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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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33听那电话里的声音觉得熟悉，问了句：“那是谁？”
“孟可，这你也知道？”
“哦……我保姆阿姨喜欢。”
孟可的粉丝跨度大，她知道。洋可点点头。其中还是有很多疑点的，比如孟可一个明星怎么会跑那去，再比如孟可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她想看一下那个直播，切换页面时，她发现林程卡在她们刚出来的时候给她发了个消息——她被通缉了。
怪不得孟可知道她们在3区弄出了动静。看来从她们越狱开始，她就被通缉了。
今天是休沐日，肯定不少人都知道了。
这根本没什么，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之前身份没暴露就已经被通缉到第一了，还会怕这点吗？
洋可还在想之后要怎么办，一个热搜忽然登上前三——孟可死了？！
当红明星，开着直播，一下跳进火海深处，整个直播停在孟可海藻般柔顺的头发被燃烧的画面，然后直播断线了。
网上一下就炸了。
“怎么回事？炒作吗？”#孟可跳入火海。
“哪里有这么大的火？p图的吧？”#孟家大小姐跳入火海。
“旁边一群人灭火没看见吗？孟可这是自杀了？“#孟可自杀。
“这地方这么陌生，是剧组吧？”#炒作。
“这地方刚发布了001的通缉令，明显不是剧组炒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001不是一直被通缉吗？肯定又是跑单了。这孟可，孟家大小姐当厌了？不是，她们上层人还有这烦恼呢？弄得自杀？”#孟家大小姐自杀。
一秒几十个话题出现，一秒几万条贴子，楼房边角关于孟可的广告牌忽然全部黑屏，看来是惹了什么不能惹的，有人硬要把这事压下去。
洋可都可以想象五区和中心城会有怎样的混乱。单单是广告牌，这下那里面要陷入一片黑暗了。
她看着海边的波浪想着。
孟可的自杀不是没有前兆，据她所知这人本身就有点疯，一个人被迫给“供”起来，肯定迟早会干些疯狂的事。
她是被压着成为明星的，孟家把本家好几个孩子都推了出去，要他们去外界给这个家族留下好印象，供人玩乐。
孟可是那里面表现得最好的，连带着她所在的整个家族的地位都往上走了不少，可家族变好是变好了，她却成牺牲品——狂热的粉丝，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漫天的黑料。
洋可小时候，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见到过孟可，那家伙是从剧组跑出来，比她还小一两岁。
有些许沉默吧，但更多的是替朋友解脱了的松口气。
A333觉得面前这人附近气压更低了。
洋可漫无目地的逛着热搜，几个相关话题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爬。
但就在这个时候，五大区和中心小城的广告牌又出现了孟可的身影。网上有人闲着录了相，甚至还有开直播的。
孟可这家伙忽然以直播最后的装扮出来，哈哈大笑：“没想到吧，你们都被我耍了！”
网上舆论更加多了。
“你看我说的对吧，就是炒作，该死的，这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尽管她如此美貌，但还是不能改变这人是个骗子的事实。”
“楼上的嘴脸暴露了，没人说她如此恶毒吗？这个表情。”
看起来孟可这件事就要被这样压下去了，现在AI这么成熟，真的很难翻盘。
这样一件事摆在这里，又该怎么做？
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之后这些粉丝看到的都是AI合成的孟可了。
孟可绝对不会这样出现的，也不会干这种事，她之前就说网上事真真假假凑一堆，不可能会干假的来混淆视听。
A333也被这操作震惊了，他看着屏幕里孟可又唱又跳说自己之后的打算，颤颤巍巍地说：“所以，那件事，和孟可比，还是那个秘密更重要吗？经过这件事，那个地方连你的脸都不敢露了，你看，连通缉你的帖子都不见了。看起来不想追究你干的那些事了。”
洋可没回答，把光脑一关往屋里走。
苏然已经洗好澡，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苏然也在看光脑，抬头，她们刚好对上视线。
苏然也在看那件事。
网上已经吵翻了，但之前的热搜全被后来的事给顶上了。
这是苏然第一次看到压热搜。
是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一场网络舆论。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就这样压下来，底下的人完全没意识到大难临头了。
有点无措吧。
她无奈对洋可笑了下，忽然正色：“其实你现在可以把那些东西放出去了。就我们录到的那些。”那是真相，刚好能佐证孟可的事。
现在这样，像是要让孟可悄咪咪地死去。
