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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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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衣服，方意骑上电动车带他去医院，挂号、办手续、打石膏、住院，一套流程下来天都要亮了。
令人心惊的是踏雪的腿比看起来还要严重，方意坐在走廊回想医生的话，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可能一辈子走路姿势都会有点……
挂号的时候方意刚了解到小孩的姓名和出身，还没来得及同情腿又出了毛病。
踏雪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在病床上躺着了，方意出门到小商店买了一堆吃的喝的给他放床头了。然后自己坐在走廊上拿着单子沉思。
出门就被抢，吃小麦，睡草垛，折断腿，踏雪不是猫咪，方意不敢想如果今天不是他执意追着猫咪出门，也许天亮了踏雪就已经死了。
明明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却瘦的像小学生，不过刚结束九年义务教育就要去派出去打工。
一墙之隔，踏雪还躺在病床上，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个乖巧的小孩就要去什么早餐店打杂了。
方意视线静静地落在墙壁上……
半小时后，早上五点十分。
方意打通了父母的电话。
“有一件事情想争取你们的意见……孤儿院的……昨天晚上在老家附近发现……十四岁……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再去问他……我可以负责……”
病房内，方意放下东西后已经离开很久了，踏雪躺在病床上右腿被吊起来，他不能翻身，只能侧过头看向窗外，这个病房视角很好，还能看到日出，晨曦透过窗户晒到踏雪眼睛上。
医生没有和他说腿怎么样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一条腿也能生存，或许去捡垃圾捡瓶子，或许……他还能干什么呢……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茫然。
半响，踏雪挣扎着坐起来，专注的拆吊他的腿的绷带，他付不起医药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与其被赶走，还是自己悄悄离开。总会有办法的，他想，反正自己什么也没有，更不怕会失去什么，他捡瓶子很有经验，还会收拾东西，院长经常夸他能干的，院长也说过他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慢腾腾的挪下床站直。
接着看向身上的病号服，方意的外套已经叠好了放在床头。
石膏还能借点力，踏雪扶着墙蹭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外套。
能遇上方意已经很幸运了，他很感激，也很珍惜自己这条被就回来的命，如果有机会，他会回来报答他的，还有那只猫咪。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下定决心把视线从外套上移开，踏雪低头前进。
只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你去哪？”
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嗯？去厕所吗？那我扶你，过会等他们上班了我才能借到轮椅。”方意上手去扶他，以为小孩不好意思才不想抬头，走了一步发现人不配合他，才歪着头去看他的脸。
方意直接拨开踏雪的头发“不要害羞，我只在门外等——”
方意住了声，踏雪哭了，低着头默默流泪，一声不吭的。
踏雪还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方意把自己外套拉开裹住踏雪，温柔的安慰他“没事的啊，是不是医生没和你说你担心了？你的腿是摔得挺狠但是咱们治疗及时，医药费的事别担心哥哥我最不缺钱，咱们一会就转去大医院，我带你去梅城。”
“梅城你知道吗？哥哥就在那里读书，很厉害的城市，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我都打听过了，我刚刚就是去咨询医生呢。”
“我爸妈也在那呢，你不是在孤儿院长大吗？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他们都同意了真的，催我问问你什么意见呢，等咱们到梅城你的房间都装修好了。”
怀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方意使劲抱紧了他“你喜欢猫咪对不对，以后你也可以养，谁说年龄大的小孩就没人要了，我只是没早点遇到你，不然咱俩天天一块上下学。”
“你看幸好病房里没别人，不然这么大小孩还哭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咱们先进屋行不行，哥哥在走廊外面呢穿堂风可冷了。”
