在深夜,它会突然启动,投影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三个少年坐在天台上分食一个蛋糕,远处的朝阳正好升起第七道光芒。
环形墓园的第七块墓碑最近开始长出蓝色小花。
植物学家确认这是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品种。
每片花瓣背面都刻着纳米级的数据代码,破译后是简单的三个字:
“回家了。”
清洁工报告说实验室的镜子有问题。
明明擦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总会浮现出手印。
最奇怪的是——
有时是三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最后一份实验日志的墨迹会变化。
今天早上,原本的“实验终止”后面多出一行小字:
“但爱在继续。”
在研究所最老的终端机深处,藏着一段加密的对话记录:
“SI-NAN-7”:哥,下次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Dr.Yu”:不用。
“SI-NAN-7”: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Dr.Yu”:...标本不需要礼物。
“系统提示:该日志已删除”
多年后,当新研究员打开尘封的主控室,发现所有仪器都定格在同一个时间:
7:07:07
屏幕保护程序是一张简单的动态图:
三个像素小人手牵着手,走向远处的光点。
每当有人靠近观察,画面就会微微调整角度——
确保永远正对着观看者。
就像被温柔地注视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