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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小姑娘,到哪里去啊,我载你去吧。”
      一位热情爽朗的出租车司机积极地揽客。
      “去看海。”程萱萱说。
      “没问题,去鼓浪屿吧。”司机朴质地笑,“那里的海,可好看了。”
      薄雾拉扯出寒冷的凉气,海浪翻涌,黑色礁石生硬冷峙。
      程萱萱穿的是蓝色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黑色T恤。
      此刻,天还未亮,人烟稀少。
      能清晰听见,海浪一遍又一遍,翻滚拍打礁石的怒吼。
      少女瘦削的背影被凉风吹得瑟瑟发抖。
      从家里跑出来,心情是悲愤的,站在汪洋翻腾的海边,心情慢慢被抚平。
      她拿出手机,看到几条未接电话,是陆之泽打过来的。
      刚刚在高铁上,她开启了勿扰模式。
      她打过去。
      “你在哪儿?”少年的声音急切。
      她犹豫要不要说。
      那边已经接下句:“在原地,别动。”
      难道,不会……他会在这里吗?
      程萱萱扫视周围,随着天色渐亮,万物显露轮廓,人声也逐渐喧闹。
      到底在抱什么期望?他怎么会在这里?
      除非他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
      她到底在幻想什么不堪实际的期望。
      “往后看。”少年说。
      她听话地转过身,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脚步往后走,那个少年的身影格外凸出。
      她走不动了。
      眼眶的泪水,再次不堪地落下。
      陆之泽将她抱着,问:“你很想看海?”
      她温软地伏在他怀里,语气嗫嚅:“嗯。”
      “半夜跑出来,就是为了看海?”
      “不完全是。”
      程萱萱手擦眼泪,眼前的他,好不真实,但,这宽阔温暖的胸膛,又真实得灼烫。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之泽手指抚去她的泪:“这叫夫妻感应。”
      程萱萱:“……”
      陆之泽怕她生气,解释:“我半夜看到你发的说说,说去看海。平时你不是总说,总要去一次厦门嘛,我就想着,你来了这里。”
      “还有,你这次不是没考好嘛……所以”
      程萱萱:“所以,你跟着我到这里来了?”
      “是啊,半夜出逃,可有你的,怎么,你要抛下我啊!”
      “我怎么抛下你?我只是单纯的想看海。”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
      陆之泽从背后抱着他,在她耳边道:“你说谎了啊老程,你说你会永远相信我,这次,你没做到。”
      “凌晨两点半,太晚了。”
      “别说凌晨两点半,就是世界末日,你也得给我打电话,我不允许你在伤心的时候,是一个人。”
      她长长的睫毛沾染眼泪,隐忍的哭声,放肆地释放。
      “陆之泽,为什么我妈妈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在骂我呵斥我,我并不是天才,也不是完人,她想望子成龙,可是我是什么,普通的庸人!我想到还有无数的考试,无数的排名,我就害怕。我、我不想再在家里呆着,我想逃。”
      “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呢?陆之泽,我好累啊,我做不到,我承认我数学课没认真听讲,我是懦弱自私的人,只想学喜欢的课,讨厌数学……”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神情既悲又怒。陆之泽把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等她发泄完,陆之泽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程萱萱同学,我带你逃吧。”
      “啊?”
      “逃到海里。”
      他握住她的手,朝海面走去。晨曦燃起金色的光辉,勾勒蓝色碧浪的纯湛。
      此时,海水很平静。
      陆之泽牵着程萱萱的手,攥得很紧。两个人一直往前走去,海水没过膝盖,越来越深。
      “陆之泽——”她喊住。
      “怎么了?”他面色淡然。
      一个海浪将程萱萱扑倒,少女跌在海里,失去平衡,海水四面八方钻入她的耳朵,她呼吸渐难,仿佛要窒息。
      一个拥抱让她缓过神来。
      “陆之泽——”
      少年力气很大,抱起她,在至深至蓝的海底,予她一个深长的吻。
      她被他抱起,躺在沙滩上。
      “陆之泽,我想活。”她说。
      少年似乎早有意料,微笑,俯身,鼻尖与她紧贴:“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我永远陪着你。”
      她呜咽地小声哭着。
      “别再哭了,眼睛会很肿的。”他心疼用柔软的毛巾给她擦水。
      他们俩躺了很久,被阳光映照,刺得眼皮有西瓜红的时候,才一起爬起来。
      大夏天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他们成功成为行走的“□□晾衣架”。
      “陆之泽,回去吧。”她说。
      他与她十指相扣,沿着沙滩散步。
      “不再玩玩嘛?”
