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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黑暗中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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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黑暗中的告白
雨水顺着齐语辰的衣领滑入后背，冰冷刺骨。他蹲在废弃工厂的窗台下，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对话。三天了，自从被停职后，他一直在暗中调查那封伪造邮件的来源。线索最终指向这个位于城郊的破旧工厂——杜志远名下的一个壳公司曾在这里注册。
"材料都处理干净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刘业成。
"放心，连硬盘都熔了。"另一个声音回答，"但那个建筑师还在查，昨天有人看见他在档案室翻旧文件。"
齐语辰心跳加速，手指紧紧扣住窗台边缘。档案室的行动他明明很小心，怎么会被人发现？
"不知死活。"刘业成冷笑一声，"杜总说了，摆平他就给咱们安排出国。军方那边的关系已经打点好了，就剩那个多管闲事的退伍兵..."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齐语辰的脊椎爬上来。他们在说祁天傲。他必须警告祁天傲，军方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正当他准备悄悄后退时，一块松动的砖块从脚下滚落，发出清脆的响声。工厂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谁在外面？"
齐语辰转身就跑，但黑暗中突然闪出两个黑影，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手臂。他被粗暴地拖进工厂，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看看这是谁。"刘业成蹲下身，捏住齐语辰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我们的明星建筑师，玩起侦探游戏了？"
工厂内灯光昏暗，但足以让齐语辰看清周围站着四个彪形大汉，还有刘业成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瘦高个——那是公司的IT主管赵明。
"伪造邮件是你做的。"齐语辰盯着赵明，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冷静。
赵明推了推眼镜，避开他的目光。刘业成却笑了："聪明。可惜聪明人通常活不长。"
一个壮汉上前搜出齐语辰的手机，递给刘业成。他翻看着，突然脸色一变："你录音了？"
齐语辰没回答，但嘴角的微小抽动已经出卖了他。刘业成暴怒地将手机砸向墙壁，碎片四溅。
"找出来！"他对赵明吼道，"那个录音设备！"
赵明手忙脚乱地在齐语辰身上摸索，最终从他的手表背面拆下一个微型存储卡。齐语辰的心沉了下去——那是他唯一的证据。
"处理掉他。"刘业成将存储卡掰成两半，"做得像意外。"
壮汉们拖起齐语辰向工厂深处走去。他挣扎着，但寡不敌众。他们来到一个深井前，井口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工程事故多常见啊。"刘业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失足坠井，多么遗憾。"
齐语辰被推到井边，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他死死抓住井沿，指甲抠进砖缝。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未完成的项目，不是父亲的失望，而是祁天傲——那个总是挡在他前面的男人，这次不会来了。
"再见，齐设计师。"刘业成抬起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放开他！"
齐语辰还没反应过来，钳制他的力量突然松开了。他跌坐在井边，看到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冲入人群。拳脚相交的闷响、痛苦的嚎叫、身体倒地的声音在黑暗中交织。
"祁天傲..."齐语辰喃喃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击都精准命中要害。两个壮汉已经倒地不起，第三个正捂着鼻子踉跄后退。但第四个人掏出了什么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金属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有刀！"齐语辰喊道。
祁天傲侧身闪避，但刀锋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动作，一个回旋踢将持刀者踹飞数米。
刘业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赵明也想逃，却被齐语辰伸脚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别动！"祁天傲制服了最后一个壮汉，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老陈，是我。城西老纺织厂，需要警方支援...对，涉及坍塌事故的主谋。"
挂断电话，他立刻奔向齐语辰，双手颤抖地检查他是否受伤："你没事吧？他们伤到你了吗？"
齐语辰摇头，目光落在祁天傲流血的手臂上："你受伤了。"
"皮肉伤。"祁天傲撕下衬衫一角随意包扎，眼睛始终没离开齐语辰的脸，"你疯了吗？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我找到证据了。"齐语辰从鞋垫下抽出另一张存储卡——真正的备份，"他们承认伪造邮件，还提到军方有他们的人..."