方意轻声哄着直接隔着外套用力把人抱起来往里面挪，顺脚踢上了门。
“我以为你走了……”怀里人小声的说，嗓音还带着压抑着哭过的紧致哽咽。
方意安静的摸他的头“你还要回去刷碗呢我怎么能放你走呢。”
小孩终于阴转晴羞涩的又哭又笑。
方意默默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他，心疼的望向小孩的头顶。
踏雪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擦眼泪，一抽一抽的，其实刚刚大哥哥说了那么多话他只顾着压抑哭声了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他只是想着大哥哥没走，太好了他还没走。
不过没容他哭太久，方意便严肃的告诉他他们需要转院。
踏雪顶着红肿的眼睛仔细听他说话“我都听你的。”
虽然踏雪努力做出一副我在听的样子，但方意还是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腿伤的严重性，正好方妈妈也打电话过来。
对于收养踏雪的事方妈妈已经联系了方意的哥哥姐姐，他们已经同意了，这个电话就是来问问方意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
真是雪中送炭。
“从附近的溪镇调辆车来接我们，妈你先去联系梅城的杨医生拜托他今晚时间空一下，我们这边办转院手续，快的话下午三四点就能到。”想了想，方意补充“溪镇还有人能来交接一下收养手续的办理吗？省的之后再跑一趟。”
“没问题，收养手续的事情我亲自去，你们放心治疗，梅城医院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哦对对对让家里阿姨准备好新的生活用品，后面恢复康健的锻炼就在家里了。”
“还用你叮嘱我，已经吩咐下去啦。”
“嘿嘿，谢谢妈。”
“照顾好自己和那个小孩，先安顿下来再说。”
“嗯嗯，拜拜。”
挂完电话，方意深吸一口气，事不宜迟，他也要提前结束寒假在老家的日子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子的兵荒马乱，和猫咪告别后，方意便联系上了溪镇的人火速赶往梅城。
前脚他们刚离开，后脚方妈妈就去到了孤儿院调走了踏雪的户口，不过走之前方妈妈在孤儿院多待了一会儿，没有向院长说明踏雪差点失去生命的事情，只说自己的孩子偶遇了踏雪很投缘。
院长很感激的握着方妈妈的手说着感谢，说踏雪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爱表现但是很勤快。方妈妈只是笑笑，方家不需要踏雪勤快，而她也相信自己的儿子看中的人也会是个好孩子。
走之前，方妈妈捐赠了三十万用来给这里的孩子们改善伙食，并拟定了一个以踏雪为名的公益活动策划，为这家孤儿院设立了长期援助项目：能考上高中的孩子将获得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
算是给踏雪的新家礼物，方妈妈想。
最后让人拿走了踏雪在孤儿院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些破旧的衣服被子和简陋的茶碗之类的，但是至此踏雪和这家孤儿院已经彻底没有了联系。
在新的方家户口本上，也多了一位成员：方踏雪。
几天后，方妈妈拿到更新的户口本，“是时候该去看看我的新儿子了。”
家里的阿姨已经收拾好了新的房间，墙壁刷了清新的蓝色，林阿姨仔细巡视这件房间，确保万无一失后，端了一盆小小的多肉放在了床头，听方女士说要按照十四岁安静小男孩的喜好布置，林阿姨还询问了自己正在上初中的女儿，最近小孩子们正流行这种可爱的小植物，这个粉粉的小多肉还是女儿给她推荐的，林阿姨很满意。
梅城医院里，做过手术的踏雪没能立刻出院，杨医生建议先观察几天，于是方意理所应当的留下来陪房了。
说是陪房，这间高级病房里甚至有单独的陪同人员的卧室，白天方意就陪踏雪聊天，教他使用平板看电视，用手机点餐，给他讲自己在学校的故事。
讲到学校的时候方意突然想起来踏雪的学籍。
现在是二月份，踏雪已经初三毕业半年了，由于教学水平的低下，踏雪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
方意心里默默盘算半年时间赶不赶得上进入高中课程前的复习，顺口问了一句踏雪偏好什么课程，文科还是理科。
踏雪在短暂的思考后回答不知道，踏雪不知道自己被计划上高中了，在他的印象里，初中毕业就是学业结束了，孤儿院的孩子是没有闲钱去读高中的，也读不了，他们成绩都不太好，因为经常缺课去赚钱。
不过方意向他说明了情况后他还是那句话“我都听你的。”
方意想想也是，现在的踏雪在有了条件后但是没有正确运用这些有利条件的能力，在此之前，还是需要别人给他规划一下人生。
好在之前孤儿院的日子虽苦，孩子们有一位好院长，心思都很单纯。
就是单纯过头了，方意好笑的看着踏雪，踏雪正在拨弄自己的电话手表，不小心打开了拍照功能，好奇的到处拍拍拍。
四四方方的小手表里出现了方意背着阳光发笑的样子，踏雪琢磨着点了保存。
方意给他配了一整套平板、手机、智能手表。办了手机号，还把方家所有人的号码都一一备注好存了进去。
方意教他用手表打电话“手机容易丢，但是手表也可以接打电话，视频也可以，你看。”
方意握住踏雪的手操作给他看“咱们给绪姐姐打电话，她现在应该在吃饭。”
