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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很幸运,物证得以保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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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个时候赵研来找钟应吾,在进门的时候同样被骷髅头吓了一大跳,想都没想就低声骂出了一声国粹。抬头看到钟应吾难得在工作中发呆,赵研突发奇想就想逗弄一下他的好领导,没想到手还没碰到,钟应吾就说:“从这两张简笔画里,你能看出什么?”
反倒是赵研被吓了今天的第二跳:“嗯?!”
“这个。”钟应吾转身,把那两张A4纸递给赵研,“能看出来什么吗?”
赵研小声嘟哝了一声“这么小声了都能发现”,接过纸张看了看。同样在看到下面那一张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嘶,确定是王雅玲那小姑娘画的?”
钟应吾颔首:“帮我把方致雅叫来一下。”
过了一会方致雅来了,她看完之后也十分诧异:“小姑娘能画成这样还是有些美术天分的,只是……”
“很诡异,是吗?”赵研搓了搓胳膊,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嗯,我觉得,她一定不喜欢第二张画里的这个男人。”
钟应吾敏锐地抓到了方致雅话中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这两张画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
“当然不是呀。你看,第一张的这个男人的脖子上有项链,手腕上还有表。你再看第二张,他的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表情也要比第一张的男人要凶狠得多。”
赵研不可置信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我靠,项链和手表我是信了,但是表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钟应吾思索了片刻,忽然掏出电话给宋垂星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宋垂星疲惫的声音:“有事?”
“我问你,邹锋的脖子上是否有项链,手腕上是否有手表?”
听到他的问话,方致雅和赵研顿时安静下来,只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他们顿时也想通了!
在得到回复后,钟应吾“嗯”了两声,挂断了电话。和赵研方致雅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邹峰。”
“所以,”赵研干涩道,“第一张里,玲玲画的‘爸爸’其实是邹锋?”
钟应吾点了下头:“那么第二张里的男人,无疑就是王志了。”
余丽霞的房子里除了那两张堪称莫名其妙的简笔画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线索。
钟应吾沉思。无论是什么,这两张简笔画本身就透着诡异。不过一个六年级的小屁孩,真的有能力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吗?但是这张简笔画却把是一些玲玲自己的想法血淋淋地展现在了他们面前,那里面毫无疑问表达了玲玲对亲生父亲的厌恶之情。
钟应吾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思考起来。除开童言无忌,假设王志死亡这件事真的和玲玲脱不了干系呢?
钟应吾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由打了个哆嗦。他沉默地望着那张纸,沉吟了片刻,还是划开通讯录给顾肖打了电话——上次顾肖发物证照片过来的时候,在最后附上了他的名片。
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顾肖,你上次为什么给我讲‘十字弓食人魔’事件?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对不对?”钟应吾不由捏紧手里的纸片,“你看出来了什么,却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看来警官是发现了什么,方便和我聊聊吗?”
钟应吾把简笔画的事情告诉顾肖,表面上不期待,心里却隐隐感觉到这位博士一定能给他什么有用的建议。他等来等去,万万没想到最后顾肖只说了一个字:“哦。”
“……你什么意思,能说清楚点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警官,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被人的外表迷惑而给出刻板印象是不好的习惯。”顾肖在听筒那边轻轻地笑,“按照玲玲的早熟程度,我个人认为将她列为嫌疑人也不无可能。”
“你怀疑玲玲,这个还在读小学的孩子?”由于惊诧,钟应吾不由提高了声音。
“如果你换一种想法。假设这起案子真的与玲玲有关呢?那么最后由于你个人的观点而放弃这个突破口,对于死者来说又怎么算得上是公平呢?”顾肖说,“我们中学的时候都解过方程,圆锥曲线设而不求的思想,这里也是一样的,在破案的过程中,我们必须无差别地假设嫌疑人,直到最后全部串起来,从逻辑上看一切说得通为止。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钟应吾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看着手里的物证,他问,“顾先生,你的想法挺有意思,请问我可以邀请你下午来一趟警局吗?”
“你早就想叫我过去,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来问呢?”顾肖的声音犹带笑意,“警官,您可以尝试着相信我,相互信任是完美合作的开端。”
钟应吾不再说话,而是果断地挂上电话。界面亮起的一瞬间,录音按钮闪烁了两下,自动保存了电话录音。钟应吾冷哼了一声:“谁要和你合作啊?等到天塌地陷,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你。”他又盯着手机看了数秒,慢吞吞地把它揣回兜里。之后满腹心事地把玲玲的两张画作装入物证袋,又一排排查看书架上的书。那些都是玲玲的课外书。钟应吾打了手电一本一本看。小女生喜欢在书本里夹东西,这个常识钟应吾还是知道的。果不其然,他发现其中一本《狼图腾》的书页明显看起来要比其他的书鼓囊。
他抽下书摊开,发现里面是好几张照片。
钟应吾把手电的灯光对准,心脏不由得狂跳起来。
走出房间,钟应吾的脸色已经称得上是阴沉了。
“赵研。”他冷冷道,“给警局打电话,限制王雅玲的活动范围,尤其要注意她的一切行为!一旦她有什么特殊动作,可以考虑暂时剥夺她的活动权利!”
