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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来耀祖是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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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轻而易举的原谅并没有如期到来,彭鑫泽破防了。
没错,宋小冉还没破防他破防了。
他装都不装了,对宋小冉摆出一副借他谷子还他糠的脸色,怒骂:“他妈谁不会说啊,就你会叫是吧?”
宋小冉:???
“你说什么?”
彭鑫泽:“就你会叫是吧?”
好,好得很。
没记错的话,她教的是五年级的学生对吧?
宋小冉怒火中烧,尽全力克制自己呼之欲出的巴掌,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两眼,一万句脏话闪过都不敢说,生怕被请去喝茶。
窝囊,实在窝囊。为了那张实习证明窝囊得让她想去挖野菜。
带亲戚的话被宋小冉否决,她选了一句最没攻击力的话:“脑子有病就去医院看看。”
“别在那儿乱叫。”彭鑫泽道。
……
真想抽死他。
不过他的话术让宋小冉摸清楚了他一半的性格。
第一,愚昧;第二,狂妄。
通常来说,文化程度越低的人越能看出其思维的多样性。譬如,说话组不成完整的句子,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再譬如,会选两个万精油句子作为他思想的中心,并支配他的所有思维活动。
显而易见,彭鑫泽并不会造句,支配彭鑫泽思维活动的两个中心句就是:他也如何和你别乱叫。
他也如何如何翻译过来就是,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做,我有同伴,所以我的行为是正常的。
你别乱叫翻译过来就是我虽然觉得我可能有错但我不承认,是你态度有问题导致我们无法沟通。不,不对,我怎么会错,是你诬陷我。
一个是在为自己的反常开脱,一个是在为自我的至高无上找支点。
这就是他的全部思想:我应该是皇帝。
多么荒芜贫瘠的精神土地……
宋小冉想到此处竟一时觉得他特别悲哀。
她摸出手机打开录音,气得课也不想上了,然后把手机举到彭鑫泽面前,道:“来,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彭鑫泽满不在乎的神情,无所谓地道:“我就说,我就说怎么了?”
“听不懂话是吗?我说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剔了下牙齿,挑衅地看着宋小冉,就是不说那句话了。眼中是对宋小冉千般的不服气。
宋小冉明白他的不服气,也认为他不会对谁服气,毕竟他是皇帝。
没救了。
道心破碎。
何故至此?她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第一天就让学生这么讨厌她?
比起适才的狂怒,宋小冉多了分淡然。
可她不知道,这种道心破碎看透一切的死人感反倒让彭鑫泽怕了她三分。
意料之中的愤怒没有来,彭鑫泽很疑惑。
以前他如果说这话一定马上就被请家长了,而他面前那个穿着兔子耳朵羽绒服的老师只是说道:“不说也没关系,学习的监控带录音哈,待会儿我们一遍遍听回放。”
“你就说你实在想说我也成全你,待会儿到我办公室说,说一天,把这句话说够。”
“还觉得不过瘾,也没关系,对你爸爸妈妈也说一遍。”
她微微扬起下巴,头一次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别人。
虽然只有一六二,但她的身高对付五年级的小学生够用了。
“来,彭鑫泽,出来。”班主任垮着一张脸,眼角向下耷拉。
刚说罢,班主任来了。
今儿班主任穿了一身绸制西装,光泽感人,就连褶皱都衬托出老班干瘦精炼的风情。
宋小冉心想,还是要向老教师学习。学生面前怎么能一点威严都没有?
明天丢下自己的兔子耳朵羽绒服,小西装穿起来!
而在地上蠕动的那位依旧嘴硬:“不是老师,他们也说话了,凭什么叫我啊?”
班主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现在上课,你不用解释,有什么委屈下课说。”
该说不说,五十岁的老教师就是有压迫感。在她面前,宋小冉都一副学生听训的模样。
“宋老师,你继续上课。”
宋小冉回到讲台也属实没什么心思上课。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然不是对学生的批评错了,而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错了。
请班主任帮忙,彭鑫泽敬重也只是班主任,和她本人没关系。甚至还转移了矛盾,把两人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第三人身上。
无能。
而她不联系家长原因更简单:支教实习生没权力随便联系家长。
索性开学第一天没什么可讲,宋小冉后半节课就让他们预习。
还没从遇到这种学生的困惑中走出,宋小冉木讷地回到办公室。
“华强。”
“小冉,我在。”
“这种学生怎么解决?”
华强:“购买道具,教鞭。”
宋小冉:“你是穿越来的吗?”
