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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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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七班的班长顾桉站在八班教室门口,寻找着陆之泽。
程萱萱对顾桉有些印象,平常帮英语老师整理试卷时,会在教师办公室撞见他。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
程萱萱想,陆之泽这货又跑到哪里去了,整天像猴子一样,东窜西跳的。
程萱萱见顾桉等得焦急,于是走过去,问他:“是说升旗的事吗?”
顾桉点头。
程萱萱刚要张口,陆之泽一顿火花带闪电,跑了过来。
“钥匙给我吧。”陆之泽说。
顾桉把钥匙交给陆之泽,说:“红旗和手套在硅胶操场旁边的二号体育室里。”
“知道了!”陆之泽笑嘻嘻的,他把钥匙放在口袋里。
陆之泽把李亮和赵露一起喊了过来,几个人向硅胶操场走去。陆之泽用钥匙打开体育室的门,几个人陆续进去,里面潮湿闷热,东西都满满当当、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赵露率先找到升旗用的白手套,有好几双,她找出干净的一双,准备给陆之泽。
转过身,没想到陆之泽正笑嘻嘻地把一双手套放在程萱萱手上,“这个很干净,戴这个吧。”
赵露忍住心中的气,脸色阴郁地戴上白色手套。
升旗的地方是位于学校正大门口的大操场,陆之泽几个人把红旗系在栏杆上,排练着升旗仪式。
陆之泽问李亮:“带手机没?”
李亮说:“带了。”随后他拿出手机,开始播放国/歌。李亮负责扬旗,陆之泽把红旗升到半空,接下来由程萱萱和赵露两个人一起把旗升到最顶点。
几个人排练了好几遍,慢慢的,节奏很稳。陆之泽说:“明天再来练个三四遍就差不多了。”
程萱萱笑着应答:“知道啦,猴子。”
陆之泽把红旗收起来,他嘿嘿地笑着。赵露趁机说:“班长,我帮你吧。”
陆之泽拒绝:“不用,这东西轻得很。”
陆之泽和程萱萱好似心有默契一样,率先离开了。赵露紧跟他们,李亮上前拉住她,找了个理由:“哇,你脸上有个虫子。”
“啊?”赵露使劲地乱拍自己的脸,边拍边问,“还有没?”
李亮摇头:“没了。”
见赵露不死心李亮开始在她旁边自说自话:“唉~我跟陆哥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了,我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赵露一言不吭。
李亮继续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赵露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她急忙问:“很小的时候?”
李亮回答:“对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陆哥和今天没什么变化嘛,喜欢给她塞糖吃。”
“哼!”赵露不屑哼道,“那又怎么样,人总会变的。”
“啊对对对,都会变。”李亮见她如此顽固,止住了话头。
赵露反而被李亮的这个敷衍样子搞得火大,她忍住怒气,也不理他,急匆匆地跑开了。
周一这天,八班要升旗的几个学生都穿好了校服,严阵以待,提前来到大操场。陆之泽先是把红旗系好,伴随着高昂壮烈的国/歌声,李亮高高地扬起鲜艳的五星红旗,陆之泽随着旋律将红旗慢慢升旗,随后程萱萱和赵露两个人听着节奏,一步一步地在国/歌结束之后,完美地将红旗升到了顶点。
陆之泽穿着黑白校服,他里面是浅灰色羽绒服,裹得像个小棕熊,高高的少年站立在身边,优美的侧脸弧线是她悸动的原罪。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波浪翻滚,吟诵起爱恋的旧诗:
少年时代起
我梦寐着你可爱的侧脸庞
校歌和着晨光旋转鲜艳的红旗
你安静 身如青松
站在我身旁
如珠玉落在我未曾涂抹的白纸上
你好看的手轻握成拳腆腼地笑着
我不敢看向你清澈的眼眸
我如夏日的蝉挥动爱恋你的翅
弥漫十二月红玫瑰花香
单薄的年华奏鸣悲伤的诗
我捡拾寂寞的大提琴
单恋的乐声入了你
逾恒未改温暖的心
你对我说
你的心会因我而流泪
我在你可爱的心划下轻痕
你轻握住我的手
微笑至
沧海纵负桑田
白驹叛逃时隙
升旗结束后,便是冗长的校领导发言。陆之泽拿着红旗,要放回原地方,中途碰见了老蔡头。
“陆之泽,升旗排练得不错啊。”老蔡头少有地夸奖了这个猴子。
陆之泽搔着头,不好意思笑着,“没咋排练,都是天分太高了,一学就会。”
老蔡头想就不应该夸他,他挥手,“去吧,把红旗放好,钥匙等会儿交给9班的班长。”
程萱萱一直跟在陆之泽后面,她放好手套,陆之泽则是将红旗放到第三层。体育室的房间很幽暗,人待久了就会很闷,而且上面放满了各种类似篮球、足球、乒乓球之类的,把架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程萱萱的身体碰到了架子,上面的一个篮球顺势滚落下来,陆之泽见状,急忙拉住她,让球砸在自己的身上。
程萱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这——她应该发出土拨鼠的狂喊。
事实上,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之泽仿佛也有些尴尬了,他假装咳嗽,“靠,这地方真的太小了。”
他放开少女柔软的身体,关心问,“刚刚没砸到你吧?”
