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方书笺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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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地瓜和监管局那一大帮人，方书笺扛着韩意迟回了家。估计是刺激过度加上被电麻了，那货始终昏迷不醒。
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可周身还是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皱着鼻子连拉带扯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方书笺把人往床上一丢，拍拍手出了房间。关门前还留神看了眼墙上的小挂钟。
快五点，窗外天空仍是沉闷的墨色，客厅里两个神色各异的男人对坐着，谁都没说话。
见他出来，鱼糕惨白着脸起身，身子僵直地一鞠躬：“虚虔参谋。”
为了保证安全，异能监管局任职人士用的都不是真名，“虚虔”是他在组织里的代号，跟鱼糕鱼生一样，只是级别更高，不用按字辈排。
虽然假死跑掉才两三个月，但这个称呼却生生给方书笺听出了几分久违的陌生感。
他点头，让鱼糕坐。
鱼糕却直挺挺地戳着，惶恐地看眼沙发另一头黑着脸的男人。
男人没回应，他收回目光更不敢动了，身子绷得死紧。
方书笺叹气，从茶几底下摸出烟盒随手抽出一支点上，转身往阳台走去：“寻岱，让他坐。”
“坐。”沙发上的男人言简意赅。
沉默，随即是衣料摩擦声，鱼糕如蒙大赦地坐下。
屋内的气氛死寂沉闷，一走出阳台，凌晨的微风裹着远处模糊的市声涌来，方书笺如释重负地松了松肩膀。
身后传来脚步，他没回头：“监管局最近怎么样？”
栏杆同样靠上来一人，在下风口，呛鼻的烟雾全糊到脸上，男人却岿然不动，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还有数枚黄豆大的金属圆球递给他。
方书笺接过，认出那是自己在组织时的专属武器，刚刚韩意迟就是被这东西电倒的。
他没问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寻岱那，只揣进兜里。听见身旁飘来一句询问：
“你不问问我最近怎样吗？”
方书笺默不作声，吐出口烟。
凌晨的微风拂过他眉眼，顺着鼻梁滑过侧脸，将清隽的脸孔仔仔细细勾勒了一遍。
宽大的T恤搭在肩头，看上去却不懒散，反而因为挺拔的身形显得更加清冷。
寻岱没等到回答，苦笑一声，强撑着开口：
“你……死后，问阁上位。这几个月局里就没消停过，高层动荡，对外说是服丧，其实是在武力镇压。”
话落，原本还有些许存在感的微风突然识趣似的停了。
这结果并不意外，方书笺捻着手中的烟。
他在位时寻岱是特级指挥官，如今再见面，寻岱却被下放到外勤c队来管事，一看就是被镇压的重点对象。
如果连寻岱都屈服了，那局里其他人更不用想。
身边人突然伸出手，指尖几乎碰到他脸颊，方书笺不动声色往旁边撤了一步，那人扑了个空。
寻岱手腕虚悬着，僵了半晌，不情不愿缩回，攥成拳。
十月末，天亮得越来越晚，风不动，这份尴尬无法被吹散，在狭小的阳台蔓延开。
“书笺……”
“为什么追韩意迟。”方书笺打断他，“他不是异能者。”
寻岱沉默着，重新靠回栏杆，终于吐出口不耐烦的恶气。
再开口，声音带了几分冷峻。
“多次妨碍监管局的回收任务，行踪诡异，有自愈能力，这不是异能者是什么？你向来偏袒异能者，我知道，也不会管，但你没必要编这种谎话骗我，当我是傻逼吗？”
方书笺同样冷声顶了回去：“是不是异能者测个骨龄就明了的事，你们追了半年，没人查？”
“我不知道。”寻岱语气不善，扭头对着客厅喊了声，“鱼糕，过来！把你们干的好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屋里屁股都没坐热的年轻人闻言立马弹了起来，蹬蹬蹬跑到阳台，脸色还苍白着。
寻岱闭着眼，一部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扬扬下巴示意他说。
“……虚虔参谋。”鱼糕得到指令站直开口，底气却十分不足，听着发颤。
方书笺点头。
与鱼糕四目相对，他突然就幻视了两人几周前初见的场景。
但与初见不同的是，鱼糕这次很快低下头，不敢看他。
再开口，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瑟缩样：“这半年来，我们c队执行回收任务时韩意迟屡次出现，干扰任务，放走目标。”
“他自愈能力太强，我的光刃也无可奈何……加上局里没有他的身份记录，我就以为是野生异能者，也没细察。抓捕行动，都，都是未上报的私下行动……”
鱼糕声音越说越小，舌头都要打结：“包括……自作主张调查他的家庭住址，身份背景，私自找上门……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武器强制回收，造成恐慌……”
他磕磕绊绊交代自己的罪行，寻岱始终一下下烦躁地敲着栏杆，震颤似乎能顺着空气传到人皮肤上。
方书笺脸色越来越沉，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异能者回收武器是监管局的大忌，每次会议都三令五申强调的重中之重。
心下不悦，但看着面前小辈汗如雨下的模样，他还是松动了，嘴边的斥责绕了一圈，生生咽了回去。
还没动，身侧寻岱突然毫无征兆抬腿，狠狠踹向鱼糕。
这一下力道不小，年轻人惨叫都来不及，整个人就闷声往后飞了过去，重重摔在客厅地毯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捂着肚子直抽抽，半天喘不上气。
“你又发什么疯？”方书笺猛扯开寻岱。
男人脸色阴沉，看了他一眼，顺着力道收回腿。
“违规。”
并无歉意，甚至还有几分理所应当。
方书笺眉头紧蹙，不再跟他争辩，扭头快步走进客厅，在鱼糕面前蹲下。
年轻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看见他走到自己身边，表情一怔，下意识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
