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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夜半时分,暮色四合,两道人影鬼魅般地融入夜色中。
      “主子,那老家伙的卧房就在这里了,等这一波守卫一走,咱们就进去?”
      那人点点头。
      尚书府内,方才熄了灯火,施尚书正被最近的烦心事扰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恍惚间看见窗前有一道人影闪过,心下一惊,刚要起身,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浸在脖颈。
      郑苏白笑道:“施尚书,不过来你府上做个客,怎得如此激动啊?”
      这时外面守卫似乎感觉到内有异动,其中一人隔着门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施尚书见那人连装都不曾装,道了一声:“无事,你们先去吧。”继而用二指隔开刀刃。
      “郑世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郑苏白笑了一声,拂袖将蜡烛点上。
      “不敢当您那句世子。这两日京中盛传侯府世子恣意妄为,不求上进,成为开国以来第一位被削去世子名位的人,若我所料不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其中免不了有施公子的功劳吧。”
      “污蔑!”施尚书急道:“这简直是污蔑!我儿上次聚会偶感风寒,这些日子俱在府中修养,哪里做得了那恶事。”
      “哦,一直在府上修养,”郑苏白故作惊讶:“那他岂不不知晓他那好‘姘头’徐承德要被处死的事了?”
      “……”这个词能这么用吗?!
      施尚书满头黑线:“应当是不知晓的。唉,不知晓也好,谁能想到徐公子竟是那般十恶不赦的人。”
      “施公子不知道吗,亏得他们两人还日日在一起,狼狈为奸,好不快活呢。”
      “你,”施尚书好歹三品大员,被个毛头小子屡次冒犯,怎能不气:“世子,施某尊称你一句世子,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可你不光深夜潜进我府上,还出言相欺,真是,”
      “是可忍熟不可忍?”郑苏白似笑非笑地接过话。
      施尚书被噎了一下,铁青着脸道:“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且速速离开罢,不然闹到皇上那里去,你也再没有一个身份能庇护得了自己了。”
      面对威胁,郑苏白倒是笑容不减,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感叹道:“现在的称呼就变成‘你’了,施尚书,你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优良传统可被你的好儿子学了个十成十。”
      “有话不妨直说。”
      “那好吧。”郑苏白道:“施尚书可知,徐承德因何入狱啊?”
      “自然知道。”强抢民女,奸污杀害,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最重要的,手段实在低劣,短短几天就被刨了个彻底。
      “我猜施尚书一定很好奇徐承德虽然是个废物,可家世不弱,做的那些恶事怎么就轻而易举地被人找到证据了。”
      施尚书眼底露出一抹惊讶,“是你?”
      “不错。”郑苏白又道:“我与徐承德不和已久,自然得花些工夫找他的错处了,念及父辈情谊,我本不欲做这么绝,可他实在太不长眼,不仅动我的人,还想借此弹劾我,那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
      “你究竟想说什么?”
      “年龄大了就少着点急吧。”郑苏白不疾不徐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我调查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施公子的身影并不少见。”
      施尚书放于身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看来施尚书还是惜字如金,那我就全说了吧。”郑苏白笑得有点冷:“那日的绑架,施兴也参与了吧。只不过是走到一半看风向不对,便自行先离开了。唉呀,前些日子还称兄道弟的,怎么连报个信都不肯呢?”
      “你,你胡说八道!”施尚书色厉内荏道。
      “尚书大人究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还是故意同我装疯卖傻呢?抑或是需要一份证据,只不过这样的话,我还得费些工夫把证据呈报圣上,那人叫什么,阿况是吧。”
      郑苏白无辜道:“施尚书两朝元老,施兴又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好好求情一番,相信是能免除死罪,得一个譬如流放什么的刑罚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施尚书嘴唇发抖,看着郑苏白的眼神复杂。
      理性来看,他并没有拿出任何对施兴不利的证据,空口无凭不足为惧,然而他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怎敢不做任何掩饰孤身闯入尚书府,换做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按理说定大臣之子死罪事关重大,是需要时间反复审核再拟旨的,然而徐承德短短几天时间就被定罪,除了证据确凿外,小皇帝对这等罪行的深恶痛疾也可见一斑,此刻正值小皇帝气头上,兴儿的事再被发现——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嫡长子。
      施尚书思考良久,才正视着正笑意浅浅地看着他的郑苏白,口舌干燥,亦饮了一口凉茶,镇静道:“世子殿下想要施某如何?”
