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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留恋 ...
陆明慎眸色一深。杜家?她又打得什么主意。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乖顺,沈秋晚脸色稍霁。
一想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由一阵心虚,不敢直视对方,只是盯着他倒映在铜镜里的影子瞧。如果沈念安有幸探寻到机密,她也可以趁此窥见杜家一角;如果沈念安不幸被发现,那这就是她与沈念安的最后一面。
一股酸涩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口。
沈秋晚说不出自己对沈念安到底是何种感情。厌恶?憎恨?喜欢?好像都不是。
“沈念安。”
她轻轻唤了一声,两人的视线于铜镜中交织。对视的一瞬间,沈秋晚愣了下神。
“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吧。”
沈秋晚没有看到沈念安的表情,因为她眼睛酸得难受,视线更是一片模糊。
一想到沈念安会死,她竟是不由自主想起他的好来。尽管,那也算不得什么,但沈秋晚竟是破天荒的留恋起来。比如,沈念安凡事都会亲力亲为,为她下厨做饭,为她洗衣刷鞋,为她守夜……
沈秋晚突然轻笑出声。
她大抵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这算什么?不过是寻常丫鬟都能为她做到的事情,有什么可稀罕的。
可是,沈秋晚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她不是安平郡主,不是长公主的女儿,没有一个皇帝舅舅为她撑腰。如果抛开所有的一切,沈秋晚就只是沈秋晚,又有谁还会愿意为她做这些?
陆明礼?陆明诚?陆明慎?还是……沈念安?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沈念安。她突然就不舍得让沈念安去死了,最起码不是现在。
望着铜镜中整齐的发髻,沈秋晚不由自主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挺喜欢。于是,她难得大方地夸了一句。
“不错。”
陆明慎注视着她侧脸,嘴角微微勾起。等他们成亲,他每天都要给她梳头描眉。
“沈念安。”沈秋晚顿了顿,“有空你教教兰心她们吧。”
免得哪天死了,就没给她梳这么别致的发髻了。沈秋晚垂下眼,长睫掩盖住其中复杂情绪。等她再抬头时,眼中情绪早已无影无踪,她瞟了眼窗棂。
天色已晚,暮色沉沉,压得人心口闷闷的,几乎要喘不上气。
她突然说:“你还是离杜家远些吧。”
-
翌日,清晨。
沈秋晚正在用早膳,突然一个丫鬟挑了门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她立马不悦看过去。
丫鬟福了福身:“郡主,三殿下拜访。”
闻言,沈秋晚手中的筷子一顿,一个没拿稳差点掉下去。她抿抿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想到皇宫中的那件事,她便烦得很,根本不想再见陆明诚一面。
沈秋晚皱起眉:“我今日有事,不便见他,你让他回吧。”
“是。”
没过多久,丫鬟又回来了,不等沈秋晚开口询问,她便说:“郡主,三殿下不肯走,说是就一小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沈秋晚斟酌了会,沉着脸点点头:“你让他等着吧。”
她磨蹭了很久,一顿早饭吃了能有一个多时辰,沈秋晚听丫鬟说陆明诚还等着,才不情不愿动身朝正厅去。她刚一露面,陆明诚就迎了上来。
“表、表妹。”
“嗯。”沈秋晚面无表情绕开陆明诚,坐到一旁座椅上。
陆明诚跟过来,站在她身旁,满脸愧色:“表妹,昨天的事,我……”
不等他解释完,沈秋晚就毫无耐心地打断了他:“昨天的事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三表兄若是为此而来,就请回吧。”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明诚:“表妹其实我不是……”
他不是故意撇下她不管,他知道自己没有本事,拦不住大哥,他也不敢正面与大哥对抗。
可是,他也没有对表妹弃之不顾。
他知晓四弟还没有出宫。四弟武功高强,又背靠镇国公,更是表妹的未婚夫。所以他是去寻四弟了。
沈秋晚再次打断他:“不是什么?昨日我看得一清二楚,三表兄分明是怕极了太子,吓得落荒而逃,三表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沈秋晚心里就一阵后怕。
还好她没有选陆明诚。
如果她真选了陆明诚,怕是有朝一日,太子要她,想必他也会将自己亲手奉上的。
这一番让陆明诚脸羞愧难当,更是无地自容。他红着脸,辩驳的话说不出一句。
沈秋晚赶人:“三表兄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说罢,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却被陆明诚拦住。看着对方焦急的模样,沈秋晚不解扫他一眼。
“三表兄还有什么事?”