方书笺知道这是监管局严格的等级制度训出来的应激反应，摁着他肩膀一把给人按了回去：“伤到没？”
鱼糕额头抵着地板喘着气，半晌，吃力地摇头。
“先回去。”方书笺站起身，开口将人打发走。
目送鱼糕捂着肚子，一步一踉跄地离开房子，他才回身，冷冷看向寻岱。
寻岱仍是靠着栏杆的动作没变，执拗的不出声，只瞪着地板。
那是刚刚鱼糕倒下的地方。
“还是这幅样子。”方书笺声音不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威压：“只有无能的上级才会靠暴力来确立权威，这话我说过多少次，你有一点长进吗？不改掉你这破脾气，别说特级指挥官，就连c队你也待不稳。问阁把你下放，我看半点不冤。”
寻岱脸色铁青，但又不敢还口，转身去看楼底下的路灯。
方书笺气得想翻白眼，最终用尽毕生涵养憋了回去，只深吸一口气。
又是这样。
每次跟寻岱讲话，不论起因如何，最后都会发展成夹枪带炮的对抗。
刚开始他还会争辩，到后来吵多了，只觉得无语。
气氛压抑，像是回到了在监管局的日子，人人都违抗他，人人都站在他对立面。
他疲惫，烦躁，却因为担着太多责任，只能一声不吭忍下来，在崩溃的边缘踯躅。
清晨的气息愈发浓郁，天光未现，外头却已经传来了几声鸟叫。
寻岱的声音终于在这片沉寂中轻轻飘来：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
这罕见的道歉让方书笺有些惊讶，瞥了寻岱一眼，只看到个敢怒不敢言的后脑勺。
指间没吸几口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条，他随手掐灭：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不用对我道歉，好好对你底下的人。”
垃圾桶在厨房，他转身要去丢烟头，没走几步，手腕被猛地拽住了。
回头，寻岱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手上的力道却截然相反，大得离奇。
不顾方书笺烦躁的瞪视，男人垂着头，缓缓跪到地上。
“书笺，我知道错了。”声音哽咽，拽着他不愿松开，“我只是……一遇到跟你有关的事，就控制不住情绪。”
合租屋的客厅并不大，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刚才阳台上诡异的尴尬似乎缓缓飘了进来，混着寂静铺了满地。
在这片寂静中，一声轻轻的磕碰响起，听不真切。
是从韩意迟房间传出来的。
方书笺知道自家那倒霉室友醒了，不想让他看见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画面，甩开寻岱的手，压低声音：“松开，给我起来。”
地上的寻岱沉浸在自我感动中，伸手还想拽他，方书笺啧了一声后撤躲开，又被不依不饶地拽住衣摆。
男人声音哽咽，将头埋得更低：“我真的以为你死了……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熬……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
”对不起，书笺……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能不能……爱我……”
方书笺无意扫过地板，发现瓷砖上多了几滴晶亮的水迹，反着灯光。
寻岱竟然是哭了。
他重重吐出口气，强烈的尴尬和烦躁涌上心头。
分手两年多了，寻岱在组织里一直对他冷若冰霜，如今这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他只觉得头大。
更想不明白，两人当时只谈了一年的恋爱，寻岱这要死要活的深情到底是从何而来。
“行了。”他啧一声，本来就没多少的素质彻底耗尽，“真爱成这样也没见你自我了断下来陪我。”
寻岱像是没听见，低喃道：“我真的错了……”
“宋辛树。”方书笺喊出寻岱真名，语气冰冷，“我不爱你了，两年前不爱，现在也不爱，我们分手不是误会，是结局，重来一百次也一样，听懂了吗？”
这些话他两年前就说过无数次，寻岱之后也不再纠缠变得冷淡，他还以为那人早就死心了，没想到这货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寻岱不作声，只固执地反复否认。
方书笺太了解他的性子了，知道纠缠还会继续，飞快瞥了眼韩意迟房门，权衡利弊半晌，暗暗叹了口气。
对不起了室友，明天会跟你解释的。
他冲韩意迟房间扬扬下巴，云淡风轻道。
“韩意迟，我喜欢他。”
寻岱沉闷的抽噎突然停止了。
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松了一瞬，方书笺以为自己随口胡诌起了效果，松了口气，顺势一巴掌拍开那人攥着衣角的手。
却没料到地下跪着的人猝然站起身。
看着他，开口，一字一句：“我现在去捅死那傻逼。”
方书笺：“……等等。”
他紧急改口，往左跨了一步挡在韩意迟房门前：“我单方面暗恋他，他不知道，你敢碰他我绝不放过你。”
寻岱双目赤红，掷地有声：“我他妈，死也要，带着他。”
方书笺头皮发麻，只能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他对我很重要，你敢动他我死给你看。”
寻岱终于停下动作，看向他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半晌，喃喃道：
“你，顶着这张脸搞暗恋，还拧巴成这样……”
“他他妈凭什么？”
一墙之隔，扒着门偷听的韩意迟觉得自己心都不跳了。
伸手一按胸口，胸腔里的心跳声却又大得如同擂鼓。
怪不得……怪不得。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上头似乎还残留着方书笺的体温。
怪不得方书笺一次次被自己卷入麻烦却从不生气。
怪不得吃烧烤那晚方书笺会突然反问自己。
怪不得每次他提出近乎冒犯的跟随要求，方书笺虽然沉默，最终却总会点头答应。
那些他以为是哥们儿之间相互包容的时刻，一下子全都变了味。
韩意迟掐了自己一把，滑坐在地。
脑袋里振聋发聩的只有一个念头：
方书笺喜欢男的。
方书笺……
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方书笺喜欢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