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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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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下午一点三十，姜之泽让司机在距离新湖路还有三条街的西街巷口停下。
下车的地方正对着一片很大的海鲜市场，两三个卸货工人捏着水管头往卡车旁的泡沫箱里喷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几天霉运泛滥，一股水柱劈叉滋到地上，甩了姜之泽一水儿的泥。
他身形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走。
凭借着脑子里的地址，姜之泽挨个给这些缺胳膊断腿儿的门牌号计数，最后在巷尾最深处的一个单元楼口停下。
一点四十八分。
他没有着急上楼，反而在楼下多停留了5分钟，一方面给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预设，一方面，他有些排斥进入这栋陌生居民楼。
另一边，周青被海鲜市场的李婶硬拉着聊了快十分钟的家常，临走时还塞给他两条黄鱼。
周青拎着两条便宜黄鱼，脑子里想着的是，一会儿事情结束，把鱼提到杨星家里，顺便还能解决一顿晚饭。
穿过门洞，老远就看见单元门前站着一个人，腰板笔直，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单元楼口，低头看了看腕表，又抬起。
侧肩明显一道青褐色水记。
“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迟到。”
姜之泽回头，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这人脑袋上戴着个红色棒球帽，左手拎一个透明塑料口袋，里面全是各种信息素抑制药剂，右手的黑色塑料袋里散发着海水的咸味儿。
周青往前走了两步，示意他跟上。他看到周青今天换了另一种颜色的高领衬衫，衬衫领后的暗红色贴纸因为动作一蹦一蹦。
上楼、拐弯，两人在一扇比其他房门还要破旧的铁质防盗门前停下。周青背对着他掏出一把钥匙，接着防盗门发出令人倒牙的金属摩擦声。
“你先坐。”周青招呼了一句，在他身后落了锁。
姜之泽看到的。老旧的皮质沙发，大块剥落的墙皮，餐桌一角的木头腐蚀严重。整体还算干净。无法观察出有人长期居住的生活痕迹，大概率是这人的临时落脚点。
周青越过他，转身进了房间，屋里传来打开抽屉，以及撕开纸盒的声音。
电视机旁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书柜，与窄小的客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房子的主人大概率是一位年轻女性。书柜上两层从幼儿读物到五年级教科书码放得很整齐，柜子第三层开始一直到柜底，放的都是同一本时尚杂志。自2004年2月开始几乎每一期都买，然而日期到2015年6月后戛然而止，后续没有新的杂志购入。
姜之泽站起身子，转头与站在客厅和房间之间的周青对视上。
肆意打量别人的家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但他看不出这个绑架犯眼里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周青递给他一张毛巾，“洗洗。”
又补充一句：“新的，没用过。”
浴室里水汽蔓延，姜之泽上半身撑在窄小发黄的盥洗池上，目光看向氤氲雾气的镜面，审视自己模糊的影子。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他缓缓吐出口气，拧开浴室门把手，正好看见周青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手里撕开一张新的抑制贴，粘在了脖子后方。
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摸一圈，掀起褶皱的一角，撑平，重新贴上。
空气中有微弱的信息素在靠近。
姜之泽将手里的毛巾搭在沙发上，“你的衣服很合身，谢谢。”
周青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转回头，语气很淡，“不客气。”
言语正常、行为正常，不符合教科书里描述的Omega易感期症状——身体发烫、脸部潮红，无法控制甚至会主动寻求Alpha标记。甚至没有任何发热和精神萎靡的症状。
虽说Omega与Alpha共处一室，兔子不可能对狼有威胁力。
但......
目标人物行为不明、目的不明、动机不明，并有绑架前科。
如果想在这里囚禁他，可能性极低但并不等于0。
沉默了一会，姜之泽决定率先打破这个僵局。
“视频是不是在你手里？你想让我做什么？怎么样才算达到你的目的？”
周青听完，走到床头，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一堆杂物中掏出一部古董手机，背对着他手指快速地滑了几下屏幕，然后转头将屏幕对着他。
“视频在我这儿，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有......至于我想让你做什么？”
他长睫毛下的双眼眯起来，说话的尾调和第一次听到的那样有些粘腻。
“我想要闻闻你的信息素。”
姜之泽一愣。
这么大费周章的让他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闻他的信息素？
还是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测试自己的服从性？
姜之泽无声的观察目标，眼光放在了他脖颈后侧后方的红色抑制器上，思考了两秒。
“这种强效抑制器会影响你的嗅觉，导致你对信息素的敏感程度降低。我更建议你使用易感对象的信息素，可以大大缩短易感期的时长......”
说着往前迈了一步，伸手靠近那块暗红色的抑制器。
周青抓住姜之泽靠近他肩部的手腕，狐疑地看着他。
姜之泽左脚退后一步。
“抱歉。”
反应迅速、排斥肢体接触、警觉性很高。
“我只是想撕掉你的抑制器”，说着张开了五指，“它会影响我对你易感期症状的判断。”
周青紧盯他两秒，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松开手。姜之泽摸了摸刚才被握住的这只手腕。
眼前碍眼的红色抑制贴被揭开，空气中立刻散发出刚才在浴室门口闻到的味道。
......
