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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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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认出了皇帝微服私访,出事可是大罪,于是又派了人暗中保护许楠枫。
许楠枫回宫后发了一大通脾气,吓得屋内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第二日上朝时许楠枫微笑着跟郑侯提起了自己幼时那位伴读,并亲切问候了一番,接着就决定让他随军出征。
荣王正疑惑为什么郑家那位加上去了,京兆尹把当时郑苏白得罪许楠枫的事告诉了他。
就如大多数认为的,荣王也觉得许楠枫是出气,毕竟郑苏白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蠢货到了战场也就是个送死。
虽然他在侯府挺不招人待见的,可好歹顶了个世子名头,他若出事,虽不致侯府元气大伤,至少能挫挫锐气。
于是密令下属,让人好好招呼这位世子,最好让他别回来了。
郑侯接到郑苏白随军出征的圣旨后总算松口气,并下令把那关在柴房里的逆子放出来。
他那天回去后就一直住这儿了,吃食有专人送来,若不是每天必要的吃喝拉撒,屁股都不会挪一点儿。
墨书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躺在稻草席上闭目养神,一派闲适,半点看不出被关禁闭的样子。
“圣旨到了?”他问。
墨书道:“是。”没心肺的他此时看起来还有些余怒未消,“侯爷也太过分了,听那个小厮说什么就是什么,平白还得您受了这么多苦。邹氏也是……”
见他还要说什么,郑苏白打断了,“好了,闭嘴,吵得我脑仁儿疼。”
说着,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依旧悠哉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喝口茶水的工夫,便听见外面传报夫人来了。
“苏白。”邹氏一脸关切地走进来,“身子可无恙?不要责怪你父亲,他也是爱子心切,又……”
郑苏白一脸笑意地接上了,“又恨铁不成钢?”
邹氏面上浮现一丝尴尬,道:“怎么会呢?苏白只是年纪尚幼,假以时日必然能比肩侯爷。”
“这事还是让你的好儿子去做吧。”郑苏白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水,“还有以后直接称我为‘世子’。”
邹氏一愣,眼底划过一丝狠厉,接着又柔声道:“苏清体弱,又不像世子般身份高贵,我也只盼着他此次科举顺利,能在官场上谋个一官半职,能有个傍身的公职,往后也不至于饿死。”
说着就作势掩面拭泪。
别说郑苏白,就是墨书都听出了她话里不对味了。
侯府嫡子,科举入仕的人只得个一官半职?还能饿死?说出去谁信!
这话不过是强调自家儿子有多厉害,再说郑苏白除了投胎投得好外啥也不是,最后还能点拨他就算继承侯爷的位置,那郑苏清也还是他的弟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
墨书腹诽,果然是侯府夫人,连骂人都拐着弯儿骂!自己就算气恼也得碍于她的身份忍着。
郑苏白心中冷笑,自他年岁大起来,这位侯府夫人是越发不安分了。
他道:“侯夫人不必担心,你俩百年之后,我堂堂侯府不至于多不出来一双筷子。”
这话不就摆明着郑苏清对于侯府的意义,只是多了一双筷子。还咒她和侯爷死!
这混不吝怎的什么都敢说!
邹氏心中腾起一簇火,心道往后谁继承爵位还尚未可知。
刚要说话,郑苏白又接着道,“既然无事还请离开,出征在即,本世子还有不少东西得收拾。”
邹氏拭泪的手顿住了,直接被下逐客令这事她是想没想到的。
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若真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咽下这纨绔羞辱自家精心培养长大的儿子的气,若赖着不走,自己这当家主母的面子也挂不住。
被回敬的滋味真不好受,邹氏在心中思量着。
正巧这时,郑侯来了。
邹氏心中大喜,维持着自己掩面的样子。
郑侯本是找郑苏白商量明日出征事宜,没想到竟看见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郑侯问。
“听闻世子不久后便会出征,妾便自作主张把往日做的软甲拿来。”说着,便喊来一旁端着案子的侍女,掀开上头的布,一套成色极好的软甲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邹氏看着郑侯,微红了脸,她虽年近四旬,可保养得极好,因此看起来还有些娇俏情态。
她道:“本想着为侯爷所做,后来听说世子即将出征,妾看世子和侯爷身量差不多,于是想着把这软甲先给世子,侯爷的日后再做。”
郑侯摩挲着软甲的质地,又看着面前身量挺拔的郑苏白。
一想到他将为国出征,便觉得哪哪儿都顺眼了,真不愧是他儿子。
他转头看着邹氏,往日的一些岁月也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于是温柔道:“你有心了。”
邹氏道:“都是妾的分内之事。”
郑苏白看着他爹这般铁汉柔情只觉得辣眼睛,本来就烦。
于是转身,道:“二位没事的话,都回吧,我还有事,不送。”
邹氏听到此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委屈再上心头,她道:“侯爷与世子父子情深,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妾就先下去了。”
说完作势要离开,却被郑侯一把拉住,他浓眉皱起,沉声道:“怎么说话的!”