“没有。”程萱萱脸红,紧张地垂着脑袋。
笨蛋,刚刚球明明砸的是你啊!
程萱萱慌乱如小鹿,快步走了出来,看见陆之泽跟在后面,她定眼瞧他,第一次难得看见这个脸皮比犀牛还厚的人,脸——居然也红了。
她放肆地狂笑起来,“唉唉,陆之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陆之泽一头雾水,“像啥啊?”
程萱萱捂着嘴,“像猴屁股。”
“……”
陆之泽抓住她的手腕,嬉皮笑脸,“你知道你像啥吗?”
程萱萱挣脱开他的手,捂着耳朵,飞快抛开。
这损种说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更多的,她还没从刚刚意外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少年的怀抱、炙热的身体……要是能再多来点这样的“意外”就好啦!
想想就觉得激动、害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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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程萱萱在食堂里打着饭,碰到了叽叽喳喳的郭涵。
郭涵像八百年没见过她一样,上来热情地搂住她,邀她一起吃饭。
与之随行还有郭霜。
她们打完了饭,找个地方坐下来。
郭涵笑嘻嘻问:“唉,萱萱,你跟校草最近发展得咋样了?”
“啊——”程萱萱浅浅喝了一口学校的紫菜寡淡汤,“八字还没一撇呢。”
郭霜笑:“嘿,别骗我们,我们可都看到了,你们整天腻腻歪歪的。”
“我什么时候跟他腻腻歪歪了,这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吧。”程萱萱看着这俩八卦婆,一脸无奈。
郭涵、郭霜互相一笑,朝程萱萱说:“萱萱同学,我们不是脑补,而是事实。再说,你就没有留意到,除了你,陆之泽几乎不和别的女生玩吗?”
还有这样的吗?经她们一提醒,程萱萱努力回忆起陆之泽的一堆狐朋狗友,唉~果真好像都是男生。难道——?!
正在她想入非非之际,头顶上一阵热烫的水灌进来,灼热脸面,油腻的水啧将雪白的羽绒服糊成一坨。
郭涵已经叫起来:“操你妈的,你干什么!?”
赵露带着两个女生气势汹汹地瞪着她们,刚刚她听到她们在谈论陆之泽和程萱萱怎么亲密无间怎么腻腻歪歪时,一口怒气冲到嗓子眼儿,掏起食堂的免费汤水,毫不犹豫地泼在程萱萱身上。
郭霜掏出纸巾给程萱萱擦干脸,脸上依旧有灼热感,郭霜带着她,接了点冷水,纸巾打湿糊在脸上,方觉得好一些。
那边郭涵已经和赵露吵了起来,郭涵本来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暴脾气,吵起架和市井泼妇没啥俩样。
她指着赵露的鼻子骂道:“去你妈的,你能不能买把镜子先照照自己的一阵丑/b脸,你以为陆校草能看得上你吗?全天下的女的死光了,陆校草都不会正眼看你一下,懂吗,贱人!”
赵露已经气晕了,她上来就给郭涵一巴掌,郭涵更加怒不可遏,骂道,“什么婊子养的玩意儿,恶人先动手,好,今天就让你哭着回去!”
