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过渡 ...
-
小叔家离学校很近，在一个老小区里，旁边就是全云川县最贵的洋房小区，光是豪华大气的大理石大门就已经让陈征梨不敢多看两眼了。
小叔家不大，但很干净，地砖反着宁静的光，空气中泛着清新的香气，阳光透过透明的纱漫进客厅。
很像一个理想中的家。
婶婶在外开服装店，小叔刚好做完饭菜准备送过去。
“征梨你自己先吃，我去给你婶婶送饭，别等我啊。”小叔交代完就要走。
陈征梨说：“小叔，我这学期要住宿。”
陈明鑫愣了一下，停下开门的动作，问：“怎么了？”
陈征梨抿着嘴说：“学校要求的。”
陈明鑫没有多纠结，“噢”了一声，说：“那今天是不是要去铺床了？”
陈征梨点点头。
“那小叔下午去帮你行不？”
事发突然，连被褥都没有准备。
“下午，下午我要上课。”
陈明鑫惊讶：“这就开始上课了？”
他又明白了似的：“确实，不愧是清北班，那等我给你婶婶送完饭，顺便给你买四件套去，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去挑挑？”
陈征梨摇摇头，“您挑吧，回头我把钱给您。”
陈明鑫揉揉他脑袋，半是叹气半是笑道：“你这孩子！一家人说这些。我先走了，你自己吃饭哈！”
陈征梨乖乖看着他离开。
等陈征梨吃完饭，又预习了一节数学，陈明鑫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这被子应该还算暖和，早知道住宿嘛，就让你奶去弹床棉絮，你李叔叔家的棉花可好了，暖和！”陈明鑫一边念叨一边喝水。
陈征梨说：“不用的，小叔。”他不想麻烦奶奶。
小叔只当他客气。
陈明鑫休息了一会儿就带陈征梨去学校了。
四人间的条件果然很好，陈征梨还不知道云川中学有这么好的宿舍，上床下桌，连带中间的楼梯都是木制的，桌子旁有一个又大又深的衣柜，最主要的是，墙壁上有一个插座，他以前宿舍的插座军训后就被封上了。
阳台和卫生间跟八人间的一样。
陈明鑫都不由感叹：“这宿舍比你哥大学那个还好！”
看来这贵的两百也不冤枉。
四张床有三张都放了东西，他只能选择靠门这一侧的最后一张。
陈明鑫帮着陈征梨擦了桌椅，又铺上被褥，陈征梨就要赶他走了。
毕竟今天已经很麻烦小叔了。
陈征梨认真地道谢，又把陈明鑫送出校门。
这一来回，午休时间所剩无几，陈征梨直接去了教室。
两点半铃声响起，周凌志走进教室。
陈征梨知道他是年级主任，以往总在升旗仪式看到他，老是板着脸，好像天生缺乏笑的神经。
周凌志教数学，身形却壮实得像教体育的，也不爱穿什么衬衫，纯色的棉T和运动裤就是他的皮肤，头发也剃得很短，眉间是分外明显的川字。
“一直以来，我都负责1班和2班的数学。”周凌志的声音中气十足，却不粗犷，甚至有些播音腔的磁性，“新的学年，我也看到班上少了些熟面孔，多了些生面孔，希望大家在高二能和谐共处，一起进步。”
“第一天，没什么内容，谁是数学课代表？”
一个女生站起来，说:“是我！”
周凌志点点头，明显认得她:“好，李知仪，你来把这些卷子发下去。”
陈征梨才注意到他抱进来的一叠试卷，班上同学也因为这句话躁动起来。
原来的2班同学见怪不怪:“又来了又来了，开学处刑现场！”
新来的2班同学一脸惊恐:“开学就考试吗？这么严？！”
陈征梨也跟着紧张起来。
袁清桦说:“看起来不像是新卷子。”
周凌志等同学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喝了口水才说:“你们的期末考，这就来看看吧。”
底下一时惊呼惨叫混成一团。
下午本身就容易困倦，又是这样明晃晃的晴天，更重要的是数学带来的魔力。
台下已经有人半阖着眼皮，强撑着划出鬼画符般的笔记。
陈征梨却听得很认真，周凌志的风格主打一个简洁高效、直中要害，基础题全跳过，他只讲他认为值得探讨的题目。
陈征梨的数学是强项，期末考了141分，但在周凌志的讲解中，竟然发现最后一道选择题是蒙对的，思路在第二步就错了。
他做了个记号，准备晚自习抄进错题本里。
袁清桦听得有些吃力，她的数学处于中游，有些时候甚至听不懂，更何况玩了一个暑假，一些基础知识都忘光了。
