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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期末测试 ...

  •   江岭白走过来时,姜瑜还在对着落在地上的剑发呆。

      夏天的衣服领低,低头时少年不经意露出一截后颈。

      雪白的皮肤在黑发的衬托下越发细嫩,泛着丝绸一样温润的光。微微突出的椎骨精致可怜,让人有种用力揉捏的冲动。

      少年会被吓到,挣扎,发现自己躲不开后小声呜咽求饶,泪水从绯红的眼角溢出,再被他舔……

      江岭白的脚步不易察觉地一顿。

      姜瑜把剑捡起来,插进靠墙的剑架里,转身打了声招呼:“江先生。”

      江岭白:“嗯。”

      语气很冷漠,姜瑜已经习惯了。他发现江岭白的冷是真冷,不是外冷内热也不是装酷。想和这种性格的人交朋友很难,相处却问题不大。对方不会虽然因为几句好话就变得友好,但也不会因为几句坏话就记恨发怒。

      姜瑜继续道:“赵澜消失了吗?”

      江岭白:“没有。”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敷衍,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防护罩的原材料是鬼怪的怨力。鬼怪和玩家比赛,输了需按约定将一部分力量上交给系统,再由系统加工成道具交给玩家。赵澜应该是被系统抽取力量陷入了休眠期,你如果想见他可以使用召唤类道具或者把体育馆毁掉,但这样唤醒的鬼怪不再受之前比赛规则的限制,以你现在的实力很难对付。”

      姜瑜睁大了眼睛:“……谢谢,我知道了。”

      他问这话时其实没指望得到回答。

      第二场比赛开始后,赵澜站在原地一下没躲。被姜瑜拿下五分后,他就在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音中消失了。手里的剑没人握后掉下,落在防滑垫上发出一声闷响。

      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假的,但大家阵营不同,姜瑜生起短暂感动后就很快转为困惑和警惕。赵澜、笔仙,如果再算上自己能提前看到论坛的事,游戏已经放了三次的水。

      如果这是系统在做慈善,姜瑜希望它能一直善良下去。

      总之,姜瑜已经把赵澜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异常归为一团,不觉得能轻易得到答案。他向江岭白问话是随口搭腔,更多是想引出对方给他包扎的话题。

      只是没想到江岭白会回他的话,还一下回了那么多字。姜瑜下意识道完谢,又赶快解释道,“我没想见他。”

      江岭白:“……”

      又是不明所以的沉默,但先前被他的长句子惊到后,姜瑜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对江岭白礼貌地笑了下结束这段谈话,接着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把剑柄处擦了擦。

      擦完他犹豫地看向防滑垫。

      进来前他特意清理了下鞋底,所以垫子此刻不脏,只有几个浅浅的鞋印。这种情况需要用拖布拖吗?

      在家人的溺爱下,姜瑜从小到大无论是家中还是学校都很少参与清洁劳动,如今面对一块防滑垫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不过拖地不是什么技术活,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就够了。姜瑜回忆了下家里佣人和班上同学清洁地板的场景,觉得还是要用拖布拖。只是防滑垫这种材质没必要将拖布过水,尘土和水混合会使表面看上去更脏。用拖布干蹭一下就可以,刚踩上去的灰尘较浅应该很容易去除。

      整理好思路后姜瑜转身往柜子旁放拖布的地方走去,抬眼发现江岭白先一步动身。他没多想,只以为是比赛结束他想离开,毕竟门也在那个方向。却见对方几步走到了柜子边上,拿起拖布就要出门。

      姜瑜:“江岭白?!”

      一时惊讶,他下意识把人全名喊了出来。喊完意识到不好,又改口道:“我是说,江先生,你把拖布拿走是要做什么吗?”

      江岭白:“去水房洗一下。”

      姜瑜:“哦……”

      看来是他对清洁方面的知识不够,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可就算真需要过水,江岭白表现得也有点太热心了吧。

      本来就就觉得他刚才送绷带的举动很奇怪,现在更是将对方的怀疑度在心里调高了点。姜瑜板起脸道:“谢谢,但是我自己弄就好。”

      他走到江岭白跟前打算把拖布拿回来,但正巧赶上对方想递给他,伸出的手不小心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皮肤相贴的感觉让姜瑜一怔。

      江岭白的手比想象中热,和这人的外表不太一样。姜瑜抬头想说什么,却对上男人暗沉的眼神。

      那眼神只出现了短短一瞬,没等姜瑜多想就消失了。江岭白微微动了下手,垂眸冷声道:“松手。”

      姜瑜立刻松开了手。

      他想起江岭白是洁癖的猜测,连忙想说对不起。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对方就难以忍受般转身大步离开了。

      姜瑜:“?”

      洁癖他见过,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更重要的是,江岭白走就走,怎么还把拖布一起带走了?!