姜之泽沉默了一会。
“你的Omega腺体散发浓度不足，并没有达到易感期症状的平均水平。我初步判断是腺体发育不完全导致的腺体残缺，或者是频繁使用抑制针剂或者抑制器引起的信息素紊乱，这些因素都会让你的易感期延长，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你安排合适的易感期医生。”
周青挑眉，轻笑，“你一个Alpha对Omega还挺了解。”
“AO生理特性是每个Alpha的生理必修课之一，作为一个Alpha有义务了解双方在异常情况下产生的心理、以及躯体化症状，以免冲动标记，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
周青吐出一口气，忍住想要将这个Alpha丢出房间的冲动。
“我叫你来不是给我科普两性知识的。”周青语调加重，“我是想要你的信息素。”
姜之泽在脑子里又记下一条：有很强的主体意识。
绑架者偏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越过他走出房门，在客厅翻箱倒柜了一会，从客厅里飞进来一个粉包。
姜之泽从床上捡起粉包，手里的东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是什么？”
“冰箱里的活性炭，把它放在靠近你腺体的位置，十分钟后，你可以走了。”周青半靠在门框上，看上去有点累了。
姜之泽看了眼手里白色物体:“活性炭对信息素的吸附效果并不佳，我更建议使用......”
周青深吸一口气，三两步跨走到姜之泽面前，揪起他的衣服领口，右手抓住他那只拿着炭包的手撞到腺体位置上，炭包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别他妈教我做事！别忘了你爸乱搞的视频还在我手机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听话！”
姜之泽看着周青放大的深色瞳孔：“抱歉，我做不到。”
周青的瞳孔收缩，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他。
“向一个Omega随意释放信息素是很不体面的做法。”
“......”
周青牙齿很痒。
“你现在。正在。被我要挟。你他妈要什么体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去，让媒体的人看你姜家人是怎么乱搞的？！嗯？”
在姜之泽的视线里，周青的脸颊和鼻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易感期周期平均7到14天，如果有易感对象的信息素载体可以大大缩短易感期时间。我猜测我可能在某个时期与你接触过，成为了你的易感对象。而你冒这么大风险绑架我的弟弟，还偷拍我父亲的不雅视频来要挟我，说明你非我不可，所以......”
“在易感期结束前，你是不会把视频发布出去。”
周青在听到“非我不可”四个字时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脑子看上去像机器人一样的家伙是怎么对自己说出“你非我不可”这句话的。
然后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必须要搞到姜之泽的信息素。
烦躁。
还是烦躁。
早知道这个S级Alpha这么臭屁，进门就应该直接把他嘴给堵上，绑到沙发上揍一顿敲晕。
姜之泽看着周青怒气越来越上升的眼睛。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我的信息素。”
周青眼神闪动，但比刚才多了几分警惕：“什么？”
姜之泽向他勾手。
“过来。”
周青下颌鼓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向前走了一步。姜之泽手指轻轻搭在周青的后颈上，感受指腹下的皮肤在接触的瞬间紧绷，然后指尖用力，将周青的后颈带到自己颈侧的腺体附近。
而周青脚下也跟着被拽了个踉跄。
“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Omega和Beta吧。S级Alpha的信息素大量释放，你想让整栋搂的人跟你一起发热吗？”
周青两只眼睛睁大，右手将两人推开一段距离，左手迅速扣住他握着自己脖子的手，同时脚下扫过对方小腿，带着他的整个身子往地上倒。
身后的柜门发出剧烈的爆鸣。
喀哒，那只想要握住周青手臂的胳膊就这么停滞在了半空中。
姜之泽低头有些差异的看着自己被拷住的右手，黑色电子手铐的链条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柜子底部。
而周青气息凌乱，手里还抓着他的手腕，干燥的薄嘴唇扯起一抹笑，低头凑到他耳边。
“姜大少爷，你真以为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让你过来吗？可不要把人都当成傻子了！”说完从他身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炭包扔到他腿上。
“十分钟后手铐自动解锁，你就好好享受一下被手铐绑住的感觉吧。”
砰，摔门而出。
......
周星下一步差点跪在门口的地上，因为刚做完一个激烈动作，腿窝都忍不住打颤。
这是要发热的征兆。
什么劣性Alpha，跟一个Omega睚眦必报，扣着人脖子朝自己猛灌信息素。
周青呼出一口热气。下午买的抑制器全部都放在房间里，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就等于告诉那人，自己正在被他释放的信息素搞到腿抖。而整个屋子只有一个洗手间，想要解决一下都不可能。
周青颤颤巍巍站起身。
窗户、关上。阳台、上锁。
他掏出烟，点了三次，一口吸了大半根。
早知道不应该把抑制器撕了的......
滴答滴答。
姜之泽低头看了眼腕表,耳边一声轻响，他抽回吊着的手，活动活动手腕。
外面没有声音。
被周青拷上后，整座房子安静得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
姜之泽走到那扇有些破旧的木质门前，轻轻拧动门把手，客厅扑面而来的浓重白烟让他狠狠皱起了眉头。
桌上烟灰缸插着七八根没吸完的香烟头，刚才像栓狗一样拷着他的始作俑者此时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见他出来，两只茶色眼珠缓慢扫过来，朝他吐出一口烟，接着向他勾了勾指头，指了指搭在沙发上的衣服。
“别忘了拿走。三天后，老地方啊——”尾调粘腻上扬。
周青仰头又吸了一大口，想起什么，脑袋又转过来：“出了单元楼左拐，下次来你可以在这里下车，不用穿过市场。”
姜之泽胸中有一口气，张嘴又给重重闭上，甩下一句，“没有下次了！”接着防盗门又发出令人倒牙的声音。
周青保持着后仰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很久很久，靠着沙发慢慢滑了下去。
胸口不规则的起伏让他难以抑制地从鼻腔中发出短暂又细碎的声音，头贴着冰凉的皮质沙发渐渐往一侧倒，眼睛盯着书柜，视线逐渐失焦。