“……不，苏然，我想明白了，那个001的身份也好，现在的身份也罢，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你，因为一件和我们都无关的事，弄得这么狼狈……我最好的朋友，甚至阴差阳错替我掩饰了身份。”
“这些事就让林老板去干吧，我不想参与进去了……”
“？”
苏然还在惊讶洋可的转变，洋可忽然牵住她的手——“我们隐居吧，找个没人的地方。”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可能吧……
她现在只想要苏然一个人。
这边已经用不到到他了，A333想，他逃出那个地方了，看着里面的“温情”他愣愣地在外面站着。现在天高水远，他想去哪就去可以去哪了。14岁想走出那个地方的心愿实现了。
他在门口看着里面两人，忽然说：“我要走了。”
其实只要他想，是可能去F区看看那个照顾他的保姆阿姨。
他说完就转头走了，没要她们回复。
说到底他手上也是沾了血的。
他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
现在以这个样子去见她，她还会记得他吗？
他的过去没准也是为了那个实验才有的，那十几年的温情可能也是假象吧。那种相互扶持，不可能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的人能有的。
而对于这个结果，林程早就想到了，他看着光脑里洋可拍到的那些资料，洋可不会插手的，这才是001。
001本来就厌恶这个世界。比起挑出刺头和谎言，她更多是想安静。
半夜惊醒，大汗漓漓。她发现自己的梦境变成了现实。这几天她其实一直都睡不好，其实从三年前就睡不好了。
苏然躺在床上，尽管洋可就在旁边搂着她，她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面前触感很真实，但又透着某种不可及。
昨天都咳血了。
身体是她的，她明显感到这身体不再健康了，就像她的身体又回到之前那有心脏病和双腿不便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因为工作受到的伤害。
工作只是给了她一头黄发外加一双绿色的眼睛。现在这状况倒像是在提醒她，提醒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还是幸运的，拥有健康的身体多活了三年，之前每一天她都是当最后一天活的。
时空穿越本来就是一场有漏洞的“梦”，现在bug要修复了，她不知道那时间是要将她重新变成个体弱多病的人还是直接把她送走。
反正睡不着了，离起床还有三四个小时。她侧过身，在洋可怀里看着洋可。她细细描过洋可眉眼，轻轻落下一吻。
她还有多少时间？她不知道，现在的时间都是她偷的。
换下来的衣服有血，她在浴室洗了好久，还是被洋可发现了。
隐居还没找到心仪的地方，她们还是住在那个地下室。
今天洋可收衣服的时候还是看到一个血点。
“苏然？这是什么？”她指着那血点。
“可能不小心按死了只蚊子吧？”她拿着饮料喝着。
“你受伤了？”洋可还是一眼看出她在撒谎，“最近你的呼吸也确实有点凌乱。”
“我没事的……”
“好吧，我允许你有自己的小秘密。”洋可凑近绕了绕她的下巴。
怎么感觉在逗小猫？
那样一件阴谋的戳穿是要一击毙命才不会给那些人卷土重来的机会，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事都交给了林程，她们前几天还死里逃生，现在把所有事一抛，又不知道能干什么了。
苏然时常觉得恍惚，然后细细想自己觉得恍惚的原因又有点心情低落。
洋可只是对机械和组装有些天赋，实质上还是个神经大条的，赌气般把事情一抛后完全沉浸在找新的居住地的事上去了，一时间根本没注意到苏然这几天在强颜欢笑。
就是这一天，她忽然看见自己手在变透明。
洋可已经找到个好地方了，在不远处收拾东西，但里面基本全是苏然的，她糙惯了，对于自身打扮根本不当回事，但对苏然全身上下都颇为在意。
她把给苏然买的几条裙子折好，忽然听到苏然弱弱的叫了她一身。
苏然就坐在她旁边，这语气听起来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洋可转过头。
她看见什么？
她看见苏然一半身体都消失了……
“洋可，洋可。”苏然见她转头忽然哭了。
身边摆的几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苏然的衣物，她们已经畅享未来会怎么腻歪了，可现在？
这种情况洋可一下就想到是怎么回事，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在回到原来的时间。这场莫名的时光旅行结束了。结束得措手不及。
苏然忽然向她张开双臂，像是想要再来一个拥抱。
洋可已经死了，她的心脏好像忽然就停了跳动。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她呆呆地看着，许久才想起来这种时候要去拥抱自己爱人。
还没抱紧，苏然就消失了，化成一串光点。
这里一下安静了。
洋可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久好久，半晌才知道流眼泪。
她还没想过苏然要是回去了要怎么办。