听不懂就很容易逃避，她侧头看了看陈征梨，发现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配得上明眸善睐这个词了。
陈征梨没发现同桌的目光，可能发现了也不会很在意，他向来擅长专注一件事。
没想到陈征梨还长得有点清秀。
袁清桦心里嘀咕，又转过头看黑板了。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陈征梨还没从学习状态回来，仍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前桌站起来抻懒腰，不小心碰到他的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吓得他一抖。
尤甜转过来道歉:“碰到你了吗？对不起啊！”
又看到他的卷面得分，发出一声“哇”。
“你好厉害！141诶！”
陈征梨迅速脸红了，“没有。”
不知道是回答哪一句。
尤甜说:“我叫尤甜，你叫什么啊？”
陈征梨把试卷倒过来给她看自己的名字。
“陈征梨！好听噢！”尤甜笑起来确实很可爱，两颗虎牙若隐若现，嘴角还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以后能问你数学题吗？”
陈征梨说:“互相、帮助。”
接水回来的袁清桦挑了挑眉，“你们这是？”
尤甜朝她露出了更甜妹的笑容:“你好呀，我叫尤甜。”
袁清桦回了自己的名字，又问:“你们在讨论数学吗？”
尤甜说:“是呀！陈征梨好厉害的，能考这么高的分！年级第一也才考145呢。”
陈征梨不知道这个“才”是从哪比较来的，他打听到江渠考了139，自己能有一科超过他，已经非常开心了。
袁清桦看着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笑容，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人家夸你呢，陈征梨。”
陈征梨这才说:“噢噢，谢谢你。”
尤甜被他逗乐了，“不用谢。”
袁清桦一副看透的表情，对尤甜说:“咱们以后互相帮助啊！”
尤甜说:“好的呀。”
真是人如其名了。
袁清桦心里想到，又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陈征梨，这小孩心事就多了。
第二节课也是数学，周凌志准备直接讲完试卷，所以进度拉得飞快，一不小心走神可能就错失一道重点。
这样下来所有人都听得头昏脑涨，尽管大家都是前百的优等生，放假回来第一天就面临这种强度还是有些吃不消。
袁清桦直说自己死了好多脑细胞。
尤甜的同桌也是她的室友，名叫李思青，期末考了语文单科第一，然而数学也是和尤甜同病相怜。
“清桦，我们一起去买点吃的呗。”
三个女生很快建立了友谊。
袁清桦问陈征梨:“你要吃点什么吗？帮你带。”
陈征梨摇摇头，他经常挨饿，已经习惯了。
袁清桦只当他不饿，做完眼保健操就和尤甜、李思青去小超市了。
下午还有一节课是英语，姚清任的课。
姚清任没有一来就讲题，先说了分小组学习的事。
这是云川中学的传统了，学习互助小组，有很多活动都是由小组开展的。
“大家都是自觉的学生，我就不强制分了，我看你们坐的位置也是自己选的，那就按照现在的座位，6个人一个组，中间那个组多两个人，给大家十分钟互相自我介绍选出小组长。”
姚清任说完就端着保温杯坐下了。
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按姚清任的说法，4排即是一组，教室里一共有四个竖排，其中一个竖排是13个横排，其他的都是12个。
陈征梨就在第4竖排的最后一排。
他前面是尤甜和李思青，再前面则是两个男生。
那两个男生直接离开座位走过来。
戴眼镜的叫阳铭，瘦瘦高高的，另外个叫张译先，体型壮实。
阳铭是化学课代表，也是期末化学单科第二，而张译先是生活委员。
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在尤甜的努力下，大家还是聊了一会儿天。