“表、表妹。”陆明诚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你要当心大哥。”
“当心?”沈秋晚挑挑眉,嘲讽一笑。
陆明诚一脸凝重地点点头:“表妹,昨日我恰巧碰见大哥偷偷出宫,或许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所以来提醒你一声。”
沈秋晚:“那真是多谢三表兄了。”
-
送走陆明诚后,沈秋晚独身一人去了书房。不知怎的,自从听陆明诚说了那番话,她这心里就一直安稳不下来,右眼皮更是直跳。
沈秋晚手抖了一下,写错了。
看着那个墨点,她心中烦躁更盛,当即就把写错的那张撕下来,团成一团扔了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她安慰自己。
今年才景元二十四年,舅舅尚且健在,还能为她遮风挡雨,她还是大周最尊贵的安平郡主,又何必杞人忧天。
门口传来轻微响动。
沈秋晚抬眼望去:“沈念安?”
对方微笑着点点头,朝她走了过来。等沈念安走近,沈秋晚才注意到他手上拎了个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点心。
她脸色稍霁:“沈念安,这是福源斋的?”
沈秋晚说着,用另一只没有拿笔的手,捻起一块牛乳糕,咬了一口。口中却有些发苦,她顿时就没了兴致。
随手把咬过的点心扔了回去,扭头朝外走去。
陆明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快速捡起桌上那块被她咬过的点心,在她咬过的地方,轻轻覆了上去。
他闭上眼,感受着她独有的气息,沉浸其中,直到被人打断。
“沈念安,你快过来!”
沈秋晚的催促声从窗外传来,陆明慎不得不放下那块糕点,出去寻她。瞥见卧房中的那一抹身影,他连忙走去,刚踏入房门,就听到沈秋晚的责怪。
“你干什么去了?好慢。”
“快快,给我梳头。”
他刚拿起梳子,又听她提要求。
“不要太花哨,也不要太老气。”
“嗯……就是寻常姑娘家的发髻就可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吧?”
陆明慎拿着梳子的手一顿。
沈秋晚解释:“我打算出去走走,好久都没在京城里逛过了。总在屋里待着,我都快发霉了——”
她突然转过头来,眼睛亮亮的:“沈念安,你也一起来吧。”
陆明慎愣了下,点点头,快速帮她梳好了头发。
沈秋晚换了身衣裳,等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后,不悦皱起眉:“沈念安,你换身衣服去。”
年纪轻轻,穿得乌漆嘛黑做什么。
陆明慎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看自己,又抬起头看看她身上鲜亮的衣裳,脸上一红。
好像是有点不太好看。
他愣神的功夫,就见沈秋晚已经隔壁门前。她毫不客气推门而入,招呼他:“沈念安,快过来,我去帮你挑一件。我眼光好,定能挑出最衬你的衣裳。”
陆明慎垂下眼,慢吞吞挪了过去。
望着他一衣柜的黑色长袍,沈秋晚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回过头,见他还没过来,她一板脸,低吼:“沈念安!你这都是什么?”
陆明慎一脸无辜朝她眨眨眼。
沈秋晚顿时无奈地泄了气,轻叹一口:“就先这样吧。”
回头再让人给他做些颜色鲜亮的衣裳。
陆明慎两只手交叠在身前,低着头不敢看她。
小时候在冷宫,他只能捡一些宫人不要的衣裳来穿,那些打杂的下等宫人,基本都穿得灰扑扑的。后来,他外祖镇国公注意到他的天赋,派人每日教他习武,他自是没有机会穿浅色衣服。
若是她喜欢,以后他就穿给她看。
他往桌子旁走了两步,想要找出纸笔同她解释,胳膊却猛得一紧,被她拉着朝外走。
她边走边说,眉眼上扬。
“沈念安,咱们得快些了。漱芳斋新来的月姑娘,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若是去晚了,就听不上了。”
他身体一僵,眼神落在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笑意在嘴角蔓延开。
-
漱芳斋,二楼雅间。
沈秋晚目不转睛盯着一楼中央的那抹倩影,满脸陶醉。
一曲毕,月姑娘先去休息了。
等待的间隙,她闲得无聊,伸手把窗户又推开了些,但还是感觉有些闷热,于是她回头看向他。
“沈念安,你去要把扇子来给我扇扇,太热了。”
陆明慎连忙往外走,去寻店家。
刚下了一楼,还未去找店家,他便眼尖地瞥见大厅角落中,有一伙人,相貌明显异于常人。
不是大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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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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