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断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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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爱能止痛，我倒要看看爱有多能止痛。
可是七秒听见我会活的很痛苦就犹豫了，这个痛苦，到底有多痛苦？
我安抚他，手指在他手心慢慢的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写：再怎么痛也不会比失去你更痛了。
这句话很容易就能被反驳，不过七秒懂我爱我，所以他绝对不会反驳。比如我不会失去他，而他会失去我。
很多事情我没有告诉他的打算，我知道他自己也能猜个大差不差，说不说都一样。我不说出来是想表达出我不想交谈这些事，说懦弱一点，我依然在逃避这件事。
艾庆元趁着七秒不在的时候和我聊过几句，我反问他：我父母是怎么知道我把我的命给七秒了？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间接或者直接，这都和他有点儿关系。他在我爸妈去求符之前就找上了我爸，他直言不讳说七秒是早就该死的人，现在不该在这个世界上。
而我爸也是七秒的爸爸，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会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这么说。他先是严肃的告诉艾庆元这么说他会不高兴，可艾庆元没当回事。
他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就是认定鬼会害他们。
可是这些事情太扯淡了，我爸没信是一回事，加上我快要高考了，他比我都压力大，所以不怎么理艾庆元了。
我爸不理他的那段时间，他气急败坏暗中跟着七秒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让我爸相信他。
艾庆元发现七秒身上没有任何鬼的痕迹，七秒不惧阳光，无畏佛法。他甚至发现七秒居然有影子，这太不该了，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时候，他看见了我——空有一副躯体，却没有任何生机的活人。
他把这些事情串到一起，揣摩出了那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艾庆元给我爸发了很多消息，我爸起初还看俩眼，后来被我高考前的忙碌锉磨到无力，最后设置了免打扰连看都不看了。
直到上山为我求符。
艾庆元跪在白云山庙门口，面前是我父母。他一个道士用自己的余生在佛祖面前起誓，揭穿了我是个活死人，七秒是个死活人的事情。
我爸妈先是不知所措，又心平气和的接受。
我妈说：“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换命这一说，那就把我的命换给七七吧。”
我爸看了艾庆元好几眼，当时的情绪已不可追，大概是失望中带着相信自己孩子的坚定，他也说：“我既然为人父母，就不会让他还没开始享受人生就去世……他长这么大，一直都在学校里，如果真有换命，就把我的命给他，让他畅快的玩一玩才是最要紧的。”
岂料一语成谶，换命这么难见的事，居然真的轻易发生。
世界上有那么多想替代孩子死的父亲母亲，偏偏都不灵验，偏偏只有我的父母随口一说就成真。
我想不起来换命的事，七秒不知道换命的事。从我父母去世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做梦，我分不清现实梦境，梦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一样，七秒是鬼。每次醒来我都会嗤之以鼻，可是做了那么多次的梦，我内心深处早就被潜移默化地认为七秒是鬼了。
我开始害怕，我想把他藏起来，我怕有人发现这件事。这样我唯一的家人也会离开我的，我不愿意这样。
内心的想法藏的很严实，除了我谁也没机会知道。
说来也怪，当我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七秒是鬼的梦。甚至连梦都不怎么做了。
直到那天上山遇到艾庆元，他的大喊大叫让我重回噩梦。我不知道是因为七秒是鬼的事被除我以外的人发现了我害怕，还是我做的梦每每都像真实发生了所以我害怕。
但那段时间的我确实生活在胆怯中。
尽管七秒认为我是害怕他，我也不会反驳，反而给他营造一种，我就是害怕他的错觉。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更多了，因为梦里总有人像在提醒我一样告诉我，七秒知道一切的时候，就是失去一切的时候。
他的一切，是我。
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但七秒失去七七，只会是死亡。
尽管我不知道失去了我七秒会有多么痛心，但也能从换位思考中想象出来。这种只是想想就足够让人痛苦的事情，我不愿意让他真的体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缓慢的写：我愿意。