对于时间这种神秘的东西，有的时候下一秒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嬉笑的人就永远消失了。
她手上连苏然的余温都没抓到。
朋友，爱人……一下全从洋可世界里消失了。孟可被AI代替的瞬间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来是这样吗？
一开始也算不上轰轰烈烈，可现在真的安静得过头了。
或许她该去那个人类博物馆看看，她这么想着，但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在房间里木愣地站了半天，才想到现在应该去找进城的卡。
地上没收拾完的衣服也没空去管了。
一定可以的，她肯定还能见到苏然。
孟可……孟可呢？
这二十几年像白活了。
离了那些机器，她还能干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她现在正在所谓的未来，她的优势好像也就是能立足现在看过去了。去人类博物馆，怎么不算另一种的见到苏然呢？那博物馆对于30世纪前的人的所作所为标注得都很清楚，甚至连匿名观看了多少遍片都标注下来了。
所有痕迹在网上都可以找到，她还能看着苏然。
上回她们来的时候找到过苏然的资料。到了A区，洋可就往那个地方去，没有一点犹豫。这次倒是没花多少时间找到了，拿着那纸质的档案，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莫名开始紧张。
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方法，她可能就要用这个度过余生了……想到这又想掉眼泪。
但这纸质资料里的苏然如果生活得很好，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但她这时候又忘了——这个档案是在非自然死亡区。
看了那个档案，洋可才后知后觉。
她的姑娘甚至活不到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最内卷，最压力大的时候。
之前还和苏然讲过她那个时间之后会经历一个竞争最激烈的内卷严重的时间段，但现在，苏然不会经历了……她回去后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日子可活了。
苏然死在了那场（现在的人听了都感到恐惧）的疫情时期。她死在了2020年。
或许之前还能用苏然在过去过的还可以来麻痹自己，但现在？
“我本来就活不长，现在多活一天就赚一天。”她呆愣地想到苏然曾经和她这么说过。
这是上天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
之前苏然问一个人怎么能对付那些组织，那现在呢？她该怎么做？
一个人怎么对抗时间？
她手里的纸张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她有点拿不稳了。
不知道在这个博物馆坐了多久。直到一个炸弹炸到附近书架她才回神。
暴乱开始了。
林程的证据应该是发出去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厦外面广告牌就不停闪烁，像是控制方摇摆不定要不要继续放着AI合成的虚假大明星孟可。
她进来时瞥了眼，那冒牌货正在一个综艺里对于自己跳进火海的胆大事迹侃侃而谈，现在应该不是这样了。
这个大厦在毁灭。
她捏着档案还是走到窗口按流程借阅，虽然这个地方应该是存在不久了。
出门，望眼过去硝烟弥漫，身后大厦轰然倒塌。
“你这孩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吴姨将舀好冷好的鱼肉粥摆在苏然面前，摸摸苏然的脑袋说，“你这孩子，昨天睡得不好吗？”
“没，睡得还行，吃了药很嗜睡的，感觉睡不醒。”苏然抿了口粥，“就是感觉做了个很神奇的梦。有点没反应过来。”
“做梦……做梦好啊，美梦更好了，是美梦吗？”
“嗯。”
窗边的太阳升起来，照得海滩像撒了不少珍珠，有晨跑的人从海滩跑过，她看了会移开眼，她好像是想在悬窗那拍下这个场景的，为什么忽然没拍了？
一会还有课，要快点吃完去学校了。
“你是说那个宝石可以定位？”洋可格外激动。
那档案还被她抓在手里，附近都是暴乱，她回到了黑市。
对啊，那石头是外太空的东西，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苏然消失的时候把那个也带走了。
苏然消失的时候把那个带走了……
“我这有那个石头的成分表，你以这石头做锚点，造个时光机？”这种东西现在还没人能弄出来，但他知道那个秘密，告诉过苏然的那个秘密，结合那个秘密，洋可完全可以做到。
“……我走了。”
看着洋可拿走那个表，林程没说话。
很少见自己养女这个状态，有点心疼吧。但这全是洋可一人的因果。
跨越时空，这可比他那段难弄多了。
那地下室冷清清的，衣服什么的还好，但光脑打开就是苏然和她的合照，往工作台一扫就是那台相机。
苏然还是插入了她的生活，严丝合缝，以至于现在完全无法忽视。
她站在这房间停顿了好久，半晌才走到工作台拿起相机。
那些景色她看了很多遍了，连带着拿出来的档案。
这项工作会花多久呢？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