      她摇头:“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下次再也不能那么冲动了,消失久了,爸妈老师们,会着急的吧。”
      少年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鼻翼:“不容易啊,我的小笨蛋,似乎长大了。”
      她轻哼一声,看到他的黑眼袋,一晚上奔波,他也有了熊猫眼,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盛世美颜。
      只是,心有点疼。
      她情难自禁地踮起脚尖,抱住他,吻他的眉。
      “陆之泽,没有你,我好像活不下去了。”
      “傻瓜,那就好好喜欢我,以后,有什么事不开心的,难过的,都要跟我说,我愿意成为你的出气筒、受气包。”
      “哇呜,你这么一个大帅哥,我可不忍心啊。”
      “嘿嘿,不忍心就嫁给我,一生一世,陪在我身边。”
      “哇,你再说下去,我又要感动得哭了。”
      “好好,哥错了,我闭嘴。”
      “哼哼,陆之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真好。”
      “那肯定啊,你可是我媳妇儿。”
      她脸薄红,扭过头,像个小孩儿,挽起裤腿,捡贝壳。
      往后看去,陆之泽也弯腰捡了起来。
      “老程,来看看这个,漂亮不?”
      “你捡的都漂亮的很。”
      “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
      “我靠,你怎么油里油气的。”
      “错了,俺改。”
      “哼。”
      -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
      陆之泽把程萱萱送到小区门口。
      门是紧锁的,程萱萱在斜挎包里摸索半天,才发现,她没有钥匙。
      手机,也只剩下5%的电。
      打开一分钟,屏幕已经黑了,彻底关机。
      她又急匆匆地跑到楼下,看到陆之泽还站在社区门口。
      真是大救星。
      “怎么了,是不是没带钥匙?”陆之泽问。
      她点头,喘着气:“你手机还有电没?”
      程萱萱借着陆之泽的手机拨通了爸爸程又华的电话。
      “喂,爸爸。”
      “萱萱?”
      “爸爸,我手机没电关机了,用的是别人的手机。”
      “萱萱,你们班班主任刚刚打电话问我你去了哪里,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小区,很安全。”
      “诶,那就好。”
      “爸爸,妈妈在家里吗?”
      “你妈妈早上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在医院呢。”
      “哪个医院,我去找你们。”
      “北都附属医院,路上小心点。”
      陆之泽说:“打车去吧。”
      程萱萱很是焦虑,母亲赵琳虽然脾气暴躁,但身体很差,一遇凉风就病倒。
      陆之泽握着她的手:“别太担心,会没事的。”
      北都附属医院,人来人往。程又华在住院部409病房给赵琳削苹果。
      门被推开,程萱萱看到虚弱的赵琳躺在病床上,急忙走上前,哭喊道:“妈!”
      赵琳缓慢睁开眼:“别哭丧,你老妈还没去呢。”
      程又华、程萱萱、陆之泽:“……”
      程又华和陆之泽在走廊,屋内剩下程萱萱和赵琳。
      程萱萱哭着承认自己的错误:“妈,我不该惹你生气,数学课因为我听不懂,才没考好的,下次,我一定会考进年级前50!”
      赵琳伸出手,摸她的脑袋,思忖许久。
      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近女儿。
      脑海里存的最多的记忆是“考试、排名、做题、呵骂。”
      “诶,萱萱,妈妈想通了。”
      程萱萱泪眼婆娑:“妈,你想通啥了?”
      “妈妈从今以后,再也不逼你了,我这一病倒,才知道,身体多重要,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程萱萱从未见过母亲这么温柔,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试探性地问:“妈妈,你病得很严重吗,难道是得了什么癌?”
      “我就是头疼,打了针,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妈,你这样,我反而不习惯了。”
      赵琳说:“那给你定个前30的目标?”