我已经快要连手指都无法操控了。即使我现在整天都睡在医院的病床上，可也无法阻止身体的变化。
公主请了f国最厉害的医生，也查不出一丁点的病因。公主气的连连哭闹，说f国的医生就是世界上最空的架子，耶稣绝不会保佑他们！
最后还是中国新派来的义诊医生给我做检查后也没发现病因，公主才放了那位可怜的f国医生一马。
艾庆元站在我面前，说：“这是我欠你们家的，我提前告诉了你会很痛苦，你既然愿意，就要承担痛苦。”
我点头。
他继续说：“如果坚持不下去，就让……就让你心里的那个人，终止你的心结吧。”
我摇头。我想，即便坚持不下去，我也要陪着七秒，否则他也会坚持不下去的。
我现在很容易犯困，经常一觉就睡二十个小时多。现在既然醒了，就想等七秒回来了再腻一会儿。哈欠一个接一个打，七秒还没回来，我开始后悔让他给我买泡芙了。
只是我最近胃口不好，七秒也跟着忧心。难得想吃点什么东西，我巴不得多吃点哄他开心。
“啪嗒—”门上响了一声，我清醒了一点儿。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从门后进来了。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活过来似的，我连叫一声七秒都做不到的声带，居然用那么秃噜嘴的f国语言吐出了完整的三个字：“你是谁？”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个整日昏沉的男人今天会醒着坐在床上。脸上都带着没藏好的惊讶，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耻的发现，我心跳更快了。
他微微一笑，走到我床前用国语自我介绍：“我叫顾疑青，是前几天刚来接你班的医生。”
刚刚回光返照一般说过话的嘴突然又哑了，我不敢看他了，囫囵点头应了就侧过身闭上眼。
这很不礼貌，我哪怕敷衍也应该说一句你好的，我想。
由于我也确实坚持等七秒了一阵子，所以难免一闭上眼就真的有些无法自拔的睡着了。于是也就错过了顾疑青喃喃询问的那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见也确实见过，只是我见过他，他不一定见过我。我记得我见他，是在前不久的梦里。那时我带着他，回到了家里，母亲嘴角苦涩却没有落我面子，贴心给他准备了很多菜。
那是我命运中选定的爱人。
我眼角划过泪，手里死死拽着被子，也可能是拽着自己的心。
顾疑青和七秒很熟悉，这是我在一个凌晨发现的。
那时我刚睁开眼，七秒揉着眼睛询问我想吃什么，我看着桌边包的严实的饭盒，认命一般的猜测：“包子吧……”
七秒已经在穿外套了：“我去给你买。”
我找补：“随便喝个什么粥也行。”
“那在加个粥？”他一顿，“今天胃口挺好的。”随后哼着歌心情不错的给我一个大拇指，夸奖我：“乖乖等我，今天真乖。”
我无语凝噎。
随后楼道就传来我只听过一次却记在脑子里的声音：“怎么现在出去？”
七秒：“他醒了我去给他买点吃点。”
这个他，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
顾疑青的声音又传进来：“那我进去看看吧，我还是想交流一下看看他自己的感受。”
七秒没心没肺就答应了，丝毫不知道这个人是我人生中的男主。
七秒甚至还强调：“他今天状态看起来不错，你可以多陪他说说话，等我回来给他喂饭，不然他又要睡着了。”
我咒骂医院的隔音居然如此差！
然后又长叹一口气认命，等着那个男人进来和我聊天。
其实和他交谈并不痛苦，他讲话很温和，声音也很温柔。
如果我不会时不时就莫名其妙脸红一下，或者突然心多跳一下的话，我想我会喜欢和他交流的。
我不咸不淡的点头或者摇头，实在应付不了就懒散的写几个字。
顾疑青非常有眼力见的笑着询问我：“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看吧，即使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他都要用开玩笑的语气来问我。
我摇头。
我对他真的没有意见，我只是对自己有意见。
命中注定我爱他，出乎意料我爱七秒。
我无法接受自己不受控制的对他可耻的心动，哪怕七秒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坐在我床沿上给我把包子拌在汤里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我。
我余光看到他表情有些僵硬，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我命中注定会爱他，那么他也应该是。
毕竟爱是相互的。
不行，这段缘分……不是缘分，就算是也是孽缘的存在……不对，不能存在。我不想要这段缘分，就想注定我要爱他一样，我注定要对不起他。
他就算是注定，我也有七秒了。
我一边嚼一边想，比起让艾庆元先帮我多活几年，不如让艾庆元先想办法把这段孽缘斩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断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