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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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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有余，大军班师回朝。
许楠鸣被拥在中位，神色冷毅，而侧边的郑苏白依旧吊儿郎当，心安理得地受着夹道百姓们的欢迎。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这许楠鸣年纪轻轻，却能大破名声在外的铁甲军，不愧是荣王的儿子！”
“依我看呐，荣王世子的位子可有威胁喽。”
“你这是什么话，这一家子社稷之臣，怎会在意别个虚名。”
……
一时间，荣王一家的称誉到达顶峰。
太极殿上，许楠鸣一身帝王蟒袍，脸上喜色尽显。
虽说是诸多因素参杂着的胜利，可作为她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捷，她也是相当重视的，除了下令犒赏三军外，今夜还会在皇宫内设宴。
终于，许楠鸣一身银白战甲，大步流星地进了大殿，和荣王对视一眼后撩袍跪拜。许楠枫喜形于色，没注意两人的眼神交换，还亲自上前扶他。
“表哥此去西北艰苦，有你是我大齐幸事啊。”
“陛下谬赞，臣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许楠鸣不卑不亢道。
许楠枫看着他连连点头。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过来。
“陛下，臣去西北也同样辛苦。”
许楠枫转眼，果然是那个事多的家伙。
刚没来得及看他，如今这么仔细一看，别的不说，郑苏白这张脸可真是得天独厚啊，许楠鸣多少算个美男子，几月不见，整个人被风沙摧残得可显老了，他除了黑了点，其他还真没太大差别。
当然，欠揍的语气是一点没变。
许楠枫憋住笑，悠悠的眼神向郑侯看过去。
郑侯一脸“混账玩意儿”的表情，请罪道：“臣教导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无碍。”许楠枫冷冷地甩出两个字。她的眼神却没半点无碍的意思，“居功自傲”的罪名已然安在郑苏白头上似的。
另一边的程宇额上直冒冷汗，他长居西北，除了幼时跟父亲进宫赴宴外，还真没怎么见过皇上，但从他父亲时常紧皱的眉头中也了解到这位小皇帝有些意气用事的性格。
虽不至胡乱杀人吧，但被郑苏白这样抢白，怎么说也会不高兴，何况皇家和郑家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紧张。
他担忧地往郑苏白那里看了一眼。
那人别无所动，甚至面带笑意。
他挺不解，明明战场上是好一足智多谋的将领。
大捷后的朝会，论功行赏自然是头等大事。
许楠鸣作为本次战役的第一功臣，封定远将军，赏黄金万两，赐府邸一座。在朝堂年轻一代中，他算是武将中升迁最快的，可见皇帝对他寄予的厚望。
程宇在皇帝的刻意弥补之下也赐了新府宅，还得了不少封赏。
唯有郑苏白。
“郑世子，朕听闻你在西北可是随心所欲极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极具嘲讽。
郑苏白没听出来：“臣在御敌上可耗费了不少心力，实在算不上随心所欲。”
“是吗？”许楠枫看向许楠鸣。
许楠鸣正色：“郑世子虽靠着天时地利在战场上取得些成果，可行事却过于随性轻佻，还仗着身份屡次出言冒犯主将，所幸未铸成大错。”
这话就摆明了他那点功绩全靠着运气好挣来了，他本人没用外，还好以权压人。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紧张起来。
“竟有此事？”
郑苏白正要开口，郑侯发话了：“陛下，犬子绝不会……”
许楠枫摆手，示意郑苏白说下去。
郑苏白道：“陛下可知民间有一武功，名为‘醉拳’。”
他继续说下去：“使用这种武功的人表面上神智不清，拳法步伐皆凌乱，可就胜在这障眼之法，无形之术，才让敌人掉以轻心，就算不然，也会让其摸不清楚下一步攻在何处，以此制胜。”
“臣的战术也形同‘醉拳’，用臣吊儿郎当的表象麻痹敌人，趁其不备要其性命。陛下可问此去出征的将士，许将军派给臣的军务哪样没完成，此外，臣还生擒铁瀚王，救出许将军。”
“臣不是炫耀战功，只是不想被误会，这会寒了许多出征将士的心。当然，臣私以为，这迷惑之法要想施展得完美，必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念及此，臣知虽然许将军治军严明，却还是没有明说此事，是臣的不对。”
他拱手：“在此特向许将军请罪。”
许将军，许将军脸都气扭曲了，还“治军严明”，谁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呛他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倒一副委屈模样，也不知这套工夫何处学来的。
其他人显然也没想到这家伙把话说得这样歪理十足，一时都没吭声。