郭涵扯住赵露的头发,扯得她头发都散开来,赵露猛的踩郭涵一脚,痛得她大叫一声。后续越来越多的女生参与进来,场面乱哄哄的,哭的哭,骂的骂。
人群中忽然吼了一声:“住手,你们别打了!”
竟然是高冷到极点的顾桉。
顾桉把郭涵和赵露分开来,两个女生的头发凌乱散开,脸上还有指甲的划痕。
顾桉瞧了一眼赵露,冰冷的目光刺得她低下了头,她自知理亏,带着她的帮手悻悻离去。
顾桉掏出纸巾,递给郭涵。
郭涵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谢谢顾学神!”
随后他走到程萱萱面前,说,“去医务室看看吧。”
程萱萱摇头,“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赵露非得不放过她?她的脸没事,只是头发和雪白的羽绒服已经油腻腻的。要是让母亲赵琳看到油渍的羽绒服,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烦!
郭霜是住读生,带着她到宿舍洗了头。
“萱萱,穿我的这件衣服吧。”
郭霜拿出了一套粉色厚棉外套。
程萱萱闻着羽绒服实在味道太大了,只能换上郭霜的衣服。
程萱萱问:“学校附近应该有干洗店吧?”
郭霜点头,“当然有,多的很。”
程萱萱想,还是把羽绒服放在干洗店去吧,要是妈妈问,还得找理由……真滴烦啊。
回教室的途中,程萱萱买了一杯奶茶给郭涵,“谢谢你为我出头,你的脸还被抓伤了。”
郭涵猛的嗦一口椰果,“反正我长得丑,无所谓啦,倒是你,脸怎么还是有点红。”
程萱萱噙住眼泪,摇头,“我没事儿。”
嘴上说没事,心里却委屈极了。她望着八班的班牌号,心里一阵冷笑,过去的被老师打的阴影全部涌上心头,暴力,永无止境。她瞥了一眼赵露的课桌,空无一人。
晚自习也不想上,真想出逃,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茫然地塞上耳机,趴在课桌上,眼泪湿了一大片。
这回不是泪腺发达,而是无力的难受。
红色千纸鹤
(二十六)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八班的小鬼们纷纷跑的跑,走的走,好似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程萱萱摘下白色耳机,收拾好书本,也准备走。教室门口,陆之泽斜挎着书包,倚着门。
他在等谁。
陆之泽拦下程萱萱,对她说:“跟我来。”
不允许她思考,陆之泽抓起她的手腕就快速地跑。
穿过校门口,再往前走是幽暗的小巷,此时夜色已深,小巷深处静寂无声。
越往前走,方才有一丝光亮。程萱萱抬眼望去,有几个男生,外表凶悍,染着黄毛紫毛,模样不像是学生。
黄毛见到陆之泽,上前一步,笑嘻道:“陆哥,你来了。”
陆之泽严肃问:“人,你们带来没?”
紫毛男生说着将黑暗中的那个人使劲地往前一拽,并伴有呵斥的声音:“他妈的,给我老实点!”
那个人逐渐显露出面孔,是赵露。她脸上还有白天被郭涵挠的痕迹,头发散乱,眼里是愤怒与不甘。
陆之泽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露,神情变得越来越不耐烦,提起她的脖颈,使劲往地上一摔,直接给她甩了个狗啃屎。
随后少年慢慢蹲下,不屑,愤怒,焦躁,缠绕在他心头。他薅住赵露的脑袋,神情凛然,呵道:
“你他妈要是再敢欺负她,下次我就把你打到起不来!”
在赵露眼里,此刻的陆之泽和她心里的少年完完全全的是两个人,平时的他一副笑嘻嘻的开朗模样,帅到没天理,给他发作业时,她情难自禁地夹着嗓子喊他“班长”。
他应该是一个温暖开朗的少年,而不是此刻穷凶毕露的痞混模样。
他的力气很大,刚刚他猛的把她撂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体一阵阵碎裂,下巴磕在地上,撕裂的疼痛感袭来。
突然赵露大喊道:“为什么?!陆之泽,为什么你要选她啊!?”她不甘地用手指着远处的程萱萱,“她到底哪里好?!”
