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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后真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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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酒后真言
香槟瓶塞"砰"地一声弹到天花板上，引来一阵欢呼。项目组的同事们举杯相碰，晶莹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欢快的光芒。中期汇报获得集团高层一致好评，连一向苛刻的王经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由"安全偏执狂"和"美学疯子"组成的奇怪组合，竟然产出了近年来最出色的设计方案。
"敬我们的两位大佬！"林小满高举酒杯，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你们还恨不得把对方的设计图撕碎呢？"
齐语辰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微妙的酥麻感。他偷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祁天傲，对方正被几个结构工程师围着讨论什么，军姿般的站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自从工地事故那晚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缓和了，虽然还是会为某个细节争得面红耳赤，但火药味中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齐老师，您今天居然没提前溜走？"施工组的张工端着酒杯凑过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祁总监威胁说如果我早退，他就把西立面的曲面玻璃全改成方格子。"齐语辰晃着酒杯，嘴角不自觉上扬，"那可是整栋楼的灵魂，我宁可喝到胃出血也不能让他得逞。"
"得了吧，"林小满插嘴，"你俩现在好得跟什么似的。上周我还看见祁总监给你带早餐，那煎饼果子加双蛋不要葱，跟你平时点的一模一样。"
齐语辰的耳根突然发热，他仰头喝干杯中酒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那是他顺路。"
"顺什么路？祁总监住城西，煎饼摊在城东，公司在中——哎哟！"林小满的话被齐语辰一肘子打断。
"喝你的酒。"齐语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决心今晚要借酒精麻痹一下过于敏锐的助理。
三小时后，聚会气氛达到高潮。有人搬来了卡拉OK设备，结构组的小伙子们正声嘶力竭地吼着一首军旅歌曲。齐语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模糊。他平时很少喝酒，今晚不知怎么就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
"《咱当兵的人》！祁总监来一个！"有人起哄道。
祁天傲摇头拒绝，但架不住众人坚持，最终站到了麦克风前。前奏响起时，他挺直了脊背，那种军人特有的气质瞬间笼罩全身。当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整个包厢安静了下来。
那声音低沉有力，不像专业歌手那样圆润，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真实感。齐语辰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祁天傲唱到"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包厢，与齐语辰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一瞬间，齐语辰感到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酒精的作用下，那个总是严肃冷硬的安全总监在灯光下显得如此不同——眼角微微下垂，嘴角不再紧绷，甚至能看到他右颊上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歌曲结束，掌声雷动。祁天傲放下麦克风，径直走向齐语辰所在的角落。
"你喝多了。"这不是疑问句。祁天傲俯身时，齐语辰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一丝威士忌的酒香。
"才三杯..."齐语辰伸出五根手指，皱眉数了数，"还是四杯？"
祁天傲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叫代驾。"齐语辰摸索着找手机，却把面前的果盘碰翻了。祁天傲眼疾手快地接住滚落的葡萄，无奈地摇头。
"别逞强。"他伸手把齐语辰拉起来，动作意外地轻柔，"明天还有混凝土浇筑检查。"
齐语辰想反驳，但站起身的瞬间天旋地转，不得不抓住祁天傲的手臂稳住自己。隔着衬衫布料，他能感受到对方坚实的肌肉和体温。这触感莫名令人安心。
"好吧...就这一次。"他嘟囔着，任由祁天傲半扶半抱地把他带出包厢。
夜风拂过脸庞，齐语辰深吸一口气，感觉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祁天傲叫了出租车，细心地用手挡住车门上沿防止他撞头。
"地址？"上车后祁天傲问。
齐语辰报出一个高档小区名，然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子行驶在夜色中，路灯的光斑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流转。他感觉到祁天傲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
"为什么选《咱当兵的人》？"齐语辰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沉默几秒后，祁天傲回答："那是新兵连学的第一首歌。"
"我父亲...经常哼。"齐语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我很小的时候。"
车子驶入小区，停在一栋低调奢华的公寓楼下。祁天傲付了车费，搀扶齐语辰下车。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齐语辰的头越来越沉，最后不自觉地靠在了祁天傲肩上。
"钥匙。"到达门口时，祁天傲轻声提醒。
齐语辰摸索着掏出钥匙，却几次对不准锁孔。祁天傲接过钥匙，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一丝微妙的电流窜过齐语辰的指尖。
门开了，祁天傲扶他进去，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僵在了原地。
齐语辰的公寓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现代，但吸引祁天傲目光的是客厅一整面墙的军事模型——从古代战船到现代航母，从冷兵器到高科技武器，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架上塞满了军事历史和战略战术书籍，茶几上甚至摊开着最新一期的《兵器》杂志。
"这是..."祁天傲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齐语辰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业余爱好。"
祁天傲走近那面模型墙，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这些不是随便拼装的玩具，而是专业级别的收藏品，有些甚至能看到手工改造的痕迹。他拿起一架歼-20战斗机模型，发现连座舱盖上的铆钉都精确还原。
"你做的？"
"嗯。"齐语辰的声音从沙发传来，"减压方式。比吃安眠药健康。"
祁天傲放下模型，转向书柜。在一排排专业书籍中，他的目光被一个相框吸引——年轻的齐语辰穿着迷彩服站在军训队伍中，虽然比其他学员瘦弱，但站姿挺拔，眼神坚定。
"大学军训？"
齐语辰没有立即回答。祁天傲转身，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背影，眼神复杂。
"陆军工程大学，三个月。"齐语辰最终开口，声音异常清醒，"大一入学前。"
祁天傲挑眉："你上过军校？"
"录取了，没毕业。"齐语辰苦笑一下，"膝盖旧伤复发，被劝退。后来重新高考，上了建筑系。"
这个信息像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祁天傲走回沙发，在齐语辰对面坐下，重新打量这个他一直认为是"文弱设计师"的男人。
"所以你对结构安全这么执着..."