      “我说转而支持侯府,尚书大人恐怕没这个胆量。”郑苏白瞟了一眼施尚书的小动作,笑道:“我想要施家宴会上施公子展示出的那块宝玉。”
      施尚书瞳孔骤缩,旋即立马道:“世子!那只不过一块普通的玉石罢了,世子若是喜欢,我府上还有更好的,改日就送到府上如何——”
      “我就要那块。”
      “世子有所不知,兴儿的那块玉石乃我祖上传下来的,如今是他的保护符,于情于理都不该送给别人。”
      “呵呵,是吗?施尚书看我是要跟你商量的样子?”他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待玉石护不了施兴平安的时候我再来取。”他摆摆手:“墨书,我们走。”
      一步,两步,三步……郑苏白在心里默默数着,行至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句淡淡的叹息:“罢了。”
      郑苏白顿了一顿,却保持着出门的动作未动。
      施尚书道:“既然世子想要,那我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郑苏白笑着转身。
      “只是世子这般夺人所爱的行径,日后恐怕要收敛一些。”
      墨书默默腹诽这老登真不要脸,施兴和徐承德抢的女子,田地,物资又何尝不是别人的所爱之人,之物,火烧到自己知道痛了?
      “哈哈哈。”郑苏白笑得颇有些无所畏忌,“此话,尚书府上下与我共勉。”
      两人视线针尖对麦芒了几瞬,施尚书终是沉声道:“还请稍等片刻。”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施尚书从内室出来了,手上拿了个匣子,递给郑苏白的时候心里多少难受。
      从施兴上次把它拿出去的时候,他心中就有预感到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在发生许多“大事”后,还能有人惦记着它。
      郑苏白随手把匣子打开了,那块半掌大的玉石静静地躺在那里,莹润的光芒不带任何攻击性,甚至可以用温柔形容,让人根本想不到这背后蕴含着什么样的能力。
      郑苏白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施大人谦虚了,这么好的玉石我毕生见过的也没法儿越过它去。真是施大人祖上传下来的吗?”
      “世子此言何意?我还能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郑苏白笑道:“施大人稍安勿躁,我只是想请教一下是施大人祖上从何处所得,改日我派人到那里再寻一块儿仅此而已。”
      “时间长远了,我也记不大清了。” 如果仔细听,是能听出他的声线有些颤抖的,这是人在极度紧张情况下会出现的一种状态。
      郑苏白笑着行了挑个不出错处的礼:“既如此,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待确认两人走了后,施尚书才全身脱力般地瘫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息着,倒杯凉茶一饮而尽。
      十年之前苍杌山下的那个法阵,先皇与先皇后……
      郑苏白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此事要不要告知荣王?
      罢了,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真算起来也没有什么损失,还是不要再生事端了。
      墨书道:“主子,咱给那老登这一个下马威,日后他就该有所收敛了吧。”他恨恨道:“若我说就该等过些时间把证据收集完全,把那俩瘪犊子打包送去砍头才好。”
      “哼。想的倒简单。”郑苏白道:“那时候人人自危,但凡犯过错的官员都投奔荣王,我们就成众矢之的了。”
      墨书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那我也没想那么多啊。”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这次过后,施家应该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至少一月之内施兴不会有动作,而且抹除行迹的手段也会更高明。”郑苏白道:“让我们的人先撤回来吧。”
      “是。”墨书又问:“那主上我们何时启程去仓杌山?”
      黑夜笼罩,只有星星月亮尚且算有几分胆量,郑苏白背着手,从面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半晌后喃喃,“再等等。”
      这几日许楠枫和郑苏白并未见面,只让星澜过来送了一封信,大意是对剥去他世子之位表示抱歉与形势所迫,写了一整篇的长篇大论,然而没一句是郑苏白爱听的。
      于是他硬气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许楠枫隔着信纸都能感受到那人的幽怨,但若说是因为头衔没了也不太对劲,毕竟他若是早早说出徐承德的那些罪过,便是将功折罪也不会降罪于他。
      或许是要教训她——她不得不叹一句男人心海底针,为免触他霉头,她这几日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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