程萱萱闻言,慢慢走近,沉默的目光如一把刀,劈向赵露的天灵盖,她蹲下,反问道:
“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却是实打实的垃圾。”
程萱萱冷哼了一声,站起,见赵露已经被教训够了,心里憋着的气如烟一般,终于消散。
“猴子,我们走吧。”
陆之泽不知何时被冠以“猴子”名称。他笑嘻嘻地,猫着身子,小心翼翼讨好:“哇呜,人家才不是猴子捏,我要当‘狮子’。”
“你当个屁!”程萱萱道。
陆之泽故作夸张,“哇塞,翻脸不认人,我刚刚帮你报了仇,你却这样对我,呜呜呜!”
“别呜呜呜了,跟个娘炮一样。”程萱萱非常抵触男生的“娘”行为。
“呵,不亏是‘嘴毒程萱萱’,你太可怕了。连卖萌都不让。”
程萱萱转眼盯着他,“哼,我就不让!”
陆之泽连忙点头,“好好好,母老虎,你说啥都是对的,我都听你的。”
“你爱听谁的就听谁的。”
程萱萱转身离开了,陆之泽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着她。
出了小巷,街道上人烟稀少。程萱萱偷偷地瞧着陆之泽,刚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了,她心高气傲地别过脸。
“嘿嘿,是不是觉得我太帅了啊?”陆之泽这家伙搔着头不要脸说道。
“我呸。陆笨蛋,你能不能有个正经的时候啊?”
陆之泽假装咳嗽两声,“咳咳,那好的。从现在起,我要开始正经了。”
“……”
走了一段路,程萱萱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她必须马上回家。
陆之泽却拉住她,笑着说:“能不能借点时间给我?”
“啊?——”
陆之泽拉住她的手腕,向前走了很久,找到一个干洗店。他夺过她的书包,把今天被油渍浸湿的衣服,放在了干洗店。出店门,他得意洋洋对程萱萱说:
“这家店我妈妈经常来,技术不错,保证洗的衣服比出厂的时候还要干净。”
原来他说的借点时间是为了这件事儿。
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被他看在眼里。
程萱萱背对着他,眼眶红了起来,“多少钱一洗啊?我只能先欠着了,我这个月很穷啊。”
“笨蛋。”陆之泽手覆过她的小脑袋,笑意温暖,“没钱就肉偿吧。”
“……”
就知道,他总是这样痞,跟个流氓一样。
陆之泽看着少女一脸懵的表情,跟个大公鸡一般,嗤笑不停。
他说:“走,请你吃苕。”
程萱萱傲娇道:“我可吃不起,还要‘肉偿’捏。”
“噗——你怎么还记仇呢。”
“略略略——”
远处稍微热闹的街道仍旧有叫卖的声音。陆之泽从一个老爷爷那里买了两个大大的烤地瓜,滚烫香甜,在初冬的晚上吃上这样热乎的东西,简直是一种享受。
程萱萱看着陆之泽吃得满口生香,嘴角也粘了一些,活像个呆萌的小松鼠。
她偷偷地笑着,这傻瓜蛋儿。
她掏出纸巾给他擦嘴,“看你猴急的样儿,800年没吃过东西啊。”
“那可不是,饿得很,都想生吞人了。”
“……”服了,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明明刚刚下晚自习还忧郁不乐,垂头丧气,只是和他呆了一会儿,话也变多了,心里的乌云也被驱散了。
好开心。
陆之泽送程萱萱回家。
她说:“谢谢你。”
陆之泽秒懂,他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别说赵露,要是有人再敢欺负你,我绝对一个都不放过。”
他的话,举重若轻,却湿了她的眼眶。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问。
陆之泽笑嘻嘻,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爱哭鬼。”
“才不是。”
“眼泪是咸的,等会儿流到脸上,伤口会疼的。”
“呃——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笨嘛。”
“笑了,爷可是‘学霸’。”
程萱萱噗嗤一声,“我才要笑,你还是学霸了?”
