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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秋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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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的天气总是好得出奇。
陈征梨的心情却不算好，他攥着书包带子，进了校门就闷着头往前走，连班长叫他都没听见。
“哎！哎——”胡月汐叫了几声，都没见这个人停顿一下，“开学第一天这么激动吗？”
一旁的杨荷问：“谁啊？”
胡月汐说：“我们班那个学霸啊！上学期期末考了年级86名呢！我们都说他是锦鲤啊，跳龙门去了，这学期应该可以去2班的。”
杨荷惊讶道：“这么厉害？从平行班考到清北班啊？”
胡月汐点头：“可不是！谁都没想到啊，我们班除了他，就是袁清桦了。”
杨荷说：“人不可貌相啊，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胡月汐：“别提了，可努力了，我每次看到他都在做题。”
“也该人家成绩好。”
两个女生的讨论陈征梨并不在意，或者说当期末成绩出来时，这样的讨论已经太多，陈征梨对别人的目光早就免疫了。
陈征梨一路疾走，到分班公告前时周围也没几个人。
他仰着头，从上到下，从左往右，来回看了几遍，然后叹了口气。
从上学期起，他就对某个名字格外敏感，这次也是，在第一页名单中很快锁定那两个字。
第九名，比上次大考进步了两名。
陈征梨笑了笑，露出右边浅浅的酒窝。
可是再往下看，又换行向右，他才找到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在2班。
他的笑容顷刻收敛了，明明小月考能考到47名的。
陈征梨抿着嘴，又把目光投回那两个宋体小字。
江渠。
听说下学期还有机会，一定要再努力。
陈征梨暗自打气，不舍地看了几遍自己和江渠勉强同框的名字才走进教学楼。
高二和高一都在明景楼，只是楼层不一样。
高二（二）班的教室很好找，就在办公室斜对面。
此时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了，他们大多是高一起就待在二班的，根本不需要看新的名单，彼此之间也十分熟悉。
陈征梨走进去就看到呈团分布的学生群体，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偶尔有人注意到他，也只是瞥一眼就不再多看。
毕竟他是那样普通、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班主任还没来，教室的位置也没有确定。
陈征梨走到最偏远的角落坐下，他的视力尚好，最后一排也能看清楚黑板，他的背后就是卫生角，放了一个硕大的蓝色垃圾桶和一只要秃不秃的扫把。
没人找他搭话，陈征梨把书包放进桌洞，拿出上学期的笔记本复习。
他在做暑假作业时发现一些扩展题的知识点不太熟悉，便记在本子上，包括期末考试的个别题目他也背了下来，想等开学后找老师问问。
大多数时候陈征梨的心都非常专注，一旦进入状态就很难察觉外部世界的变化。
所以等到教室基本填满，一个人走到他旁边时他还在抄写单词。
“你好。”有人碰了碰陈征梨的肩膀，吓得他一抖，转过头来时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袁、袁清桦？”这个人的脸并不陌生。
袁清桦剪了个清爽的短发，齐刘海、圆脸蛋，稍低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文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说：“陈征梨，果然见到你啦。”
陈征梨愣愣的，只是说：“你好。”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袁清桦笑了笑，问：“我能坐这儿吗？”
“可，可以的！”陈征梨说。
于是袁清桦坐下来。
陈征梨莫名有些拘谨，他挪了挪自己的笔记本，不太能继续进入学习的状态。
他认识袁清桦，也只是认识而已，毕竟袁清桦一直是他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光是心得分享都讲过三次。
陈征梨很佩服她，但实在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袁清桦倒是看了他一会儿，注意到皱皱巴巴的笔记本，小小感叹：“你真的好爱学习！”
陈征梨不好意思：“还、还好吧。”
其实教室有些嘈杂，大家都在分享假期的体验，像冬天的麻雀堆一样吵闹，袁清桦不太能听清这个老同学、新同桌的声音，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毕竟陈征梨一看就是那种内敛得会缩进壳的男生。
袁清桦说：“我们可是老同学！以后要互相关照啊！”
陈征梨乖乖点头：“嗯！嗯！”
然后袁清桦就掏出来手机，一个很新的触屏手机。
陈征梨立刻羡慕起来，却因为礼貌不敢多看。
袁清桦说：“那我们加个丘丘好友？”
陈征梨说：“我没有丘丘。”他有些羞赧，“我的手机是按键的那种，没有丘丘。”
“噢~老人机！”袁清桦懂了，“你家管得真严。”
她知道有些家长会给小孩配老人机，只有通话和短信功能。
陈征梨只是笑笑没说话。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条纹衬衫的瘦高男人走进来，他的头发是浓密的黑，呈现出没有打理过的凌乱，眼窝凹陷，鼻梁高挺，似乎应该有一副金边眼镜架在上面，他是单眼皮中少见的大眼睛，尽管眉弓压低，却不显得凶狠，双颧高耸，更显得文人气质，尤其是生来清贫刚烈的那种，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让全场安静下来。
“大家好。”他的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清亮，“我是二班的班主任——姚清任。”
