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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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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滴——”
陈恒手腕上的传音符响起，他看到系统提示
【副本】平阳城惨案，进度50%
陈恒踉跄着跪倒在地，黑色的血河自北延伸向那未知的尽头，昭示死亡的尘埃悠悠落满房檐，他伸出双手去接住了来自天际的雪。
三月春雪。新芽满枝头。
“孟游岭——”
他回头，方无咎的脸出现在眼前，“这是你的结局——由我带来的另一方世界。”
“是——梦蝶？”陈恒呆呆看着手里的叶子，它已经枯萎，蓝色的荧光飘向远方，“什么时候？”陈恒回想这一路到底有什么疏漏，却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一变质问道：“方无咎，你——是玩家？”
他之所以回来此探查七杀令，起因是师兄作为NPC给他发布了任务，那江如梦和方无咎呢？他最开始以为方无咎是遇到的副本NPC，江如梦才是完成任务的玩家，可是那时，方无咎明明早就说过他赶来也是追查七杀令一事的，为什么没有早些想到？为什么呢？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梦蝶并不是游戏中的生物，是你从现实带进来的。”
“诶呀呀，真是无辜，怎么能只怨我一个人呢？”方无咎摆着双手，“这些人，不都是你杀的吗？孟游岭，你的手上还有你那亲亲师兄的血呢。”
他秀美的眉眼上还站着从屋外飘来的雪，他的体温并没有将那雪融化，而是落到了颈间，“这是你无法逃避的结局，孟游岭，另一个世界马上要来临了。”
什么意思——陈恒回头看着屋内众人，师兄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双灵动的眼已了无生气，姜艳娥无声地流着眼泪，她哭嚎了一整晚，如今再发不出声音了，除了方无咎，没有人说话。
“师叔。”
冷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个高挑的女人，扎着利落的马尾，铁甲覆盖了她的面容，可是陈恒还是认出了她——他的大师姐，秦御鹰。
“啧。”女人踢了踢陈恒，嫌弃地一转头问到：“怎么搞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他自己太菜。”
方无咎显然毫无愧疚感，他随手拿起挂在一旁的旌旗擦着自己雪白的长剑，突然一笑道：“算来，你那亲亲师兄还是我曾经的宝贝徒儿，啧，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死了。”说着一摆手吩咐道，“带着他，我们去看看悬济那老太婆。”
秦御鹰没说话，随意走了走，找了根树枝递给陈恒，只是在路过姜艳娥是时眼里微微闪动了一下。
“师姐——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陈恒一瘸一拐地跟在秦御鹰身后，一路上过来，他看见了无数明泉观道修，有些刚刚成年，随着师兄仗剑除凶了，却战死荒野，他细细看过去，成千上万的尸骨堆在路中间，血肉模糊，俨然是被火药炸过的痕迹。“这些人——就是昨晚的怪物？”
秦御鹰这才转头看向这位曾经的师弟：“梦蝶所见各有不同，也许在你的幻境中，这些人就是你所异化的‘怪物’。”
陈恒不死心，又问道：“师姐，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做——这种事？”
“不然呢？”秦御鹰没有回头，“我们这些人对你们来讲，算是活人吗？屠城，在你们眼中只算是一场任务吧。”
陈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师姐！”，他冲上去揪着她的衣领喊道，“姜艳娥不是！她和我是一样的！宋河，宋河也——”
秦御鹰铁甲后的面容微微抽动着，她强硬地掰开他的手，半响嗤笑道：“那又如何？没什么区别。”
“这是方无咎的任务吗，通过梦蝶引我入幻境，屠戮平阳城！”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任务。”
秦御鹰久久不语，倒是走在最前面的方无咎回过身来喊道：“你走不走？我的任务已经结束啦，你的不是还没完成？”
陈恒跟在二人身后，他一夜之间历经打击，此时已心存死志，走到那座明泉观之前，他看到了一抹亮光，那是游戏任务交付点。陈恒刚想抬步，心下却突觉不对，他止步，秦御鹰转过头来看他，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神色，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攀上后脑，屠城的人算是方无咎还是他自己？秦御鹰——到底算不算平阳城的人？