“你可不要狗眼看人低。”
“嗯嗯嗯嗯——”
看程萱萱一副不服气的样儿,陆之泽说:“呵——等会儿我考个年级第一,你们都高攀不起。”
程萱萱说:“也不用等会儿,明天就有物理考试,先拿个第一让我看看吧。”
陆之泽搔着头,装聋作哑,又是看时间,又是看手机,“那啥,我有点儿事,先走了哈,我刚刚说了啥我搞忘了,说了啥来着……”
程萱萱:“……”
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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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程萱萱都很讨厌学校,妈妈赵琳对她如同对待一只蚂蚱,一直让她跳,让她补习,让她考试,逼得她看见学校两个字眼就想吐。
后来,她觉得学校也不那么讨厌。
甚至有点儿渴望去学校。
一座城,一个人。
一座学校,一份爱恋。
平时下课,程萱萱会偷偷地看着陆之泽。这些躁动的男猴子们,一个个像打了激素一样,在走廊上又是跳,又是叫的,热热闹闹,呜呜喳喳,吵得一批。
陆之泽似乎也看见了她,他眉眼尽是笑意,见她羞红的脸庞,忍不住扯了一下她的高马尾。
“哇塞,又在偷偷看我啊,本小爷的帅气真是无处不在啊。”
“呵——自恋狂。”
陆之泽双手撑在窗户边,程萱萱坐在靠窗的课桌,他们之间隔得很近。
陆之泽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方块形,五颜六色,花里胡哨。
“我们来比吹口香糖吧,看谁的泡泡大。”说完,陆之泽已经大嚼特嚼了起来,嘴里塞了好几颗糖,正卯足力气,跃跃欲试。
程萱萱看着课桌上的糖,她没吃,放在口袋里,“真幼稚,还比吹泡泡,跟个小屁孩儿一样。”
陆之泽却认真地吹了起来,还别说,他在玩这一方面的确“天赋很高”,由于吃了好几颗泡泡糖,吹出来的泡泡也很大,他如青蛙,鼓着腮帮子,继续把泡泡的体积变大。
“哎呦,陆老六,在干啥呢?”林泉跑过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把陆之泽“呕心沥血”吹的泡泡给戳破了。
陆之泽:“……”
吴胖子故作诧异喊道:“哎呦,你这老东西,手真欠啊!”
见陆之泽脸色发青,林泉预感大事不妙,想撒腿就溜。李亮眼疾手快,上前按住他,对陆之泽说:“陆哥,我给你绑了这老东西。”
林泉嚎着嗓子哀求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嘛。”
说着趁李亮不注意,穿过他的胳肢窝,跑了。
“这老东西,比老鼠跑得还快。”李亮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
“陆哥,咋不追他啊?”李亮问。
陆之泽继续嚼着口香糖,“没心情。”
“啊——你还会没心情?”李亮上来搂住他陆哥的脖子,却得到了陆之泽的嫌弃,赏赐了他一个“无影脚”。
程萱萱一旁看着他们,偷偷地笑着。
陆之泽撑着胳膊,笑嘻嘻地望着程萱萱,“唉~看我再给你吹一个。”
“切——谁要你吹啊?”程萱萱站起身,走出教室,下节课是英语,她得去办公室拿卷子。
陆之泽屁颠地追上她,涎皮赖脸的,又是说,又是笑的。
吴胖子给李亮使了一个眼色,叹道:“陆哥,他真是见色忘友啊。”
李亮大手搭在吴胖子的脑袋上,说:“看来以后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说着,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先借我300人民币行不行?”
吴胖子:“……”
“分币没有,主打的就是陪伴。”
李亮:“……”
红色千纸鹤
(二十七)
程萱萱上学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郭涵。
“我嘞个去啊,程萱萱,你起这么早?!”郭涵扯着嗓门喊道。
“怎么了,我,就不能起早?”程萱萱每次闹钟得闹三遍才能起床,谁叫她是重度爱好睡眠者呢。
不过,今天她醒比往常早一点,冥冥的睡不着。
心里有一点烦。
郭涵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奸笑着:“嘿嘿,我还不知道你,是想早点去学校见陆校草吧。”说罢还猛搡着她的身体,嚎叫着:“哇呜呜,羡慕你能和陆校草一个班!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程萱萱:“……”
程萱萱挣脱开她的“强人锁女”姿势,背着书包极速地跑开:“你少YY了,我只是作业没做完,赶着上第一节课之前把作业补了。”
郭涵瞪着眼睛,一万个不相信。
除非太阳从南边升起。
未到八班教室,远远的便看着门口挤搡着一大堆人,男男女女的,围成几圈。
眼看从教室正门进不去了,程萱萱绕道教学楼的东边,从最侧的楼梯爬上去,通过后门进来。
程萱萱放下书包,问正在吃薯片的张欣:“唉,门口那个人是谁啊?堵在那里干嘛?”
