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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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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虽然她后句回答了前句引人深思的问题，可这回答更令人惊讶了，许楠枫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概念。
程澄掩着笑：“难以置信是吗？我做过脂粉生意，如今在餐食点心上也下了工夫，赚的还不少。”
看着许楠枫愈加惊讶的神色，她又道：“姐姐可是觉得闺阁女子满心钻营取利之道不仅庸俗，还是觉得我满身铜臭不值深交？”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没什么波动，可看得仔细些，也能发现眼神的古井不波之后有着些许忐忑，然而许楠枫的话却让她彻底放心。
“不，不是的。”许楠枫急切的语气里满是诚恳：“我觉得你很厉害，年纪轻轻却独身操持那么多产业，真令人佩服。”
以至于她现在都还觉得不似真事，士农工商，一个高门贵女敢于撇开世俗成见，去触碰多少人避之不及的社会底层，她该是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和气魄。
“其实小妹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也犹豫过，母亲常教导我说一个女人要谨遵三从四德，待字闺中，等父母为自己觅得郎君，就可在夫家相夫教子，直至生命终结。这便算最最正确的一条路了，可是，我总觉得有遗憾。”
说到这里，程澄笑了笑，“大抵是小时候性子顽劣些，常常缠着父亲兄长带我出门，我最喜爱的事便是听茶楼的老板说书了，那时候常讲先皇后的故事，说她机智过人，才情出众，文为治理天下出谋划策，武能提枪上马抵御外敌。”
“那时我就十分崇拜她，时常幻想长大能有她的十中之一就好了。听闻先帝初创女子科举的那刻，我高兴极了，想着日后也能光明正大地为理想努力，奈何世事多变，还未等我长大，这条律政便被废除。”
不知为何，乔装成那位“柳姐姐”的时候，许楠枫对于程澄不经意间透出的“野心”只觉好笑，她能嘴上说着鼓励的话，心中却冷嗤她简直妄想。
而现在听程澄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她的心里却突然很不是滋味，她能感受到程澄是真很遗憾的。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何父皇会废除女子科举，若说是觉得女子不堪大用，倒也不至于，一是父皇没有可以隐藏先皇后的才得，她的事迹传遍九州，人人称颂，再者，她也是以女子之身当皇帝之尊，不过，后者可能是她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的原因。
而她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还没有对政事失去信心之前，也想过做出一番事业，然后顺理成章地向九州证明虽为女子，却丝毫不逊于男儿，只是后来……
不过，那也仅仅是为自己正名罢了，她没有想过重新开放女子科举，甚至入朝为官，毕竟，先皇之后对于那事竟是深恶痛疾，严令禁止的。
她尚且没有那个勇气，此时也只能沉默。
程澄似乎只是想表达自己的遗憾，又继续道：“其实我知道大齐能人遍地，就算我能参加科举，多半是考不上的，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姐姐莫怪。”
许楠枫摇摇头。
程澄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许楠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道：“虽然小妹无缘官场了，但心中对有才得的女子总是颇为赞赏的，先皇后是一位，柳姐姐也是一位，姐姐可懂我的意思？”
许楠枫微微抬起头，用带着疑惑的美眸看她，但心脏跳动却不知为何在隐隐加快。
她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知是你。”
许楠枫瞳孔骤缩，却依然故作镇定，“我不知妹妹所言何意。”
“我自小便对一些香气敏感，故起家于脂粉生意，柳姐姐身上的味道，我只在一人身上问到过。”
“一人？”许楠枫这时才真地慌了，若她身上真有程澄口中奇异的味道，那她的身份不就……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用的香薰和妹妹说的那人相似？”
程澄微微笑道：“姐姐可能不太了解妹妹对香味的感知力，而且就算如您所言，那您和郑世子……时常相处，为何他身上没有那种味道。”
“姐姐不必担心，且不说现在将军府和侯府统一战线，就是念着你我的交情，我也绝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