祁天傲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齐语辰喘不过气。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全身发抖，呼吸急促："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看到你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我...我以为我来晚了..."
齐语辰僵住了，随后慢慢放松，将脸埋进祁天傲的颈窝。那里有血、汗水和雨水的气味，还有那股熟悉的松木香。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腔。
"我不能失去你。"祁天傲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不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齐语辰心中某个紧锁的盒子。他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寻找祁天傲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恐惧和...爱意。
警笛声由远及近，但两人谁都没有动。祁天傲的手抚上齐语辰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一道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痕迹。
"我没事。"齐语辰轻声说，覆盖住祁天傲的手，"多亏你来了。"
祁天傲低下头，额头抵着齐语辰的，呼吸交织："以后不许单独行动。答应我。"
"除非你也答应同样的事。"齐语辰微微抬头，两人的唇几乎相触。
刺眼的警用强光突然照亮了整个空间，打断了这个即将发生的吻。祁天傲迅速起身，将齐语辰护在身后，向进门的警察出示证件。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他们分别做了笔录，提交了证据。刘业成和赵明被捕，但审讯中透露的信息让齐语辰坐立不安——杜志远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保护伞，涉及军方高层。
"我们需要谈谈。"当最后一名警察离开后，祁天傲拉着齐语辰走进医院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他的手臂已经缝好针，包扎着白色纱布。
齐语辰关上门，转身时发现祁天傲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他——炽热而脆弱，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
"你先说。"祁天傲靠在墙上，声音有些沙哑，"这三天你发现了什么？"
齐语辰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伪造邮件用的IP地址指向公司内网，但真正的操作地点是这家网吧。"他抽出一张照片，"监控显示是赵明，但他离开时接了个电话，我追踪到信号来自这个地址。"
祁天傲看着照片上的建筑平面图，眉头紧锁："军区后勤处？"
"不仅如此。"齐语辰翻到下一页，"我查了杜志远过去十年的所有项目，发现七个存在同样材料舞弊的工程，验收签字都是同一个人——周振国，我父亲当年的副手，现在是军区后勤部长。"
提到父亲时，他的声音微微发抖。祁天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你告诉你父亲了吗？"
齐语辰摇头："我不敢。如果他也牵涉其中..."
"不会。"祁天傲斩钉截铁地说，"我查过你父亲的档案，他是清白的。事实上..."他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袋子里是一份泛黄的文件，上面标着"绝密"。齐语辰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内部调查报告——关于西部军区后勤基地的质量问题。报告的结论明确指出问题出在承包商杜志远和验收人员周振国的勾结上，而坚持彻查的正是齐卫国。
"这份报告当年被压下来了。"祁天傲解释，"我通过...特殊渠道找到的。你父亲是英雄，齐语辰。他一直在抗争，只是寡不敌众。"
齐语辰的手指轻轻抚过父亲年轻时的签名，眼眶发热。二十年的误解，二十年的隔阂，原来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上。
"谢谢。"他哽咽着说，"不只是为了这个..."
祁天傲走近一步，犹豫地伸出手，最终落在齐语辰肩上："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这句话让齐语辰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抬头看着祁天傲，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水火不容的安全总监，如今已成为他最信任的人，甚至...更多。
"现在怎么办？"他轻声问，"周振国在军方位高权重，我们拿到的证据可能还不够。"
祁天傲的眼神变得坚定："我有计划，但很危险。我们需要在行业听证会上同时曝光所有证据，让舆论压力迫使军方行动。时间定在下周三。"
"听证会..."齐语辰思索着，"你是说建设部年度安全论坛？但那需要邀请函..."