赵研还在和方致雅讨论那两张画作,钟应吾的最后一句话就那么赤裸裸地撞进他的耳朵,让他有些晕晕然:“……头儿,你没发烧吧?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钟应吾难以启齿,只是沉默地举起了手里的那一叠照片——约摸一厘米厚的照片,全部都是邹锋,余丽霞和玲玲三个人的合照。诡异的是,一向不言不语没什么表情的玲玲虽然怯怯地躲在余丽霞身边,却露出了一丝微笑,看得出来,他们三个很熟稔。
赵研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急忙出去打电话去了。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这么一回事的话,这样一来从人际关系上就说得通了。”方致雅惊呼着从钟应吾的手中接过照片,一边翻看一边道,“如果最后余丽霞能认罪,就再好不过了。”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可能玲玲也有参与吗?”钟应吾看着这个新来的实习生,表情有些复杂。
“玲玲?”方致雅震惊地看着钟应吾,满脸的不可置信,“钟、钟队,她还只是个孩子。”
钟应吾看着手中的照片,几秒后,他才低声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方致雅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才压抑住心中的不自在,低头看照片。
警局。
正是下午阳光刺目的时候,顾肖悠悠然停好自行车,伸手挡了一下阳光走进警局。正当他思考是直接去钟应吾的办公室还是先打电话礼貌问候一下的时候,一位正在执勤的女警员拦住了他:“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顾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完全不像一个要办事的人民群众,于是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是我叫的人。”钟应吾双手拿着一叠资料查看,胳膊里还夹着一沓。他的脸色有些沧桑,胡茬也青青冒了出来,和案情最初的几天简直判若两人。但他的眼神仍然犀利,冲着顾肖一偏头,“过来这边,我送完资料和你谈。”
“嗯。”顾肖轻轻点头,忍不住感慨警察这个职业的神奇,居然能让一个人在短短数天之内变老五岁有余。于是他朝女警员笑笑,跟着钟应吾离开的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顾肖和钟应吾在一间会议室相对而坐。
“案情紧急,我就不给你倒茶了,罐装咖啡将就一下吧。”钟应吾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打开咖啡连喝好几口,最后深深出了一口气。
顾肖则是单手撑着脑袋,把咖啡握在手里不慌不忙地转着:“好几天没睡好了吧,今天叫我来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钟应吾摇头,捏住自己的鼻梁揉了揉:“小区里有人证证明案发当天玲玲并不在那里,顾肖,王雅玲应该是没有嫌疑的。”
“有一个词叫作借刀杀人。”顾肖把咖啡放在桌上,换了只手撑着脑袋,“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余丽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偏偏在今年决定要动手?”他伸出一根手指,从左画了个圈到右边,把左右链接起来,“如果说这件事情有导火索,那么一定和玲玲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你坚持认为玲玲和这起案件有关?”钟应吾说,“你明明也说过,玲玲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是吗?”
“是,我承认她是一个很乖巧聪明的孩子,不过这和我怀疑她没有冲突。”顾肖忽然笑了,“说起来,她这个个性还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呢。”
“什么意思?”
“那天在奶茶店等你的时候,我是故意打碎玻璃杯呢,因为我赌她会去捡。”顾肖摸摸下巴,笑得有些狡黠,但是钟应吾却觉得顾肖的笑容是没有温度的,“这是一个绝妙的采集DNA的好机会,我觉得放弃非常可惜。”
钟应吾一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就完全没有把玲玲当成一个孩子吗?”
“不好意思,在我眼里孩子就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顾肖眼中有光闪烁,“而人和人,在我眼里也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钟应吾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你的想法,也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我无法完全认同。”在顾肖耸肩表示无所谓的时候,他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算了,不说那些了,先看这个。”他把照片一字型摆开,示意顾肖过来看,“这些都是我找人破解余丽霞和邹锋的手机得到的照片,再加上在玲玲家里找到的那几张,可以证明他们早就认得。”
照片上,邹锋和余丽霞贴得很近,笑得也很开心。
“而最关键的是,这里。”钟应吾几乎和顾肖头挨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顾肖的表情,食指在照片上余丽霞的无名指处画了个圆圈,“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钟应吾圈出的地方,赫然是一枚钻戒。顾肖了然地点头:“是那天的卫生纸。”
“据报案的齐先生说,他很少使用卫生间的垃圾桶,并且由于工作繁忙,他几乎没怎么注意过那里。很幸运,物证得以保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