他环顾四周，方无咎站在两米开外，他一直和秦御鹰保持着距离——他的剑从刚开始就未曾入鞘。
“你怎么知道我的任务？”陈恒低声问道，这是他一路上都没有想通的事情。
三人都静默下来，方无咎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真的是糊涂了，之前你说过的。”
不，自始至终陈恒只对方无咎透露过自己在追查七杀令的事情，这个任务是昨晚他与众人分别后才接到的，除了他，没人知道。除非，方无咎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或者说——这本就是他的任务。
“为什么选择我？方无咎，你为什么不回到原来的世界？”陈恒抬眼看着漫不经心抚摸长剑的方无咎，“很久之前我听过你的传说，遇到你就可以打开进入异世界的门，可是那些人无一回来，传说中的你也变得神出鬼没，很少有人真正见过。”
“如果你是NPC还好说，可你是玩家，一位太过出名的玩家怎么会没人记得他的样子呢，甚至连姓名都未曾留下。”平静的声音被风撕碎，方无咎却听得清清楚楚，“你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对吧？你需要我，完成我的任务，代替我成为孟游岭。”
“秦御鹰，你的任务才是屠城。”
三人都静默下来，方无咎扯起嘴角笑了笑：“异想天开不要太过。”
“鸡犬不留，方为屠城。”陈恒并不理睬他，只接着说到：“师姐，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方无咎，师姐要杀你，不杀你，任务不会结束。”陈恒癫狂大笑着，他点开系统通知，上面写着
【副本】平阳城惨案，进度60%
玩家是否选择退出？取消or确定
陈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方无咎在一瞬间暴起，他周身的真气几乎凝成实质，却重重撞在了陈恒周围的愕光墙上，只见秦御鹰瞬间出鞘，遮天蔽日的剑气将方无咎凌迟，他死死盯着陈恒，眼里全是暴起的血丝。
“滴——”
系统提示音自秦御鹰的手腕处响起，看来是任务结算
“滴——”
另一道声音迟迟才从方无咎的手腕出响起，不过并不是任务结算画面，而是一道声音：“玩家方无咎，任务中止，予以清除。”
陈恒离开前的最后一眼只见漫天剑雨势如破竹，将方无咎的尸身切割成更细小的碎块，秦御鹰站在血雨中嘴角微动
——她说：“没用的。”
（2）
“孟道友！孟道友！”
少年焦急的大喊声吵得人头痛欲裂，陈恒睁开眼，发生自己正处在火堆之中，他的千机伞还倒在一旁，天蚕丝织就的伞面已经破破烂烂，那么多的火药，他们居然活下来了，不愧是师姐炼制的法器。
一想到秦御鹰，他心中不禁有些低落。
“孟道友，你在想什么呢？快走，那怪物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很多受伤的百姓需要救治。”
宋河年轻的面孔在眼前放大，那上面虽然有血污，但满满都是少年人的朝气。
“——宋河？”陈恒有些犹疑，他当时并不确定一定能够回到现世，一时间不敢相信方才惨死的少年竟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孟道友，你怎么了？不会是炸晕了吧。你别吓我。”
陈恒摸了摸自己身上，并没有记忆中大大小小的剑痕，难道那些都是自己被晕过去后的一场梦吗？可是梦里的场景是那么真实，鲜血、肉糜、尸山血海都在眼前一一划过。可方无咎是真的死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副本世界与这个世界是平行的，所以在那里，他真的——杀了师兄。
少年光着膀子，只能用手背擦掉眼泪，他当时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却被这位素不相识的师兄就下了性命，绝处逢生总有些后怕。
“别哭了，平阳城的百姓还要我们去救。”陈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副本结束，师兄他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城中变化，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四处找他了。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畸变，他要找到师兄，带他走。他不能，他不能再失去师兄了。
“滴滴滴——”
陈恒生死关头走一遭，出来时频道已经恢复，他点开，边走边看着里面的留言
【世界】天下归一：什么情况，我这边系统刚刚显示乱码
