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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愿意 ...
沈秋晚浑身紧绷,突然,她感觉肩上一松,僵着脖子往身后看去。
只见陆明礼整个人飞了出去,甚至都出现了残影。沈秋晚呼吸一窒,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她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身前。
他轻声说:“晚晚表姐,我来了。”
“四表弟?”
“别怕。”陆明慎挡在她身前,又回过头看她一眼,“我在。”
别怕,我在。
沈秋晚望着他宽厚的背,那颗慌乱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原本犹如噩梦的陆明礼,此刻再看,竟是渺小到不值一提。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咳、咳咳,你们——”
陆明礼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丝丝鲜血,还未来得及抬起头,视线里就多了双黑靴,冰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耻。”
陆明礼忍不住反驳:“陆明慎,我是你兄长!”
陆明慎突然蹲下身,与他对视:“兄长就可以做尽下流之事了吗?”
陆明礼咬牙切齿:“那也是你们逼我的。”
“公然违抗圣旨,也是我们逼你的?”陆明慎挑挑眉。
陆明礼一顿,反驳:“我怎么就违抗圣旨了,四弟,你休要胡言乱语。”
陆明慎:“我同郡主的婚事,乃是父皇亲赐,你强迫她,不正是公然违背父皇的旨意吗?”
“陆明慎,表妹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
陆明礼还未说完,拳头就迎面袭来,凌厉带风,他眼前一黑,就看到了满天星辰。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对方冷冽的质问。
“你的妻?”
“我的……”
陆明礼不敢再嘴硬,立马改口:“我想我们兄弟间有些误会,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啊——”
沙包大的拳头,犹如密集的雨点,噼啪落在陆明礼的脸上、身上。打得他哇哇乱叫,抱头鼠窜,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现在和条丧家犬一样哀声求饶。
“四、四弟,都是我不好,你、你不要再打我了。”
“表妹,表妹,你快劝劝四弟。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明日就去给你赔罪,给你那两个丫鬟赔罪,放、放了我吧。”
“求求你们……”
陆明礼鼻青脸肿,满地乱爬。
见到如此场景,先前一直堵在沈秋晚心口的那股气,一下子都出来了,她看向陆明慎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看着朝自己爬来的陆明礼,沈秋晚后退半步,冷呵道:“滚!”
陆明礼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走。
直到现在她才感到后怕,若不是陆明慎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到前世两人后来尴尬的关系,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如果他真得逞了,你还会——”娶我吗。
不等沈秋晚说完,陆明慎打断她:“我会杀了他。”
“那你还愿意……”沈秋晚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声,却还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愿意。”
沈秋晚抬起眼,惊愕看向他,只听他再次重复:“我愿意。”
“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想,我就愿意。”
-
长公主府。
沈秋晚整个人泡在浴桶中,温水漫过肩头,她双手环住自己,盯着窗棂上花纹出神。
她好像从未看懂过陆明礼。
尽管前世夫妻十年,所谓正人君子,也不过如此。她想起两人之间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巨大的悲伤在心口蔓延。
盈盈,她的女儿。
“盈盈……”
沈秋晚低声呢喃着,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滴入水中。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她回头看去:“兰心,你哭什么?”
兰心吸吸鼻子:“奴、奴婢没有哭。”
“好了,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克制,想哭……便哭出来吧。”沈秋晚低下头。
兰心小声说:“郡主,奴婢怕。”
“怕?”沈秋晚顿了顿,“如今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明日我——”
兰心扑通一声跪在她身后:“郡主,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是怕您受到伤害。”
沈秋晚一怔:“等我同四皇子成亲,他自会护住我,有什么可怕的。”
兰心:“可那毕竟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沈秋晚眼神一暗,从浴桶中猛得站起身。还未等兰心擦干她身上的水珠,便着急披了件衣服出去。
“沈念安!”
她刚跨出浴室房内,就看到沈念安从外面回来,二话不说上去抓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转。
“沈念安,你又出去了?”