“啊——”张欣边吃边给程萱萱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这可是你情敌哦。”
程萱萱:“???”
班里其他女生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这女的谁啊,胸上还贴着那种话。”
“呵,没见过,反正看这样子也不是我们学校的!”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穿成这个鬼样子。”
……
程萱萱正在东张西望时,陆之泽大摇大摆地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他笑着对望了一眼程萱萱,随后从白色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杯热热的东西,交给程萱萱,是一杯热的旺仔牛奶。
“拿去暖手。”陆之泽说。
“呃——”她低着头,接过牛奶,手里的温度传遍全身的骨骼。
好暖。
但她怎么就从自己的嘴里扣不出谢谢两个字呢。
陆之泽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同样也是帅得惨绝人寰,班里的女生见他来了,纷纷像一个个小99一样,开始打起了报告:“班长,门口有个女生找你。”
“哦。”陆之泽非常淡定,他剌剌地一屁股和凳子来了个死亡之贴,修长的腿浪荡不羁地往桌子上一翘,双手枕着脑袋,满脸不在乎。
李亮像个狒狒,窜进教室,大喊道:“陆哥,门口有个妹子找你。”
吴胖子这时接话:“你看你激动的,又不是找你,小丑竟是你自己。”
李亮:“……”
陆之泽从小追他的女生都可以围着他乡下外婆院前粗壮的芙蓉树三十圈,面对这点儿动静,自然风雨不动,稳如老狗,毫无波澜。
门口的那个女生,见陆之泽不理她,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跑到他面前,瞪着他。
程萱萱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典型的杀马特,头发凌乱地向不同方向横向生长,明明在大家都穿羽绒服的季节,她却衣衫单薄,上身就一个皮质单件外套,下/身皮质长筒靴和短裤,浓浓的眼妆吓死人,乌紫的嘴唇彰显另类。
胸前的红色爱心纸条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
陆之泽,I LOVE YOU。
陆之泽眼皮困倦得想睡觉,他没空理会眼前这个杀马特。
杀马特却毫不避讳地告白:“陆之泽,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全班哗然,一时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如缕。
“男朋友”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猛烈地扎在程萱萱的心坎上。
陆之泽绝不能是她的所谓男朋友!
眼见程萱萱脸色不对,张欣马上识相地缩着身子,让她过去。
程萱萱瞪着眼前这个杀马特,一字一句说:
“放你娘的狗屁,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杀马特:“……”
她只是来告白的,没想到有“性命之虞”。
陆之泽懒洋洋地用手撑着脸,胳膊肘枕在课桌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问杀马特: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杀马特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隔壁二中的,我叫葛瑶。”
“哦——”陆之泽背靠着后桌,大长腿往前舒展,淡然道,“不认识。”
葛瑶:“你现在不就认识了?”
陆之泽:“你可真够无聊的,作业做完了吗?”
葛瑶:“作业我都给烧了。”
陆之泽不耐烦地挥手:“我不想跟你废话,赶紧哪儿凉快回哪儿去。”
随后他加了一句:“把纸条给撕了,不然有人会不高兴。”
随后他觑了一眼程萱萱,见她脸红地低着脑袋,一副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泛起无限的柔软。
然而杀马特才不会轻易被人驱使,葛瑶坚持“特立独行”,陆之泽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十足的跟屁虫。
男厕所。
李亮笑嘻嘻道:“卧槽,这回她总不会跟来吧。”
吴胖子扭动脖颈,说:“那可不一定,有的女的很变态的。”
陆之泽出来时,葛瑶还如“愚公移山”般坚持不懈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中午,陆之泽饭也不吃,来到教学楼的天台上。
陆之泽蹲下来,脸色严肃地问葛瑶:“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葛瑶说:“陆之泽,我喜欢你啊,做我男朋友吧。”
陆之泽:“你还不如做梦来得还快一些。”
葛瑶:“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吗?”
陆之泽:“没机会。死心吧。”
葛瑶抬眼往着青空,她说:“那好吧,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跟着你。”
陆之泽问:“什么问题?”