      程萱萱头摇得像拨浪鼓,很是委屈:“……不,大人说话怎么出尔反尔呢。”
      赵琳轻笑,她感到久违的开心。
      或许某些东西,的确该放下了。
      屋外,程又华和陆之泽坐在休息椅上。
      “叔叔,我去给您买杯水吧。”
      “那辛苦你了。”
      陆之泽买了一瓶脉动,一杯红牛。
      程又华拿红牛,冰的口味,一下子喝了半杯。
      他余光觑到陆之泽,看到一个鲜活、阳光、爽朗的男孩。
      忽然,他嘴角勾起,笑了笑。
      程又华说:“你喜欢萱萱吧。”
      陆之泽也不掩饰:“喜欢。”
      程又华:“那以后我就是你岳父了,是这个意思不?”
      陆之泽还没想到程萱萱的爸爸这么善解人意,通透豁达。
      在长辈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您说得对。”
      程又华慈眉善目地笑着,将剩下半杯红牛一饮而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之泽。”
      “嗯,好名字。”
      “我爸取的。”
      “之泽,程萱萱的名字是她妈妈取的。”程又华身体放松,背靠椅子,“其实她妈妈有机会读博的,后来因为怀了她,就没去。我跟她妈妈是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诶,她妈妈是个喜欢孩子的人,怀了就一直养着,但是,在临盆的时候,出现了大出血,她妈妈坚持要保她,后来,她的身体就不允许她再怀了。”
      “她妈妈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特别是在学业上,对待萱萱很严格。”程又华叹了一口气,“唉,我总觉得我对不起她们俩。”
      陆之泽听完,安慰:“叔叔,您这样想可就错了。萱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啊,她也在拼命学。阿姨可能有些焦躁,不过总体来说,亲人之间都是无可替代的。我看有时间,不如你们坐在一起聊聊天,好好谈一下。”
      程又华沧桑的脸舒展:“你说得对啊,我平时很忙,很少回到家,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不怎么愿意回家,氛围总是怪怪的。等她妈妈好一点儿,我带他们出去玩一趟,化开心结。”
      程萱萱出来,看到这俩大老爷们,说得还挺多的。
      “爸爸,那我晚上再来,我先回学校一趟,跟班主任说一声。”
      “好,路上小心点。”
      程萱萱撇了一眼陆之泽,微笑说:“有他陪我,您放心。”
      红色千纸鹤
      (四十三)
      回学校的路上,程萱萱好奇问:“刚刚你跟我爸聊了啥?”
      陆之泽嘻笑:“叔叔夸我是个好女婿。”
      程萱萱:“……”
      玩笑开过后,陆之泽问:“阿姨身体还好吗?”
      程萱萱点头,放松地说:“没多大问题,可吓死我了。”
      陆之泽:“那你以后还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程萱萱摇头:“打死我也不啦!”她扑在陆之泽怀里,“其实爸爸妈妈都挺辛苦的,我就为了这破考试就想不开,实在太丢脸了。”
      陆之泽哈哈大笑:“小傻蛋,以后在你的生命里,除了爸爸妈妈,还得加上我,知道吗?”
      程萱萱笑:“知道了,狗蛋儿。”
      到学校已经晚上,程萱萱找老蔡头说明了原因,请假去医院照看妈妈,老蔡头劝慰她几句,给她开了请假条。
      陆之泽也要跟着去。他的理由是:“我要给你补习功课。”
      程萱萱只得同意。
      这二货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白天,程萱萱陪着妈妈,给她订饭,聊天,说着以前从未说过的话。晚上则是由父亲接班,陪着赵琳。
      不忙的时候,陆之泽在医院安静的一角,给她讲题,讲试卷。
      程萱萱嘴发呆地咬着笔头,叹气:“诶,陆之泽,你说我咋就那么笨呢?”
      陆之泽摸她的脑袋:“才不笨,你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我不信。反正该死的题,不会就是不会,难的一批。”程萱萱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字符,很抓狂。
      陆之泽:“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大力出奇迹’,没准儿高考那天,你发挥超常了呢。”
      “是发挥超鬼还差不多。”
      中考那次走了狗屎运,高考还能那么幸运吗?
      她不禁有些迷茫。
      她问:“唉,陆之泽,你有没有想考的大学啊?”
