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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野性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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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兴起,大家都喝了不少。
告别之后,柯亦然在火锅店门口打上出租车,往奚纪家里赶。上了车,她摇下后座的窗户,希望风能吹散自己一身的迷糊和眩晕,多保持一些清醒。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她,有点担忧:“妹妹别吐车上了,洗车费200哈。”
柯亦然拼命忍住喉咙不适感,“知道了。”
要不是提前短信告知了,不去像是什么临时害怕跑路的逃兵似的,她一定会选择回宿舍睡大觉。唉,希望某人懂事地知道避让,别让前任见面变得难堪。
嘀嘀嘀,按下开门密码,门打开的一瞬,某个不懂事的人果然站在门前,扫兴地,皱着眉,“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他扇扇扑鼻而来的酒气。
只觉得,烦。
柯亦然不想见他,许多无法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困扰她太久了,她憋着一股闷火早就想发,这下趁着酒意,她直接随心所欲,一巴掌扇过去。
啪。
“就你叫奚纪,很牛吗?看你不顺眼,给姐哥屋恩,滚。”
奚纪莫名其妙被扇了一巴掌,很懵,但更多的是关心她的身体,“你还好吗?”
话落之际,柯亦然就站不住,直直地往一边倒去,他赶紧跨步上前一把捞住,手掌握住她天鹅一般的后脖颈,看着眼前白瓷瓶一般的人眼睛定在自己脸上,忽闪忽闪的。
“要不要我扶你回屋睡会儿?”
柯亦然意识在刚才坠落的时候已经失航,现在上线的是她的潜意识。
她没回应,而是——
白皙的五指贴上奚纪的右脸,带着羽毛般轻柔的细腻,她看他的眼神,温柔带着缱绻,丝毫不是刚才那副骂他的神情。柯亦然的变化太快,奚纪一直被她牵着走,顺着她,她怎样都可以。
柯亦然顺着脸颊抚摸到鼻梁,最后手指停在眉间,她顿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奚纪的深色眼眸,时间持续有十秒之久。十秒后,她上前,嘴唇小鹿一般贴上他的眼。
奚纪闭着眼,静静等待,他以为这是深情的吻,直到听见一声极浅的呜咽。
柯亦然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流下,她在心里为这段非常想要抓住却又不得不停滞的感情单方面画上了句号。就到这儿了,我们。
奚纪紧张坏了,他手足无措地想拿纸帮她擦泪,但柯亦然的身子骨软得撑不住,他离不开,只好将袖口狼狈地抬起给她。
柯亦然醉了,但刚才的吻已经是她的告别,她没接,倒退几步,身子仍摇晃,意志却记着,提醒着她今天是来搬家的。
“我去收拾我的东西。”
她踉跄着往前走,朝房间的方向跌跌撞撞,摸上门,拧开,进屋,然后带上了门。奚纪被嗝在客厅,茫然无措,失了魂,手抚上眼,琢磨刚才那个吻的含义。
她还爱着我,可又是为什么要搬走?
自从睡过之后,主卧便成了他们共同的房间,柯亦然一进屋子,目之所及,哪哪儿都是美好的回忆。禁不起细细琢磨,她知道,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犹豫只会让她心软。
衣柜里的衣服全都带走,她不想留下任何自己的东西成为往后动摇自己的任何一根稻草。而奚纪送的高额的珠宝、裙子等礼物就留下了,虽然是送给她的,但这些钱总让她不断想起“奚”这个姓氏,心情不好。
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她四年的全部包裹,不是少,而是奚纪把她照顾得太好,真正由她自己带来和购买的东西占全屋比例仅有零点几。也好,东西少,拿着不累。
她大概是清醒了一些,拉着行李箱走到客厅,看见奚纪在沙发上怅然若失,还有心思搭话:“我走了,你别送我,我打车走。”
奚纪想挽留,“真的想好了吗?”
柯亦然没回,就这么静静地回看着他。
奚纪低垂着脑袋,丧气地和一条没有主人的流浪狗,他捏紧衣角,用气音说:“那可以告诉我你新家的地址吗?”
“奚纪。”柯亦然非常严肃地叫他的名字,宛如训斥,告诉这条流浪狗,这样不乖,不会有人喜欢。
奚纪吓得一激灵,坐直身体乖乖听她说话。
“我们就到这儿了,来首都是在这里开始的,就在这里结束,挺好的。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这样我才能说出,希望你以后好好的这样的祝福的话,行吗?”
