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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岁 ...

  •   “同学,同学,你的水满了!”

      直到有人大声提醒,赵斐辞才回神,视线从那两个字挪回来,看到杯子里的水满溢出来,径直上手直接去端完全忘记是开水,一下子流到手上烫得他直接松手,杯子摔在地上,他却一边嘶溜着倒吸冷气一边忍不住想笑。

      顾不得烫伤的手,唯恐迟了一时片刻,他立马把那道何彦希仔细写下步骤的题又拍下来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茅塞顿开。聪明。”

      这条朋友圈还是没有收到赵斐辞期待的点赞和评论,然而发出去的下一刻,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何彦希发过来的:
      “谢谢你的夸奖,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应得的,聪明的何老师。”

      何彦希逐渐意识到这样的发展似乎有哪里偏离了轨道和初心,但是他的礼貌和教养使然让他从来没有往多余的方向去想,只觉得回复消息之类是基本礼貌,更何况赵斐辞和他算半个师生关系,彼此年纪相差十岁,又都是同性。
      再加上他是这样一个普通平凡,平淡得像水一样毫不起眼的人。他无数次想

      甩了甩头,何彦希强迫自己将这些荒唐的猜测通通从脑子里清除。

      终于在某个晚上,何彦希还在忙着改大课的试卷时电话忽然响起来。

      “喂?你好,我是何彦希,请问你是?”
      “何老师。”电话那头传来说话钝钝的,有些大舌头的声音。
      “下学期要是还是你来代课该多好。”

      何彦希捕捉到了不对劲,边一手套外套一边问:“赵斐辞?你喝酒了?”
      “是啊,何老师。你要来接我吗?我头好晕,我走不了路,我站起来就要晕倒了......”
      “在哪儿?”何彦希套上外套开始换鞋出门。

      “这是哪儿啊?我也不知道......”

      何彦希生平头一次多了一种情绪,叫无奈,下一秒就要被对方气笑,但他又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尝试去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还好下一刻那头似乎有人拿过了手机,生怕何彦希听不到一般:“喂?你是这个小伙子的朋友吧?他现在喝醉了,趴在这桌子上就睡了,醒来就要找垃圾桶,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看你能来接他回去吗?他在‘唇齿留香’烧烤,就是同明大学北门过来大概三百米的地方。”

      “好,我这就过来。”挂了电话何彦希就往烧烤店赶。

      看到喝得烂醉如泥的赵斐辞时何彦希竟然觉得有点新鲜,看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几个来回,失败后又抱着空酒瓶要哭,要么就是对着垃圾桶哇哇的吐。

      “我来吧,老板。”在老板又一次扶住赵斐辞时,何彦希上前接过人扶住了。

      “彦希?彦希。”赵斐辞好像只会叫这个名字了似的,一个劲儿地重复叫他。

      “醉鬼。”何彦希拿他没法,只能半拖半拽先把人带回自己宿舍里。

      那一晚,何彦希才是真正知道了赵斐辞小孩子脾气发作起来有多么磨人,一会儿说自己饿了,一会儿说自己渴了,一会儿又说自己难受,具体又说不出哪里难受,何彦希只好把垃圾桶放在他跟前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好让他想吐就能吐出来,折腾了半天,吐也吐了,何彦希帮他擦了脸把他挪到床上,却被他一把拽住:“彦希,你会不会讲故事。”

      何彦希只好坐在床边开始讲故事,这种事他做起来委实为难又很生疏,只因他也没有过被这样对待的体验,所以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故事,想要作罢时忽然想起来什么。

      于是按照回忆中无比清晰的情节开始讲起来,赵斐辞竟然听着听着真的安静了下来,只嘟囔了一句“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赵斐辞在陌生环境中醒来,盯着天花板回忆了半天记忆慢慢回笼,接着蒙上被子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开门时何彦希已经在桌前忙碌了,餐桌上放着一份打包好的温度正好的早餐。

      “桌上有早餐,昨天太晚了,只能简单帮你收拾了一下,一会儿先去浴室冲个澡吧。”赵斐辞想装作没事人的希望破灭,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和酸臭呕吐味忍不住偏头干呕两下。

      看着何彦希一本正经衣冠楚楚和平常一样泰然自若的样子,映衬出他的不成熟和羞愧,让他在何彦希面前幼稚得无所遁形。

      “彦希。”不同于昨晚神志不清被酒精麻醉下控制不了大脑的情绪和语气。

      这是赵斐辞第一次这样郑重认真的叫他,“我喜欢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何彦希的动作停下来,却没敢去看赵斐辞,瞳孔失焦,忍不住放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良久,何彦希反问他。

      赵斐辞朝他逼近了一步:“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是你的老师。”

      赵斐辞不以为意:“只是临时代课老师而已。”

      何彦希继续尝试说服:“我们之间差了十岁。”

      “我也会到二十九岁的。你不要和我说那时候你已经三十九岁,哪怕你到了四十九岁,我也会有那一天,只不过是你快我慢,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彦希摇摇头,试图让他认清现实:“十年,足够你经历很多事认识很多人,你才十九岁,你怎么能肯定以后的事呢?”