"我已经安排好了。"祁天傲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作为特邀专家发言，我作为安全顾问陪同。论坛全程直播，周振国也会出席——他是今年评委主席。"
齐语辰瞪大眼睛："你怎么做到的？我们还在停职调查中！"
"老朋友帮忙。"祁天傲神秘地说，"相信我？"
"永远。"这个词脱口而出，齐语辰自己都吓了一跳。但看到祁天傲眼中瞬间点燃的光芒，他知道这是真心话。
祁天傲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医院走廊的灯光从门上的小窗透进来，在祁天傲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齐语辰..."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不确定，"在工厂里，我说的话..."
"我记得。"齐语辰打断他，心跳如雷，"每个字都记得。"
祁天傲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头。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的声音。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但祁天傲的手仍紧紧握着齐语辰的。
"去我家？"他低声问，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如夜空，"我们需要整理证据...而且..." 一个微小的停顿，"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齐语辰点点头，手指与祁天傲的交缠："好。"
祁天傲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温馨。米色沙发，原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唯一显示军人背景的是书房里整齐排列的军事书籍和一个简易健身区。
"咖啡？"祁天傲问，走向厨房。
"你还会煮咖啡？"齐语辰好奇地跟过去，然后愣住了——料理台上放着一台专业咖啡机，旁边是几包他最喜欢的咖啡豆。
祁天傲耳根微红："学了一段时间...还没达到标准。"
齐语辰突然明白了那些每天不重样的特制咖啡是怎么来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从背后环住祁天傲的腰，将脸贴在那宽阔的后背上。
"已经很完美了。"他轻声说。
祁天傲转过身，这次没有任何干扰，他们的唇终于相触。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像是两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旅人，小心翼翼又珍而重之。
当他们分开时，祁天傲的拇指轻轻抚过齐语辰的唇角："我一直想这么做...从第一次在工地见到你开始。"
"那时候你想掐死我吧。"齐语辰笑着回忆。
"也有那种冲动。"祁天傲承认，嘴角上扬，"你太...耀眼了。让我无法忽视。"
他们坐在沙发上，开始整理证据。齐语辰的专业分析加上祁天傲的军方资料，拼凑出一个惊人的腐败网络——从材料供应商到验收单位，从建设部门到军方后勤，环环相扣。
"听证会前我们需要保护好这些。"祁天傲将文件锁进保险箱，"特别是你。周振国知道我们在查他，不会坐以待毙。"
"你也是目标。"齐语辰担忧地看着祁天傲手臂上的绷带，"军方内部..."
"我有准备。"祁天傲握住他的手，"几个老战友在暗中保护我们。但为了安全，这几天我们最好别分开。"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齐语辰心跳加速。他看向祁天傲，发现对方也正凝视着自己，眼中混合着担忧和渴望。
"你的床...够大吗？"齐语辰轻声问，耳根发烫。
祁天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够。"
夜深了，他们并排躺在黑暗中，疲惫但无法入睡。齐语辰侧过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描摹祁天傲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还有那道在工地上留下的淡淡疤痕。
"在想什么？"祁天傲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齐语辰轻声回答，"那天雨好大，你凶神恶煞地冲我吼..."
"因为你差点被钢板砸扁。"祁天傲也转过身，两人面对面躺着，"我当时...害怕极了。"
这个告白让齐语辰心头一颤。他伸手抚上祁天傲的脸颊："那时候就关心我了？"
"比那更早。"祁天傲抓住他的手，轻吻指尖，"我看过你所有的作品集，记得吗？那个用曲线挑战重力的博物馆设计...让我着迷。"
齐语辰凑近，在黑暗中寻找祁天傲的唇。这个吻比之前的都要深入，带着三天分离的思念和险些失去的后怕。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呼吸都已变得急促。
"睡吧。"祁天傲将他拉入怀中，下巴抵在齐语辰发顶，"明天开始，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齐语辰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安全和...归属。无论下周的听证会结果如何，至少他们不再孤军奋战。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闪烁，但不再显得冷漠。因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有两簇火焰终于合二为一，足以照亮彼此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