      陆之泽目光落在远方,随后眼眸微笑:“当然有啊。”
      “是什么?”她眼睛闪亮,兴奋地问。
      “你考的大学就是我想考的。”他不轻不重地说。
      “什么嘛,光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她哼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
      少年肆意地笑。
      他握住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珠,笔直地看向她:“嘿嘿,别灰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
      “哼。”她娇嗔,但是,心里,却被他定下了定海神针。
      相信他。她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经过程又华、程萱萱的悉心照顾,赵琳气色不断好转,一个星期之后便出院了。
      程又华的黑眼圈比大熊猫的还严重。赵琳心有所不忍,近距离看丈夫时,蓦然看到他的后脑勺居然长出了几根白头发。
      这么多年,她一直待业在家,全心全意照顾程萱萱,但同时也日渐暴躁。
      程又华一直给她最好的宽容,她将家人之间的宠爱耗尽,最后满身疲惫。
      程又华搀扶着她,程萱萱则是给她买了许多生活营养品。
      赵琳开口对程又华说:“你暑假能不能请个年假?”
      程又华:“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
      赵琳笑:“我记得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出去玩了吧。”
      程又华开车,点头:“是好久了,我想着晚上跟你商量,没想到你自己先提出来了。”
      赵琳透过后视镜,看程萱萱,心里五味杂陈,她做了一个决定:
      “又华,暑假过后,我也想出去工作了。在家这几年,我脾气越来越坏,我不想再持续这样的状态。”
      程又华沉默一秒,额头上的皱纹舒展:“你想好就行。”
      赵琳坚定道:“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是该出去见外面的世界,天天闷在家里,快变成一个市侩而讨人厌的女人了。好歹我当年也读过硕士,离博士也只差临门一脚。”
      程又华开玩笑道:“怎么,现在回去读博?”
      赵琳抚额,斜靠椅背:“可不去了,我年龄大了,可没那么大精力。反正我已经决定要工作了,是什么,到时候找找看。”
      程又华手搭在赵琳的手上,他成熟,沧桑,在此刻又略显幼稚,浪漫。
      他口吻带笑:“这才是我当初认识的你啊。”
      人,总在选择中,再选择。
      庆幸的是,还有选择的机会。
      -
      高三毕业生的文艺汇演,这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老蔡头让陆之泽把报名表发给学生,自愿参加。
      在某种语境下,“自愿”等同于“强制”。
      每个班都有任务,这是校领导分配下去的。班主任也很无奈,一方面,高考临近,不好让学生分心,另一方面,要是都不参加,这岂不是让某些领导人难堪?
      老蔡头郑重其事宣布:“全校高三年级每个班至少出一个节目,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课堂上,迅速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大部分人,都直接把报名表往课桌里一塞,漠不关心,转而埋头刷题。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高考更重要。
      眼看报名表一份都没有上交,老蔡头面色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程萱萱身上。
      课后,老蔡头把程萱萱叫到办公室。
      老蔡头开门见山,问:“萱萱啊,你会唱歌不?”
      程萱萱一头雾水:“老师,我五音不全。”
      老蔡头叹口气:“我们班都没有人愿意报名,要是你会唱歌,倒是可以顶一个节目。”
      原来老蔡头在为这个事情着急啊。
      她最近学得很烦躁,刚好可以趁这个转换心情,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呗。
      程萱萱试问:“老师,我初中学过一点儿提琴。”
      老蔡头欣喜:“这个倒是可以,练得很熟吗?”
      程萱萱:“高中以后就很少碰了,不过以前的曲子练得很多,再看看,应该没啥问题。”
      老蔡头站起身,手搭在程萱萱肩上:“这辛苦你了,没办法,学校每年都要搞这个,如果很熟的话,应该浪费不了很多时间,还是得多抓紧时间复习做题才是。”
      程萱萱同意地点头:“老师,您放心,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晚上回家,程萱萱把很久没有用的小提琴拿了出来,顺便跟妈妈说了文艺汇演的事。
      要是放在以前,赵琳估计要气到爆炸,咋咋呼呼的肯定会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什么文艺汇演,不准去,好好考试才是王道!!!
      如今赵琳已“改头换面”,仿佛换了个人。她温声道:“去吧,老师信任你,是一件好事。以前你不是会拉《天空之城》吗,我记得你当初很喜欢来着。”
      程萱萱笑:“妈,你还记得?”
