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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不由己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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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里传来了一道小小的微弱的声音，“怎么了。”
顾尘景听着声音觉得有点怪，头稍微侧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伸手推开了门，很慢的。
紧接着他看到了门内的叶之舟，全身上下包裹的很严实。
脸色像白纸，额头上流着好几颗汗珠，紧咬着下唇，眼睛不敢看着他，只敢安静的盯着地面，似乎是还没聚焦的样子。
顾尘景停顿了两秒钟，紧接着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语气很平缓温柔，好像是怕惊吓到了对面这个看起来风吹都会散的人。
叶之舟连脚趾都在用力的蜷着，强忍着身体带来的压力，用平稳的声音回道：“没有，昨天没有休息好，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他不知道，其实顾尘景眼中的他此刻就像是一颗已经枯萎了的小花，绝对不是没有休息好这简单的样子。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只是刚好经过这里，附近没有看到有便利店，我口渴了，能不能借杯水喝。”很正常的一个语气。
叶之舟不管处于什么状态，他都很难够做到拒绝顾尘景，哪怕是面对着这个一眼假的借口。
让出了半边身体，自然的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然后对着顾尘景说道：
“那就进来吧。”
顾尘景进去后才发现，这个房子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很干净，干净的就像是样板间一样，没有任何生活痕迹的那种。
他非常自然的就坐到了沙发上，提拔的身姿，修长的双腿和那个稍微有点矮小的沙发对比，显得不太协调。
双手垂在膝盖之上，身体微微后倾，眼睛就这样慢慢的打量着客厅的样貌，没有电视机，没有茶几，左边有个小小的餐桌。
以往的叶之舟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很喜欢各种手办，喜欢把它们放在客厅的每一处角落，说是这样子随时都能看到。
电视机是一定要有，因为他每晚十点整，都要看两集爱恨情仇交杂的家庭伦理剧，有时候情到深处，还会抱着他流泪，说里面的主角太可怜了。
顾尘景理解不了，为什么大嫂会爱上小舅子，为什么里面的婆婆这样对待儿媳妇，为什么还是不肯离婚。
但他总会温柔的抱着叶之舟，慢慢的吻掉他的眼泪，并且一次又一次的承诺到，以后他要是和他母亲同时掉进河里，保证要先救他。
他好像还写过一篇保证书，哪怕他心里偷偷认为，他母亲才是那个会推他进河里的人。
一个人四年内的改变会这么明显吗，顾尘景心里有些酸涩。
就像是从小喂养到大的小猫，出去流浪了几年回来，从纯白色的毛毛变成了深灰色，瘦了很多，生活习性也都改变了，全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在最懂小猫的排名榜里面，从第一名掉到了十名开外。
有些不太习惯。
叶之舟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瓶水准备递给顾尘景，却听见他这样说道：
“有热的吗，胃有点不舒服。”
听到这句话，再看眼前的人，发现他的脸色好像是变得有些苍白，顾尘景很应景的单手轻轻的抚摸着胃，看起来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开口的样子。
叶之舟慌了神，有些紧张，他认识的顾尘景是个不会轻易透露出脆弱的人，如果已经表达出来，就说明他确实是很不舒服了。
“好，很快。”说完他马上就走进了厨房，拿出了一个烧水壶，这个壶还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他一次都没用过，现在的他很庆幸当初没有丢掉。
仔细的清洗后，就开始煮着，他回到了客厅，看到顾尘景头微微倾斜着，一点点的靠在支撑的手臂上，正在闭目养神，看起来很不舒服。
叶之舟有点手足无措，他向来不舒服都是不管它，要么实在疼的厉害了就随便吃两粒止痛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照顾生病的人。
在原地踱步了两圈，然后走到了顾尘景跟前，连自己身体不舒服都抛之脑后了，慢慢蹲下来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他另外一只手，手法轻柔的为他按压虎口处。
因为他想起小的时候自己肠胃炎，他的母亲就是这样对他的。
眼睛很认真，直盯盯的看着虎口，一下又一下的按着。
都没发现眼前的男人正在一丝不苟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些侵略。
顾尘景看着眼前的一幕，第一次被小猫照顾，莫名感觉有点好笑。
然后他慢慢的重新闭上双眼，沉浸的体验着，其实他是真的有一点不舒服，只是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他很心安理得。
滴滴滴，水很快就烧开了。
叶之舟听到了声响急忙起身，结果因为起的太快了，身体实在是有点弱，眼前一黑竟直接整个人跌进顾尘景怀里。
很突然的冲击，两个人都被吓到了，叶之舟心想，完了完了，不会撞坏了吧，他直接掀起顾尘景的上衣，眼神慌张的检查着，没事没事，至少没看到淤青。
顾尘景看着眼前这个人的一系列动作，一下子分辨不出来他是不是在逗他玩。
眼神带着一点无奈，手按着叶之舟那只正在耍流氓的手，然后问道：“你在干什么，国外这么开放的吗。”
叶之舟脸一下变得通红，连脖子都没放过，不小心又看了两眼，才注意到那明显就天天锻炼出来的腹肌。