      他要不要追啊?

      ……

      “哗啦啦——”

      水房,水龙头大开着。

      江岭白的衣袖挽起,不断用冷水冲洗双手。本就冷白的皮肤被水洗得越发青白。

      片刻后,他关掉水龙头,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的他面色依旧冰冷,颧骨和脖子却泛着吓人的红意。酡红蔓延至衣服下方,仿佛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

      江岭白垂眼看着自己的手,长长的睫毛落下,勉强遮住部分幽深的眸色,以及里面再难掩藏的贪婪与恶欲。

      半晌,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凑到鼻间闻了下。

      反复经冷水冲洗,手背处的皮肤已冰凉一片。可仔细嗅闻,还是捕捉到一丝不属于男人本身的,清甜诱人的香气。

      “砰——”

      闻着这丝香气,江岭白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和少年皮肤相接时温暖柔滑的触感。一瞬间的感知在回忆里无限拉长,陷落成一个温柔的沼泽将人慢慢溺毙。

      “砰——”

      不知是冲洗太多还是被闻过太多次,香气渐渐变得若有似无,温暖的感觉也时隐时现。

      仿佛中了会上瘾的药,江岭白半闭上眼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难以抑制地将手放得更近,竭力想汲取到最后一丝气息。

      镜子里倒映出男人似是受到折磨又似是欢愉到了极致的模样。任谁此刻看到这幅场景都不会觉得他是那个以冷漠著称的顶级玩家,更像一只沉沦于欲望的野兽。

      “砰——咚!”

      不满于自己的恐吓被忽略,不断在镜子上印出血手印的鬼怪终于显现出狰狞的身形。

      浓重的水腥气从他身上散开,瞬间弥漫在屋子里。

      江岭白:“……”

      水房鬼怪是体育馆这个支线任务中最难对付的鬼怪。倒不是因为他实力多强——真与体育馆其他鬼怪打起来水房鬼怪未必能赢,但玩家和鬼怪之间不完全靠武力高低决胜。

      为了不让玩家死得太快,尤其是新手副本中,大部分鬼怪身上都有限制。比如笔仙要等四次帮忙后才能杀人,运动员鬼怪只要玩家不违反比赛规则自己就只能以比赛的方式分出胜负。

      而水房鬼怪的限制是在镜子上留下三个血手印后,他才能出来杀人。

      听起来不难,问题是这三个手印出现的时间间隔有最快限制,不能刷地一下完成。

      新手玩家胆子小又没有技能,有几个会头铁留下来看表演啊。大部分都是刚见到一个手印就连跪带爬地跑出去了。

      水房鬼怪许久没有得到血肉滋养,已经步入消散边缘,今天终于遇到一个只顾着闻手的蠢货。

      他甚至不打算像以前那样玩弄猎物,只想把人快点连□□带灵魂一起吃了。

      水房鬼怪急不可耐地从镜子里爬出来,却在男人投来视线的一刻僵住。身为恶鬼不应该被人类吓到,可这一刻他蓦地感受到一股比死亡还要冰冷的寒意。

      无比强烈的危机感让鬼怪立刻后退,却已经晚了。

      彻底消散前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柄漆黑的没有任何反光的刀。

      ……

      江岭白回来时姜瑜已经把防滑垫擦完了,用的他自带的手绢。

      手绢擦地不太好,但没别的工具只能这样。好在是在超市买的损坏也无所谓,待会出门就可以找个垃圾桶直接扔了。

      姜瑜拎着手绢跟进门的江岭白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江岭白的语气似乎更冷了:“嗯。”

      姜瑜:“……”

      其实他有点想问为什么打湿个拖布要这么久,转念又觉得没必要。万一人家顺道还上了个厕所呢,虽然这种时候上厕所很奇葩,但总比被玷污清白后一怒之下带走拖布报复要好。

      前者是怀疑江岭白的泌尿系统,后者怀疑的他的脑子。姜瑜私以为还是脑子难治点。

      江岭白不知道自己说走就走的举动被姜瑜腹诽了,他进屋扫了一眼拿起拖布拖起地来。

      防滑垫他没动,只把场外其它踩过的地方拖了下。因为拖布被拧得很干,擦一遍就很干净。最后把拖布放回原位,两人沿着墙跟退了出去。

      之前众人分开时,约定好完成各自的支线任务后于体育馆前厅入口处汇合。

      姜瑜以为两人出门后就会分开,毕竟江岭白身为裁判还差主持比赛次数。但走了一会发现对方仍跟着他,丝毫没有离开去别的赛场把任务补完的意思。

      通往大厅的路谁都能走,姜瑜感到奇怪也没说什么。他默默走着,顺道探头瞅一瞅别人做任务的场景。

      姜瑜这次下副本□□为主,不打算趁机多赚积分,或者积蓄线索挑战进阶任务。打量别人比赛的场景多是出于好奇,没有抢任务的意思,看得很克制。

      但这几眼就足以让他发现和自己不同,其他人都赢得很艰难。

      赵澜果然是个特例,姜瑜想。

      有了心里准备后,姜瑜没有很惊讶,只是提醒自己不要把这件事露出来让别人知道。好在有江岭白的陪同,其他玩家似乎觉得他能安全完成任务是拖这位大神的福。明里暗里对他流露出羡慕又鄙夷的目光。