葛瑶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半晌,陆之泽点头,微笑:“对啊。”
葛瑶紧接着问:“是那个女生吗?她的名字是叫——”
话还未说完,陆之泽冲上前,把她按在墙壁上,手堵住她的嘴。
葛瑶脑袋一阵眩晕疼痛。
陆之泽眼色凶狠,警告道:“给老子闭嘴,你要敢瞎传,别怪我不客气!”
葛瑶半天才回过神,她应该早明白传说中的陆之泽,不近女色,肯定是有喜欢的人。
杀马特还是比较讲信用的,葛瑶还真不跟着他,走了。
天台上孤寂的冷风吹过来,给陆之泽的头发冻得如刺猬,炸开来。往下走去,七楼的楼梯口却看到了程萱萱。
“哇,你在这里干嘛,风好大的。”陆之泽蹬着双腿,跑下去,关心地说着。
程萱萱问:“葛瑶走了?”
“走了。”
“还会不会再来?”
“我想,应该不会。”
陆之泽手搭在少女的脑袋上,笑意盈盈:“你放心。”
“哼,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哎呦——刚刚谁说的,要做男朋友,得从某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程萱萱面红耳赤,捂着耳朵:“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陆之泽对她说,“回教室去吧,小笨蛋。”
陆之泽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有热乎的饭菜,他传了一张纸条给程萱萱:
3Q。^(oo)^都是我爱吃的。
程萱萱在下面写着:傻叽陆之泽。
她收好纸条,珍惜地夹在麋鹿粉色笔记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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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陆之泽的桌子上多了一样东西。吴胖子首当其冲地抢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什么东西啊,给我也看看。”李亮猴急地抢了过来。
陆之泽仗着身高优势,又夺了回来。
结果这货压根看不懂,一个红色硬壳,上面黑色笔迹,写着:
約戰書
陸之澤,敢與吾一戰否?
時間:丁酉年亥時一刻。
地點:二中後山。
留言人:歐陽諾
程萱萱拿过来,给他翻译了一下:“有个叫欧阳诺的人约你明晚十点十五分钟在二中后山约架。”
“这欧阳诺谁啊?”吴胖子问。
“我也不知道,写的什么火星文,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陆之泽说。
程萱萱噗的笑起来:“什么火星文,这是繁体字,真是没文化。”
陆之泽不屑道:“大清早亡了,谁还用繁体字,又不是大猩猩。”
程萱萱:“……”
林泉一听有架要打,兴奋地搓手,如猴子跳进八班教室,拿着约战书,笑嘻道:“哎呦,我看这个欧阳诺不简单啊,陆哥,要去吗?”
陆之泽满脸无所谓,神态轻松:“管他欧阳诺还是欧阳不诺还是欧阳锋,见了面就知道了。”
林泉问:“陆哥,这个欧阳诺找你约架干嘛?”
“不知道。”陆之泽一点都回忆不起来这个所谓的“欧阳诺”。
程萱萱则是满脸忧愁,恍惚的情绪一直到约架的那天晚上。
“陆之泽,带我去可以吗?”程萱萱小声问。
陆之泽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么关心我啊。”
“呸,我怕你躺倒了没人给你收尸。”
陆之泽戴好头盔,让程萱萱坐在后面,随行的还有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不知道郭涵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然也跟来了,坐在李亮东倒西歪的摩托车上。
人好多,好像也挺安全的。程萱萱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夜色已深,二中空荡荡的,很是静寂。陆之泽一行人走到后山,不远处果真有两三个人。
林泉首先发问:“你们谁是欧阳诺啊?”
人群中一个半高不低的男生站起来,回道:“我是!”
众人这才仔细看着这个男生,穿着黑色羽绒服,身材小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张脸任谁看,都不像是高中生啊,超龄发育了吧。
本来以为是剑拔弩张的对抗局势,没想到欧阳诺端着一碗泡面,热乎乎地吸嗦着。他走到陆之泽面前,满脸堆笑:“陆哥,等我吃完了再打。”
这语气,好像欧阳诺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看戏的。
众人一脸懵:“……”
欧阳诺干完了饭,对陆之泽说:“你敢不敢单挑?”
陆之泽自信满满:“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