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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蛊2 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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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冉，你怎么了？快醒醒！”旁边有人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苏冉猛地睁眼，如同溺水之人突然获救，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的室友——王志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着气。
苏冉望向四周，所有人都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疑惑的看着地上的他。
王志明的表情十分震惊：“你怎么了？突然大喊大叫的，还摔倒地上去了？”
苏冉感觉自己仿佛还身处于另一个世界，有种不切实际的恍如隔世之感。
“我看到……咦？夏天霓呢？”
坐在前排被一圈男生包绕的夏天霓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来，向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
王志明恍然大悟，猥琐一笑，悄悄在苏冉耳边道：“班花啊，原来如此，你小子还敢肖想人家！”
不知道夏天霓脑补了什么，脸颊微红，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
苏冉解释道：“不是！她刚才——不是还坐在后排的吗？”
“班花一直都坐在前排的啊。”
见苏冉一脸茫然，王志明继续说：“最后一排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我看见你在睡觉，就没来打扰。”
“谁想到你小子刚才发疯似的在那大喊大叫。”
苏冉彻底愣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他感到头昏脑胀，一时之间难以理清思绪。
大巴车在一个村口缓缓停住，司机的嗓音有些疲惫，又混杂着兴奋：
“到了，前面就是乌水村。”
本因长途乘车而精神恹恹的人们终于雀跃起来，一改之前疲丧的面容，争先恐后地收拾行囊，一个个卯足了劲儿挤着下车。
王志明麻利地背起大包小包，还不忘拎着苏冉一起下车，嘴里念叨着“饭、饭”，脑子里开始幻想美味的农村坝坝宴。
村长站在村口热情的迎接大家，和司机寒暄客套了几句，便招呼着几位大姨大娘把这群饥肠辘辘的家伙带去饭桌上。
王志明如愿以偿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农村坝坝宴，如同恶狗扑食，风卷残云般地把所有菜捡了个遍。
“嘿嘿嘿，红烧肉、粉蒸肉、炖土鸡、酸菜鱼、老鸭汤、炸酥肉、炸春卷、香辣肘子、粉蒸排骨、腊肉拼盘、凉拌黄瓜、皮蛋豆腐、排骨莲藕汤、干煸四季豆、蒜蓉空心菜嘿嘿嘿嘿嘿嘿……”
他一边吃，一边不忘夹点到苏冉的碗里：“儿子，吃啊！”
苏冉：“……”够了，他受不了别人看傻子的视线。
吃完饭后，苏冉生拉硬拽硬是把宋志明拖走了。
苏冉毫不怀疑，放任宋志明继续待在饭桌上，他能去啃别人没吃干净的肉骨头。
等解决了温饱问题，司机拿出手机想导航一下酒店位置，却发现村里信号很弱，网页加载了半天还是不停转圈。
他气得想骂娘，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学校原定好下午三点左右到，做完调查走访后到附近酒店休息。但乌水村建于山上，地势又隐蔽。山路崎岖，导航频频出错，他们实际到达的时间晚了五个小时左右。
之前规划的距离村庄最近的酒店，也要几个小时的车程。
鉴于天色太晚，村长划了处平时闲置的空房子给众人，说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大家将就睡一晚。至于调访的事，可以等到明天再弄。
司机一听，激动地连忙应下。开了半天车，他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睡觉。
房屋有两层，彼此之间连接的木质楼梯有些腐朽了，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缺口，上面结了大大小小的蛛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布满了潮湿的青苔。
房间的灯也是坏的，村长说是找村里懂的人修一修，去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却没带人，怀里揣着几盏老式煤油灯。
同行的女生们有些面露难色，但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村长愿意让出房子给他们住已经很好了，因此也不好再要求些什么。
众人商讨了一下，决定司机和男生们住一楼，几个女生住二楼，好有个照应。
等众人差不多将行李放置好，夏天霓提出要是大家不想睡的话，可以来二楼一起玩狼人杀，立马引起几个男生的附和。
司机倒是摆摆手说他在一楼睡下了。
至于苏冉，被王志明以“吃太多了撑得慌”为理由拉去散步消食。
他和王志明优哉游哉走在石板路上，走过乌水村的一户户人家。
乌水村因地势偏僻，远离城郊，从而保留了山村独一份的自然纯朴之美。
它因被众多河流环绕和穿过而闻名，傍晚，依旧能看到河岸边妇女用棒槌敲打着衣服、孩童彼此间嬉戏玩闹的身影。
忽然，王志明停住不走了，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
苏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房内，一位衣着朴素的女人半蹲在地，将男人泡在木桶里的脚拿出来用毛巾细细擦洗着。
男人的脚不安分地乱动，像小孩子一样胡乱四处踢，差点把木桶打翻。他朝苏冉扮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笑着，脸上的皱纹都堆叠到一起。
女人注意到他的举动，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她尴尬一笑，笑容里藏着窘迫与苦涩。
苏冉扯了扯王志明的衣服：“别看了，快走吧！”
他们走出一截路后，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村庄外围。
月明星稀，树木茂盛，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而下。柳树垂落的枝条静静躺在无波的水面上，月亮在湖面洒下一地碎光。
王志明一声惊吼把此刻大好的氛围一拳干碎——
“苏冉，我想拉屎！”
“……”
“怎么办啊，我憋不住了！”
“……”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
王志明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冉嘴角一抽，无言以对。内心经过激烈的天人交战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总不能让王志明随地大小拉吧。
这种事在他当自家猫猫的铲屎官时已经搞得很熟练了!
