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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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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前一秒还只是天际线处堆积的灰云，转眼间便化作倾盆大雨砸向S市钢筋水泥的丛林。建筑工地上，工人们咒骂着四处奔逃寻找遮蔽，水泥灰浆和雨水混合成粘稠的泥浆，在未完工的楼板间流淌。
齐语辰站在七层悬空平台上，雨水顺着他的安全帽边缘成串滴落，打湿了手中那张精心绘制的设计图。他恍若未觉，修长的手指坚定地指向图纸某处，声音穿透雨幕："这个悬挑结构的支撑点必须按原设计施工，不能减少钢筋数量！"
"齐设计师，就缩短这么一点根本不影响安全！"开发商代表王经理扯着嗓子喊道，雨水把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冲成了贴在额头的几缕，"每层省下的成本加起来很可观！"
齐语辰摘下安全帽，任由雨水打湿他微卷的栗色头发。他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而是带着某种艺术家特有的锐利与敏感。此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正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这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王经理。"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要么按图施工，要么我明天就向建设局提交质量异议书。"
王经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正要反驳，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上方传来。齐语辰抬头，瞳孔骤缩——十层处一块未固定好的钢板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而正下方，一名工人正弯腰收拾工具，浑然不觉危险临头。
"小心！"齐语辰丢下图纸，箭步冲向升降梯。雨水模糊了视线，他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钢筋上，却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冲向危险区域。
"让开！快让开！"他声嘶力竭地呼喊，但风雨声吞没了警告。千钧一发之际，齐语辰扑向那名工人，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材料堆放区。几乎同时，钢板轰然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片四溅。
"你他妈不要命了？！"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齐语辰艰难地从防水布上爬起来，迎面撞上一堵"人墙"——身着橙色安全服的男人像座铁塔般矗立在他面前，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怒意，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在工地不戴安全帽，还玩英雄救美？"男人一把揪住齐语辰的衣领，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
齐语辰挣开对方的手，冷冷道："比起站在旁边看人送命，我宁愿危险一点。你是哪位？"
"祁天傲，项目新任安全总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晃了晃，"从今天起，所有施工方案必须经过我的安全评估才能实施。包括你那些花里胡哨的设计。"
齐语辰这才注意到祁天傲的站姿——肩膀后张，脊椎笔直，即使穿着普通工装也掩不住那股军人气质。他弯腰捡起被雨水泡烂的设计图，心沉到谷底——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修改方案。
"看来我们有个糟糕的开始，祁总监。"齐语辰甩了甩图纸上的泥水，声音里带着刺，"不过容我提醒，安全不是靠扼杀创意实现的。"
祁天傲眯起眼睛："创意？"他踢了踢地上那块变形的钢板，"这就是你创意的结果？"
齐语辰正要反驳，膝盖突然传来一阵锐痛。他低头，发现工装裤已被鲜血浸透了一片——刚才的撞击比想象中严重。
祁天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表情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冷硬："医务室在B区二楼。下次逞英雄前，先确保自己不会变成需要被救的那个。"
齐语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升降梯。背后传来祁天傲召集安全会议的吼声，以及王经理唯唯诺诺的应答。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冰冷刺骨，却比不上他心中的怒火。
这场冲突远未结束。
回到临时办公室，齐语辰小心翼翼地将破损的设计图铺在桌上，试图抢救那些被水模糊的线条。门被推开，助理林小满端着咖啡匆匆进来。
"听说您又在工地跟人吵架了？"林小满递上毛巾，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裤管，叹了口气，"还挂了彩。"
齐语辰接过咖啡灌了一大口："新来的安全总监是个疯子。"
"那个退伍军人？"林小满眼睛一亮，"听说很厉害，上个月西区那个项目就是他——"
"我不关心他有多厉害。"齐语辰打断她，"帮我重新打印这些图纸，另外约王经理明天上午见面。"他顿了顿，"不，约他上司。"
林小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退出办公室。齐语辰拉开抽屉，取出止痛药干咽了两粒，然后继续伏案修改图纸。窗外，暴雨依旧肆虐，仿佛预示着这场刚刚开始的较量将会如何激烈。
桌上的建筑模型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那是一座桥梁的设计，线条流畅如诗，结构却坚若磐石。齐语辰的手指轻轻抚过模型表面，眼神逐渐坚定。
没有人能阻止他建造心中的理想之城。即使是最顽固的安全总监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