奚纪第一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从他妈妈去世,十几岁开始替奚氏做事开始,他身体柔弱,心硬成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脆弱,可是现在,他却哭了。
他就这么默默地流泪,没说一句话,眼睛猩红地看着柯亦然,小狗淋成了落汤鸡,希望被好心人收留,却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被讨厌了,所以只敢远远地站在那儿,渴望又无助。
柯亦然感觉心脏很烫,脑袋也很烫,酒意到底是消了还是没消,不知道。
她没说话,打开了门,行李箱推出去,在走廊边按下了电梯。身后密码锁的自动门缓缓关闭,沙发上奚纪的眼神一直望着她,却没等来一个回眸。
柯亦然离开了,决绝的。奚纪仍旧不知道她们分手的理由,因为她没说。
那间房间自柯亦然走后,奚纪也很少去了,但他让阿姨经常去打扫卫生,要求不许动屋内每一样东西的位置,维持在她走的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刻舟求剑”什么。
这段感情被按下了暂停键。
柯亦然毕业后租了地铁旁的一个一室一厅出租屋,自己出来租房她才见识到首都的房租有多吓人,飒姐让她租到市中心,方便和她经常出来见朋友、混圈子,她回:“姐,我穷得很,地铁那么方便,住现在这地儿也挺好的。”
飒姐劝不动,就这样了。
关于工作转型,柯亦然参加了好几次会议,提出的许多想法都被各部门以各种现实原因否掉了,最后她不得已,又回归老本行,继续做模特做了三个月。
不知是不是离开了奚纪的庇佑,又或是她已经不是初出茅庐很有灵气的新人了,毕业后的工作总是出各种让她不舒服的问题,这种难受的感觉甚至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市场淘汰了。
飒姐拿着数据说:“没有啊,亦然,你还正当红呢,在焦虑什么?明天的拍摄是和一线明星汪晴月,你当b角,多好的机会,好好表现啊。”
说完拿着红酒,接起了某个哥和姐的电话,眼神示意柯亦然随意。
柯亦然反映无果,皱着眉迷茫地从办公室出去。
站在繁忙的经纪公司内部,所有人都在工位上忙碌,连走路都在打电话,接水都是跑着去的,独她一个是闲人,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突然产生了职业困扰,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往哪里走。
在拍摄现场第一次见到汪晴月,她不认识自己,柯亦然却对她有着不少了解。排练过程中,柯亦然遵守剧本表现,给出护肤品牌高端线该有的格调和品质,用专业模特的职业素养精益求精地对待。
汪晴月站在导演旁边看刚才那一条拍摄样片,柯亦然在道具旁休息,冷不丁地感受到一抹注视,一抬头无端地和汪晴月对视上,她的眼神有竞争的意味。
她心里一咯噔,该不会要被穿小鞋了吧。
导演让拍下一条,柯亦然站在汪晴月左侧,那是工作人员定好的画面位置,但她微微转身,往后偏一点,让自己不要占据太多的镜头,做抢镜这样新人才会犯的大忌讳。
结果前面汪晴月转头,直视她,开口:“不要用你的小聪明影响最后的成片效果,我不想被网友骂耍大牌。”
柯亦然尴尬,“好的汪老师。”她暗道糟糕,汪晴月有点难搞啊。
她小心翼翼地挪回原来位置,导演喊开始,汪晴月拿起金色的精华瓶身开始说台词演绎,她在背后配合动作做出拍打脸部,闭眼享受的样子。
结束后,她感觉得出,这一条自己没有上一条表现得好,还是被紧张到了。
但明显汪晴月比上一条好,导演满意地赞道:“好得很,不愧是汪老师,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那我们让道具换场了,大家先吃个饭。”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放轻松,以为要中场休息了,汪晴月却绷着脸,不满意地说:“导演,这条不好,再来一条吧。”
导演:“啊?哪里不好?好得很呀,你看看画面,看看你在画面里多美……”
“再来一条吧,这条我会争取表现得更好。”
她太过执着,本又不是那么亲和的人,既然这样说了,导演也没办法,只好重新招呼助理和其他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再来一条。
汪晴月回到画面中心,柯亦然忐忑地走到她的左边,她知道,汪晴月是嫌弃她没表现好。
她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汪老师,这条我会表现好的。”
汪晴月:“嗯。”
高冷如她,居然就说了一个字。这一条,柯亦然堵上了身家性命,既要表现好,又不能夺走汪晴月的光,真真铆足了劲,生怕得罪汪晴月,以后都没工作了。
结束后,她紧张地跟着汪晴月到摄影机后面看效果,导演和汪晴月一左一右霸占机器,她只能冒个脑袋去瞄,到底表现得如何呀?
导演也在看汪晴月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
汪晴月看了几分钟的样片,平淡地点头,“嗯,挺好。”
导演和后面的柯亦然都松了一口气,终于过关了。
中场休息,工作人员发放盒饭,汪晴月有自己的单独休息室,也有助理专供的减脂餐,不会和大家挤在一起。柯亦然没什么胃口,扒拉几口饭后,打算去棚外面的便利店买点口香糖,据说嚼口香糖可以减缓紧张。
下午的拍摄她可千万别再踩到汪晴月的禁忌了!
路过门口不知道谁的保姆车,黑色的车窗从里面摇下来,柯亦然跟个二流子似的,正嚼着口香糖,下巴吧唧嘴路过,猛地隔着窗和在车内抽烟的汪晴月对视上,她直接被吓到咬了舌头。
见鬼了!
“汪、汪老师,好。”
汪晴月吸了一口拿远,动作优雅,表情嫌弃,瞥她,“你说我是狗?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