“唰啦啦——”平静水流被搅乱的声音。
苏冉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少年背对着他从水中缓缓站起，伸手将垮在腰间的衣服拉到肩膀，水滴顺着他长长的发梢落下，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小小的涟漪。
他身着靛蓝色的长衫，上面的花鸟、鱼虫的刺绣用银丝勾勒，异常精美。脖子上挂着小巧的平安锁，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辉。
少年赤着足从溪水中走出，双脚白皙，缠在脚腕的一圈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双大海一般幽蓝的眼眸直直望过来，将苏冉惊慌失措的模样尽收眼底。
“哎哎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什么都没看到！”
少年歪了歪头，似乎没听懂。
苏冉的脸“唰”一下变得像个红透了的番茄，他不敢再待下去，用此生最大的速度逃离了案发地点。
月光下，唯余少年一人的影子。
“……苏……冉。”
他叫得极为拗口，对这几个字很不熟练。
“……苏……冉……苏……冉……苏……冉……苏……冉……”
“苏冉！”
王志明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见苏冉整个人魂不守舍的，王志明不客气地晃了晃他的脑袋：“喂！发啥呆呢？”
苏冉这才反应过来：“王志明？你刚才跑哪去了？”
“我找了一户人家问能不能借他们的厕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随地大小拉呢。”
“想屁！你爹我是那种人吗？”
王志明一把捞过苏冉的肩，带着他往回走：“怎么越来越冷了，咱们快回去，别把小爷我冻死在外面了。”
冷吗？苏冉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卫衣，并不觉得有多冷，顶多是夜间柔风袭来的微凉。
看着王志明冷得瑟瑟发抖那样，他心里感到鄙夷——平时王志明总嘲笑他是个弱鸡，实际上居然比他还虚。
等他俩回到房屋，发现一楼只有司机酣睡如泥，其他男生全跑到二楼玩狼人杀去了。打开房门，这批人正打得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王志明即刻兴致勃勃地举手表示自己要参加。
夏天霓是法官，说现在战况正焦灼，让王志明下一轮再参与进来。
苏冉走到外面的阳台，倚在围栏处，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围栏上。
夜间的凉风袭来，轻轻吹起他额前的发梢。
乌水村用石子铺成道路，小路蜿蜒曲折，彼此环绕，勾勒出坐落在此地的无数村落。
此刻不少人家都睡下了，只剩下少数的房屋，窗子透出些许昏黄的光，洒在屋外的石板路上。
忽然——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在夜色下显现。
那人隐于房后，屋檐投下的阴影掩住他的大半身躯。
他与苏冉不经意间对视，一触即分。那人迅速转身跑走，销匿于夜色之中。
“啪嗒!”
一串系着红穗的银铃掉在了石板路上。
“哎！”苏冉想喊住那人提醒他东西掉地上了，可他跑得太快，一瞬间就没了影儿。
苏冉转身离开阳台，直奔楼梯而去。
王志明见他出门，问干什么去，他只是简单回了一句，便急匆匆跑开了。
王志明本想跟苏冉一起，夏天霓却拉住他说游戏要开始了，让他回座位上去。
王志明转念一想，苏冉跑得这么快，他也不一定追的上，索性留了下来。
屋内，破旧的木桌中央摆放着一盏煤油灯，玻璃灯罩里面，红色芯火一跳一跳舞动，散发出微弱的橘色光芒。
夏天霓托腮含笑，望着紧紧闭目的人们，不紧不慢道：
“天黑请闭眼——”
苏冉跑到石板路上，拾起那串银铃。
他抬起头。
前方，少年静静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凝视着自己。
“狼人请睁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