      姜瑜的回应是通通无视。

      不是大度或者心态好,而是真没怎么感知到这些人的阴阳怪气。

      有钱加漂亮使姜瑜从小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目标,他们经常出于喜欢、羡慕、讨好、批评、踩他上位等各种目的接近他。家里人帮他拦下了大部分恶意,但因为基数大留下的仍不小。

      这种情况下姜瑜一一分析过去能累死。母亲倒是教了他该怎么应对,可惜他怎么都学不明白。久而久之反倒养成了对外界反应较为迟钝的个性。

      总之,只要没人指着鼻子对姜瑜说他哪里做得不对他就不会在意,指着鼻子说了他思考完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仍旧不会多想。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漠。

      只是这种冷漠被他美丽而孱弱的外表掩住,呈现出来后变成截然相反的好欺负的感觉。

      鄙夷姜瑜的人见他闷闷地不出声反驳以为他是羞愧了,满意地移开了视线。

      季晴这时也回来了。

      她看了眼周围,皱了下眉对姜瑜道:“不用搭理他们。”

      刚才在发呆的姜瑜:“?”他们是谁,刚才有人说话了吗?

      季晴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他没把那些人的态度往心里去,那她也没必要再讲出来污人耳朵。她把头绳解开重新扎了遍头发。之前担心姜瑜的情况比赛一结束就赶了过来,现在才腾出手整理。

      接近三点时,大厅里人到齐了。除老玩家外几乎人人带伤,看上去十分凄惨。万幸的是最严重的那个也只是骨折,没有真正致命的伤口。

      新玩家们惊恐而狼狈,不同于笔仙的恐吓,支线任务是他们第一次直白地受到生命威胁。一时间很多人的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巨变,有的目露凶光,有的越发怯弱。

      老玩家们倒是都表现得很轻松。

      这次的支线任务积分很少,但相应的难度也低。无限世界里的任务都是拿命去拼,险中求胜多了,大家还挺喜欢这种只要不作死就不致命的任务的,能接到多亏了新玩家的存在。

      想到这里,有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红姐。众所周知她进新人本的几率高到吓人,如果能知晓其中的诀窍——他的眼睛和另一双眼睛对上了。红姐没表现出什么警告的意思,却让他像是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转过了头。

      算了,蝴蝶公会的人惹了容易得不偿失,他想。

      暗处里的交锋隐没不见,大厅里充斥最多的仍是新人焦躁不安的气息。即使已经拿到系统给出的任务积分和安全时间,没走出这个满是鬼怪的体育馆前他们的心也只能一直悬着。

      一个女生忍不住道:“红姐,我们——”

      “嘘。”红姐手指竖于嘴前,轻声打断她道,“有人来了。”

      女生没听到脚步声,但还是立刻闭嘴。又过了半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拿着蓝皮登记本走了进来。她先是点了遍名,确定人数无误后进玩家打扫过的屋子挨个看了眼。

      在场所有人顿时绷紧了皮,包括老玩家心里都升起一种小时候被老师检查作业的紧张感。

      好在游戏似乎无意在这方面难为他们,老师检查后不仅很满意,还告诉他们图书馆目前也缺人协助整理书籍,问他们要不要去。时间还是明天下午2点到3点,学分同样,愿意她就直接帮他们报上去了。

      没有人拒绝。

      老师得到答复就走了,体育馆的气氛终于松懈下来。

      考虑到大家都不想在这多待,红姐和众人约定完第二天图书馆门口见就宣布解散。刚才的比赛让一些人达成了合作,小声讨论过后人群分成数个小团体四散开来。

      季晴从老师的到来中得到灵感,想去1教(行政楼)看看。但姜瑜劝她先去趟校医室处理下身上的擦伤。

      从小生病的他知道许多大病的诱因都是由于小病不注意,擦伤严重也会引起感染。他们不差这点时间,而且医院也算是特殊场所。

      季晴同意了,但在此之前姜瑜还得做一件事。

      下午的阳光比起上午多了丝昏黄,谢钧扶着自行车站在树旁,英俊的面孔被切分出奇异的光影。

      他听完姜瑜的解释,嘴角挑起一个不带感情的笑容,俯身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姜瑜:“……”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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