"不是所有建筑师都只在乎外表。"齐语辰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建筑和军事工程本质是一样的——保护生命，抵御外敌。只不过我们的'敌人'是重力、风压和地震。"
祁天傲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齐语辰站起身，有些摇晃地走向模型墙，指着一座桥梁模型。
"这是我父亲参与建造的怒江大桥，滇缅公路的咽喉。1944年，日军轰炸了二十七次，桥身千疮百孔，但结构核心纹丝不动。"他的手指轻抚过模型，"这才是真正的建筑，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
祁天傲注视着齐语辰的侧脸，在那双总是闪烁着创意火花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深藏的伤痛和不甘。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齐语辰的设计总是兼具美学与坚固——那是一个未能成为军人的灵魂，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他人。
"你父亲...一定很骄傲。"祁天傲轻声说。
齐语辰的笑声短促而苦涩："他至今不愿踏进我设计的任何一栋建筑。在老兵眼里，不能上战场的儿子永远是个失败者。"
空气凝固了几秒。祁天傲起身，出人意料地轻轻按住了齐语辰的肩膀。
"我见过你处理危机的方式。"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骨子里是个战士，齐语辰。只不过战场不同而已。"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已久的情感闸门。齐语辰转过身，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祁天傲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棕色，瞳孔周围有一圈金色的光晕，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我该走了。"祁天傲突然退后一步，打破了那一刻的魔力，"你早点休息。"
齐语辰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送祁天傲到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周六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些...防身术。"
祁天傲挑眉："防身术？"
"工地经常有意外。"齐语辰耸耸肩，试图让请求听起来很随意，"上次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被钢板砸扁了。"
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掠过祁天傲的嘴角："周六上午九点，城西体育馆。别吃太饱。"
门关上后，齐语辰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酒精和刚才的对话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他望向那面模型墙，想起祁天傲触摸战斗机模型时专注的神情，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周六早晨，齐语辰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体育馆。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不断调整着护腕的位置。当祁天傲穿着黑色训练服出现时，齐语辰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那件贴身上衣清晰地勾勒出祁天傲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轮廓。
"热身了吗？"祁天傲问，把背包放在场边。
齐语辰摇头。祁天傲叹了口气，开始带他做拉伸。当祁天傲的手扶住他的腰部帮他调整姿势时，齐语辰能感觉到那双手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一种奇特的电流从接触点扩散到全身，让他的皮肤微微发烫。
"基本姿势。"祁天傲站到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曲，重心下沉。"
齐语辰照做，但姿势别扭得像只刚学站立的企鹅。祁天傲轻笑一声，蹲下来调整他的腿部位置。那双有力的手滑过他的大腿外侧时，齐语辰几乎跳了起来。
"放松。"祁天傲抬头看他，眼神专注，"想象你是一棵树，根扎在地里。"
两小时的训练让齐语辰浑身酸痛，但也收获颇丰。祁天傲是个出人意料的好教练——耐心、细致，讲解清晰。当齐语辰成功格挡住一次模拟攻击时，祁天傲眼中闪过的赞赏让他胸口发紧。
"不错。"祁天傲拍拍他的肩，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到锁骨，"下周继续？"
齐语辰点头，突然注意到祁天傲脖子上挂着的军牌从衣领里滑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忙塞回去，却在触碰到金属片的瞬间被祁天傲抓住了手腕。两人僵持了一秒，祁天傲才松开手，自己把军牌塞回衣服里。
"私人物品。"他简短地解释。
回更衣室的路上，齐语辰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杜志远，公司新来的副总，正站在二楼观察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当发现齐语辰注意到自己时，杜志远迅速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祁天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齐语辰摇摇头，"公司新来的副总，好像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
祁天傲皱眉："杜志远？他上周找我要过安全评估报告。"
"他也找我要过设计变更记录。"齐语辰擦掉额头的汗水，"说是集团例行检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但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在证据不足时最好保持沉默。
淋浴间里，温热的水流冲走了一天的疲惫。齐语辰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过身体。他想起祁天傲教他防身术时专注的眼神，想起那双有力的手如何引导他的动作，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悸动。
隔壁隔间传来水声，提醒他祁天傲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齐语辰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想象水珠如何滑过那个宽阔的后背，流过那些在工地上救过人命的肌肉线条。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不得不将水温调低了几度。
当两人在体育馆门口道别时，齐语辰鼓起勇气："下周...还是这个时间？"
祁天傲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记得带护膝，你的旧伤会疼。"
看着祁天傲离去的背影，齐语辰摸了摸自己仍在发烫的耳根，第一次承认了一个事实：他对这个安全狂人的感觉，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同事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