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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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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碟提着一壶酒，来看望昔日他过命的兄弟。
贺旺看到他的瞬间，把头重重低了下去。
程碟在他面前坐定，一声不吭地把两个酒杯斟满。
“喝。”程碟道，随后率先一饮而尽。
贺旺破烂的囚服下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去够那酒杯。
程碟却在这时暴起，一拳砸翻了他，边打边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他老泪纵横，贺旺亦是。
“何至于此！程碟，你是如何说出这番话的！我勤勤恳恳跟在你身边数十年，跟你出生入死，换来了什么？十年，我从来到这里后就没回过家，荣华富贵没有不说，整日守着这无边无际的西北，到头来跟你那个乳臭未干的儿子一个级别，你问我何至于此，你怎么不想想我过的什么日子！”
“所以你就去勾结西陵，陷程家于不义，陷落云城危急吗！别的不说，贺旺，我把你当成亲兄弟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陷害我的时候知不知道西北受创，我程家也会被灭门啊！”
贺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走吧，我会认下所有的罪，就……当我给你赎罪了，从今往后，你当没有我这个兄弟吧。”
说完后，贺旺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程碟闷闷地喝着酒，最后一杯饮尽时，他道了一句“好自为之”，走出牢房时强忍浊泪。
贺旺偏头，看着程碟一点点淡出他的视线，眼泪也不受控制流了出来。
当年他们年轻气盛，在山川之上豪饮，决心为大齐南征北战，也曾多次舍命相救，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
然而时光流逝，人心易变，他想要不再是那份纯粹。他也犹豫过，最初他甚至想过提醒程碟，到底心性不坚定，被幻想的美好迷住眼睛。
程碟出来后遇见了似乎在看月亮的郑苏白，于是调整了情绪，道，“郑将军。”
郑苏白回头看了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牢房，心里明了：“叙完旧了？”
“郑将军别打趣我了，是我识人不清才酿此惨剧。”
“呵。”他拍拍身上的土，“追逐名利是人之常情，你总不能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淡泊明志。”
“我……郑将军言之有理，还未感谢郑将军救命之恩，日后若有需要，我……”
郑苏白摆了摆手：“受人之托罢了。程将军可别谢意错付。”随后便回了大帐。
后来的几天，齐国与西陵国谈判，约定将叛贼贺旺献给西陵的全部物资返还，同时释放齐军俘虏，作为交换齐军要释放铁瀚王以及俘虏的女眷们。
释放铁瀚王的那天所有人都在场，虽然受了不少折磨，整个人也脏兮兮的，铁瀚王一双眼睛依旧锐利，直直看向郑苏白。他并不傻，经过几天的复盘，渐渐能明白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落入谁的圈套。
“如果本王还能活着，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来一场真正的战斗。”
他的视线往许楠鸣那边偏移了些，“当然，也建立在你能活着的前提下。”他并不打算解释真正跟他交易的人是谁，毕竟对于西陵，他们都是敌人。
郑苏白面上一直带着浅笑。
西征胜利和程碟父子清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后者是郑苏白看着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前者他没有太过在意，如邓新所说，他的功绩怎么也越不过许楠鸣去。
接到消息的时候许楠枫正带着新科进士在御花园赏花，她别过脸，偷偷笑了笑。
其实星云星雨已经传信给她了，但没拿到切实的证据心里终究不踏实，如今可算踏实了。
程家灭门的命运改变了，那以后，其他也可以改变的吧。许楠枫心里干劲满满的，对自己非常满意，当然，还有那个人。
他回来肯定跟个大花公鸡似的在她面前显摆。
想到这儿，她笑了笑。
她得意道：“我大齐将士勇猛无敌，边关大捷。”
众人一看龙颜大悦，也极有眼色地拍马屁。
却有一人：“陛下所言极是，臣还有一事想问，臣的兄长是否安好？”
说话的正是今年的新科探花，也是郑苏白的胞弟，郑苏清。
两人虽是兄弟，却是哪哪儿都不像，郑苏清的相貌应是偏向他母亲，少一分刚毅，多了一分温柔，为人处世也是进退有度，许楠枫觉得所谓翩翩公子，说得就是这般人物。
上一世他也是探花，也在翰林院任职，就是不知叛军入城，他的结果如何？
许楠枫在心中暗叹一声，故作刚想起他的兄长是谁，白了他一眼，冷道：“无事。”
这一问也让她没了赏花的兴致，拂袖回了甘泉宫。
郑苏清是能感觉到皇上不喜郑苏白的，只是不清楚原因为何，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大哥的安全，郑侯要他们兄弟和睦，他一直记着的。
郑苏白在临行前又去了邀月坊。
此时黄昏，大漠上一轮黄日，有种壮阔的美。
月昭华道：“想家了？”
郑苏白看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啧啧，看那边两个小年轻。”月昭华指的是常宁和程宇，而程碟站在一边，对他们的事也是默许了。
“若不是我家常宁的信物被巡街的小乞丐认出来，这老顽固就算回来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哭呢！如今还算识相。”
郑苏白笑道：“你怎么不说说程宇到死也不肯丢下那把木头梳子。”
“这倒也是。”月昭华看着他，突然灵光一闪，语气变得贱兮兮许多：“小白白，快二十身边连个伴儿都没有，真是可怜。”
“……”
月昭华不顾形象地笑着：“说来好笑，你小时候来西北都还有个小尾巴跟着，怎么长大反倒孤零零了呢？”
郑苏白悠悠开口：“你莫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你的衣食父母。”
“哼！天高皇帝远，我只当他是我大侄儿。”
“随你。”
平静了半晌，月昭华又突然开口，“小白白，说真的，万瑶肯定希望你找个好人家。”
“怎么，要我嫁出去？”
“贫嘴！”月昭华打了他一下。
郑苏白看着那轮圆日，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笑得灿烂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