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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骨灰 ...

  •   蜜蜂狗跑车——布加迪威龙在青春街8号停下,映入眼帘的是极简风格门脸儿,彩色玻璃窗前挂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天青陶艺工作室”,底下花坛里种着漂亮的无尽夏和牵牛星。

      隔壁卖燕窝的年轻姑娘探头,对着这辆比较少见的车好奇观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车但肯定很贵,还以为是哪个富二代来大批采购自家燕窝。

      等林雨潮从车里出来,一时间惊得说不顺话,“这......雨潮哥,做你们这行居然这么赚钱吗?!”

      林雨潮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车,这是我弟弟的。”

      工作室门被打开,林雨潮先拿了放在置物架上的手套戴好,工作场合几乎没有摘下过。他先往后院走,那里有一批上午取出来的瓷器,其中有几件就是那个句号人的。

      逐一搬到推车上后,林雨潮抽了一块丝绸质的白布笼罩在推车的作品上包好,同时,身后的门铃响了。

      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

      门后的人第三次到访,每次都能感受到此间陶艺店主这个神似柔弱富二代对于金钱的追求,这次更严重,都已经开布加迪了,还在乎陶艺店的收入吗?

      “我刚刚忘记把门口的休息牌换掉了,请进。”林雨潮推开门,见到了这位事先约好的来客。

      平心而论,这是一种很客观的身材和很客观的帅,林雨潮见他第一面就想起了古希腊雕塑,并非此人真是女娲炫技之作,而是让人感觉十分流畅。

      是,就是“流畅”,可惜手艺太差,足以掩盖所有优点。

      “谢谢,上次来忘记写姓名电话了,还担心你会忘了我是谁。”

      确实忘不了,只有你捏出来的东西最让我费心。林雨潮目线下移,自己心里犯嘀咕。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个用句号当昵称,棋子当头像的年轻人对林雨潮递了递手,“我是尚观棋,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观棋。”

      林雨潮心领神会,把包裹系了个扣,郑重地将这些陶瓷制品挂到了尚观棋的手腕上,“你好,我叫林雨潮,下雨的雨,潮湿的潮。”

      空气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凝滞,尚观棋清了一下嗓子,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林雨潮则去摆弄其他摆件,最近压在手里的大件瓷瓶和雕塑林雨衡也没来取,摆的工作室满满当当,他心思跑马跑到老林家二公子的社交名单,心里还是在意那所谓的意大利人脉。

      好人坏人?靠谱吗?林雨衡可是个年纪轻轻的傻子。

      似乎是也怕尚观棋尴尬,林雨潮一边看瓷瓶一边后退,单手撑到了贴墙的桌案上随口问道:“要打开先看看吗?”

      噔!

      一声巨响,电光火石间,摆在木架上的仿圆明园虎首雕塑突然失去平衡,坠了下来。

      “喂!”尚观棋心惊,闪身想去推开林雨潮却已经晚了,而下一秒,他看见林雨潮以一种常人不及的反应速度伸手接向了虎首,但为时已晚,虎首本身的重量带着林雨潮的手往下,还是“咚”的一声将林雨潮的手指砸在了下面,竟把他砸得呼吸一滞,甚至没说出话喊疼。

      尚观棋主动搬开虎首,“没事吧?要不要紧?这个很沉,我送你去医院。”

      林雨潮手指头痛得发麻,左手无名指更是像是没骨头一样耷在手掌心,他皱着眉头拢了一下,“没事,不好意思,吓你一跳。”

      “真的不用吗?”尚观棋给他让出一片走出去的空间,跟在林雨潮的身后,又不放心似的折回去,将木架里摆放的所有物品都向里推到贴墙。

      “不用。”林雨潮摇了摇头,“待一会儿就好了,骨头没折,宽心。”

      铃————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尚观棋说道。

      林雨潮抬手摆摆,示意请便。尚观棋点头,拿起方才的白色包裹就出去了。

      “喂?王响,什么事。”

      “尚队,上午二队那边骨灰盒失窃的案子转到咱们这边了。局长让你过去跟二队交接一下。”,
      “好,我现在过去。”尚观棋应下,“怎么突然就转到我们缉毒大队这里了?”
      “因为他们在殡仪馆附近的马路上发现了一个瘾君子,他说......呃......”