他连忙起身，然后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刚刚只是看你有没有受伤，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等顾尘景回复，他直接转头就去了厨房，把烧开的水倒出来，然后递给顾尘景。
像大人照顾小孩的模样说道：“你快喝吧，喝完就舒服了。”非常坚定的语气和眼神，好像眼前不是热水，而是灵丹妙药一样。
顾尘景有些好笑，，然后对着面前的赤脚猫猫医生说道：“我不是铁胃，你这一百度的水，我喝完可以直接埋了。”
叶之舟的脸更红了，他没有回答，转过头把手中的开水放在餐桌上，然后低着头懊恼。
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总是在出错，顾尘景不会以为他在国外念书，念成傻子了吧。
没有其他的凳子，这位猫猫医生只能这样站着，只见他头越来越低，顾尘景又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感觉眼前的人耳朵好像都耷拉了下来，他缓缓起身，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靠在隔壁的墙边，沉思了三秒钟然后开口道：
“没事，我习惯了，缓过那一阵已经不疼了。”听起来很平缓。
叶之舟听完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心了，什么叫习惯了，经常这样吗，他记得以前的顾尘景是没有胃病的。
“你现在胃不好吗，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你平时应酬还要喝酒吗。”有点着急的声音。
“不严重，身不由己的时候就要喝。”堂堂帆景公司的顾总，也会有身不得已的时候，李飞听了想发笑。
叶之舟听到回答很心疼，还没出国的时侯，顾尘景就在顾家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今当上了顾总，肯定吃了很多苦，是不是还要每天看别人眼色行事呢。
现在眼中的顾尘景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顾尘景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眶，手指微动，然后紧接着说道：“那你呢，为什么这么瘦，在那边吃的不好吗。”
他知道叶之舟很挑食，在那边的时候那位男朋友没有管他吗，怎么会瘦的如此夸张。
叶之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局促，他哪里是没好好吃饭，他是根本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
每天和自己的情绪抗争已经让他很累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想要吃什么，饿了就啃那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白人面包。
而且那边的中餐很贵，其实他这几年过的很穷，他的身体让他没办法一边上课一边兼职，收入全靠那些薄弱的奖学金支撑着，而他平时要吃的药很贵，钱几乎都花在这个上面。
他记得有一年冬天，伦敦的雪下到有膝盖这么高，他唯一的两枚硬币掉进了雪地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为了那该死的硬面包，他只好弯下腰一点一点的摸着，最后找到的时候两只手都冻出了冻疮。
只有方予然偶尔来找他的时候，他才会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饭。
见眼前的人不讲话，顾尘景也没再追问。
“你很冷吗，怎么穿这么多。”顾尘景望着眼前的人在夏天还包裹着这么严实，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没有，我习惯了，对了，你不是说你下周才能回来吗，广城那边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像是想着快速转移话题，叶之舟笑容有些僵硬的问道。
“嗯，处理好了。”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顾尘景回答道。
空气安静了十秒钟，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其实互相都有点生疏，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一下子不知道还能聊什么。
顾尘景站直了身体，把衬衫袖子慢慢放了下去，然后对着叶之舟说道：“我先走了。”
“ 好的。”叶之舟听见自己这样回复。
微微让出半步，顾尘景从他身旁走过，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二十五岁的顾尘景好像比二十一岁时要高了一些，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突然又感觉到了一点难过的情绪，不浓重，却像风一样吹到他全身上下的骨头缝里。
站在原地没有讲话，呆愣愣的看着顾尘景的背影。
顾尘景准备关门的时候，抬眸望了一眼叶之舟，只见他眼神有些呆滞，嘴角往下掉着，很明显的不开心。
“ 怎么了。”顾尘景没挪步，站在门口就这样问道。
叶之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眼睛望着他，开始有了些湿润。
看着眼前一幕，顾尘景怎么还能走，只能走到了他跟前，然后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问道：“到底怎么了。”
叶之舟用着那个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委屈的语气问道：“明天晚上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顾尘景听到了，看着眼前人的表情，只能无奈道：“知道了。”
然后看着叶之舟表情好了一点，才放心转身离开。
叶之舟一下子心情从阴转晴，原来方予然说的话真的有用！高兴的跑进房间，扑到被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