向来苟着的李徽大学士却在心里悄咪咪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自己那木讷徒弟倒有个脑筋灵活的兄长，不错不错！
许楠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后也气笑了：“这么说，你倒有几分委屈了。”
郑苏白多会借坡下驴的人：“常常内心谴责，好在得偿所愿，臣受的那些非议也就随风而去吧。”
在场半数人：“……”
郑侯也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面皮稍紧。
荣王愤然道：“你既身为偏将，就该与主将商议后行事，想哪儿做哪儿，一意孤行，可有半点为人下属的自觉，此次你侥幸取胜，下次呢？是要万千将士为你的自以为是丧命吗？！”
“荣王此言差矣，铁瀚王耶律倓又非等闲之辈，犬子年少，如果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怎能获得胜利，‘侥幸’一词从何说起？”郑侯道。
“那郑侯就默认这种行为，岂不知你日后带兵打仗，有人当众冒犯，你也能秉持今日这般态度。”
“若他确有才能，又何妨？”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眼看局势僵持，许楠枫终于发话了。
“郑世子屡建奇功是真，可藐视主将也不假，多少对手下军士有不好的影响，但，功大于过。”
“这样吧，宋言之。”她特地挑了个站在朝会靠末尾的，“让他在你手下当个校尉，诸位可有异议。”
宋言之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郑世子，这次你可不能再冒犯上级了。” 她看着郑苏白，脸上装作有报仇后的得意。
“还不快快拜谢圣恩。”郑侯对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道。
郑苏白笑着照做。
虽然不太乐意多些事，好歹是那个小家伙封的，他怎么着也得守好他的城门。
晚宴上，大抵这位年轻帝王兴致高，早早就喝的大醉，宴会也很快散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早已安歇的小皇帝却溜到另一个地方。
今天下午，星澜突然给她传了一封信，说郑苏白晚上要见她，还说见不到她就让她自己看着办。
这就赤裸裸的威胁了，为了日后好相见，许楠枫只能装作喝醉溜掉。
会面地点是郑苏白选的，宣音楼，天字壹号房。
和故人故地重游，许楠枫在楼下做了挺久的心理建设。
小厮推门。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卧躺在贵妃榻上的郑苏白，在许楠枫有限的记忆里，这人好似不论何时都这一副模样。
明明笑着，却给人一种讥诮而冷漠地观望这个世界的感觉。
可有忙，他也是真帮。
郑苏白的眼睛原本微微合着，一推门却有感应似地睁开眼睛。
他脸上带着一贯的笑，道：“慕夫子，别来无恙。”
许楠枫不知怎么有些看痴了，竟一时没应。
郑苏白又叫了一声，她才回神，眼看他隐隐不虞，她赶忙道：“世子。”
郑苏白“嗯”了一声。
墨书这时用胳膊撞了一下春雨的肩膀，“好久不见。”
春雨白了他一眼。
墨书也不在意，道：“我发现了一处好玩的地儿，走，我带你去看看。”他揽着春雨的肩膀就要出门。
“啧，你……”
许楠枫偷偷看了一眼郑苏白，道：“春，沉羽，你跟墨书出去转转吧。”
春雨“哦”了一声，出门时又给墨书一个白眼。
眼下这天子壹号房就剩她和郑苏白了。
“祝贺世子得胜归来。”她殷勤道。
郑苏白示意她坐，懒懒道：“慕夫子可记得和我的约定？”
“自然，世子出征当日并未佩戴玉佩，所以不存在什么颜色。”
郑苏白掀了下眼皮，眼中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诓你？嗯？”
“这……”难道不是吗？
“本世子向来坦荡，怎会故意捉弄你，慕夫子这般着实是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许楠枫：“……”她该一上来就顺着这玩意儿的毛捋。
“是小人的不是了，世子心思缜密，小人不该因为自己无能没发现玉佩就妄加猜测……”她一咬牙：“敢问世子的惩罚为何，小人自当承受。”
她知道他想揍她由来已久了，来吧！别客气！总归是看在他打仗赢了的份上，她认了！
郑苏白被她瑟瑟发抖还强装镇定的样子气笑了，帮他和那个小家伙这么大一忙，他竟然还这么怕自己！
“慕夫子在害怕。”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是担心我趁机揍你？”
许楠枫的心提到嗓子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担心不担心。”
“意思是想让我揍你？”
许楠枫脸唰一下白了，神情慢慢变成了视死如归。
没想到郑苏白日夜兼程，连烟花柳巷都不去了，比预期时间早五日回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把她揍一顿。
还……挺荣幸的，虽然她并不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