因为打的是私人号码，方绪很快就接了，方绪的视角看到自己弟弟正和一个陌生小孩靠在一起笑嘻嘻的，也不算陌生了，方妈妈已经给她看过了踏雪的照片。
方绪笑着给他们打招呼“让我看看是哪位宝贝给我打电话。”
视频里方绪的背景像是在车里，可能是刚刚还在休息，声音沉沉的。
“你在出差吗？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正好也快到地方了，这个就是踏雪宝贝吧，名字真好听，叫姐姐。”
踏雪应付不来这么直白的对话，被宝贝两字冲击的不行，小声喊姐姐。
方绪哈哈大笑“等我周末回去给你们带礼物，姐姐现在要赚钱了，有什么想要的就给我打电话。”
“好嘞那就不打扰你啦，周末见。”
“周末见。”视频里方绪已经在下车了，方意就挂了电话。
方绪是家里大女儿，因为从事儿童玩具生产，所以说话时总感觉被对方当成了小孩子，方意倒是已经习惯了，就是踏雪还在回味那个大姐姐。
接下来就是二哥方容，方荣今年大四，现在最后一个学期还在外实习，寒假也没有回家，方意拿不准现在二哥在不在忙，二哥永远都在忙，拼命三郎一样。
不过现在是午饭时间诶，方意给二哥发了个消息试探一下。
下一秒方意手机就响了起来。
“二哥你不忙嘛？”
“在翻译材料，不耽误给你回个电话，怎么了？”
方意贫了一句“想你了。”
“那你就回家看看，还要在医院待多久？”
“周末回去，怎么你在家里吗？”
“不是想我了连我在哪都不知道？”
“唔……我以为你在实习嘛……”方意和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注意到会有点撒娇语气。
踏雪看似在摆弄手机其实在聚精会神的听方意讲话，方意在踏雪面前都是很可靠冷静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讲话。
方容耐心的陪弟弟聊天，乱七八糟的聊了十几分钟见话题越扯越远，只好主动提起了踏雪。
“哦对对对踏雪过来喊二哥。”
踏雪赶紧对着手机喊二哥。
“嗯，听说踏雪是初中毕业是吧，准备高中去哪所学校？”
踏雪求助性的看向方意，方意接过手机“我正想说呢，我是这样打算的，从现在到九月开学找家庭教师过来给他补课，高中还是去鸣华国际学校。”
“可以，我来留意一下教师。”
“辛苦二哥，回去给你端茶倒水。”
“行了，你们在医院有什么不方便的给家里讲，我看今天林姨带饭出门了是去你们那里了吧？人手够不够？”
“够啦，我们周末就回，二哥你去忙吧。”
“嗯，见面再说。”
打完电话的二人在洒进来的阳光里一起睡着了，方妈妈来的不是时候，敲了一会门也不见有人来开，估摸着在睡午觉方妈妈还是走了。
终于在一个艳阳天，方意推着踏雪离开了病房。
家里的司机李叔叔一早就在外面接应，帮着把踏雪抬进了车里，方意在后面和杨医生对接后续康复事项，手里拿了一沓单子。
最后和杨医生告别完，他们终于要回家啦。
车上方意和李叔叽叽喳喳的聊天，踏雪则好奇的看向外面，汽车缓缓驶离高楼大厦，进入环境优美的别墅区。
方家，方妈妈最后指挥方容把蛋糕抬到客厅最大的桌子上。
踏雪被方意推着缓缓推开大门，砰——的一声彩带漫天飘舞着闪闪的落下，方妈妈，绪姐姐、容二哥还有林阿姨以及停完车的李叔静静的站在彩带后和善的看向踏雪。
踏雪鼻尖一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按照方意给他排练好的那样挨个喊人。
每喊到一个都会收到一份礼物，眼看着自己腿上都放不下了，方意就伸手帮他收下了。
踏雪自从上了初中后就不会再幻想被人收养的画面了，甚至抱着沉甸甸的礼物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方意悄悄戳他才慌慌张张的说谢谢。
方妈妈接过轮椅把踏雪推到桌子面前“咱们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五口了，为了庆祝这个好日子，让我们的踏雪来点蜡烛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灯灭了，大家都关注着踏雪点蜡烛，暖呼呼的烛光在踏雪脸上忽闪忽闪，踏雪学着记忆里别人过生日的样子低下头许愿。
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甚至到第二天早上在暖洋洋的大床上醒来，踏雪还不可置信的坐在床上发呆了很久。
方意这天却赖床了，很久没睡到家里的床了，一觉睡到了快大中午。
方妈妈和绪姐早就去公司了，二哥最近倒是都在家。
方意打着哈欠下楼，勤奋的二哥已经开始在健身房健身了，方意慵懒的靠在门框上“哥，你的健康影响到我了。”
二哥继续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那就跟我一起锻炼。”
方意走进门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下“我的精力也就是能看你锻炼的程度，你最近怎么都在家啊？”
“想着来家里陪陪你，等开学我大概后面一整个学期都不在，对了，踏雪的老师我已经找好了现在正在楼上上课呢。”
“啊……这么快啊，可怜的踏雪还没快活两天就要开始学习了。”
“踏雪比你上进多了，主动要求今天就开始上课的。”
方意骄傲的挺起胸“那可不，是我带来的，我敢预言踏雪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