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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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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离他们不远处的大树上簌簌响了起来。
春雨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有异动，她微眯起眼睛，把许楠枫护在身后。
“慕夫子，大老远的本世子就听到你们说话了。”声音从树上传来，接下来，两人从树上下来，树虽然挺高，可两人都是稳稳落地。
郑苏白一身松绿长衫，摇着一柄扇子走在前面，黑色衣袍，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墨书走在后面。
看着明明不是多快，许楠枫却感觉下一瞬郑苏白就近在眼前了。
趁许楠枫还没缓过神的工夫，他道：“莫不是在背后编排本世子？说我是不守信之人？”一双眸子坠着笑意。
许楠枫本就惊讶，又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眸子，身体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
郑苏白自然感觉到她的僵硬，还以为他又在害怕自己，脸色随之冷了下来。
许楠枫看他脸色，又想起他刚才的问题，暗道一声不好，立马找补：“世子事务繁忙，能抽空来应小人的约已是大恩，小人哪敢在背后编排世子。”
“哦。”郑苏白傲娇地转过身，似想到什么事情突然一声嗤笑，他幽幽道：“慕夫子可还记得本世子上回跟你说过什么，若下次还是这副口不对心的模样，必要赏你一套完整的军棍。”
许楠枫的心咯噔一下，作揖的手都拿不稳了。
“呃。”她干干地笑着，“世子说笑了。”然后抬头偷偷打量他。不想郑苏白不知什么时候转身的，此刻也眉眼含笑地看她。
完蛋！今日这顿打是免不了了吗？
两人就这个姿势互看了一会儿，就在许楠枫接受他今日是临行前手痒，为出上次那口恶气时，那人突然又道：“本世子知道慕夫子定然是没有口不对心的。”
“……”你这样会让我不挨顿打心里过不去的。
“行了，找我什么事？”他总算不追究这件事，往前走去。
许楠枫也马上跟上去了。
春雨本来也想跟着，墨书拦着她说：“好久不见啊。”
春此刻还气恼郑苏白迟到了还威胁她主上的愤怒中，自然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碍于身份问题，她只能选择性地忽视他。于是绕开他走了。
“哎哎！”墨书又伸长手臂勾住她的肩膀。
春雨眼神一冷，忽地转身捏住他的手腕一翻，墨书本不至于被这一击制住，可他没有防备，也根本想不到这么小身板有这么大力气。
“疼疼疼！”他面露痛苦之色。
春雨手上工夫不减，面无表情地说着实打实尊敬的话。
“得罪了，墨护卫，但同为护卫，我想你应该明白没什么比主子的安危更重要了，莫要再挡我的路，出了事你我都负担不起。”
“你，你先放开我！”
春雨未动。
“我不挡你的路了，你再掰下去我手都断了。”
春雨才慢慢放手。
墨书揉揉自己快脱臼的手臂，道：“沉兄弟下手真狠。”
春雨：“抱歉。”说完就要绕开他走。
墨书又挡在她面前，想起手上的手臂又把挡着她的手放下了。
春雨看着他不说话。
“呃，你别怨我啊，我们做下属的怎么能听主子们谈话呢。你放心好了，我家世子武艺高强，别说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也是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他揽着春雨往后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检查周围有没有眼睛，避免隔墙有耳……”
对于“隔墙有耳”这个话题，许楠枫此时也挺有感触的。
因为，她被郑苏白带树上去了。
他给她的原因就是以防隔墙有耳。
“如今耳根清净，慕夫子想要说什么就尽管说吧。”郑苏白半躺在一棵枝干上，双臂搭在脑后。
许楠枫则正襟危坐在另一条枝干上，两手撑着保持平衡，脸上保持着难看得要命的笑。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呃……”这人交谈的方式和场合真是异于常人。
方才郑苏白还说带她去个好地方，下一刻她两眼一黑，睁眼就在这里，这高度不低，吓得她差点当场叫出来，就算此刻还心有余悸的。
她动动腿。
不好不好！差点滑下去！
郑苏白微微掀起眼皮，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人，无所谓道：“慕夫子可得小心，摔下去虽然不会死，但断胳膊断腿是大有可能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冷静冷静。
她强撑着笑，“世子明日即将带兵出征，小人这里先预祝郑将军出征大捷，立下不世战功。”双手用来支撑身体，这回不能作揖了，因此不得掩饰的表情是干巴巴的尴尬。
“你消息倒是挺灵敏的。不过收起你脸上的笑，出征又苦又累，还有性命之忧，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呃……小人不敢苟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依小人来看，此次出征郑世子必然功绩不菲，这不仅是封王拜相的机会，更会拯救我大齐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郑苏白稍直起身子，“这么看好我，不怕我死在战场上鬼魂飘回来找你。”
“……不怕。”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煞风景。
“小人曾说过自己眼光不差，世子在小人眼里就是救国救民的能人。”
“哦。”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音，郑苏白略向上弯的嘴角却说明他此刻心情不错，“慕夫子找我来就是夸赞本世子一番吗？”
虽然感觉挺好的，他也不介意多来点。
“自然不是。”许楠枫拿出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包裹。