      赵琳:“我还记得为了你练琴,我打断多少根棍子。”
      母亲的脸色哀伤,回想起过往,心中酸楚难忍。
      程萱萱上前抱住身体发抖的母亲,安慰:“妈,要不是你,我这么懒,还能学会高大上的提琴吗,所以我得感谢你,严师出高徒。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们得朝前看。”
      赵琳摸程萱萱的脑袋,垂眸,而后抬眸,手握住她,微微地笑:“你去看看琴谱,我去做饭了。”
      “好嘞。妈,晚上有鸡蛋汤喝没?”
      “我买了排骨,有冬瓜排骨汤。”
      “说得我都饿了。”
      -
      文艺汇演在学校的大礼堂进行,晚上七点钟开始,加上校领导的发言,九点半结束。
      后台,程萱萱已经被专业的人化了装,她穿的是一套表演性质的白色衬衫,泼墨顺滑的头发,散下来,前面的刘海也梳上去,褪去少女的天真烂漫,增添的是独特的优雅气质。
      她的表演节目是第11个,虽然现在才开始第1个节目,但她仍旧紧张,眼睛时而闭着,时而睁开。
      一个大熊猫出现她的面前,是个巨大的玩偶熊猫,大熊猫伸出胖乎乎的巨手,和她手拉手。
      随后大熊猫的身体左摇右晃,憨态可掬,又十分滑稽。
      后退的时候,还猛的摔了一下。
      程萱萱噗的笑了出来。
      大熊猫站起来,脱掉帽子,是陆之泽!
      程萱萱上前关心问:“摔着没?”
      陆之泽嬉皮笑脸:“你哥我,上刀山下火海,区区一摔,能奈我何?”
      前台已经开始第4个节目。
      程萱萱不由得又紧张。
      陆之泽给她比了一个鬼脸,程萱萱捧腹一笑。
      陆之泽的脸出了细汗,穿得太厚,而且后台人多,闷热。
      程萱萱让他脱下外套,赶紧回去:“诶诶,你在这儿,我都没时间看琴谱。”
      陆之泽临走时,放了一个东西在程萱萱手里。
      是一个糖果。
      不知怎么,竟然很想哭。
      他永远那么贴心。
      节目陆续一个接一个,她微闭双目,口含糖果,舒缓紧张的心绪。
      主持人开始介绍:“下面请高三(八)班的程萱萱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独奏《天空之城》!”
      话音落地,程萱萱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走到前台。
      少女鞠躬。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白色闪亮的激光灯下,她身姿绰约,瘦削的身影,握住小提琴,琴弓与琴弦互为抑诉。
      她闭着双眼,记忆中的音符,一个个生动地在手指尖,飞跃,跳动,幻化成梦幻乐声。
      她站在汪洋金黄的麦田,翻涌的风,吹动印花图案的裙摆。
      如玻璃断裂的琴声,诉说压抑的思念,奏响古老的传说,传达未名的爱恋。
      五分钟后,曲毕。
      少女再次鞠躬。
      全场响起暴雷般的掌声。
      她下台的时候,心,怦怦地跳。
      她收起小提琴,借着微暗的灯,走出去。路的尽头有人在等她。
      她快速奔向那个人。
      “我拉得怎么样?”她激动地问。
      “呃,比杀猪的强。”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陆之泽拉住她,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滑落入她的耳边:“我错了。没想到我的女朋友这么有才华,悉尼歌剧院欢迎你。”
      程萱萱:“我才不去呢,那么远。”
      陆之泽:“是昂,你毕竟舍不得你老公呢。”
      程萱萱:“……”
      他牵着她的手,散步。
      再过一个月,就要阔别高中。
      天上的繁星如梦,校园的路,静寂无声。
      陆之泽忽然来了一句:“程萱萱,你长高了?”
      程萱萱楞,然后大笑:“眼睛这么不好,我穿了高跟鞋。”
      “是恨天高的那种吗?”