      尚观棋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话,“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吸骨灰。”

      廊州缉毒支队办公室内,尚观棋大步流星走到会议室,此刻,除了法医,人都到齐。局长何从容坐镇,二队的队长张成风开始做简单汇报。

      “安法医去取报告了,先开始吧。”何从容说道。

      “七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今天上午六点,我们接到了市殡仪馆的报案电话,说骨灰寄存处丢失了六个骨灰盒和六个骨灰坛,报案人是殡仪馆的负责人和当夜值班的小伙,说是昨天晚上有个人打来电话,要现在就取骨灰,小伙子半夜自己取骨灰心里害怕,再加上昨天晚上电闪雷鸣,一下就被吓得回家了,他想着今天早上提前来,结果发现里面少了很多。就联系负责人一起报警了。”张成风换着PPT,里面切换着小伙子与负责人的照片。

      “丧心病狂,什么人会偷这种东西啊。”王响在不理解。

      “还有更丧心病狂的呢。”门口的安法医进会议室,她点头朝何局示意,将血液报告分发给了在座各位。“这哥们儿叫郭超,纯毒瘾发作,还有点精神病,现在正在发疯呢,非要喊着给他骨灰,老娘我真想从烟灰缸里抠点烟灰糊弄他,听得脑子疼。”

      张成风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讲道:“目前,我们已经让同僚们去调查失窃骨灰的信息,有消息了直接发给一队。”

      “现场有发现吗?”尚观棋问。

      大屏幕上出现了混乱的泥土痕迹。“殡仪馆扩建的地方有一处打斗痕迹,但因为昨晚的大雨冲刷,很多都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只有这一个在彩钢板下面泥坑,可以确定是在打斗中留下的。”

      照片呈现在屏幕上,是半枚手掌印。

      一阵沉默,在最边上的新女警杨子涵才问“张队,那保安审过了吗?”

      张成风点头,说“审过了,都是因为昨晚的大雨提前回家就没来——说的也是,这么大雨,小偷也不会出来偷东西,更何况还是殡仪馆的,谁会去偷死人的东西呢。”

      “能找到的资料和档案都在尽力搜索,让各部门的同志都提高效率,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巨大,甚至前所未闻,我们必须要尽快破案。”何从容点了点安明月,“安法医,那个瘾君子什么时候清醒?”

      安明月看了看手表,“大概三十分钟后就能问话。”

      “行,张成风,二队全力配合一队。尚观棋,这案子目前交由你们侦办,等那个瘾君子清醒了,抓紧时间问话,尽快交代。先这样,散会。”

      众人:“是!”

      出了会议室,尚观棋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瞪那盆王响送来净化空气的绿箩,思考再三,还是打开手机,先往那个头像一片白的“天青”聊天窗口发送消息:“林雨潮,我是尚观棋。”

      “下午急事回单位,没能履约,望不要介意。”

      “没事。”

      信息回复的很简短,林雨潮正窝在自己的公寓里揉手,手指尖点着键盘,实在不方便客套。

      “那下次有时间再定,可以吗?”

      “可以。”

      门被敲响,“尚队,走了。”

      尚观棋放下手机,带着王响一起前往审讯室

      郭超萎靡在椅子里,时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和磨牙声,“开车......嘿嘿,我要开车,我要撞死你们!”

      “老实点,这里是警局,不是你撒泼的地方。”王响厉声呵道。“殡仪馆骨灰盒失窃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骨灰......骨灰......嘿嘿嘿,把骨灰给我,我妈的骨灰,给我!你们得不到的,嘿嘿嘿,条子,你们找不着!”

      “骨灰都被我——吃——啦——”

      尚观棋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郭超,看着他面容逐渐扭曲、癫狂,最后流着泪。他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听着王响和郭超对峙,双方筋疲力竭,全是没营养纯耗精神力的内容,最后的最后,尚观棋才轻轻对他说:“郭超,你妈妈火化了一百多天没下葬,入土为安,你却拿着棺材钱去买违禁品。

      “郭超,其实你今天该去给你妈烧点纸的。”

      郭超还在笑着,喃喃地重复着烧纸,豆大的眼泪却混着口水流了一脖子。

      出了门,王响一拍本子对着尚观棋竖大拇指,“老大,你咋知道他用他妈的棺材钱去买那个了啊?”

      “猜的。”

      “那我咋猜不到,你肯定还是有技巧,一句话哭半天就全招了,你快教教我。”

      尚观棋停住脚步,看了王响好几眼,最后将自己手里的文件往王响怀里一拍就顶着月亮往停车场走准备下班,留着王响在原地寻思,连便车都没搭上。

      门口的外卖早就凉透,到家的尚观棋拎着袋子选择容忍,打开之后发现液体勺却插不进这份高油盖饭,这些年一个人生活将他的各项技能训练到初始阶段,即能活就行,好在生活作风干净健康,还不至于过早沦落到大腹便便脱发油腻的程度,反而十分清爽正派。

      天人交战中,尚观棋认命,去冰箱里翻出了全麦面包,顺便打开了那份用白绸裹好的“作品”

      那是一些混合着红色、黑色,类似于肉块的陶瓷制品。

      是尚观棋亲自捏制出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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