“我是来送这个的。”
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件蚕丝软甲。
她道：“这软甲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小人自知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它上战场了，既如此，还不如将它送人，宝甲赠英雄，也不算辱没了它的名头。”
郑苏白一眼就看出了这软甲的奇妙之处，莫说材质，就算工艺天下也少有人能制。
“看来慕夫子不仅朋友遍布庙堂江湖，身家也是显赫无比的，这宝甲随便就赠人了，天下之大，有如此手笔的也不多见吧。”
“赶巧罢了……”
郑苏白接着道：“你要执意给我，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但本世子是个有教养的人，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罢了，满足你一个要求吧，救出程碟如何？”
“呃……”她语调上扬，心里高兴地拍掌。
好呀！好哇！真的好！
郑苏白看她压不住的嘴角，故意打趣：“哦？我想错了，莫非是你想随我出征，这也不是不可以，毕竟……”
“烦请郑世子救救程将军吧。”西北来信说，程将军状态很不好，而且关押他的地方守卫森严，星卫都差点被发现。
郑苏白顿住了，目光落在她头顶上，而许楠枫的目光则心虚地落在她两条悬空晃荡的腿上。
“呵。”他道：“若不是本世子见过程碟那副五大三粗模样，还当真以为你是他私生子呢。”
“只是尊敬……”还有程将军应当不五大三粗吧。
“我会尽力而为的。”
闻言，许楠枫猛一抬头，眼眸中有一抹亮色，“小人先替程家人谢过世子。”更替上辈子的她谢谢他。
“人死活都还没个准信呢，不要高兴得太早。”
“小人明白。”
其实若不是郑苏白提起，她还真没有携恩相报的意思，她并不完全指望郑苏白真的能救出程碟，只是为程碟多争取一份机会罢了。
能做一点是一点，能加点获胜的筹码就加点，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念及此，她突然认真地看着他：“此行危险，世子在救人时一定第一考虑自己的安危，切不可让自己有性命之忧。”
“哪怕是救程碟也不可以吗？”他突然问。
许楠枫摇摇头，“生命宝贵，为救别人受伤姑且可以，但是丧命……实属不该……我只希望世子在能力范围内帮程将军一把。”
这话……在郑苏白耳中挺动听的。
好像在他那里自己的性命比程碟的更重要似的。
他挺高兴的，连带着音调都透着愉悦，“还用你说？本世子有经天纬地之才，也知晓不可暴殄天物的道理，为了别人送死？傻子才干。”
许楠枫脸上也带着笑：“如此，那便静候世子的佳音了。”
犹豫了片刻，她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道：“这是小人求的平安符，世子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听说这符很灵，定能护世子周全。”
郑苏白眉眼微动，拿过来对着月光看了看，再转过头是一脸嫌弃：“本世子轮得到被这么个丑东西护着？”
许楠枫本也是求个吉利，见他不喜，也不强求，伸手就要收回。
可那人却手腕一翻，就把平安符收进口袋里。
对上许楠枫疑惑的表情，他傲娇道：“念你心诚，又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刚才那软甲还不够好？行了，你开心就行。
许楠枫要交代的事已经说完了，坐在树上始终不得劲，而且蚊子也不好打，于是就想下去。
可自己是个没本领的，于是看向郑苏白，我可是你弄上来的，你可不能不负责任。
视线刚转过去，那人倒好，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睡着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许楠枫心中哀嚎，想找春雨求助，发现她也不知被他的侍卫拐哪里去了。
她不敢出言打扰郑苏白睡觉，真的，万一他把自己丢河里怎么办？
“明日本世子出征，慕夫子可会来看？”
嗯？他没睡着。不对，他这话什么意思？
关键是，他想不想自己来呢？
没等他应答，郑苏白睁眼，又道：“刚才本世子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有点亏。”
“嗯？”
“你不过赠我一件软甲，却要我救一条命，这买卖算起来本世子是吃了亏的。众所周知，本世子从不做赔本生意。”
“那你想如何？”许楠枫急切道。
郑苏白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说起来本世子还真什么都不缺，啧……这可难倒我了。”
就在许楠枫害怕这人要提什么刁钻刻薄的要求时，他却道：“不如你明天送本世子出征吧，虽然你来不来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但好歹耗费了慕夫子的时间，也算做弥补吧。”
“啊？”
“怎么，不愿？”郑苏白的眼神锐利许多。
“愿意愿意，怎会不愿呢？”她可太愿意了，虽然时间紧张了点，也并非难办。
“只是，去送送您就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
“自然不是。”
噫……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要翻白眼了。
“你的视线必须时刻落在我身上，时刻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待我出征归来，我会问你我身上所佩戴的玉佩字样，若是答不上来……”他傲娇地“哼”了一声。
“后果你可知晓？”
“知晓知晓知晓。”许楠枫有点摸不清他的脑回路了。
“你可不要以为本世子无礼，既是你要弥补我的，就需得把时间尽放在我身上。”他大言不惭道：“不过本世子风神俊朗，对你的双目亦有疗养功效，于你也是受益的。”
“对对对，您说得都对。”她没话讲。
她算是摸清楚了，眼前这位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到登峰造极的那种人了吧，没得法，真是没得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