“接下来的时间，将由我陪伴大家渡过，不管是曾经与我熟悉的同学，还是接下来将要熟悉的同学，我希望我们能有一段非常深刻且快乐的回忆。大家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我们二班的地理位置是非常优越的，非常方便大家求助。”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们要完成的事主要有以下几件：第一，纪律问题，我们班是要求每一个同学住宿的，除非特殊情况，不能走读。我知道很大一部分人带了手机，今天我就当作没看见，以后我不希望在教室看见任何手机的影子。另外，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要穿校服。第二，和高一的时候不一样，以后我们的周六自习由自愿改为必须，同样地，非必要不能请假，而且周六我们将排出几节课，用来小测，或者讲作业。”
姚清任的语速不快不慢，所有人听到新规定时，不由得唏嘘，小小的声浪在教室中荡开。
陈征梨倒是没觉得什么，住在学校就可以多上一节晚自习，他很乐意，而且不用麻烦小叔一家了。
袁清桦侧头轻声说：“陈征梨，你听到了吗？要强制住校和上自习了，好折磨啊，学校早饭好难吃。”
陈征梨对她的重点表示疑惑。
袁清桦继续说：“不过清北班的住宿是最好的，你知道吗？是四人间呢，就是住宿费也贵两百。”
陈征梨愣了一下，两百……
“先别急着激动。”姚清任等同学们议论了半分钟，继续说：“第三点呢，以往我们清北班比较特殊，每学期可能都会轮换，经过我们年级所有老师商议，以后改为一年轮换一次，两个学期的期末考平均分作为新排名，决定各位同学的去留。”
这无疑是更加重磅的消息，对一些徘徊在100名左右的同学来说显然更友好，毕竟清北班的资源倾斜是有目共睹的，有上进心的同学大都集中在此。
但对陈征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他离江渠的距离变成了一年，整整一年。
他的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差了。
“最后，我们要评选出这学期，或者说这一年吧，的班委，评选结束之后，班委就负责后面的领教材、分寝室了哈，噢，还有暑假作业，我不管你们原来的班布置了什么，都给我一起交上来。尽快办完这些事，大家就去宿舍铺床吧，整理整理，下午的课暂定数学和英语，班委后面来我办公室抄课表。”
姚清任的风格简单明了，没什么废话，直接就开始评选班委。
这些事实际上与陈征梨没多大关系，他向来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除了班长的竞争有些激烈，其他的班干部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下来，最后陈征梨记住了班长叫周麟鹏，是个男生。
他有些惊讶袁清桦没有参与，之前袁清桦在11班的时候可是学习委员。
“当班干部吃力不讨好，我才不愿意。”袁清桦说。
“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姚清任从讲台走下来，很明显是放权给同学们了。
周麟鹏高一起就在2班，不过原来的班长去了1班，他才有机会争取。
这个男生长得很高大，方脸，眉眼周正，看上去就是根正苗红的少年，笑起来也十分自信。
“我们班一共有24个女生、26个男生，接下来呢，就请男生们跟我去领教材吧，女士们多休息会儿，团支书可以正好把女生寝室分配了，名单交给姚老师。”
他说“女士”的时候明显带点调皮，却没几个女生捧场。
不过周麟鹏并不觉得尴尬，带着一众男生出门了。
陈征梨自然也跟在最后面。
领教材的地方就在一楼大堂，经常有穿堂风吹过。
陈征梨旁边的男生说：“真舒服啊，教室里热死了。”
另外个男生说：“对啊，老姚估计不准我们开空调。”
他学着姚清任的腔调：“九月份了，你开空调是想怎样？”
那个男生撇嘴：“拜托，临江市可是四大火炉之一欸！”
“你怎么这么机车噢！”
两个人打闹起来。
陈征梨看着他们，眼中流出一丝羡慕。
“到我们了！”周麟鹏大喊，“大家过来吧，一人抱一点。”
新到的教材散发着墨的清香，一摞摞相叠，最上面的塑封带已经被扯掉了。
排队领书的还有其他班的同学，陈征梨没看自己想看的那个人，也就不再多看。
他分到的是一捆物理教材，不是很重，他小心翼翼地双手环抱着。
旁边那个男生怪叫一声：“这就是知识的重量啊！班长！能不能让我少拿点！”
周麟鹏显然跟他很熟：“少来吧你杨智擎！你给我多抱点！”
杨智擎赶紧跑开了。
陈征梨往教室走，路过1班时偷偷看了眼，但没看清，他们好像已经领完书了，所有人都低着头，一眼望去全是认真的后脑勺。
陈征梨抿着嘴唇，进了2班的前门。
团支书是一个长发女生，身形微胖，脸圆圆的，非常有亲和力。
“给我吧。”林纾亿说。
讲台上已经堆了一些书，林纾亿正组织班委分发下去。
非常高效的合作。
陈征梨没来由的感受到一种差距，来自混乱吵闹的平行班和井然有序的清北班，更来自本身……
他真的可以吗？
分发完教材，还发了两个草稿本和一个巴掌大的日历。
这是姚清任自费送给2班同学的礼物，希望他们能够掌控时间。
对男生来说，分寝室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姚清任没有干预他们的选择。
只是26个男生，总要有2个人和1班、甚至15班的同学合住。
15班是文科清北班，为了区别，一般称为超越班。从15-21班都是文科班，而1-14班则是理科班。
周麟鹏和1班的大部分男生也认识，主动提出可以成为这1/2。
僵持几分钟后，体育委员也站了出来。
对陈征梨来说，无论如何，他都将和3个陌生的同学入住一公寓107。
交完作业、学费等等，一切杂事结束，已经是11点半。
2班大部分人却没有走，一些人在预习教材，一些人在对暑假试卷的答案，林纾亿把下午的课表抄到黑板最右侧。
下午：数学，数学，英语。
晚自习：语文，语文，生物。
林纾亿说：“姚老师说大家可以早点去吃饭，中午好好休息。”
陈征梨不急着吃饭，但是因为要求住宿，他要去小叔家一趟，本来这学期小叔和奶奶说好让他借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