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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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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许楠枫开口道:“首先,我作为目击者之一,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是俞氏骂程小姐什么‘小贱蹄子’,而且还拦着不让人走,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都是因为程小姐的原因让二房分家了,而程小姐全程没有半点忤逆长辈的意思,反而被俞氏吓得不敢出声。”
“不光是我,在场的小姐们都看到了,徐大人可选择任何一位询问。”她又继续道:“我记得大半年前,也就是程家被收押前的一段时间,二房突然提出要分家,当时搬家的下人们可是来来往往,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吧。”
郑苏白眉头微动:“这事本世子去茶楼听曲的时候也听人说过,也不知当时闹得有多大,过去大半年了还有那么多人当下饭菜一样。”
“世子殿下,我看是某些人被训斥后心有不满故意找软柿子捏吧,程小姐乖巧善良又尊敬长辈,确实适合。”
这时,许楠枫注意到程澄的胳膊一直往后缩,于是她走上一步,轻声道:“程小姐,不要惊慌。”
她把程澄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了两条丑陋的疤痕,看起来是旧伤了。
许楠枫“呵”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有几个敢伤害当家嫡女了。”
“你胡说!”俞氏气急败坏。
“自有人证明我是不是胡说,而且大理寺的杨大人就在此,我怎么敢胡说。”
“呵,大理寺岂会管这种家事,你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倒是敢信口雌黄。”许楠鸣不屑道。
“徐大人此言差矣,大齐以孝治天下,对欺压长辈之人要施以重罚,自然诬陷别人欺压长辈的人也当受重罚,动用私刑者就更该了。”杨则分毫不让。
“你!”
杨则继续道:“程小将军得胜归来那日,陛下曾当众褒奖程小姐孝心感天动地,为天下人之表率,本官也深以为然,故更加对此事存疑。”
“呃对,我也听不少人说过程小姐有孝心,尊敬长辈。”郑苏白道。
老夫人这下彻底傻眼了,她该怎么圆?今日但凡说程澄不是的不都是跟皇帝唱反调了,那还得了,何况还有这么多大官替她讲话。
“反正程小姐肯定不是俞氏口中那种人,然有些人妖言惑众,能骗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特别是她亲近的人就更容易骗了。”许楠枫看着俞氏道。
这话也给老夫人一个台阶下。
俞氏猛地转头,用凶恶的眼神看着许楠枫,气急了却是连她身边郑苏白都忘了,许楠枫分毫不让。
话及此,到底谁的错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却因一些琐事烦扰了大家,是我程府的不是,我代程府向大家赔礼。”说完就要弯腰鞠躬。
然而自然不能让她那样做,程家子孙纷纷去扶她。
她又看向许楠枫:“这件事容后再议,老身的头痛病好像又犯了,扶我回房吧。”她又对程宇说:“招呼好各位宾客。”
果然,不论何时装病都是最好的借口,没人会逼着一个生病的老人承认什么。
程宇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把宾客们都安排入座,之后又回到了老夫人房里。
母亲,二叔,俞氏都在,妹妹也被他叫过来了。
老夫人全然不顾程澄,抚着额一脸难受之色,拉住程宇的手说:“宇儿,你可要记得今日是谁让我程家在众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程宇默默拿开了手:“丢程家脸的不是她,是谁我们心里都清楚。”程宇的视线冷冷扫向俞氏,他上过战场,眼中狠厉,俞氏腿都吓软了。
“你!你冲你二婶发什么脾气,是跟谁学的,心中还有无半分长幼尊卑。”
程宇淡淡道:“我自然知道,可祖母是否知道,父亲不在,谁才是程府的当家人?!”他眼圈微红,喉头哽塞,“我竟不知小妹这些年里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宇儿。”程夫人轻轻唤了一声,他说的这些话,句句戳心。
“母亲!”他大声道:“您是澄儿的亲生母亲啊!何至于她在众人面前受辱您竟然一声不吭!”
程母微微啜泣着。
“我会把今日的事彻彻底底调查清楚,再如实传信给父亲,请他定夺,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伤害我妹妹的人!”
“你敢这样跟长辈说话!那些孝悌道理你都学到哪里了?!”
“父亲常教导我说上战杀敌是保护我们身后的亲人,孙子对大齐问心无愧,却没有保护好妹妹。我会向朝廷请求留京任职,至少等妹妹许人之后再另做打算。”
他看向俞氏道:“二叔,俞氏,你们好自为之。”
“不孝子不孝子啊!”若说老夫人刚才还有些装病的嫌疑,现在是真病了,俞氏哭喊着向她爬过去,“母亲!”