陆明慎垂下眼,以为她对自己总往外面跑而不悦。心里琢磨着起来,哑巴管家这个身份是有些不太方便,等两人成亲以后,他便寻个机会,彻底换回真实身份。
没等他想完,陆明慎便听到她颤抖的声音。
沈秋晚说:“沈念安,我们走吧。”
前世惨死如梦魇一般,紧紧缠绕着沈秋晚。一想到那种巨大的痛苦,她就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无法呼吸。
走,她得走。
唯有离开,她才能彻底躲过这一劫。就算嫁给四皇子又如何,等太子成了天子,到时候她还是死路一条。
甚至、甚至……
沈秋晚不敢继续往下想,她总觉得依照太子的心胸,来日他继位,她会比前世死得更惨。
于是,她又重复:“我们走吧。”
走?她要去哪?陆明慎不解看她。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沈秋晚艰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重生第一日,马车失事,她被沈念安带走。可能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指引,但当时她却毫无察觉,铁了心要回来。
她真傻。真的。
“沈念安,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天下之大,沈秋晚不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所以,沈念安我们走吧。”
沈秋晚深吸一口气,望向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她想,沈念安一定会答应的,毕竟他本来就打算带自己走的。
然后,在她满含期待的注视下,陆明慎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她。他怎么可以拒绝她?
沈秋晚不可置信地看他:“沈念安?”
陆明慎侧过脸,躲开她受伤的眼神。对,他不想走了。他迟早会是沈秋晚拜过天地、入了玉碟的正头夫君,何必?何苦?
见他反应,沈秋晚心下一沉,但仍旧不死心追问。
“沈念安,我们走吧?”
沈秋晚等了很久,久到她那颗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直至凉透。她脸色越发苍白,连身形都变得有些摇摇晃晃。
但她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他的手臂,张了张嘴并未发出一点声音。那句“为什么”被她咽了回去。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没有必要再自讨无趣。
沈秋晚整个人好像瞬间被抽干了精气,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眼,这会黯淡到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她背对着他:“沈念安,你走吧。”
或许她注定要死在这冰冷的皇城里,如果命运无法改变,不如在死亡来临之前,珍惜当下。最起码这一世,还有个要护着她的四皇子。
沈秋晚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身后人离开的动静,她有些不解转过身。见沈念安还站在远处,沈秋晚微微蹙眉。
“你走吧。”
陆明慎似乎没有听到,垂首站立在她身前,宛若一尊雕像。
沈秋晚愣了愣,先是不解,随后突然愤怒起来。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从里面翻出个瓶子,重重扔到了他面前。
“解药给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见他还不走,沈秋晚拔下头发上的簪子,狠狠刺向陆明慎心口。然而,陆明慎并未躲闪,任由她将尖锐冰冷的簪子刺入自己心口。
咸腥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
沈秋晚瞬间清醒过来:“你怎么……不躲?”
陆明慎抬起眼,怔怔地盯着她的脸。为什么让他走?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吗?低头看着身前的簪子,陆明慎突然笑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把簪子又往身体里送进去几分。
嗯。
她谁也不爱。
不过他爱她,就够了。
-
“呼——”
沈秋晚靠在床上,喘着粗气,背后更是被冷汗打湿一片。但看着空无一人的卧房,她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暂时放松。
终于把人送出去了。
一回想刚才的经历,她就忍不住汗毛直立。沈念安绝对不是正常人!
试问哪个正常人,不仅任由别人伤害自己,还帮着对方加深伤害?更离谱的是,他甚至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五个字:不要赶我走。
不要赶我走。
这五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回旋在沈秋晚大脑中。
沈秋晚无比后悔带沈念安回来。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但是,她现在也没办法,生怕刺激到这个疯子。
嗯,暂时先这样吧。
等成亲以后,叫四皇子处理这个棘手的麻烦。想到这里,她心情好了不少,翻出那件尚未绣完的嫁衣,兴高采烈地绣了起来。
绣了几针,沈秋晚累了。
然后,她抱着尚未完工的嫁衣,走到铜镜前,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望着镜中年轻明媚的自己,沈秋晚不由自主弯起唇角。
突然,她瞥见铜镜边缘的一道影子,顿时收了笑,转过身去:“沈念安,你怎么来了?”
陆明慎从身后拿出一包点心,小心翼翼捧到沈秋晚面前。
看着点心,沈秋晚面色有些不自然,僵着脸点点头:“放桌上吧。”
陆明慎照做。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沈秋晚注意到他胸口干了的血迹,她愣了愣,问:“疼吗?”
陆明慎手指一颤,轻轻摇了摇头,心里说了句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沈秋晚满眼不相信,她朝他努努嘴,“行了,等会去找个大夫看看,钱自己从账房支,免得叫人看了说我苛待你。”
陆明慎眼底一片复杂。
他盯着她的脚尖看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念安,等你好了,可以多去杜家附近转转。”沈秋晚半眯着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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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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