“是呀。”
……
严禁体罚学生啊严禁体罚学生!居然还敢对她提出用教鞭这种馊主意?!
宋小冉:“教鞭能对你使用吗?”
华强:“他有一个道上的哥哥。”
宋小冉惊掉了下巴。
道上的哥哥?!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社会吗?
各式各样的教鞭在宋小冉眼前走过,华强强烈推荐了几款教鞭,宋小冉不禁思考:你们哪儿还能打人?
华强道:“著名哲学家思想家马克思先生曾经说过,批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批判。”
是这个理。
所谓惩罚就是让人失去东西。不过现在生活富裕,他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饥饿、寒冷都不足以成为阻碍人生存的障碍。
而奇怪的是,生理需求的基本满足并没有让他们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要,礼义廉耻对某些人而言更是空谈。
击碎他的骄傲以让他们臣服就像用石头打飞机。而飞机好歹有实体,但他们根本没骄傲。
总结一下:不能像古代统治者用生命威胁人;也做不到让他们在乎荣誉和自我价值,那这时候最粗暴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恐怕就是武器了。
得让他疼他才能把人当回事儿。
宋小冉:“咳咳……”
“华强,这孩子半个人其实已经属于未来局了是吧,我能用你们那儿的方法管?”
“当然,宿主需要哪个教鞭?”
华强会错意,三根教鞭闪亮亮的出现在宋小冉眼前。
“粉色皮革款,精致流云花纹搭配鎏金蝴蝶结,两个字:高贵。”
“经典棕色款,精选山中老树条缠绕而成,复古典雅。”
“喔~这个就厉害了……”
“停!”
嗡嗡嗡地吵得宋小冉脑袋受不了,本来上了一节课就够折磨人,她还要被华强纠缠。
此时她有了主意,道:“能给我造个独立空间吗?里面的人看不见我,我能看见里面的人。”
“当然。”
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在宋小冉面前树立强者的形象,华强当即就给宋小冉造了一个结界出来。
宋小冉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选了那根粉色的小皮鞭。
“宿主,打人要注意力度,这小鞭子打人可疼。”
“怎样,你要用你自己练练我的手感吗?”
“嘿嘿,宿主你打不到我。”
“谁说的?”
宋小冉闭眼一想便听见“嗷”的一声。
宋小冉挑眉:“打不到你又怎样,我能让你系统过载。”
可恶,它还是太有眼光了,竟选中一个如此聪慧的女人。
教训学生得趁早。
周一下午通常是班会,宋小冉就守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们下课。然后她要进去把彭鑫泽拎出来。
这宋小冉前脚刚踏进门呢,班主任后脚就护上了。
“宋老师,我已经说过他了。”她叫来彭鑫泽,“跟宋老师道歉。”
彭鑫泽偏着头,冲宋小冉犯了个白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就是宋小冉被班主任留下来了。
“这孩子是咱们班最调皮的孩子,以后上课管不住他你就让跟我说。我今天教育过他了,明天应该会好一点。”
宋小冉很奇怪,“不联系家长么?”
班主任说:“咱们这儿是郊区,接近乡村,好多家长都忙着赚钱。他们能配合学校工作就很好了。”
哦,没时间也不想管孩子。
看宋小冉有想叫家长的意思,班主任还特地提醒她,“有些话不能和家长说,家长会觉得是学校把责任全推给他们了。惹得不好还要打市长热线投诉,所以有什么事儿最好在学校里就自己解决了。”
班主任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学校的意思。
于是宋小冉放低身段请教,“彭鑫泽很听赵老师您的话哈?”
“也带他们五年了。”班主任推眼镜叹气,“其实这孩子心不坏,就是不愿意学习。”
“你对他们就得凶一点,我今天看你上课太温柔了。”
宋小冉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巴,恨不得把耳朵里面的耳屎抖干净再听一遍班主任的话。
什么?!
她太温柔了?!
她刚刚发火的时候已经是她最凶的时候了,这还不够泼妇?
踏上岗位之前,宋小冉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循循善诱,温声细语的老师。
但是,但是……
宋小冉点头应是,面上不能拂了他们。
她现在知道彭鑫泽怕班主任是因为一半感情和一半地位,工作了几十年修练出来的气场不一样宋小冉必须承认,班主任处置他的权利大她必须承认。
有些小孩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她也必须承认。
所以都是发火,班主任发有用而她发没用。
短时间内和他建立感情宋小冉就不想了,现在是时候让他知道:大清已经亡了,连地球也是公转的。
他的皇帝梦是时候该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