阳铭问：“陈征梨你是哪个寝室的？”
陈征梨说：“107。”
张译先惊讶：“跟我一个寝室的！兄弟，晚上一起回去啊！”
阳铭选择和之前的室友一起住，他们都是2班“原住民”。
张译先又说：“我们寝室有个兄弟掉出100名了，所以搬出去一个，回头我再跟你介绍一下其他两个人。”
他虽然又高又壮，脸颊却肉肉的，说话也非常温和。
陈征梨点点头，“好。”
另外三个女生聊的就不一样了，她们已经快进到周末出去逛街了。
9月1日是星期四，马上就到周末了。
阳铭问：“你们要去买什么教辅吗？”
张译先说：“五三就可以了吧？”
相当经典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阳铭说：“我想再去挑挑化学的题。”
袁清桦插了一嘴：“不愧是化学课代表，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选组长！”
其余5人才想起来这回事。
“有谁主动吗？”尤甜笑眯眯地。
陈征梨问：“小组长需要干什么？”
张译先说：“不干什么吧，就收收作业管管纪律？”
李思青则冷不丁说：“要成绩最好的吧。”
“有道理。我考了67名。”袁清桦首先应和。
其余人纷纷说了名次，阳铭考得最高，排到了62名。
但阳铭不太想当小组长，袁清桦也不想，互相推辞，最后竟然转到了尤甜这里。
尤甜哭笑不得：“我可是考得最差的啊！”
李思青没有异议：“加油，看好你。”
陈征梨看了她一眼，有点奇怪她的态度，但也没有多想。
尤甜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很快投入：“以后求着组长吧，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她的语气软软的，一点也没有威胁的样子，反而很可爱。
三个男生都不太擅长应付，招架不住。
正好姚清任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回座位上。
“都选好了吧？从门口这边第一大组开始，编号1、2、3……8，大家记住自己的组号，后面我们轮换座位也是顺时针昂，组长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姚清任又说：“接下来，我们讲讲期末的事，我看了大家的成绩，我们班的英语还算不错，单科第一也在我们班，试卷呢我是拿回来了，后面课代表去拿来发了。我觉得不难，所以不讲了，有问题的私下找我。剩下的时间，我们来听一段听力，信息委员呢？把多媒体打开。”
有男生悄摸摸地说：“网管！快上！”被姚清任瞪了一眼。
一个胖墩墩的男生站起来上去了。
姚清任在一边说：“这篇听力有点难，大家仔细听，听完自己在纸上写出来概要，我等会抽问。”
陈征梨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听力，连题目都没有，心里有些慌乱，而且他的听力是几大项目里面最弱的，别人用MP3练习的时候，他只能坐在小板凳上磕磕绊绊地自己读。
背单词、语法并不算难，他初中的时候就为此付出了许多，可惜听力几乎没有别的机会去练了，陈征梨紧张地握紧了笔杆。
后面姚清任点名的时候，陈征梨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好在最后也没有点到陈征梨。
下课之后就是晚餐时间，大家早就饥肠辘辘，纷纷往食堂走去。
“啊！我忘记充饭卡了！”袁清桦突然叫道。
陈征梨说：“我的借给你？”
袁清桦说：“不用啦，我和甜儿甜她们去吃。”
尤甜转过来笑着说：“我先去给你买吧，你去排队充卡。”
三个好姐妹手拉手走了。
陈征梨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他几乎把刚才的听力翻译了一遍，结合姚清任的讲解在错误的句子下面用红笔订正了。
痕迹很多，代表进步空间很大。
陈征梨抿着嘴，准备去操场走走，他经常不吃晚饭，已经很习惯挨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