      “你不是我,又怎么能知道我不能为自己说的话做的选择负责呢?”

      “除非你是因为我们是同性所以才拒绝我,如果你现在肯定的告诉我,你不是同性恋,你也不能接受同性恋,我现在立马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除了这个,别的任何理由都不成立。”

      何彦希被他这一番话绕得有些晕,但他内心很肯定,他并不反感赵斐辞,也从来没有因为赵斐辞对他产生这样的倾向觉得他恶心。

      经过这么久时间,赵斐辞大概了解何彦希的作风,知道何彦希这样的态度就是还有可能。

      “你还很年轻......”看着赵斐辞那样清澈的眼睛清楚将他的身影容纳倒映其中,他也不得不逼自己面对这个现实。

      十年,这几乎是一道无法轻易横跨的鸿沟。

      “我喜欢二十九岁的何彦希,也喜欢三十九岁、四十九岁、五十九岁的何彦希,现在的何彦希成熟帅气,儒雅温和,但我相信老了以后,你也很可爱。”

      何彦希苦涩的摇头笑:“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你离我越远,越觉得爱我,等到真的靠近我,你就会觉得失望透顶,会发现原来何彦希是一个这么无趣古板,毫无生机,平淡普通得就像白水一样,丝毫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彦希。也有一句俗话叫做,水是生命之源。只有真正明白它的人,才会懂它有多珍贵。”

      何彦希终于被这句话点中,抬头去看赵斐辞,从他的眼神中却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时间真的很快,现在的何彦希真的变成了四十多岁,忽然想低头嗅嗅自己有没有别人口中所谓的老人味,所以才会惹赵斐辞不快,时时觉得他不像从前。

      趁雨势适中,何彦希想把自己放在阳台养的花搬到雨水能淋到的地方。

      到阳台一看,自己住院了几天而已这些花就差不多都枯萎了,各个叶子花枝耷拉下来,要么就是枯黄干瘪,还掉了很多枝叶在盆里。

      还有客厅茶几和厨房餐桌上他特意挑选剪好搭配插在花瓶里的花束,也已经变成了干花,从最外层到最里层,逐渐枯萎蜷缩,变得扭曲,浸在水里的根已经开始腐烂,花瓶里的水浑浊泛黄散发着一股异味。

      如果不是他回来,即使十天半个月可能赵斐辞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告白时候和他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和一个正式的告白开始的人,在后来的日子里的确履行了这句话。

      三不五时,任何一个日子都能被他安上莫名其妙的纪念日名头庆祝一番,见面时顺带送给何彦希一束花。哪怕后来一起租房住的时候赵斐辞还会计划着哪一片儿专门辟出来给何彦希种些花花草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他口中的:“种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夏天还招蚊虫,真是一天日子过得太舒服总爱找事做。”

      当初何彦希选园林也纯粹是因为热爱摆弄花草,告白时候把送花看得很重的人是赵斐辞,谈恋爱时把送花当仪式感的是他,同居时给他留出一块专属的小天地养花的是他,现在嫌弃何彦希整日摆弄花草没用的还是他。

      恋爱时再远的距离都顺路。

      两人不得不异地恋那段时间,起再早睡再晚都觉得精力充沛,再苦再难只要见一面就觉得快乐满足。

      热恋期,哪怕何彦希也想多和赵斐辞待在一起,但看到他来回奔波还是忍不住劝说:“这么远的路,以后不用总是来接我。来回跑太麻烦了。”

      赵斐辞打消他顾虑的永远是那一句“顺路,顺路”,就和大学时候俩人不管散步约会到哪里,赵斐辞总会送他,哪怕绕一大圈,嘴上也只有一句顺路。

      吃饭也是。

      两个人口味南辕北辙,相差颇大。何彦希无辣不欢,赵斐辞却口味清淡,和他们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俩人总是尽量迁就对方,赵斐辞陪何彦希去吃饭,宁愿把菜在清水里涮了又涮也要让何彦希吃得开心。

      “咔擦咔擦,刺刺拉拉……”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传来。

      叮当开始抓挠家中唯一一扇紧闭的房门,停在门前冲着门一直喵喵叫个不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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