【世界】江叔大仍子：是平阳城那边的动静吗？我这边离得近，昨晚隐隐有震感。
【世界】柳师叔：怎么回事？我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平阳城那边做任务吗？发生什么事了？
【世界】红尘和尚：谁看到我的江姑娘了？江师妹去了平阳城，谁能联系到她必有重谢
【世界】萌萌褚师兄：我在平阳城做的任务，副本世界已经开始畸变，你们要小心
陈恒回想着秦御鹰那句话，同样作为游戏中的NPC，为什么她能够完成任务呢？他现在马上要去找师兄，不过在此之前他要联
系姜艳娥。
【私聊】萌萌褚师兄：艳娥，你还好吧
【私聊】大师姐天下第一：小孟，急死我了，一直联系不上你，师兄师姐一直问我你去哪了
【私聊】萌萌褚师兄：师姐问我？
【私聊】大师姐天下第一：对啊，他们昨晚发现你不见了就满城的找，结果就突然断了联系。
【私聊】萌萌褚师兄：艳娥，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不对劲，我在副本里看到了大师姐，她知道玩家和任务的事，她的任务是——
“游岭？”
一道不包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陈恒连忙背过手去，慌乱间关闭了手腕上的频道页面。
“师，师姐。”
秦御鹰眉目里难得地浮上关心，她走进端详着陈恒，询问道：“你还好吗？昨晚那怪物，是你杀的？”
陈恒点点头，目光慌乱地四处寻找心心念念的身影。
“别找了，长涧听到你没事后就去前面救助伤员了。”说着她又回身看了看同样狼狈还光着上半身的宋河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自己就是伤员，不要乱跑，跟我回明泉观。”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陈恒跟在秦御鹰身后低头思忖着，心中疑窦丛生，如果副本世界的秦御鹰接到的任务是屠灭平阳城，难保这个世界畸变后，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而且他令他在意的是，无论方无咎还是秦御鹰几乎都非常笃定——那些杀戮就是他最后的结局。
没用的——这是秦御鹰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态度，以陈恒对她的了解，即便得知玩家的事情也不至于对姜艳娥痛下杀手，反而会想办法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探寻真相，可是他质问时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没有区别”，他始终相信，无论是姜艳娥还是他自己对大师姐来说都绝对不会是一句“没有区别”能代替的。
“孟道友，”宋河出声打断了陈恒的思绪，“这位是——”
“啊，这是我大师姐，秦御鹰。”
陈恒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通红的面庞和兴奋的双眸，里面闪烁着少女怀春一般的精光。
“道友，师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
不是吧老兄，你现在就开始套近乎吗？“你没机会，我师姐不喜欢你这样的。”陈恒无情地揭穿了他的想法，宋河也不恼，死皮赖脸地缠上来继续追问：“你跟我说说嘛，多熟悉熟悉不就有机会了吗。”
陈恒叹气，他该怎么说师姐已经有一个死忠粉了，他上下打量着宋河那衣不蔽体的傻样，又对比了一下姜艳娥那张粉嫩精致的小脸，不禁叹了口气，根本就不是一个style，怎么赢啊兄弟。
······
平阳城的石板路已经被整片翻起，很多青壮年男人都死在了昨晚的劫难中，是以城中哀鸿遍野，有很多还在用手刨着亲人的尸体。这时他才看到不止那一个怪物，城中各处都是和那怪物长得一样的尸体，被削得七零八落，伤口泛着寒气。
“是师兄！”陈恒激动到，秦御鹰点点头说到：“昨晚寻不见你，城中却突然血月当空，异兽食人，长涧与我只能先行降魔。他料定你也应在魔气纵生处，只是没想到——”说着还打量一下陈恒，似笑非笑道：“昨晚褚长涧一人斩杀妖兽近百，也没想到用火药来炸这种蠢办法。”
······
陈恒无言以对，他本来走的就不是发育路线，他是药师，药师啊！哪有亲自上战场的道理。
秦御鹰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按了按手中的轩辕剑，回头嘲讽一笑，让陈恒又想起了曾经被师姐追的到处跑的日子。没办法，师姐丹器双修，武力值也高的惊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家，没法跟数据怪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