她的眼睛移向远处：“还记得您赠我免死金牌那日吗，荣王来得太快，您只能匆匆先走。却在狱中，有人密信告诉我当夜杨少卿会来巡查，让我届时制造一些动静。后续事情您可能都知道了，我用您的免死金牌给我程家争取了救命时间。”
“后来，程家出狱，我曾几次到我们旧时相约的地方，也曾用我们二人才懂的记号去联系您，不过再未能见到您。当时我以为您的失踪和荣王有关，还派了几批人去调查，只知荣王在面圣后的几日处置了一名女暗卫，我不信是您，正要继续追查下去时，却有人用密信告知我不要继续追查，后来我才知道两封密信皆来自侯府。”
“跟我猜测的无甚出入。知道您得侯府庇佑，荣王当时有有所察觉，我无法继续追查下去，只能暗自祈祷您平安无事，直到上次的乔迁宴，嗅到熟悉的味道，又听您处处庇护之言，才让我彻底放下心。”
她转过身。
许楠枫心中大骇，她给她免死金牌时就只想着救程家的命，顾不上其他了，没想到后续郑苏白还做了那么多。这样说来，郑苏白早就知道她是皇宫里的人了？还是说他们一直派人跟踪自己来着？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不仅绝了荣王往下追查的心思，还进一步取得了侯府众人的信任。
“那你，就丝毫不担心我救你，甚至之前和你往来，都是为了替郑苏白拉拢你？”
“真的，是你！”许楠枫看到，程澄方才还平静的眸子，不知何时竟已变得通红，她快走两步，紧紧地抱住许楠枫。
许楠枫被诈出的羞恼尚未保持一瞬，就被满怀的少女馨香冲散了。
“你……”
“不对劲，很不对劲。”墨书揉着脑袋，凝重地看着与他一根树枝之隔的郑苏白，他俩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唯恐“隔墙有耳”。
“世子，这程姑娘怎么一点不知道矜持，虽说慕夫子现在是个女人吧，也不能上来搂搂抱抱的吧，何况他实际是个男人，男女可授受不亲！”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郑世子远远看着相拥还差点而泣的两人，脸色是越来越黑。
程家这小丫头，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必要提醒程老头给她找门亲事了。
正想着，突然有东西往他身上飞来，偏头，白色的雪球在树干上砸出一道印子，郑苏白不愉的视线落到下面那人身上。
他略施轻功，在那人面前站定。
冷酷道：“杨少卿日理万机，怎有空到这里？”
杨则好奇这人之前虽常流连烟花之地，但不论自己何时找他，他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如今去得少了，怎么倒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杨则往前走了走，看到紧拥的两人，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你喜欢程家姑娘？”
郑苏白白了他一眼。
看来是不喜欢了。
“那你记得让你的人跟程姑娘保持距离，我都知道他的身份，程姑娘是女子，日后还要寻夫家的。”
“你找我就这些事？”
杨则噎了一下，道：“换一处说话。”
郑苏白点了点头，叫住要跟他同去的墨书：“你在此等着，若她们的事情谈完，带他来找我。”
墨书愣了愣：“是。”然后抬头瞟了一眼杨则的脸色。
“走吧。”郑苏白道。
杨则自然注意到了，疑惑地看了看郑苏白，可那人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本身不是个多嘴的人，也就不再多说了。
墨书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他又向许楠枫那边望去，总觉得自己的小命和世子的腿朝不保夕。
程澄大约比许楠枫矮上半尺，是普通世家女子的身高，这小身板也看着柔弱，可手劲儿倒是真大，勒得许楠枫差点出不了气。
大约是感受到旁边人的呼吸急促，程澄终松了手，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见姐姐，激动之心难抑，故才失了态，还望姐姐包涵。”
知道她并无恶意，许楠枫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但对被诈出还是很郁闷，于是道：“我既救过妹妹，可你今日还用计诈我，好不实在。”
程澄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忧心姐姐安危，又知猜测是猜测，哪怕有再多证据佐证，也不如亲口承认来得安心，还望姐姐包涵。”
她连说两个“包涵”，许楠枫也无意让她愧疚下去，道：“你既认出就罢了，但此事切不可声张。”
“我知道的。”
“那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就丝毫不担心我救你，甚至之前和你往来，都是为了替郑苏白拉拢你？进而拉拢程家。”
程澄微微一笑：“姐姐说笑了，在大多数人看来，我只是久居宅院的女子，见识短浅不说，就算爹爹兄长疼我，在大事前，我的意见也绝不会成为他们考量的重点。所以郑世子派人拉拢我，进而拉拢程家，又是从何说起呢？”
“真论的话，荣王才是拉拢。针对整个程家，恩威并施，拉拢不成就让整个程家覆灭。所谓上位者，果决狠辣。”程澄嘲讽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