程母则愣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流,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心操持的家会变成这样。
程宇自然也知道后面的兵荒马乱,纵然内心谴责,可看到身旁的妹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程澄也明白,她道:“哥哥,祖母生病了,我们去看看吧。”
程宇沉默地摇摇头。
“给哥哥看看你的伤疤。”
“不要紧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些伤口是我不小心弄的,刚才是我故意让那位姑娘看见又故意不解释的。但那位姑娘说的其他事情都是真的。”
程宇听到这话却只觉得心疼,他的妹妹本该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制却要为了这些内宅的破事烦心。
“澄儿别怕,以后哥哥在家护着谁,谁都不能欺负你。”
“嗯。”
“哥哥,郑世子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后在朝堂上……”
程宇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朝堂上的事不用你费心,不过这次还是多亏了郑世子仗义出手,否则我和爹爹都危矣。”
程澄的心猛地揪紧,“确实,郑侯家帮了我们许多。”
程宇沉默了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赶忙正色道:“澄儿,虽然郑家于我们有恩,但这是我们两家的牵扯,与你无关。”
程澄有些疑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程宇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然而看着娇花似的妹妹,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郑家的恩哥哥自会报,妹妹不许想什么以身相许的事情。”
程澄万万没想到她那木讷的哥哥想到天边去了,俏脸一红:“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对郑世子无意,况且他身边自有妙人,站在那里跟天仙似的,我瞧着还忍不住多看两眼呢!我自认是比不上的。”
程宇听前半段算是放下了心,听到后半句又板起脸,“谁说比不上,我妹妹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当配全天下最好的儿郎。”
“那我可得向嫂嫂告状了!”
“随你去。”兄妹之间的打趣让程宇的心情好了不少,“你嫂嫂和我夫妻一体,定会赞同我的说法。”
两兄妹说笑了一阵,又往主宴上去了,毕竟主人家不能缺了太久。
主宴上,许楠鸣早早就告辞了,而亲手收拾恶人并把人怼得死死的许楠枫非常亢奋,激动得连郑苏白逐渐不虞的神色都没注意到。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手上稍稍用了点劲儿,疼得许楠枫“嘶”了一声。
“世子,怎么了?”
“帮了程澄你很高兴?”
“对呀!”哪有不高兴之理。
“哼。”郑苏白把脸贴近了些,在外人看来两人这个姿势是当众咬耳朵。
“……呃,世子,你要干嘛?”许楠枫觉得他挺不怀好意的。
“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谁?程澄吗?”许楠枫挺服气的,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也靠近了些,在他耳边道:“国难未除,何以家为。”
郑苏白嘴角扬了扬,“不错,有觉悟。”
宴会结束,许楠枫又被“喝多了”的郑苏白揽上马车。
等别人看不见了,许楠枫立马举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然后稳稳地放下,接着屁股往外挪了挪。
“世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郑苏白突地一句:“慕夫子对我是避之不及,对程家可是恨不得在全天人面前宣布你们天下第一好。”
这话怎么有些像小姑娘捻酸吃醋,这个念头在许楠枫心里划过一瞬,旋即被抛至脑后,无奈道:“世子,这是摆明是程家二房欺负小辈,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何况您在前不久刚帮过程家,何不趁此机会多拉拢,对您以后也有好处啊。”
“哎,扯远了,先不说就我这个身份需不需要程家那点力量,就说你怎么不能袖手旁观呢?”他顿了一下,“我从西北带回来的美人是怎么知道半年前的事情呢?”
许楠枫先是一愣,接着心中警铃大作,脸色也变得苍白许多。
她才被郑苏白从西北带回来,怎么会这么了解程家府宅之事,且不说给许楠鸣抓空,就是被程家理解为为了拉拢他们,去别有用心地调查他们也棘手呀!刚才一时情绪激烈,只顾着自己说得痛快了。
她苦着脸:“世子,怎么办?”
郑苏白被她这可怜样逗得想笑:“现在知道错了。”
她点点头。
郑苏白却闭上眼睛假寐,不再理她。
许楠枫心急如焚,又不敢叫他。
感觉到身上那道幽幽的视线,郑苏白翻了个身背对她。
“……”
“行了,既然是本世子从西北带回来的人,我自然会好好护着你。”
“……”看他这样,应该没事吧?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