郑苏白一脸无所谓。
“她是你母亲,如今又为你亲手做了软甲,你半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反而言语顶撞,哪有为人子女赶父母的?你学的那些孝悌道理都进狗肚子里去了?”
郑苏白一点没听后面那些数落,他笑着看向郑侯,道:“您说她是我什么?”
“是你……”郑侯一时语塞,半晌后言:“虽然不是你生母,但对你亦有养育之恩,你,你莫要寒了为你好的人的心。”
郑苏白还是笑意不减地看他,只是这笑容却让郑侯看得头皮发麻,他叹了口气,转头对邹晨丽说:“罢了,你且下去,我还有些事要交代给苏白。”
邹氏一脸委屈,还是道了声“是”。
出门后就换了脸色,手中丝帕绞得死紧,牙齿也恨得痒痒。
不管自己做的多好,郑苏白的言行有多荒诞,侯爷的心还是偏在他那边,此次出征,若是郑苏白再谋个功名,那清儿更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怎么行!这份不安最近愈发桎梏内心。
邹氏走后,郑苏白看郑侯总算顺眼许多。
不过两人还是没说话,郑苏白把玩着白玉棋子,而郑侯则独坐一边,自顾喝茶。
每当提起亡妻,他气势总是自减一半,连平常训人的气势都拿不出。
见僵持也不是办法,他开口道:“此去离京千里,你可做好准备。”
郑苏白放下棋子,笑道:“前几日我不也离京千里,何见您担心?”
郑侯沉声道:“出征不是儿戏,更不凭一身武力,你最好认真起来。”
这次出征其实郑侯另有人选。
他原本的计划是对许楠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谁知道郑苏白竟自荐。郑侯说不上是喜是惊还是其他,但考虑过后觉得这对侯府继承人来说也算是个锻炼,更是个正经入仕的机会,于是才同意的。
虽然过程颇惊险,好在最后得偿所愿。
他继续道:“世子和远征军将领身份预示着你此行必然要受到来自各方的威胁,还有回来之后要面临的尔虞我诈。官场上的暗箭不比战场上的明枪轻松,我想你应该明白既然选择这条路,就得一步不差地走下去。”
郑苏白“嗯”了一声。
四下又恢复安静。后来还是郑侯先开的口。
或许年龄大了,饶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对于子女险阻丛生的远行总多是忧虑,然而他是保家卫国的侯爷。于是他站起来,替郑苏白正了正衣冠,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苏白正嫌弃,听到他说:“不要辱没我忠义侯府的名声,还有,平安归来。”
郑苏白先是怔愣,后笑了,他道:“还没用侯爷的名头作威作福,我怎么舍得死呢?”
郑侯笑骂:“混小子。”
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月明星稀。
此时还算春天的尾巴,夜间却有了几分燥热,城外小溪旁还有几只蝈蝈不知疲惫地叫着。
“公子,那人真烦,选个这么远的地方见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闲的。”春雨一边扶着许楠枫下车一边道。
她从前几日就开始约郑苏白,那厮一直说他没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她除了在皇宫里啃先皇后留给她的书,就是带春雨去北营练马,或者带秋阳去京城假装鬼混。
郑苏白直到今日来信才说有空,还偏偏选了个城外的会面地点,害得她出城都得靠春雨拎着自己,然后辗转马车。
一想到别人皇帝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她出个城还得偷偷摸摸就觉得憋屈。
她觉得那家伙故意的,但自己有事相托,又不得不来。
主仆两人一边拍蚊子一边等人。
一刻钟过去了,来往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什么人呐这是,明明他定的时间,他定的地点,临了看不见他。”春雨嘟囔道,“他不会因为上次我们甩了他故意耍我们吧,他还会来吗?”
许楠枫也怀疑这件事,虽说按她对他不多的了解,如果他计较上次的事,他一贯的作风是肯定当场就教训自己了,不会给自己再见面的机会。
可是,这人性格时常多变,谁知道他哪根筋又搭哪里了,放鸽子也说不定。
如果实在等不到他,就照上次让人把东西扔他房间里去吧。
她琢磨着,又叹口气,“算了,再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