      “也就才几厘米而已。”
      陆之泽挨近她,抱住她,她的脑袋在他的颈边,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柔软,酥痒。
      星空下,他吻她,一个绵长细密的轻吻。
      -
      高考在蒙蒙细雨中结束,校园满是作废试卷,漫天飞舞。
      校园里人满为患,家长和学生挤作一团,纷纷满头大汗地收拾行李。
      高中三年,弹指一挥间,匆匆而逝去。
      爸爸程又华开车将程萱萱的书和杂物,带了回去。
      回到家,程萱萱耐心地清理。
      在一个大纸盒里,看到粉色的麋鹿本,当时陆之泽还跟她抢这个,结果自己被气哭了。
      那时,他们才高一。
      行李箱的衣服,好像多了一件校服,背面是她画的皮卡丘,这是陆之泽的黑白色校服。
      为了她中午睡觉不咯脸,他把他的校服给她枕着。
      房间里的千纸鹤,瓶子里已经折满了。
      抽屉里的日记本,还有那年开玩笑的时候,他从裤带里拿出来的崭新的100块红色纸币。
      ……
      如此之多,好像每件事都与他,息息相关。
      每一件都是美好而快乐的回忆。
      她自顾自地笑,所以,这三年,到底是喜欢校草,还是读书去了?
      手机铃声响起。
      是陆之泽打过来的。
      “你在家吗?”陆之泽问。
      “在啊。”
      “忙不忙?”
      “你找我,我就闲的一批。”
      “我给你唱首歌吧。”男孩说。
      “怎么突然要唱歌?”她问。
      “你扣扣空间留言板上不是说,喜欢会唱歌的男生吗?”
      “所以,你是为了这?”
      “嗯啦,为了我的老婆。”
      她嘴唇颤抖,眼泪大颗地滴落在地上,她用手擦拭。
      “怎么,哭了?”
      她的语气是难以忍耐的哭腔。
      “陆之泽,我现在好想见你啊。”
      “那还不简单,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真的吗?!!!”
      程萱萱急匆匆穿鞋,风雷电掣,穿过客厅,跑出去。
      爸爸程又华看她如此焦急,喊:“萱萱,怎么了?”
      程萱萱回:“爸,没啥,我下楼去一趟。”
      她使劲地按电梯,攥紧手机。
      终于下楼,她狂奔,到小区门口。
      灯光下,男孩的身影,熟悉彻骨。
      程萱萱奔赴他,如末日降临,深刻地钻进他的怀里。
      “小笨蛋,这么想我啊。”陆之泽微笑。
      “嗯……我好想你。”她的眼角噙泪。
      她踮起脚尖,温热而细小的舌,勾他的喉结,刺得他酥痒难耐。
      她嗫嚅,哭腔隐忍。
      她在他耳边呢喃:“之泽哥哥。”
      “雾草!”
      陆之泽浑身颤栗。
      他望向她的眼,漆黑的眸,互相照得见彼此的爱恋。
      他指尖勾她的下巴,幽幽地说:“你能不能再喊一遍?”
      少女蹙眉,任性道:“我就不。”
      少年搂住她,很紧,几乎贴在一起,她感受到他某个地方的与众不同。
      男孩的鼻息、气息、心跳,与她,死命的纠缠,纠扯,交磨。
      他抵着她的身,痞气地问:“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他咬她的小儿通红的耳朵。
      “我在想上你。”
      “流氓!”
      “哈哈哈哈哈,你还有三个月满18周岁吧,到时候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你是魔鬼吧。”
      陆之泽握住她的手,神情凝视:“我可不是魔鬼,我是你男朋友。”
      程萱萱脸红心跳:“你是,臭流氓。”
      陆之泽情不自禁吻她,鼻息喘促,分明可闻。
      “老程,你刚刚喊我哥哥的时候,我都起鸡皮疙瘩了,不信你看看。”
      “怎么,你不愿意我这样叫?”
      陆之泽笑眯眯:“老婆大人,怎么叫我都爱听。”
      想起刚刚叫他哥哥时,他的硬挺,她倏的一下脸红了,但是心里也有些满足和开心。
      他因为她,才会这样。
      陆之泽忽然想起什么事,他说:“过几天,我们来个班级聚餐吧,找几个平时玩的好的朋友,顺便来个暑假浪漫游,怎么样?”
      程萱萱像个小媳妇依靠在他怀里,她脸色通红,高兴道:“一切都听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的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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